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回去了,他们真的回去了?”栾思源的手在茶杯的杯口处不断地划着圈,眉头紧皱,嘴角下垂。
“一大早他们就来了,”参与谈判的一个吕姓经理说道,“他们来了两人,就是那个岳文,还有他的办公室主任。”
“就来了两人?”栾思源确实忙了一上午,既然已经定下要抻一下秦湾开发区,他根本不关心谁来,来多少人,“还说什么了?”
“他们不谈了,谈判无限期搁置。”吕经理看看栾思源,“他们要打道回府了。”
栾思源的手慢慢停止了划动,他的嘴角上翘,慢慢笑了起来,“让他们走!他们还会回来的。”
“您的意思是?”
“谈判嘛,即要谈,又要判,这个岳文肯定是看出了我们有意要晾晾他,他这是反手一招就打了回来,这个岳文,我问过中建工的熟人,这是一个连唐作钧都大力表扬的人,英雄不论出身,也不论年龄,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们怎么办?”
“老吕,你放过风筝吗?”栾思源笑道,见吕经理摇摇头,他继续往下说道,“我的家乡可是有名的风筝之乡,不,现在叫风筝之都了,每月过了三月三,风筝飞上天…….”他转头看看窗外,家乡离他很远了,此时那个小村庄,也是年味正浓,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过年的白面馍馍吧。
正月一过,马上就是二月了,二月春风似剪刀,如今每逢春风暖,更是常念三月三,还有画着小鸟的风筝和那小伙伴……..
“栾总。”吕经理轻轻叫了一声。
栾思源这才笑着往下说道,“放风筝的时候,风筝要抻住了,但是风筝快往下落时,你就要再往回抻抻它,它就又飞起来了,这样一抻一拉,线就始终在你手里,风筝呢,也一直在天上。”
栾思源舒服地倚在大班椅上,神情放松,胜券在握。
“抻抻他,您的意思是,我明白了,恶人我来做,好人您来做!”吕经理笑道,一幅恍然在悟的样子。
“不,我们都做好人,干嘛作恶人?”栾思源笑道,“山海省也是我的家乡嘛,能与家乡合作,我梦寐以求!”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看来,栾总成为国港建一把手,这第一个项目就是与家乡合作,也算是……..吕经理看看他,这层心思却不点破。
……………………………………………………
…………………………………………………….
岳文下榻的宾馆。
黄照东惊奇道,“回去,不谈了?”
“不谈了,他们没有诚意嘛。”岳文笑道,“世上的树多了,我们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您的意思是与信和谈?”刘跃进道。
“信和,我也不谈,我们手里有宝,为什么要仰人鼻息?”岳文笑道,“招商局,和黄,马士基,都有意向,国港建,我们不约。”
“那我们今天就走?”李启迪问道,这几天,她买了不少东西,女人是购物动物,买得越多,就越不想走。
“今天就走,中午吃完饭立即出发。”岳文道,众人不再有异议,都回房间收拾东西。
“哎,宋主任,再陪你姐出去趟,我看好一双高跟鞋还没买呢!”远离秦湾,李启迪也变得平和起来,如果搁在开发区,黑八这种正科级的街道办公室主任,是不会进入李启迪的青眼的,可是这是在香江,二人的关系竟莫名其妙融洽起来。
这就是距离的的力量!
黑八看看李启迪,又看看岳文,岳文一挥手,黑八立马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启迪后面走了,可是没走两步,他又回来了,“你不是说捎东西吗?”
“捎什么东西?”岳文一愣。
“你不是想给蒋警花捎东西吗?”黑八挤眉弄眼道。
“是啊,捎什么东西?”岳文这才恍然大悟,“衣服?手表吧,这里手表便宜,你就给带一块手表。”
“女式表,海关那里能过得去吗?”黑八一犹豫,“行了,交给我吧。”
打道回府。
当众人拖着行李箱走上车子,李启迪又看看繁华的香江街头,似乎无限留恋。
“走吧,李主任,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家里姐夫还在等着你呢。”岳文开着玩笑,“回家,买新衣,过新年,看春晚,吃好饭!走来——”
岳文头也不回带头上了车,车子发动起来朝通关口开去。
“呵呵,看来国港建还真是一点情意没有,这谈了一年多,也不知道送送我们?”曲丰收笑道,“你说东西没有,话总该有一句吧。”
“这不是来了吗?”岳文笑着指指前面。
“在哪?”众人都伸脖子瞪眼睛朝前面看去,临近过年,深港通关口岸的车辆仍然很多,车水马龙中却难以寻觅国港建的踪影。
《英雄的黎明》又响了起来,岳文笑着接起手机,“这不是来了吗?稍安勿躁。”
“岳书记,”电话接通了,但很快从一个人的手里转到了栾思源手里,“对不住啊,临近年关,这几天太忙,我们山海不是有句话吗,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我们还是老乡嘛,中午,我给你们送行!”
岳文笑了,“送行就免了吧,现在是归心似箭呢,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岳文朝大家眨眨眼睛,大家也回报以会心的微笑,“饭已上锅,酒已打开,炕也烧得滚烫,栾总,今年不回老家过年吗?”
栾思源青年求学时就已经离开昌威,岳文探听得明白,他离开昌威后就再没有回来过。
“噢,那饭总得吃一口吧,”栾思源话中波澜不惊,“就是老乡,你说你们来了一趟香江,我就这样让你们回去了,这说不过去嘛。”
岳文也不想抻得厉害,双方现在就象那青年男女,目的一样,但都不说破,“那您说怎么着?”
“我在香格里拉酒店的珀翠餐厅订了桌,宴请老乡,不代表国港建,只代表我栾思源。”栾思源的话语很简洁,也很霸气。
回去吗?
只要车头掉转,那好不容易争取到手主动权就又要易手了!
岳文笑道,“栾总,对不住,中午我也订好了,紫荆会,就是香蜜湖旁边的那家,就我们山海省老乡,我一个外人不叫,我们不见不散。”
啪——
他一下挂了电话。
“挂了?”众人正听得认真,听得仔细,却不防就象一场大戏,演着演着突然谢幕了。
“文哥,他会来吗?”黑八懵懂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