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溯其实很难想象，肖敬廷怎么总能准确无误地挑中自己喜欢的餐厅。
她看向眼前的泰橡，忍不住笑道：“这家餐厅我以前可喜欢了，我还经常和我家人一起过来吃。”
“我知道。”肖敬廷眼底划过一丝笑意，点头道。
苏溯微微一怔，下意识看过去：“你怎么知道？”
肖敬廷看起来心情不错：“当然，我调查过你，忘了？”
苏溯半信半疑，跟着肖敬廷进去了。
直到在雅间落座，肖敬廷由着苏溯点了餐，这才看向苏溯，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方才开了口：“今天……我不是不相信你。”
苏溯本想喝口水，闻言静静将水杯放下了：“恩，我知道。”
“傅予毕竟受了伤，那时候在外面，如果我表现地对傅予不闻不问，让人传出去也不好。”肖敬廷说着。
苏溯的关注点却全都在肖敬廷的手上，他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声音不算大，却让苏溯微微蹙起眉头。
他在焦躁，苏溯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我没有怪你。”苏溯顿了顿，道：“我其实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换做是旁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说出我的假设，但是毕竟那个人是你，我的确是口无遮拦了些。”
肖敬廷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苏溯，苏溯便平静地笑了：“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她的道歉来的如此平静，仿佛真的全然没有在意肖敬廷的犹豫纠结，反而让肖敬廷心底的焦躁更甚了几分。
“我不是这个意思。”肖敬廷蹙眉道。
“我们好像第一次为了别人的事情争吵，”苏溯看向肖敬廷，顿了顿方才笑了一下：“其实我挺意外的，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不会发生这种事。”
肖敬廷忽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静静打量了苏溯好一会儿，这才哑声道：“抱歉，是我处理方式欠妥，我只是想和你解释。”
苏溯微微垂眸。
“我之前似乎对你说过，我妈还在时就很喜欢傅予，后来她病倒那会儿，我还在境外谈生意，当时是傅予一个人将她送到了医院，在医院陪了很久，连自己的艺考都错过去了。毫不夸张地说，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是傅予陪我妈走过来的。我和她后来关系不算亲近，但是我从来都没忘记过这件事。”肖敬廷喝了一口茶，看向苏溯道：“她当年能做到这些，我觉得不是演出来的，那会儿她一门心思想要考北电，后来也没成，仔细想来，都是因为那会儿我妈病了。我和她的确没亲近过，她的性格也有很多问题，但是该承认的我一直都承认，她人很好。”
苏溯的嗓子微微喑哑，许久方才微微垂眸应了：“我没否认她的好，我……抱歉，我没听过当年伯母的事。”
“没发生这件事之前，我也没打算说这些。”肖敬廷笑笑：“往后也是一样，傅予要的不多，她就是想要在娱乐圈好好发展，这件事我能帮则帮，至于其他的，我会尽可能避免和她的接触。”
苏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只觉得心底堵得厉害。
“你从前……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些，我第一次说她不好时，你也没有对我说过。”苏溯低声道。
肖敬廷笑了笑，道：“我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你，你不必介怀我对她的亏欠。”
“可是我们之间原本就不该这样泾渭分明，你的事明明就是我的事。”苏溯的语气有说不出的委屈。
许久，肖敬廷方才轻轻摸了摸苏溯的头，哑声道：“抱歉。”
桌上的菜已经几乎凉透了，苏溯尝了一口，明明料理地相当不错的冬阴功汤也让苏溯味同嚼蜡。
“我不想听你说抱歉。”她固执地在心底说，嘴唇翕合却是没有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她想说傅予绝对不是什么好人，她有第六感她有直觉。
她想说……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了呢？
可是忽然之间，她平时那么相信的语言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小溯？”肖敬廷轻叹了口气，伸手在苏溯面前挥了挥：“我不该提这些的。”
“不，我更不希望你隐瞒我。”苏溯抬眼看过去。
肖敬廷看了苏溯许久，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溯知道，肖敬廷心底定然是无奈的，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也不适合说下去了。
要怎么说下去？傅予为了帮肖敬廷的母亲，连自己的前途都耽搁了，而现在又因为自己，耽搁了拍戏的进度。
她永远都是最无辜最善良的那一个。
于是苏溯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肚子，小声叹气：“今天没吃多少，可惜了，明明菜色都很棒。”
“是啊，”肖敬廷多了解苏溯，此时看着苏溯的表情，心底也明白了大概，他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几天不拍戏了，有安排吗？”
“啊……”苏溯的反应都比往常慢了几分，闻言看了肖敬廷一眼，道：“不是不拍戏了，是错过了傅予的部分，我们的还是照常的。”
“那早点回去休息吧。”肖敬廷从善如流。
原来是为了这个……
苏溯心底有说不出的失落，却也没再说下去，只点点头笑着应下了：“恩，好。”
回了家，肖敬廷几乎是第一时间去了书房，苏溯在楼下转了几圈，还是敲开了周妈的门。
她不太清楚这件事能不能和周妈坦言告知，但是苏溯是真的忍不住了。
“少夫人，您这是……”周妈搓搓手，有点紧张地给苏溯倒水。
苏溯摇摇头：“有件事想和您打听。”
“少夫人您千万别客气，”周妈紧忙道，颇有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意思：“您有什么事尽管问。”
“我想问问傅予的事，我听说傅予曾经帮过伯母很多忙。”苏溯轻声道。
“啊，那是，虽然时间挺久了，但是当时傅予真的帮了太多忙了，如果没有傅予，夫人当时还不知道……”周妈说着就要抹眼泪，咬咬牙又忍住了：“少夫人，片场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您别太难过。”
苏溯的手顿在空中，许久方才点头应了：“恩，谢谢您周妈，那我知道了。”
下一秒，周妈的手机响了：“啊，说着就来电话了，”她说了句抱歉，匆匆将电话接起来了，脸上挂着笑容：“好啊，好，你说要吃什么我就给你煮什么，那当然……”
门口，周叔皱着眉推开门，显然是没意识到苏溯也在，不满道：“又是傅予，一天到晚哪儿有那么多事！”
苏溯看向周叔，忽然意识到突破口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