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忍。”
对方的声音依旧坚决,甚至还带明显的压迫意味。
这些alpha到底是自信还是自负,遇到什么情况都觉得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扛过去?
安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怕被关禁闭,然后错过决赛?”
对方没有再回答了,看来安澜猜对了。
“决赛……有很重要的对手吗?”安澜试探着又问。
良久,对方才回答了一声:“嗯。”
“但愿你的对手值得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你的随行物品在哪里?里面有没有阻断剂?”
“kd26……密码3342。”
安澜一听,头有点疼,他们现在在射击馆的东翼,而kd26这个储物柜应该在西翼。估计这位把自己关洗手间里的选手参加了两个项目的比赛,前一个项目在西翼。
“不要找其他人。”
这句话的命令意味比之前要降低了许多,更像是一种约定。
“如果阻断剂对你有用。”
说完,安澜就快步跑了出去,逆着工作人员们的方向,从人群缝隙间挤过去,好不容易跑过了通道,他看到alpha管理委员会的人来了,把几个失去理智的alpha摁在地上,给他们注射阻断剂和镇定剂,然后戴上特制的手铐,强行推进隔离车里。
就像对待逃出囚笼的野兽一样。
那些alpha曾经意气风发,转眼却如此狼狈。
安澜的心里有点恐慌起来,虽然他不知道洗手间里的人是谁,但那家伙有意识隔离自己,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放弃理智,安澜不希望他功败垂成,也被那样对待。
终于跑到了西翼的储物柜,安澜焦急地寻找着,终于找到了kd26,输入密码,柜子弹开。
安澜没时间翻找,一把将对方的运动包拿了出来,甩上肩膀,开始狂奔。
“让一让!让一让啊!”
他一口气跑了回去,反锁了洗手间的门,气喘吁吁走到了隔间前。
“喂……你还清醒着吗?”
“是。”
安澜深吸一口气,把对方的包打开,翻出了一盒阻断剂,都是外文,进口的高级货。
把阻断剂的外封拆了,安澜将针管放在门缝里往里一推,没多久他就听见了对方拆掉针帽的声音,接着是很轻的“哧”声,是药液被注射的的声响。
安澜这一次真的差点跑断腿,他向后一倒,直接躺在了瓷砖地上。
阻断剂的生效时间需要五分钟,如果把高浓度的信息素降到正常水平估计要十到三十分钟。
安澜侧过脸,发现对方敞开的包里有消毒棉片和绷带。
准备得还挺齐全。
安澜敲了敲隔间的门:“喂,朋友……方便看看你流血的地方吗?我看你包里有绷带和消毒棉。那什么……我不看你脸,行吗?”
其实安澜并不指望对方会搭理自己,毕竟易感期的alpha自我封闭意识很强,谁也不能侵犯和进入他们的领地。而且alpha的自尊心,也不会允许其他人看到他们最狼狈和脆弱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门锁“吧嗒”一声开了,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掌心缓慢向上,安澜瞳孔一颤,呼吸都哽住了。
对方的掌心有一道伤口,很深,血液顺着他掌心的纹路往外渗出,从指缝间还有手腕边滴滴答答流下来。
“你怎么伤到的?”安澜看疯了,这伤口太深搞不好会影响端枪的稳定性。
他要是敢弄伤自己的左手,教练一定会追着他狂揍。
门那边的alpha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正要把自己的手收回去,安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对方很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别动。”
安澜单膝跪在了门边,把对方的胳膊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拧开了一瓶矿泉水,把伤口边的血渍都洗掉,然后小心地消毒,检查伤口里有没有嵌入什么东西。
“你这个伤口需要缝合。”安澜叹了口气,给他缠上了绷带,至少别暴露在空气里,容易感染。
“疼吗?”
他没指望对方回答,但门那边传来轻轻的一声“不疼”。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而且还有点温柔。
安澜笑了一下,正要把对方的手推回门的那一边,没想到对方却反过来一把扣住了安澜的手。
他的力气很大,而且很急迫,安澜一着急差一点要把门打开,但是对方却制止了他。
“不要看我。”
“哦……”安澜的另一只手撑在门边,尴尬地侧过脸去。
他试着把自己的手拽回来,但是对方却更用力地抓住了安澜,安澜没想到alpha的力气竟然这么大,自己就差没把另一只脚蹬在门框上借力把手拽回来了。
安澜手指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而里面的人却纹丝不动。
“朋友……你怎么了?你这样用力,伤口会裂开啊!”安澜着急起来。
“你别动,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幽幽然传来,安澜不动了。
安澜干脆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门框边,他刚从门缝里瞥了对方一眼,对方就开口说:“请不要看我。”
啧,感觉还很敏锐嘛。
虽然只是一眼,但他看见对方低着头,另一只手垂在一侧,看起来很颓靡。
也很让人心疼。
一切变得安静起来,这种安静和声音无关,因为他们还是能听到洗手间外传来的各种声音,真正安静的是他们的心。
安澜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对方抬起了他的手,放在了额头上,仿佛他能从安澜那里得到极大的慰藉。
“嘿……你会没事的。到了决赛……你一定会赢你的对手。”
“为什么?”
他一说话,唇间的气息就溢上了安澜的掌心,安澜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
“你的对手不会比易感期还厉害。”
对方没有再说话了,而是侧过脸,贴在了安澜的手腕上嗅了一下。
这个动作让安澜心跳加速,因为他听自己的omega朋友说过,除了后颈,alpha闻手腕也是充满暗示的行为,这表示他为你的味道着迷。
“喂,我……我要去比赛了……”
安澜紧张起来,朋友,我是个beta,我没有信息素。
“再一会儿就好。”
对方的声音更加压抑嘶哑,是药效开始发作,正在强行中和他体内过剩的信息素。
安澜的感觉变得敏锐,他似乎能听见对方骨骼的颤抖,冲动和强制形成两股力量在他的血液里如同千军万马相互冲击对峙,这样的相互倾轧让年轻的alpha难受无比。
他用力地嗅着安澜的手腕,像是要冲破肌肤的束缚,感受他的血肉骨骼,以及所有构成安澜的一切。
安澜不敢去看那个alpha,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上一阵柔软,不知道什么东西贴了上去,而对方的鼻尖缓慢向上,最后停在安澜的掌心。
那是一个虔诚的姿态,仿佛安澜是掌控他一切呼吸心跳的神明。
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地扣着安澜,像是要把安澜的手挤进自己的心脏里……又或者是恳请安澜抓紧他的心脏,不要让他陷落进更黑的黑暗里。
“你……你好点了没……”
安澜的手腕有伤,他真的担心对方会把他的手捏碎了。
“谢谢。”
忽然之间,那个alpha放开了安澜。
呼出一口气来,安澜很自觉地替对方将隔间门关拢。
“你就没担心过我会失控吗?”
当安澜离开的时候,alpha因为缺水和精神折磨而倍显疲倦的声音响起。
安澜顿了一下,轻声道:“我担心过,但你坚守在这个小格子里不肯放弃,就是为了能在决赛赢那个对手吧?你在乎的是输赢,还是和你那个对手再度碰面?”
“我的对手很重要。”对方回答。
原本干涸到像是一说话就会渗出血的声音,提到那个对手竟然变得清透起来。
“约定比胜负更重要,所以我相信你的自控力。”
现在想想,其实安澜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
“我在决赛等你。”
他很坚定,就像黑夜中扎入海底的船锚。
安澜愣了一下,听起来仿佛自己是对方不肯放弃的对手。
“谢谢。”
安澜离开了射击馆,第一时间就前往了医院。
大概是因为今天省射击馆的大事件,整个医院都很繁忙,据说有好几个alpha都被送到这里来隔离了。
安澜挂了号,拍了x光片,医生的诊断在安澜的预料之内,手腕的软组织受伤,在这期间是不可能参加射击比赛这种精细度很高的运动了。
而且枪的后坐力也容易让安澜的手腕雪上加霜。
安澜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给自己的教练发短信:[教练,对不起,我的手腕受伤需要两周时间恢复,请帮我申请退出决赛吧。]
发完这条信息,安澜的额头抵着手机,眼泪滑落下来。
原本只是有些难受,洗手间里那位alpha说要跟他决赛碰面的时候,安澜发现这种难受成倍递增,压迫上自己的心脏。
因为……有人也期待跟他对决。
想着想着,安澜又苦笑了起来,那只是对方的客气话啊,毕竟对方的决赛项目未必是十米移动靶,还有三姿比赛甚至团队赛。
“有没有谁的手机里存了《恋欲倾城》?苏颂凝那个版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