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和狗的区别(二)

。。。她真成了负心汉?!

可,是她的错吗?

这段时日除朝堂相遇会礼貌问候,此外绝无交集,即便几日前散朝时听同僚在说他的不轻,她也只当大风吹过。

她是这样的人,看似什么都无所谓一副吊儿郎当,骨子里却有不能碰的底线,而那底线便是她的亲人。

其实若说狠绝二字,即便傅流年也比过她,可惜,很久后,傅流年才明白过来,而那时一切已无法挽回。

而此刻,还好,韩石生他们均平安无事,她虽被迫娶了房媳妇,好歹升级成驸马,所以,傅流年一番伏低做小、撒娇卖萌她多少有些找不到北了,摸摸头,也开始哀怨:“哪里有啊,明明是你不理我。。。”

“我饿了。”傅流年打断她的话,水汪汪的眼睛带着委屈,“我要吃你做的菜!”

花生很想狠下心甩开他,骂他无聊变态,再吼一句老子不是你娘,可被牵着的那只手肌肤相贴传来冷冷的触感,即便现在是四月,即便已经开始着春衣,而身边这人依旧脸色苍白肌肤冰冷,一副马上要冻死的赢弱不堪的摸样,不知怎么,她的心就疼起来,出口的狠话就成了:“...好吧。”

而身边的人,咋听微愣,之后终于松了口气,再之后,眉梢眼底全是幸喜若狂,手上加劲,紧紧握住她,仿佛,再不肯松开。

于是,农夫兼厨子的花生同学完败在傅流年无敌撒娇卖萌中,历时一个多月的争吵被轻描淡写化解,稀里糊涂随他再次走进了曾发誓永远不踏足的永宁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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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王府,花园菜地里,花生在干活,吃饱喝足神采奕奕的傅流年站在身后闲闲观看,不时问一两句。

“这是什么?”

“这个吗?”

“恩。”

“莴苣。”

“是午膳你炒的那个菜吗?”

“嗯,好吃吧。”

“好吃。”

“那是什么?”

“萝卜苗。”

“萝卜苗?怎么和你以前种在忘忧阁的不一样?”

“。。。是吗?”花生左右看看,翻翻叶子:“可能品种不同吧,以前那个是白萝卜,这个可能是其他品种。”

“萝卜也有很多种吗?”

“当然,白萝卜红萝卜长萝卜圆萝卜,很多种。”

他度了几步,指着邻近一洼菜:“啊,这个我知道,是韭菜。”

她撇了眼,黑着脸道:“那是麦子,不是韭菜。”

他一脸狐疑,伸手抚了抚绿叶子:“麦子?为何它要长成韭菜样?”

她擦擦汗,表示鄙视:“是你眼神不好,不是它长成韭菜样。”

“是吗?”他笑了,一脸纯真,天上飞过一只鸟,嘎嘎两声掉落头在花生头顶,她怒吼:“祸害,滚你蛋。”

少年眨眨眼,一脸委屈:“它掉下来管我何事。”

花生气结,抱着人不和祸害一般见识的理论埋头继续干活。

少年安静了一阵,忍不住好奇,又问:“你这是在找什么?”

“除虫,亲。”

叫他亲,他很满意,轻笑着继续问:“这虫和阿生一样都喜欢吃萝卜?”

说我是菜虫?

她翻白眼不理他,他揉揉她乱蓬蓬的头发,笑的天地失色:“我和阿生一样,也喜欢吃萝卜。”

...好吧。

她耐心普及植物知识:“这个季节虫子繁殖最快,不除虫很快叶子就会被啃光,没了叶子,萝卜自然长不大,所以我们得捉虫。”

“哦。”他点点头,“阿生,咱们找机会去忘忧阁看看吧。”

“啊?”

他抬头望向天边,好听的声音带着丝悠远:“我很怀念那段日子。”那时,他养伤,她种菜,没有自由没有未来,日子清苦却很安心,那时,她时刻在身旁,如今,都有许多,身边却经常找不到她,他总觉得两人渐行渐远,某一天她会彻底不见。

这种莫名心慌让人很不舒服。

“阿生,我死,你会伤心吗?”他极随意问了句,其实是无所谓他回答的,她一症,抬头瞪他:“神经病啊,你和你妹犯同样毛病吗?”

你妹神经有问题,你也有?

他却沉默了,半响后问:“安阳好吗?”

“恩,好。”

他心里一阵不舒服:“你们,感情很好?”

“啊,恩,很好。”怎么回答呢,哎,她敷衍过去,既成事实就那样吧,可,听入他的耳里话就变了味。

他略略提高声音:“很好?怎样的很好?”

烦不烦啊,她随手捏死一条青虫:“很好就是很好,哪里都好,非常好。”

“什么叫哪里都好?”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擦擦汗,她随口胡诌,就差暴喝,死孩子滚一边去,爷很忙。

他沉默了。

好一会儿后他问:“你们...圆了房?”

“...恩??!!”她重重一铲子土盖到萝卜苗上,悲愤地想,我也想啊可惜没那功能,我的苦,亲知道不知道啊!第一晚装醉,第二晚继续装醉,第三晚还是装醉,都快得酒精肝了啊,第四晚推说公事忙睡在书房,如此到第八晚,眼看无法推下去,便只有下药,师兄给的安神药无色无味,哄着美人喝下,稀里糊涂一觉到天亮,她将美人衣服脱光在其身上掐出几个瘀痕,天亮后衣襟半敞搂着美人装睡,如此这般,心智有些受损的公主美人完全没发觉不对。

傅流年勃然变色,忽然惊声尖叫:“花生,你敢。”

花生吓了一跳,茫然问:“什么我敢?”

傅流年一把掐住她脖子,咬牙切齿问:“你背叛我?”

“啊...”花生懵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刚刚还温软撒娇像只小狗的少年忽然变身成了狼,或者,他本就只是披着狗皮的狼...

傅流年却想,有如花美眷在侧,你便忘了我们一起的日子,心像被捅了一刀,鲜血淋漓,凤目内风起云涌。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背叛?

“我...”

“为什么呢?阿生?”

“...没啊,你,掐死我了,快放开。”她吼,她也是恼了,这莫名其妙的突然变脸,到底怎么了啊。

傅流年双眸赤红,满身涌动凌厉杀气,如地狱修罗般疯狂,花生大惊,本能运功抵抗挣扎起来,却不知更刺激到他,他手下收紧一副要立刻掐死她的摸样。

“放开,傅。。。流年,你疯了吗?咳咳。。。”

傅流年充耳不闻,只狠狠瞪她,眼眸内一片狂乱,千军一发间,殊童跑了进来,大声嚷嚷:“驸马,驸马,公主派人来接您,啊,你们,殿下。。。啊。。。”

花生趁机甩开他,跳开几步,大咳几声仓皇而去,傅流年垂眸望着脚下,那里静静躺着花生整理菜地用的铲子。

怎会又争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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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和二十三年四月二十,沙洲灾民暴动,太守张翰祥被杀。

四月二十三,匈奴王吐谷浑帅四万骑兵入侵,沙洲一夜被屠,血流成河,肃洲、甘洲先后失守,凉州危,安平王傅平年被掳。

五月初一,永宁王傅流年临危受命,受西北大元帅印,率七万将士奔赴凉州。

历史上著名的沙洲之变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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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地处河西走廊东端,西凉古都,河西都会,素有“银武威”之称,是“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的军事战略要地和“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的商埠重镇。

自古繁华的凉州城傅流年见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房屋破败街市萧条,遍地未消融的残雪,满街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量衣衫褴褛的百姓拖儿带女缩在街角,一墙之隔的城门外还聚集着几万流民。

天寒地冻缺衣少食,战火就在身后,惶恐不安饥饿寒冷,能进城躲一躲,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五日前,凉州太守下令封城。

城楼上裹着大氅的周宸叹道:“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

太守王高阳摸摸冷汗:“微臣也是不得已,若不封城这几万灾民一旦涌入,凉州就垮啦。”

众人默然,北风呼啸而过,有一种直入骨髓的冷,站在最前面的少年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貂裘淡然问道:“粮呢?”

王高阳忙跨上一步恭敬回答:“回禀殿下,西北一带三月突降大雪,后又起战乱,官仓内的存粮只够维持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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