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舅妈走了过来问我这些到底是不是我做的,此时房子里除了高媛媛哭泣的声音,还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我看了看妈妈,妈妈向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是我做的。”
我刚说完,舅妈就发飙了:“你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坏,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也是,两手一撒,就什么都不问了,你这妈怎么当的。”
“你别说我妈,也别拿我跟我爸比,他不配。”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大声的反击,好像这些话压抑在心里面太久,太久了。我清晰地感觉到我的身体激动的瑟瑟发抖,随后看向妈妈说:“妈,你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高燕,你怎么教的儿子,你看看他什么态度。”
“嫂子,实在是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这样把,我把媛媛的床单被褥拿回去洗,晒干了在送回来。”
“你说的好听,都这样了,还能洗干净吗?就算洗干净,还能用吗,这上面都什么,学习好有什么用,道德败坏,长大了也一样是败类。”
“好了,差不多行了。”舅舅这时阻止道,舅妈得理不饶人,又开始冲我舅舅吼,说我舅舅不配做父亲,不明是非连自己的女儿都打,还下手这么重。
我妈妈一直在隐忍着,也没有管他们,一脸平静的来到我的房间帮我收拾东西,那时候,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发生这种事情,竟然一点情绪都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当一个人习惯了受人白眼,受人冷漠,一般性的诋毁,也就不在乎了。
后来我更知道,这样的人好像很软弱,很无能,经常被人欺负,但是很有可能他存在着另一面,是阴险,是不折手段,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不咬人的狗最凶,不说话的人最狠,而我渐渐的变成了这样的人。
“什么差不多行了,他在我们家吃我的,住我的,不感恩就算了还肆意报复,高震,这个家到底是谁的家,女儿到底是谁的女儿。”
见舅妈有吵吵了起来,妈妈走了出去说道:“嫂子,你先消消气,这两年小辉的确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也攒了些钱,我呢也不矫情,这两年我攒了些钱,虽然不多,但是还能垫付个万八千的。”
“我们家缺这万八千吗?看看你儿子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够了,没完没了还。”舅舅突然大吼了一声,这时我也收拾完了东西,拎着书包和行李箱走了出来说:“妈,我们走吧。”
“今天不说清楚,你们哪也不用去,高震我问你这日子咱俩还能不能过。”舅妈在一次咆哮着,头发越发的凌乱,就像是一个泼妇一般,可能这两年舅妈也在隐忍着我,但是这一次的事情,如果真是我做的,她这样的反应也可以理解。
此时,我看到了在一旁抹眼泪的高媛媛,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我竟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心塞,有些悲哀。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我不能背这个黑锅,我想起了舅舅跟我说过的话,他让我住进来就是想改变一下高媛媛,只是没想到高媛媛非但没有改变,反而越来越任性,越来越变本加厉,如果今天我替她扛了,说不定以后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哥,嫂子,是小辉不懂事,真是对不起……”我妈正苦口婆心地解释着,舅妈根本不领情,不讲理的吼道:“对不起有用吗?”
“够了……”我提起勇气吼了一声:“妈,你不用道歉,我们已经活的很没有尊严了,为什么还要背负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我说完,挺起胸膛向前走了一步说:“舅妈,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知道你看不起我,姥姥骂我,我认了,您骂我,我也认了,我是没有爸爸,我们家是穷,但是我也有骨气,我不会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更不会不知恩图报。”
舅舅,舅妈,妈妈三个人都愣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他们肯定很震惊,我才十二岁,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你的意思,难道还是媛媛自己做的不成?”舅妈愤怒地问道。
我看了一眼高媛媛,高媛媛哭的更厉害了,我刚想说话,妈妈拽了拽我的胳膊,我用力甩了一下摆开妈妈的手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谁也不能冤枉我,我早晨出门,到下午放学才回来,高媛媛比我回家早,我不可能做这些事情。”
“你可以中午放学回来做啊,我们又不在一个学校,谁知道你回没回来。”高媛媛撅着嘴委屈地说道。
“我们中午都吃小餐桌,我回没回来,完全可以去问小餐桌的老师。”我说着拎起书包说:“妈,我们走吧。”
“啪……”
我不敢相信,我睁大了眼睛,捂着脸看着妈妈,我不敢相信妈妈竟然打了我,这是第二次妈妈打我的脸,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哭,也做到了,但是现在委屈的泪水根本不受我大脑的控制,啪嗒啪嗒流出来。
妈妈也红着眼睛,说道:“小小年纪跟谁学的,满嘴谎话,是你做的就不要狡辩。”
“啪……啪……”
这时发生了更加令我震惊的事情,舅舅拿着一只皮鞋,冲着高媛媛的屁股使劲抽了两下,高媛媛疼的嚎叫起来,舅舅一边打一边问:“让你撒谎,让你任性,还无法无天了你。”
“妈妈……妈妈……”高媛媛哭着大喊着,舅妈回过神来急忙拉来了舅舅吼道:“你疯了,这么打孩子。”
“我就是疯了,你长长脑子想想,媛媛都是被你这个当妈的给惯的,你看看她现在,年纪这么小,心就这么毒,还反了她了。”这时,妈妈也急忙拉住了继续动手的舅舅,一时间整个房间乱成了一团。
几人相互吵着,我愣愣的站在墙边,这时高媛媛突然推开舅妈,大哭着来到我面前吼道:“高明辉,我恨你,我恨你……”
高媛媛说完转身跑出了家门,当时高媛媛的举动很突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高媛媛就已经离开了,可是我却深深的记住了高媛媛的眼神,眼神中充满了憎恶。
直到半个月之后,我才知道因为自己的冲动,闯了大祸,高媛媛跑走之后去了姥姥家,半个多月没有回去,舅舅跟舅妈的关系闹的越来越僵,最终导致离婚。
这期间我没有在见过他们,是因为妈妈不让我见他们,妈妈告诉了我最近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想象的到,这段时间妈妈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我渐渐的有些明白,妈妈为什么要让我忍气吞声替高媛媛背黑锅了。
如果我那天忍下来,离开之后,不在见面,高媛媛就不会离家出走,舅舅跟舅妈的关系不会越闹越僵,好好的一个家庭也就不会变的支离破碎,一个不完整的家,那种感觉我是深有体会,后来我问过妈妈,当初让我背黑锅是不是我想的这样,妈妈欣慰且叹息的点了点头。
我开始有些内疚,有些感觉对不起舅舅,对不起他们一家,不过,当时有件事情,我不明白,妈妈在没完全了解事情的原委的时候,就说让我帮高媛媛,也就是说,妈妈从一开始就是相信我的,我问妈妈怎么不怀疑是我做的,当时我妈妈很自信,她说,她相信我。
我当时很高兴,妈妈还是那个喜欢我的妈妈,对于第二次的那一巴掌,好像把我跟妈妈之间的隔阂给打散了,直到我升学考试的这段时间内,我跟妈妈住在一个很小的出租房内,虽然很小,但是我特别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