司徒九云此时站在这府邸门口,那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无字府。
无字,这表示什么?
或许别人看不明白,可身为了解皇家关系的司徒九云却很明白。
无字,代表的是空白、无一,皇帝赐给楚嶙峋新府邸这是出于皇家规矩,但是他却不想为楚嶙峋府邸赐名。
皇帝对于他这个皇七子,终究是明着的隔阂。
门外侍卫见着来人:“这不是司徒将军吗?”
司徒九云往前走了两步,客气的说:“王爷在府上吗?”
那侍卫立忙点头:“在。”
“那烦请通传一下。”
“将军,请稍等片刻。”侍卫连忙跑进门通知管家,管家通传了楚嶙峋以后,便很快跑到门外:“大将军,请。”
司徒九云起步进入府邸,这府上应是当年先皇精心所建,所以屋宇楼台时隔十来年依旧是不过时的,各处也是精美细刻。
进门两颗参天大树,下落者银杏黄叶飞舞落音,横桥而过,便是前院一派阁楼。
而此时管家带着他进入的真是正门阁楼处的听音阁,这里是当年先皇妃喜爱声乐,所以将各种琴弦都集中在这里,只不过先皇妃搬进这里时就已经病的很重,这里的东西都没有用过。
此时里面有七弦琴音传出,勾勒出的弦乐声铿锵有力,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管家此时在门内珠帘处说:“殿下,司徒将军到了。”
楚嶙峋指尖勾勒琴弦的手指止住,抬起头来,面具下的目光悠然:“九云,进来吧!”
司徒九云此时跨进门槛两步后,隔着帘子便行礼:“参见七王殿下。”
“你跟我之间,还需要如此客气吗?”楚嶙峋说完,指骨分明的修长指尖再次挑起琴弦,
司徒九云听后,直起身子掀帘而入,只见这他一身水墨色衣衫,广袖垂下搭在琴声侧边,发丝不扎不束随意的挽在身后。
整个人如同身在冰山雪妖已然冷冽,让人一看便觉得快要被冻僵了。
今日的面上也只带着一面银色半截面具,面具上的右侧印有一朵曼珠沙华,露出的冷冽唇角是淡淡微红的,肤色如玉般白皙。
从来没见过他真正面容的司徒九云看着这样一个人坐在那里,怎么也没法和外面传扬的丑陋挂钩。
司徒九云走过去坐下:“记得以前在师父那里的时候,练剑练得累了,殿下也是这样为大家抚上一曲。”
楚嶙峋继续抚动这琴音:“也是有三年没动过了。”
“想想,自从师父归隐山林后,我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此时,有下人端了一杯茶上来,司徒九云转头一看,是一个小书童一样的少年,楚嶙峋自来不喜欢女人伺候,一直以来他身边伺候的都是男子。
司徒九云和他认识这么久,就只见过那柳家小姐靠近过他一次,但就那一次,这位七王爷还将人家姑娘骂的狗血淋头回府哭了三天三夜。
楚嶙峋收回手指:“师父性本爱山野,不爱人去打扰他,我们就是想去看看,他老人家也不会高兴的。”
司徒九云叹息:“也是了。”
楚嶙峋抬头看他:“来府里找本王有事吗?”
司徒九云唇角淡笑,摇头:“就是想来问问,殿下回来还习惯吗?”
楚嶙峋目光里带着冷笑:“确实不习惯,西北冷多了,这个季节还是漫天飞雪的让人不敢出门,可是你看着上京城,依旧繁花似锦。”
“殿下此时回来,皇上有没有说什么?”
“能说什么?”楚嶙峋看着他,叹息:“父皇此时该头疼的不是我,是我那九弟和二哥。”
此时的朝廷,无非分成两派,一派是最有势力的安庆王府,而另一派,这是大王爷楚明洛,因为母妃是当今皇后,又是嫡长子,是最有实力与楚绝尘争夺这个皇位的人。
司徒九云此时目光有些深切:“话虽如此,但是我知道皇上一向对殿下偏薄,我是担心殿下。”
楚嶙峋听着他的话,唇角微微升起一抹笑意:“九云,据我所知,你父亲也不希望你与我走的太近吧!”
司徒九云听后,微微一滞,但随后,目光里又一笑:“父亲他是一国丞相,在整个楚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向来没有心参与夺嫡,相府的名声有他撑着便可以了,再说,我此来见殿下,一是为同门之情,而是因为殿下又不是有心争夺权位的皇子,谁也不敢胡说八道。”
楚嶙峋此时笑的有些明朗起来,他说:“这番话,倒不像你说的。”
记忆中的司徒九云,向来为父命顺从,从来不会去想这些理由的。
司徒九云此时无奈的笑笑:“不瞒殿下,这些话,还是家中小妹一说,我才看透的。”
楚嶙峋目光里有过一丝异样闪过,却问:“是二小姐司徒绣?”
司徒九云摇头:“是我妹妹灵犀。”
楚嶙峋也明知道,这样的话也只有她能说出来,随即不动声色的笑着:“其实本王此次来上京,无非是太久没有回来过,这大月氏的外患解决,便也想回来看看。”
司徒九云望着他:“如今的西北,因为殿下的治理从一个常年流匪的地方变成一个渐渐富裕的地段,其实在朝中很多大臣也都向皇上奏报过殿下的事的。”
“可是父皇并不理睬对不对。”楚嶙峋此时似笑非笑,他的这个亲生的父亲,终究是厌恶他的。
司徒九云终于问出了多年的疑惑:“殿下,其实我一直不明白,您与皇上之间明明是父子,为何会有如此大的隔阂。”
楚嶙峋听后,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你猜猜。”
司徒九云摇头,默然。
“既然来了府上,不如便留下喝个酒吧!”楚嶙峋说完,从琴架边站起来:“想必厨房的饭菜依旧准备妥当了。
管家带着两个穿着内侍服的少年进来,将楚嶙峋和司徒九云引到了一间偏厅。
此时的里面摆满了酒菜,仿佛就等着他来一般。
而就在这个时候,灵犀拜别了文一通,在金玉楼外坐上了马车准备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