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温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文件摆在了她面前,想了想陈嫣那些‘前科’,到还是和缓了语气道:“…花这么多钱?靠着与大秦等国贸易,多少年才能赚回来?难道如今在埃及贸易行不通?”
王温舒管理着泰和钱庄,虽然不直接和海运号这样的海外生意挂钩,甚至都不是一个系统的。但集团内的大建设,本身无法负担的,都要从其他部门拆借,钱庄要么是被拆借方,要么也得管着金钱流动渠道,所以一些情况还是有所耳闻的。
更何况,海运号是陈嫣的心头肉,在整个集团中红了不是一年两年,做到王温舒这个层次的,肯定都会关心关心。至少他现在提起一些具体的情况,如大秦(罗马)、埃及等等,都是真的知道的。
而这些预算单都是关于非洲建港口的,相比起过去的港口工程,确实夸张了不少…其实过去的港口也不便宜。
说实话,以现有的贸易规模,这个级别的成本确实负担太重了。这可不是一个港口,随着船队继续走,港口还得修两到三个。不过陈嫣知道,贸易规模这才哪儿到哪儿呢!等到将来船只越来越多,成本负担就没这么重了。
相比起之前建立的那些港口,从建设成本,以及回报率来看,非洲港口确实不太合算(之前的港口都在‘文明世界’,本身就有不少经济流动,港口不只是赚‘港口的钱’。而在如今的非洲,这港口就是个港口罢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看,此时的非洲其实并不缺少人口(同时代其他地区的人口条件下),也不缺少资源。如果建立起港口,吸引大量的非洲人口并不是做不到。这些人可以成为生产者、消费者,建立起一个不错的生态,早期的新大陆移民就是这么干的。
只不过如今的背景条件下这么干有点傻,毕竟除了极个别地区,广袤的区域内都是地广人稀,根本用不着跑这么远来开发新地。不过因为这些土地在航路上的重要位置,这一选择也是可以接受的。
唯一要担忧的是,辛苦建立起来的港口会不会在收获的前夕被夺走。
这个问题解决起来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对于陈嫣来说,这些港口实在是太远了,它们甚至不在陈嫣能够施加影响的‘文明世界’,无论要做什么,都是困难的。但正是因为它们不在文明世界,很多事情反而简单了!
对于其他文明世界的国家来说,这些港口也不在古代条件下,军队能够控制的地区——古代帝国的实际疆域是有极限的,这个极限由调动军队速度决定。不能一个地方发生叛乱,中央指定的军队几个月也到达不了战场平叛。
如果真有这样的领土,即使名义上这块土地还是这个国家的,实际上也不是了。
所以,陈嫣要对付的其实是周边的一些势力,相比起古代部落稍微先进一些的部落…说实话,事情并不难解决。首先,可以从北非、中亚等地区弄雇佣兵,是的,这个时候这些地区职业雇佣兵已经存在,并且活跃了很长时间了。
这些人可以维持港口的基本安全,其实一些受过训练的奴隶也可以。前者短期花费低,后者一次花费多,但后面又会方便很多…从国内弄去人做这些事,成本会高很多,当事人说不定还会心怀怨恨…毕竟,就算是奴隶,也是不愿意背井离乡的。
然后就是和周边的一些部落合作了。
部落喜欢商船带来的商品,这是现在的他们无法生产的。如果他们得到了港口,其实也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相反,大家和气生财,都能各取所需!历史上的部落酋长们都能为了烟草出卖奴隶给奴隶贩子,使得非洲青壮急剧减少了,这个时候和他们做生意,又有什么问题?
非洲可是有不少金矿的,很多易于开采的金矿此时应该已经被这些原住民们利用起来了,部落中统治阶层们需要黄金制成的装饰品。和他们做生意,利润丰厚的很——只要他们愿意做生意!
至少目前来看,愿意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裴英在打服了一个部落后,谨慎地接触了一些周边的其他部落(说是周边,其实物理距离以古人的迁徙能力,已经不算近了)。
这些部落很喜欢探索船带的小玩意儿,那些亮闪闪的彩色玻璃珠简直深得他们欢心。不过最有潜力的商品还是糖块和酒,糖就别提了,这是陈嫣为自己的东西方贸易准备的拳头产品,重要程度甚至在丝绸之上(丝绸虽然好,但糖的潜力更大)。
至于酒,这一方面是防备船上水源来不及补给。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要用来做生意的…这其实是一种甘蔗制糖的副产品。甘蔗在压榨糖水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类似‘下脚料’一样的存在。
因为本来就是利用了不那么好的原料,所以成本很低。
后世有一种蒸馏酒叫做‘朗姆酒’和这个累丝,而这种酒利用的是甘蔗糖蜜中的优质部分酿制而成。然而说是这么说,追逐利润的商人总是想要更赚钱的,所以优质部分中参杂不那么优质的部分算是正常操作。
甚至有一些朗姆酒确实是用甘蔗渣再利用生产,味道不敢恭维,但便宜啊!
考虑到海上的穷水手、穷海盗(大部分确实是穷的,只是偶尔抢了一笔才能发点儿小财。然而钱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些人的普遍饮品都是朗姆酒,这个酒就不可能太昂贵…质量不那么好的朗姆酒才是那个时代的主流吧…
陈嫣的酒自然没有差到那个地步,真的差到那个地步了,拿来做远洋贸易也不划算!
罗马人好酒…好叭,这个时代就没有不喜欢酒的国民,大汉是如此,罗马是如此,其他国家也是如此。只要没有宗教上面的障碍,酒是所有人都乐意尝试的东西。
陈嫣原本就计划要打造一款酒出口,这可是个很好的市场。只不过普通的大汉酒不符合罗马人的口味——这就像华夏历史上也有类似啤酒的酒,然而在发展的过程中被华夏大地上的居民抛弃了…大家好像更热衷于高一些的酒精浓度,不得不承认,不同的民族就是可能会选择不同的口味。
而葡萄酒什么的,人家才是葡萄酒的祖宗,陈嫣这里就不用想了。想来想去,看到了自家的甘蔗种植园,不少下脚料浪费掉了很可惜的(很多直接拉去做肥料了,这东西很肥地),于是拍板,让人研究一下用这个酿蒸馏酒…因为她记得朗姆酒就是一种蒸馏酒。
出来的酒味道不坏,有一种特有的风味,请那些来自罗马的学者品尝,给出的评价很高——特别是用优质糖蜜酿造的!
探索船船队带着的朗姆酒,有最优质的,也有质量一般的。这些一部分是用来交易物资的,毕竟探索过程中总有补给的时候,物资比钱好用。还有一部分就是用来贸易的,算是试探当地市场。
如果进行大宗贸易,糖和蔗糖酒立刻能从这些非洲部落酋长手上换到任何想换的东西!至少不会比历史上的烟草做的差!
这么一想,还真是‘民以食为天’了!毕竟历史上真正推动全球贸易的大多数商品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茶叶、咖啡、可可、烟草、糖、花生……
“在埃及做生意还不够…”陈嫣说了这一句,就没有继续深入地说为什么不够了,因为这涉及到一个根本解释不清的问题。她总不能说,自己的很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和西方建立一个直接的、通畅的海上交流通道吧?
就算她在集团内威望再高,拿出这样的理由也过头了。真要说出来,无数人心里都会像是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不用担心,日后的船会越来越多,咱们在南方的港口,一开始不也是不划算,如今如何了?再者说了,港口附近也能聚集人口…真要做起来,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总不会亏损。”
陈嫣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只要最开始投资时能够坚持住,后面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罢了。赚的多,数年就能收回成本,之后会源源不断地回报当初的投资。赚的少,陈嫣有生之年也能回本,而这份资产还能传下去。
然而账不是这么算的!陈嫣赚钱很容易…处在她的位置、她的资本、她的资源,做什么其实都能轻而易举地赚到钱。这些港口长期占据这么多资金,结果回报就这么点儿,就算考虑到了一些间接回报,对整个集团的贡献,那也是不划算的!
这就像是明明有很多投资渠道,却还是把钱存在银行一样。对于一个处在金钱贬值时代,且有理财意识的人来说,这和犯罪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不过这个理由一说,王温舒也就不说什么了。真正说起来,类似的事情陈嫣也不是没做过。只能说,陈嫣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这是她已经考虑好了的。
人不是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为了赚钱,有钱到陈嫣这个地步,花钱做点儿想做的事情怎么了?这和那些大贵族、大商贾、大豪强奢侈浪费的道理也差不多!要是只是想要积攒更多的钱,就不该有那些烧钱的爱好。
虽然和陈嫣偶尔烧钱的方向相比,那些所谓的权贵、富人的花钱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两边的财富本来也不是一个层次,没有什么可比性。
第335章 东山(5)
春天的东莱郡不夜县, 和往常一般无二的热闹。
这里本来只是帝国版图中可有可无的普通小县, 除了‘最东边’这一点,几乎没有任何特色。而最东边这个定义也没有给这里普通人的生活带来任何好处, 大家生活和其他大汉百姓并无差别。
但自从这里成为陈嫣的封地就完全不一样了!陈嫣并没有管辖这里的权限, 但她可以决定这里的赋税。而自从陈嫣得到这里的赋税之后,她就从来没有放进过自己的腰包, 而是拿出来给不夜县进行公共基础建设。
emmmm…她没有选择直接免了不夜县老百姓的赋税,那样确实可以赚足了名声, 但意义并不大。不夜县的百姓负担减轻, 一时生活不错。可若是将来,这一块土地不再是陈嫣的封地了呢?那岂不是一切回到原点1
所以陈嫣只是相对调低了赋税, 而利用收上来的钱粮,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县里的乡村都有了水井, 城里与周边乡村之间修起了有些简单, 但绝对够用的道路。所以本县有了很不错的小型水利工程,县城墙也是周边普通小县中最像样的。
这些钱还被用来做启蒙小学堂, 不只是读书不收钱,还会补贴一顿饭(如果没有这顿饭的话,对于一些很穷的家庭, 让一个已经来帮着做事的是孩子出来读书就‘不划算’了)。
成立了育婴堂…这个时代没有避孕手段,打胎技术也不怎么靠谱, 常常是怀了就要生下来。但是生下来之后又有一些人家养不起, 就只能抛弃孩子。一般来说, 女婴是抛弃的重灾区, 男婴少见一些。
齐地的条件在全国来说算是好的了,但弃婴还是屡有发生。
育婴堂的存在确实有必要…反正在陈嫣的影响下,现在的不夜始终是缺人的,也不怕这些孩子长大之后依旧是生计无着落。
真要说起来,陈嫣在不夜县做了很多事情,靠每年的赋税根本做不到!她自己贴了不少…关于这一点,有点儿良心的人都知道得谢谢她,虽然陈嫣并不是为了感谢才这样做的。
这样的经营下,不夜县就是铁板一块,陈嫣在这里搞一言堂都没有问题。如果陈嫣拿到的是诸侯争霸剧本,青徐扬就是陈嫣的势力范围,而齐地是陈嫣的基本盘,至于不夜县,这是陈嫣的铁杆!
来不夜县的县令,首先要做的不是别的,就是和陈嫣达成一定的默契——其实就是县令单方面配合陈嫣。
不过陈嫣也不怕别人说她搞国中之国…这种事情,全国都在搞,根本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地方上的豪强,他们就是本地的坐地户!如果地方重要一些,朝廷还会杀鸡儆猴、整治一番。但如果地方偏远,连朝廷都懒得管!
因为根本管不过来!
除非是下定决心要搞全国范围内的大清洗了,不然这件事就只能这样了。
因为地方豪强太难搞,不少偏远地区的地方官员走马上任时都是战战兢兢的。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死在了地方上…是的,就是有这么凶残!
“前次见不夜时,似乎不是如此?”一个皮肤粗糙的男人站在酒舍二楼看着楼下,淡淡道。他的语气和他的说话内容,完全不相符!
桑弘羊打量着对方,想要从对方身上看出当年的痕迹——其实还是很容易看出的,但差别本身依旧不可忽视!
他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裴英时…是的,就是裴英,这个男人是当年的‘小少爷’。
裴英是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人,甚至有些男生女相。当年他出现在桑弘羊面前的时候,即使已经在外流浪了数年了,依旧掩盖不住富家公子的本质。而如今,海上飘荡数年再看,变化真大啊!
海上呆久了,皮肤基本上就没救了!不只是晒的,更是因为海盐风干在皮肤上,伤害异常大!
现在的裴英俨然已经是个标准的海上人了,偶尔还能瞧见过去的俊秀,但更多是一种极端的洒脱——依旧很吸引人,像武侠小说里会出现的那种浪子,非要做比喻的话,过去的他就像是一只漂亮的花豹,危险、漂亮,又克制,毕竟花豹的耐力摆在那里,不能随心所欲地追赶猎物。
当时的裴英就在那种状态,既想要不顾一切奔跑,而又不能…在生存与自毁之间左右摇摆。
而现在的裴英,更像是一只苍鹰!乘着风,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他不在纠结于自毁了,但其实更危险了!过去危险的是他自己,随时都处于摇摇欲坠之中。现在危险的是他周围的人,他这样的人已经失去能够限制他的存在了,万事皆可,万事皆无…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不夜如今年年不同,有钱做什么都容易。”桑弘羊随口解释了一句,依旧将目光放在裴英身上,有些迟疑地道:“此次回来打算呆多久?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若是有难处,尽可以说…”
说起来桑弘羊和裴英的交往并不多,但整个集团内,他已经算是和他走得很近的高层了。作为集团内有数的高层之一,裴英甚至和绝大多数高层都没有过任何意义上的交流接触,这在集团内部也是‘独树一帜’了!
但这个时候桑弘羊这样说也不是客气话,只能说人和人是有缘分的,刚刚认识裴英那会儿,他就表现出了超出他平均水平的忍耐力。当时的桑弘羊没有分析过这个问题,不过后来他自己反思过,可能是因为裴英和陈嫣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吧。
两人在任性、傲慢、冷漠上有的时候惊人一致!同样的,两人自己还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毛病!
而和陈嫣相关的,桑弘羊的忍耐力总能提高一个大的台阶。
如今,这种‘忍耐’还在发挥作用。再加上陈嫣对海上的重视,对裴英的爱护他看在眼里…很多时候桑弘羊是以陈嫣的立场为立场,陈嫣的诉求为诉求的,而不会参杂自己的偏向,所以这个时候他向裴英敞开了自己的资源。
如果裴英有什么要求,就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提!凭借桑弘羊在集团内部的影响力,总不至于办不好。
“会呆一年半载…探索船因为港口之故,会走的慢许多。”裴英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看着酒舍外的世界,缓缓道:“没什么事需要桑兄相助——真有事求助,也是不夜翁主的事。”
这是实话,以陈嫣对新航线的开辟的重视,一向是有什么都会尽力满足的。说的更不客气些,根本轮不到桑弘羊来出这个头…只不过裴英这话说的太直接了,很是得罪人。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知道就好,说出来反而不美。
而桑弘羊在想要打死这家伙的同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在他的眼中一闪而逝,很快他就侧过头去了。等到再看向裴英,目光已经恢复正常。
桑弘羊从来不怀疑自己在这方面的敏锐…刚刚裴英在维护陈嫣的权威!
事实上,如果不去看桑弘羊和陈嫣的关系,桑弘羊那话的意思确实有从陈嫣那里挖墙脚的意思,放在官场职场,这就是要架空上司的开始啊!
要知道,裴英这边的许多事,无论从部门架构上算,还是从特例关照上说,都是直接和陈嫣沟通的,其他人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这个时候桑弘羊说这个话,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不过对于了解桑弘羊和陈嫣关系的人来说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很清楚,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陈嫣,唯独桑弘羊不会!他年幼的时候就和陈嫣一起了,说的残忍一些,将除了陈嫣以外的全世界做筹码放在陈嫣的对立面,给桑弘羊选一百次,一百次他都还是选陈嫣!
对陈嫣以外的人确实残忍!
这样的桑弘羊怎么可能会想要架空陈嫣呢,所以也只可能是爱屋及乌式的关心了。
然而,站在裴英的角度,他不见得那么了解桑弘羊,他这些年可都是在海上漂着!数年前他对陈嫣的忠诚是不是延续到了今天,裴英是不能够确定的。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回击’,表面上看是他懒得说正常话,日常得罪人。
但按桑弘羊的直觉来说,刚刚他其实是在维护陈嫣的权威,替陈嫣防备他。
这种态度让桑弘羊觉得疑惑又哭笑不得,不过他也没和裴英解释什么。只是转移话题道:“既然如此,这一年半载的打算如何?…数年不曾上岸,海上不辛苦?”
桑弘羊自己是很少搭船出海的,偶尔为之也类似旅行,和探索船的强度不能比较。但他听有出海经验的人说起过海上生活,别的不说,光是适应那种颠簸就很难了。据说船上呆久了上岸,反而会觉得摇摇晃晃的。
“有什么辛苦的?”裴英奇怪地看了一眼桑弘羊,仿佛桑弘羊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一样。
只能说,人和人始终是不能完全互相理解的。桑弘羊和裴英,两个人都是公认的天才,一个天生能心算,一个天生过目不忘。很多时候他们同样不能理解普通人的感觉,但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他们一样不能真的做到理解。
对于裴英来说,他的人生其实是在持续的痛苦中的!不能遗忘带来的坏处是别人不能明白的,别人只会羡慕他的天赋而已!相比之下,海上那点儿辛苦能算辛苦么?甚至这种辛苦有助于他分散注意力,不去想自己过目不忘带来的负担!
到现在为止,裴英只遇到过一个人,第一次明白他是真正意义上的‘过目不忘’时,露出的不是艳羡之类的情绪。而是惊讶、理解…是正确的理解,知道那样的过目不忘不是恩赐,而是痛苦之源。
这个人就是陈嫣…
但桑弘羊到底还是聪明的,所以他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说到底,他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普罗大众眼中的‘正常’,在他这里却不见得。
他还觉得和数字打交道是世上最快活的事情呢!这换在别人头上,谁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