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回去之后,我怀孕了,”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我会和盛宇文说明情况,取消婚礼,然后打掉孩子,回到这里来……等着你。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做一辈子的情人。

如果……回去之后没有怀孕的话,”

说到这里,她看见他不敢置信的眼神,忽然有些说不下去,只能别过头,轻声继续,“那么,在这里的一切,都把它当做秘密吧,我们以后……

也不要在私下联系和见面了。”

好,好,好!

原来这就是她所做的决定!

她再次决绝地,将他们的未来,交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上天来决定。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顽固!

亏自己还一直觉得,是他的热情和真诚打动了她,终于让她心软地接受了自己,现在想想,当时自己那单纯的喜悦还真是……一个笑话!

时子晋几乎要怒笑出来,讥讽的话瞬间涌上来,然而看到她侧着脸闭着眼的样子,他又心软了。

这该死的心软!

子晋微微垂头,勉强压抑了怒火,正要开口,转念之后便换了台词,温柔而宽容地看着她,带着一点点的落寞回答,“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默默,一切我都听你的,哪怕是关于我未来命运和幸福的事。”

满意地收到恋人心疼内疚的眼神,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沉下了眼睛。

才怪!

时子晋想要的,从来都不需要被任何人的决定所影响,哪怕是他爱的人也不可以。

他会计划好一切,然后……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也罢,砍断所有帮助她出逃的翅膀,禁锢在自己怀里。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需要时间。

所以在计划行动之前,先享受一番美人儿的福利也不错。

当然,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更好。

怀孕么……真是个讨福利的好借口。

他垂眸含笑,深深眼眸中带着思量和算计,却用截然相反的温柔态度,将吻烙在她发上。

他们在荒山别墅中过了十多天与世隔绝的生活,直到盛宇文的电话催过叁次后,时子晋才将被折腾到欲哭无力的萧子默给带回都市。

其实那个时候,子默已经做好了取消婚礼的准备。

每一天的甜蜜短信,每晚睡前的电话,就算是毫无目的的聊天,她也觉得那么开心。

随之相反的,是这间越来越让她呆不下去的屋子,新婚的气息太浓郁太逼人,她觉得那些红色是那样地刺眼。

而当时的盛宇文,因为妻子被绑架,冲冠一怒为红颜要向家族讨个说法,也通过此事顺利地得到了他想要的承诺和家族的让步。

似乎已经没有她存在的必要了,萧子默想着,打算找个什么空闲的时候能约盛宇文谈谈话。

默默盘算着以后的事,包括对父母的解释、要和子晋串台词、以及对将来的规划……就在这个时候,她每个月必然要前来拜访的亲戚,准时来临了。

没有怀孕啊……

确实,她也不想怀孕,看那些文字描述,她非常害怕打胎这件事,但如果……有子晋陪着的话,再恐怖的事,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然而现在,她没有。

在那样的情况下,那样大的几率下,她都没有怀孕……

说明上天都在反对,都不允许这段禁忌的感情持续下去啊。

屋里没有开灯,子默拉着窗帘,在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好久,只觉得全身阴冷冷的,那种寒意从骨子里渗出来,顺着冰凉的血液流到全身,冻得她全身发抖。

炎热的夏天,却觉得犹如冬季般寒冷。

终于还是将电话给拨了过去。

然而那边应该是在开会,时子晋没有接。

等他打过来的时候,她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却没有了当初拨过去的勇气来接。

还能说些什么?

还要怎么说?

屏幕中的“子晋”二字随着铃声而不断地闪烁着,就好像他一直以来毫不退缩的坚定状态一样,不罢休不妥协,死死追着绝不放手。

显示了好久,时子晋在打了十几通电话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手机上明晃晃的将近二十通未接电话,忽然一条短信过来。

“萧子默,接电话。不然我现在就去你那里。”

她怔怔看着,忽然落下泪来。

颤抖着手指将自己的短信发出去,她关了机,嚎啕大哭。

***

“以后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了。”

子晋收到她这样的一条短信,几乎是莫名其妙地直接拨了回去,却发现她关了机。

拿了外套要出去,手机又响了起来。

“兄弟,下班了吧?出来喝酒,我今天失恋了。”一个满是沉郁的声音响起。

是叶鸣。

叶鸣是他高中的同学,这几年唯一一个有着陆陆续续联系的老同学,几乎每个月都要给他打一次电话邀约喝酒。一次是庆祝新恋,一次是哀悼失恋。

以前他很忙,十次中有九次都不得不推掉,现在有了一点空闲,也愿意出去和他聚聚。

子晋沉声道:“我还有事。”

“一听你声音就知道情路不顺,来吧,先一醉解个千愁再说。”

那边似乎对他的八卦也不是十分感兴趣,再叁地邀请着。

两叁杯酒下肚,已经独自喝了很久的叶鸣看着时子晋那张依旧黑着的脸,忽然笑了起来:“兄弟,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要一直联系着你吗?”

子晋晃着玻璃杯中透明的酒液,莫名想起别墅中的那瓶红酒,闻言道:“隐隐知道。”

“唉……可怜虫啊……同病相怜啊……”他叹着气,又是一杯酒灌下。

叶子晋没有答话。

他会有感觉,是因为时子晋曾经无意中看到,空荡荡的教室中,平时对班长各种挑剔反抗不合作的叶鸣,功课差到被老师指明交给班长补课的叶鸣,他坐在班长的位子上,摩挲着班长用的水杯,露出又是绝望又是哀伤的表情。

那几乎是他少年生涯中见过的、最令人同情的神情。

而他曾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那和叶鸣一样的深受折磨的表情。

而当时他们的班长,是个很积极很认真的男生,如今人在美国,在朋友圈中晒过妻儿,显然现在过得十分美满。

他可能早就不记得,曾有一个少年总是和他顶嘴吵架,总是排斥他的每一项活动,总是笨得补习多少次都记不住一个公式,总是……偷偷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叶鸣发现他之后,两个人隔着透明的窗玻璃相视片刻,然后时子晋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的班里依旧是风平浪静,有人为单相思的少年,保住了那个藏在心底的秘密。

禁忌的秘密,总能迅速地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现在他见到叶鸣每月都揽着不一样的男孩,也没有多嘴地说过什么话。

那些男孩,有着和当初的班长一样微软的头发。

时子晋有感觉,叶鸣应该也隐约地知道着他的一些秘密,虽然他不知道对象是谁。

他坐在沙发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时不时发个短信拨个电话过去,看看她是否已经开了机。

对面的叶鸣忽然道:“兄弟,虽然不大了解你的事,但就看刚刚,你没喝多少酒,却打了那么多的电话,我就觉得,你是不是对你的那位,追得太紧了?”

时子晋抿了抿唇:“感情无非是一个追一个逃,不管她逃得快不快,我追紧一点总算没错。”

“哦,追上是本事,追不上是造化,所以无论结果好坏,你都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是吧?”

“不,”他攥紧了酒杯,微微垂眸,“追得上是本事,追不上……我就断了她的腿。”

叶鸣怔怔看了他许久,叹口气:“我就多个嘴,你权当我喝醉了吧。

时子晋,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态度,是不甘心的一种表现?你会不会,在对待这件事上,太偏执了?”

“偏执?”

“咱们两个爷们儿说爱情什么的也忒肉麻了,我妹那人爱看个言情小说,她说过,好的爱情会让人努力变得更好。

但我觉得吧,你这个压根就算不上什么好的爱情。

何况,你刚刚的那句话,完全就符合她口中的什么……邪魅总裁控制欲什么的。

你要不要,暂时放下来一阵子?”

是吗?

偏执,不甘心,控制欲?这说的是他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对不对,但你爱一个人,总是希望,他能过得很好吧?不管那份好里面,有没有我的存在。”

叶鸣说着嗓子便哑了,只觉得自己醉得更厉害了,眼前水汽一片朦朦胧胧。

叶鸣是完全没有了希望,可他……

萧子默的手机一直关着机,估计未来会再次将他拉入黑名单。

时子晋沉默下来,他想,正好,就趁着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理一理这段思绪。

***

卧室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时子晋将子默抱着他的手臂给轻轻拿开,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外面站着他的秘书。

“时总,您吩咐查的事可能还要一阵子,但是我刚刚看新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这个,就把好几家网站提到的都下载了下来,打印了给您送来。”

秘书将一迭a4纸递给他后便退出去了。

那迭纸说的是一个叁流小明星的绯闻,搁在任何时候他都懒得去看,然而现在……那些模糊不清的娱乐八卦照片的主人公,是同一对男女。

他们在车里,树下,海边,餐厅……的,激情拥吻照。

女主角面目模糊,勉强能看出是个大众美女脸,纵然光线昏暗,他也认了出来图片中眼熟的侧脸和身形,那男主角……赫然正是床上睡着的女人的丈夫,盛宇文!

时子晋皱着眉头,拿出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那边手机关机。

萧子默是饿醒的。

她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哪怕是梦到了一些以前的事,仍旧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拥着被子坐起来,有些茫然地四顾,才想起,这是时子晋住的酒店。

而此时时子晋正好推门而入。

“我叫了餐,收拾一下出来吃点东西。”他一手扶着门框,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酒店初见的冷淡。

似乎是有些不大适应他梦中的温柔和现实的疏远,她迟钝地望着他,半晌后点点头,正要动身,忽然觉得身下微湿。

好尴尬……做春梦的后果……

子默红了脸,好在屋子灯光暗淡,不会被他看到,但依旧有些难以启齿,只能躲在被子里轻声申请道:“你能不能到员工柜子里,帮我把衣服拿过来?装在一个纸袋里,钥匙在……在浴室制服的口袋里。”

他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进了趟浴室便走出屋子。

春梦对象的离开,让子默长出了一口气钻出脑袋,她迅速掀开被子爬起来,奔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把身上整理干净了,才去门口拿自己洗澡时装在袋子里的制服。

那个袋子已经不见了。

只好再次裹上刚刚的睡衣,走出屋子问子晋:“我放在浴室的衣服呢?”

“秘书帮你拿下去了,过来吃饭。”他拿着一迭a4纸在一张张翻着看,没有抬头。

子默这才注意到,他似乎是午睡醒来刚刚沐浴过的样子,换了一套舒适的休闲衬衫,斜斜地倚在那里,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手中的资料。

她远远地瞥了一眼,似乎是什么图片,也没有在意,只匆匆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便坐下开始吃饭。

填饱了肚子的叁分之二,子默就有些漫不经心了,叉子卷着面条,一根一根慢慢卷着,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不远处沙发上的人身上,眼角余光偷偷地溜了过去。

他瘦了好多,脸颊完全陷了下去,更显得眉目突出而锋利。

今年过年的时候,时子晋以公司有业务忙不过来为借口,没有回家,连带着那位娶的新……嫂嫂蔚樱,也没有回来。

萧子默倒是回了一趟家,却没住几天就被爸妈给赶了回来,让她立刻回家去跟着盛宇文到男方亲戚那里去拜年。

于是她平生第一次,一个人过了个春节。

过年后,子晋也是一次都没有回家过。

妈妈有在电话里抱怨,但自己好心回个家,却总是被她用忧愁的眼神打量,并旁敲侧击着问道频繁回家的原因是否因为和小盛夫妻感情不合。

为了打消忧愁妈妈的脑补,萧子默只好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却从来没有碰到过子晋。

多好啊,她正怕看到他之后的自己,会溃不成军,会软弱会投降。

而他恰好似听到她心底声音一般,从来没有出现过。

现在,他有了家庭的羁绊,以后……还会有孩子,他会过得很好,就像她……不,比她要好上一万倍。

子晋虽然看似冷清,又总是一副嘲讽的样子,实际上是个对家庭很负责的人,一旦选择了一个家庭,就会固执地守着,她一直都知道。

她只能退到最角落的地方,连看一眼的愿望都不敢有。

不打扰,是她能给他的,最大的爱。

吃了几块水果,萧子默扶着椅背站起来,望了望门的方向,打算等衣服送上来就离开。

见到了他,而她也学会了平静地面对,这就够了。

“吃完了?”子晋问,抖了抖手中的纸页。

“嗯。今天……打扰你了,谢谢。”子默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这样回答。

“一家人客气什么。”他将沙发上的几张纸也拿起来,按顺序放进手中的资料里。

“那也得道谢啊。谢谢哥哥。”

她顺着他随意说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些什么,只是握紧了椅背,直直地看着那扇门,真心希望秘书能尽快回来,没有注意到他整理资料的动作猛然一停。

“你不是在n市,怎么跑到e市来了?”

子晋把东西反扣在桌子上,起身向她走去。

“你问这个做什么?”

意识到他走过来,子默立刻集中注意力,扭过头看他,提高警惕,绷紧了神经,条件反射般的反问。

看到她防备的样子,恍惚间又是叁年前的十月份,他强作镇定地追回家,而她神情固执地反抗着,这几年过去,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重新回到了原点。

“我不能关心一下我亲爱的、好、妹妹?”

他双手握着椅背的两边,将她圈进了怀里,并在说道“亲爱的”和“妹妹”几个字时,加重了语气。

熟悉的男性气息包围过来,子默心跳加速,勉强皱着眉头伸手推他,“哦……不用关心,我挺好的。你为什么来e市?”

“我到这里谈个合作,要是谈成的话,我的员工奖金能翻一番。”

他发现她不自在,愈发低了头凑近:“那个姓盛的……怎么没和你一起?”

他靠的太近了,几乎要吻上她。

子默强撑着别过脸,听到他的问题,直觉这样的咄咄逼人让她心中不喜,避重就轻地尖锐反问:“他忙着,我没事就跑过来玩几天。嫂……蔚小姐身体还好吗?”

子晋冷笑着放开她。

本想着能不动声色替她处理掉这些事,免得让她见到后伤心,不过显然,这个笨女人一心只顾着刺激自己,完全忽略了他询问的重点。

他垂下头,发现她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戒备和警惕,却丝毫不见对姓盛的人丝毫关心,心头忽然闪过一点什么。

时子晋垂下眼睛的一瞬做了决定,拿起丢在桌子上的资料递过去,还不忘讽刺道:“忙着?我看是忙到温柔乡去了。”

萧子默茫然地接过来看了一下,是网上下载的娱乐版面,文字用极其八卦的语气,描述了某个叁流小明星的桃色绯闻。

虽然她平时也喜欢看看八卦,但这种小明星她压根就不关注,何况,现在也不是八卦的时间啊。

疑惑地抬头看向子晋,他也低头看过来,眼眸平静无波,却没有提示什么。

她再度低头。

在各种昏暗的抓拍中,总算认出了某个略微眼熟的身影。萧子默诧异地盯着照片,然后迅速翻阅后面的纸张,将每个图都看了个清楚,这才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惊呼:“这个……怎么会?!”

盛宇文有个喜欢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不过这么大喇喇地直接上了艳照给她,萧子默还是觉得有些接受不能。

时子晋冷眼看去,她的表情中有震惊有困惑,却绝对没有被背叛的伤心和愤怒,完全不像是得知丈夫和他人有染后应有的样子。

果然,她所谓的结婚,只是个骗人又骗己的幌子吗?

他太了解萧子默,那绝对不是个愿意得过且过的女人。

何况换做任何人,如果出轨的那个真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便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神情。

只可惜,现在想将表情切换过去,也晚了。

看到子晋的脸色不对,萧子默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应有的表情。已经无法补救了,她索性将手中资料扔到桌子上,回头笑道:“你怎么想起给我开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可以去上网查查,看到底是不是玩笑。”

“也可能是相貌相似而已。”

子默盯着他,做不出“强撑着悲伤的微笑”这种高难度表情,只好面无表情地反驳。

然而那架势,在子晋的眼中,却更像是做好了吵架的准备。

“相貌相似?”他忽然笑了,“萧子默,一个人要内心虚弱到什么地步,才会像你现在这样自欺欺人?”

“你不懂,女人的心会因为爱而变得虚弱,我又不是神仙。更何况,我相信他。”

她的脸上,就和当初说“就算我怀孕了他也会娶我”一样充满着坚定和信任。

看在子晋眼里,却满是讽刺。

呵呵,哪怕是在他们感情最浓的时候,她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文绉绉的虚弱心。

而且,他现在恨透了她总是把他摆在牺牲品的位置上。

就是仗着他喜欢她,她就有了随时放弃自己的权利了吗?

他时子晋到底给过她什么样的错觉,才会让她觉得,在被放弃后陪着自己一起痛,就是她的补偿?

放弃和不放弃,从现在开始,由他来决定。

萧子默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心中不安感愈来愈重。

她后退一步,企图离他远一点,并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当前的情景,却不知道哪个举动什么点燃了他的怒火,只觉得眼前一黑,后脑已经被他扣住。

落在唇上的吻又急又重,那力道大得她有些支撑不住,双手撑着他的肩膀连连后退,然后被桌子绊倒,整个人歪在了在沙发上。

他也顺势压上,将体重完全附了过去,压得她胸口几乎难以喘气。

两个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紧紧贴着,腿压着腿,手扣着手,唇咬着唇。

隔着一件宽大到可以当裙子的衬衫和他的裤子,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小腹上压着的,他慢慢觉醒的强烈欲望。

他已经结婚了!他不可以这样!

子默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现实,而她绝对不相信有着家庭的他,会这样做。

简直颠覆了她二十五年的认知。

她摇着头抗拒,企图伸腿去踢他,挣扎着想要逃出来,可氧气越来越少,自己的力气也越来越小。鼻间齿间都是他的气息,强大的,熟悉的,不容抗拒的。

然而这次,她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软化。

再也没有了力气,子默憋红了脸也只能微微喘着气,一动不动地僵着身子,冷眼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将毫不动摇的态度进行到底。

他也看着她,可是眼眸中的东西她再也无法读懂。两人唇齿相蹭,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却好似敌人一样互相仇视着。

半晌后他终于停下,伸手抚上她的脸,声音低沉而微哑:“我反悔了。”

萧子默连声咳嗽,喘着气推开他:“你疯了!你快起来!”

“对,我是疯了!”

他说着,顺着她的力道起身,伸手将沙发上的人抱了起来,往卧室走去,“我之前真是傻了,才会任由你来做那些可笑又不负责任的决定。

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的一切,由我说了算。”

“放我下来!你松手!时子晋!你要干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真的毫无可比性。

当他钳制住她时,她几乎没有任何可以有效抵抗的力量。

在挣扎中,他撞开虚掩的卧室门后用脚踢上,将萧子默扔到了大床上,再度附身吻下。

子晋唇上带着暴怒的冷厉,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陌生。

从来都是被他温柔相待的子默几乎魂飞魄散,心头也涌出了火气。

她紧紧闭着嘴,任由唇瓣被他厮摩啃咬,挣扎着伸手去抓他的头发,企图将他拉开。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手被他扣住摁在身侧,成年男人的体重再次压上来,将她胸口仅有的氧气都给挤走了。

子默下意识地张嘴呼吸,却被他趁机而入。

从未想象过自己会受到他这样粗暴的对待,然而她性子依旧倔强,一句求饶的话也不说,只是冰冷地盯着他,努力想要将手从他的扣压下抽出来。

她成功了。

双手解放的那刻,子默怒火万丈地抬起手,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他给挡住了。

她要打他!

她竟然恨到要打他!

“萧子默,你就这么恨我!”

子晋怒极而笑,几乎要被怒火冲破理智。

她这么恨他!

既然这样,就让她永远恨下去吧。

他模糊地想着,单手扣着她的两只手腕,另只手胡乱将脖子上的领带扯了下来,将领带圈套进她双手中然后用力一拉,死死锁紧后随手将领带另一头绑到了大床中间的华丽水晶柱上。

被缚住的双手向着后上方举起,子默的手臂难受得要命,她挣扎着张口要骂他,却又被他吻住。

这个吻毫无怜惜,甚至连情欲都没有,辗压着吮吸着,要多用力就有多用力,几乎将她的唇给咬破,强烈的气息侵占了口齿中的每个角落,逼得她简直喘不过气来。

他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手段来狠狠地惩罚她。

她像对待敌人一样使劲下口去咬他,却被他轻易逃脱。

总算是得了空隙,子默大口大口用力喘气,双眼带着愤怒和憎恨,犹如刀子一般向他狠狠剜去。

仿佛面前的,是她的刻骨仇人。

他的胸膛也微微起伏,同样是冰冷骇人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她。

两个人似乎是在较着劲比狠,然而她双手被缚衣摆上翻,露出了光洁的大腿根部,他则眼睛微红衣衫凌乱,连扣子都崩开了几颗。

都狼狈得无法形容。

僵持了半分钟之后,他忽然拿起一边的浴巾,从上往下遮住了她的额头和眼睛。

视线忽然转为黑暗,萧子默不适应地努力摇头,想将浴巾给甩开,然而它太沉,死死地牢牢地压在她的眼睛上,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她忍不住喊了起来:“时子晋,你干什么!时子晋你混蛋!你放开我!”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一直压着她的重量消失了。

子默微微舒了口气,她侧耳去听,却听不到身边有人的声音,便开始专心地解自己的手。

随着她的挣扎,那条领带越勒越紧,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只能摸索着来。

她用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上移,使手臂有了放松的余地,然后努力用手指拨弄着腕上的带子,一点一点地将它们挑松,然后将这些松散的绳子一圈圈扩大……

快要成功了!

汗水从脖颈流到胸前,没入衬衫中,她努力地解着,只觉得那绳圈越来越松散,几乎可以让她的一只手从里面溜出来……

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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