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她俩瞎说,她俩不知道!
家里确实有事儿,妈给你相到了一门最好不过的亲事了!”
聂锦...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
聂婆子犹自在那说这门亲事的好处,聂锦当然不愿意嫁人,转头就想要走,被聂婆子一把拦下,
“实话跟你说了吧,这学我是不想让你念了,你就是回去上学,我也跟着你去,到时候去你学校好好说道说道,你不回来,我就一直跟你学校住着!”
聂锦看到聂婆子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气的说不出话来。
她是知道她妈的调性的,这种撒泼耍赖的事她最擅长。
说是去学校说道,其实就是去撒泼,不闹得她主动退学她是不会罢休的。
她也想不理会她妈,可她妈要是去教室里闹,她不妥协就不走,为了不耽误别都同学,她又能怎么办?
聂锦只觉得心都凉了,可她真的不甘心,她明年就要高考了,她真的不甘心!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娇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她冰凉的手就被拉住了,那温软火热的手包裹住她冰凉无力的手,聂锦一下子就觉得回到了人间。
“锦儿这么冷的天折腾回来,看都冻成这样了,快先好好暖暖,有什么事等休息好了再说!”
秦晚晚拉了聂锦一把,把她往自己的西屋拉。
聂婆子哼了一声,只要是进了这个大门,就别想出去了,其他随便她们干什么,一转身去喂猪了。
姜玉珍要去给聂锦做口吃的,瞧着小妹失魂落魄的样儿,她也不落忍,但也没办法不是,女人早晚不都得嫁人嘛。
她叹了口气,也往伙房去了。
聂锦随着二嫂进了西屋,一进门,迎面就是暖暖的空气,还带着些香香的味道。
再看屋里的装饰摆设,恍然进了个富贵殷实的城里人家,她不禁呆住,这还是她二哥二嫂的屋子吗?
结婚时候,这屋子还是她收拾的呢,什么都没有。
怎么一晃眼,竟然大变样了?
秦晚晚拉着聂锦上炕坐下,往她冰凉的脚上盖了块毯子。
还从炕柜里拿出了桃酥、牛舌饼,李子干和被万翠翠嫌弃的小鱼干儿。
“先吃点东西垫巴垫巴,这么远跑回来肯定饿了吧?”
聂锦看着冲自己笑的二嫂,洋气的披肩发,含情带笑的眼睛,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涡...
二嫂也不一样了!
聂锦的手里被塞了个大搪瓷缸子,袅袅热气熏得她舒服了不少。
她慢慢喝了几口,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嫂子,我不能就这么在家待着,我得走!”
她就算是不回学校,也得跑去别的地方,她不能就这么待在家里,任由她妈把她嫁给不认识的人。
秦晚晚点头,又往她手里塞了块桃酥,
“是,我知道,你先吃点东西。”
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可心里极有主意,要不然在书里,也不能那样脱身。
但秦晚晚不能看着她以毁灭自己为代价,弄得两败俱伤。
聂锦本来又心凉又仓皇又激动,被秦晚晚这热水、甜食、零嘴儿,一套的操作弄下来,人也慢慢放松了。
秦晚晚这才斜眼睨了她一眼,娇声嗔道,
“你现在跑出去能去哪儿?难不成随便找个人嫁了?不急,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两天,嫂子保证让你上学去!
一言一语,一睥一睨间,俱是灵动和风情。
聂锦都看呆了,脸不由红了起来,这还真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她刚刚还想着,实在不行,就是嫁个熟悉的人,也比嫁给她妈给她找的人强。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人倒是彻底放松下来。
不知怎么的,虽然嫂子娇娇弱弱的,可她说的话却莫名让人很信服。
好像只要听她的,就一定能度过难关一样。
她吃了些零嘴儿,姜玉珍又端过来一碗手擀面,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走之前每个孩子都来西屋跟二嫂打招呼。
“婶婶我走了!”
“婶婶有好吃的别忘了给我留点!”
“婶婶你在家好好歇着,不能可哪乱跑!“
”姐姐你等我回来玩儿!
二嫂挨个笑着答应,然后冲着晃动的门帘子,轻轻喊一声,
“好好学习,不准淘气啊!”
门外传来整齐的四声答应。
然后二嫂像完成了一项任务一样,松快快地歪倒在被垛子上。
看她一脸惊讶,还特意解释了一句,
“是孩子们不放心我,我可没不放心他们!”
聂锦...我看出来了。
一整个白天,聂锦都窝在二嫂的西屋,看着二嫂看报纸,喝茶,然后和冲着她来的小姐妹们聊天唠嗑。
原来那个闷呲闷呲只知道干活的二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青山村、在聂家站住了脚,还过的很好。
不怪三哥去学校找她时,她听说钱是二嫂给的,惊讶的不行。
当时三哥说了句话,二嫂已经不是从前的二嫂了,不过这样的二嫂更好!
三哥说这次去南方,是去替二嫂跑生意,以后就跟着二嫂挣钱了。
原本她还不相信,现在看来,二嫂确实有把人都聚拢到身边的能力。
不说大嫂现在对二嫂服服帖帖,就连她那混不吝的妈,都不敢再找二嫂麻烦了。
秦晚晚看聂锦在那伤神,笑盈盈地问了句,
“想什么呢?”
聂锦抓着秦晚晚的手,
“嫂子,你帮帮我!”
##
是夜,聂婆子怕聂锦晚上跑了,非要聂锦从西屋出来,到主屋和她一起睡。
聂锦还挺不乐意的,是被聂婆子硬拽出来的。
聂婆子睡的早,睡眠也还行,一般不起夜。
可这晚上,她却听到耳边“刷刷”地刺耳声音,扰的她总也睡不沉。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大大的月亮地儿顺着窗户照进来,照的屋里异常明亮。
聂锦披散着头发,背对着坐在她面前,也不知道在干啥。
但那”刷刷“的刺耳声音,却异常清晰地放大出来,激的聂婆子直起鸡皮疙瘩。
”大晚上不睡觉,你这是干啥呢?“
聂婆子有些瘆得慌的问,声音都不自觉地抖了下。
聂锦缓缓转过身,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刺眼的光,竟然是把大菜刀!
聂婆子吓了一大跳,连忙往后窜了好远,
”你要干啥?锦儿啊,有话好好说!“
聂锦磨刀的手停了下来,身子前倾,那菜刀离聂婆子又近了不少,吓得她一激灵。
”妈,我想上学。“
聂锦直勾勾地盯着聂婆子,眼睛一眨不眨,像没魂儿一样。
”好好,上学,上学!“
聂婆子连忙答应着,看也看得出,锦儿这是魔怔梦游了。
果然,聂锦听到聂婆子这话之后,就再不靠前了,只嘴里不停地叨叨着,
”上学,我要上学。“
”好,上学,你先躺下,明天天一亮就上学!“
聂婆子瞅准机会,把刀夺了过去手都要软了,赶快把刀藏一边,然后把聂锦慢慢放倒。
看着聂锦嘟囔着要上学,慢慢合上眼睡了过去,聂婆子才瘫倒在炕上,衬衣衬裤都湿透了。
这也太吓人了!
得赶紧把锦儿嫁出去,要不然在家待着,不知哪天就给她抹脖子了!
第二天一早,聂婆子问聂锦记不记得昨晚干啥了。
聂锦说啥也记不住了,就是这手腕子不知咋地特别疼。
聂婆子心说癔症就是这样,一旦得了癔症,那是说犯病就犯病,时间长了就是精神病了!
不行,锦儿得赶快嫁!
她本想带着聂锦到城里去相对象,想来想去,第二天还是跑到大队,去给姜家村大队打了个电话,让江金花接电话。
这亲得在她家相,不然万一路上跑了,或者半路犯病了,她怎么能捂拢住她!
姜金花听说聂锦回来了,高兴的不行,连忙答应下来,明天带男方去聂家相看。
要是男方看中了,当下就给彩礼!
聂婆子连声催着让人第二天早点到,可不能说来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