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平打电话是叫他出去吃烧烤,并且特意嘱咐让他带上葛慧娴,说是秘书长钦点的
让两人意外的是,烧烤的地点并不在某个小店,而是在他们下榻酒店顶楼的“户外花园”。
食色俱佳的应季时蔬,琳琅满目的海味生鲜,精致可口的西式餐点,美味诱人的甜品鲜果,更有各类软饮及啤酒,这次烧烤真给岳文开了眼界。
他们刚才跟交通局的人喝了酒,工发区的大秘王晓书显得很平易近人,一个劲往桌上叫东西,一个劲地叫葛慧娴弟妹,弄得葛慧娴都有些不好意思。
蔡永进也摘下秘书长的面具,一个劲地举杯相邀,他的酒量也真大,这啤酒一直喝也不醉,王晓书不行,又灌了两杯目光都游离了。
葛慧娴表现也很好,话不多,举止也很得体,惹得蔡永进不住夸她。
曼妙悠扬的音乐,惬意舒心的氛围,徐徐吹动的微风,让岳文心境大开,与蔡永进、陈江平不断地干杯。
当凌晨一点,蔡永进没有让他们二人回家,也在这里开了房间,葛慧娴一进房间就感慨道,“听姐的话,一定要到区工委办公室,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档次,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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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文是周日晚上从秦湾回到开发区的,年轻人不知疲累,床上鏖战,床下继续,他感觉,走的时候他的腿都软了。
开着车到了街道,已是晚上八点多。
办公室有人值班,他信步走了进去。
两个人正腻歪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见有人进来,马上条件反射似地站了起来。
“哟!”岳文乐了,正是黑八与郎建萍,他虽给两人创造过机会,但没想到进展这么快,抛开了长相、家世与职业,二人竟能走到一块?
“哥,你回来了。”郎建萍很不好意思,有些扭捏。
“走人!”黑八倒是理直气壮,“识相点,别在这当电灯泡!”
“看,把你能的,什么时候敢对领导这么说话了?”他让走岳文偏不走,他一屁股在办公桌前坐下来,顺手把车钥匙放在桌上,嗯,从二人表情看,有门!
“文哥,我先回去了。”郎建萍让他盯得更不好意思,也不管岳文,风风火火走出去。
黑八气愤地指指岳文,“一点好事不干,得了,这班你替我值了!”他拿起岳文放在桌上的钥匙,追了出去。
“哎,我没吃饭呢,拐角烧烤,让他们给我送点东西来。”
百无聊赖,他不禁又想葛慧娴了,拿出手机编了一条短信:“宝贝!真想抱着你的破折号,摸着你的冒号,亲抚你的句号,举着我的感叹号,穿过你的小括号,在里面留下一串省略号。”
葛慧娴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就两字,“流氓!”
岳文禁不住心荡神漾,他又拿起电话,煲电话粥,黑八却气急败坏地拎着烧烤走进来,把东西茶几上一扔,“吃吧,吃死你。”
“这是怎么了。”岳文也不恼,又说了几句才放下电话,看着一脸懊丧的黑八同志。
“小萍今晚好不容易答应跟我过来”
“停停停,你酸不酸啊!”岳文淫笑道,“过来干嘛?办正事吗?小心人家哥哥知道骟了你。”
“你的思想就是龌龊,还是领导呢,党组织真是瞎了眼,提拔你!”黑八狠狠地拿起羊肉串,一根一口就进去了。
见他吃得快,岳文赶紧上前,“给我留点!”
两人正在争抢,两个街道的干部走进来,“有吃的?”
两人抬头一看,都站了起来,来人一个是街道纪工高官孙志刚,老资历了,从工作开始就一直在芙蓉街道打转转,在这里根深蒂固。
岳文对老同志很尊重,何况自己这个主任助理就是个虚名,他赶紧拉过椅子来,“孙书记,赶日不如撞日,才不到十点,我们再喝点。”
另一个副主任郭旭东,四十多岁,笑道,“我办公室里还有半瓶六粮液,我上去拿。”
“八哥,打电话再让烧烤店送点东西来。”岳文又嘱咐道。
郭旭东很快拿着酒瓶下来,酒是好酒,估计是哪次没有喝完的,他存下来了。
想想前天在曼妙音乐中烧烤,蔡永进就象长者,风度翩翩,而眼前这两人都挺着中年男人特有的大肚腩,满嘴酒气,嗯,老婆说得对,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档次,一瞬间,他坚定了去工委办公室的想法。
岳文从饮水机处拿了几个纸杯,把酒倒满,看样子,两人都喝了不少,不过,再喝到天亮他们也能喝得下去。
“岳主任,老哥敬你一杯,水泥厂的事办得漂亮!”孙志刚举起酒杯,岳文赶紧与他一碰,“都是领导指导的好,我就是干活的。”
“一般干活的能干成这样?能把高官引来?”郭旭东笑了,但舌头有些大了,“别看我们分管的不一样,兄弟,你这块营生,出力不讨好。”
“治安这一块也不清闲,现在工地上到处都是人,老哥你的压力也不小,陈书记前天还念叨。”
果然,一听这话,郭旭东眼睛亮了,他一拍胸脯,孙志刚厌恶地看他一眼,“陈书记交办的事,我老郭就是头拱地也得完成,从来不给党高官栽跟头。”
唾沫横飞,酒话联翩了,但众人也不好撵他,黑八还是很有眼色的,侍候众人吃喝,谁让他一个人不是领导呢。
“水泥厂搞完了,下一步就该搬迁大集了吧。”孙志刚又举起杯子,但都只是呡了呡。
“嗯,说起来有可能比水泥厂还复杂,我想开个会,发动全体机关干部!”回来的路上,思路已经有了,剩下的就是落实了。
“大集,流动的就是人,固定的就是河道两边的铺面!铺面有什么说法吗?”孙志刚看看他,递过一串烤辣椒来,他这个吃素的名声,与能干一样,也打出去了。
“河道两边一百五十米,所有的不管是平房还是二层楼、三层楼,必须都拆掉。”岳文一下警觉地抬起头来,“有找孙书记打听的吗?”
“党工委会定下的事,反对也没有用。”郭旭东嚷嚷道,在晚上安静的办公楼里回荡,
孙志刚厌恶地看看他,“有找我打听的,嗯,补偿标准出来了吗?”
“省里有标准,我们也不搞另外一套,”岳文笑道,“芙蓉街道也不是坐富庙,从陈书记裤腰兜里往外掏钱,难受死他”
两人都笑了。
“行,出来补偿标准告我一声,”孙志刚站起来,走到门口,却又转过头来,“岳主任!”
岳文赶紧出去,两人又在黑影里说了一阵。
等岳文回来,郭旭东也走了,黑八自己一个人撸着串,喝着六粮液,“是不是老孙自己也有房子?”
岳文挑挑眉,“他倒没明的,说是亲戚的,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你怎么说?”
“我说陈书记定。”
“现在都说陈书记听你的,”黑八突然道,“你不知道吧,这些天机关里传疯了,都说你回来就要拿这些铺子开刀。”
“对啊,这事上过党工委会,我提过。”
“你忙着水泥厂,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小郎跟我说,这些铺子有不少是街道机关干部的,还有村里书记的,能盖起这些二层楼、三层楼的在农村不是一般人,在村里也不好惹。”黑八少有的郑重。
“机关里有多少人有铺面?”岳文笑了,孙志刚估计也有。
“这我就不知道了。”
“那明天给我统计出来,我上楼睡觉了。”
“靠,”黑八气得把肉串扔在茶几上,“我这不是自己找营生吗,天生吃苦受累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