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楼的掌柜所说的这些话。
尽管语气是夸张了一些。
面部的表情也在表现得谄媚的过程中，显得非常的猥琐。
但是，掌柜所说的这些话的内容，可都是肺腑之言。
也都是今时今日岭南道的写照。
只是，事实不仅仅如此。
就在众人快要走进雅间时，全聚楼的掌柜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双眼猛地圆瞪，笑盈盈道：“对了，殿下！”
“我们的脚夫去到岭南道，收购当地的鸭子时，偶然间去到了安南州。”
“即使鸭子没有买得到，却发现安南州，不再是所有人印象之中的南蛮之地！”
“自从贤王殿下前往岭南道的短短大半年的时间中！”
“广州和桂州的百姓生活过得无比丰润，粮食的丰产，食盐的大规模开放，以及白银、黄金的大量开采。”
“已经是举世闻名的成绩，自然不用再提。”
李恪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跟着武氏家族的人到长安西街的一家酒楼吃顿便饭...
居然就有人主动跑过来，帮他李恪装比...
你一个酒楼掌柜的，放着酒楼的大好生意 不做。
每天就跟个街头卖菜的大妈，或者是买菜的泼妇似的。
了解那么多与自己酒楼无关的“花边新闻”有什么用？
当然，不是说你了解岭南道的情况，而是知道大唐的五皇子看本小黄书，看到尿床...
在掌柜说话的期间，众人继续跟着他朝雅间走去。
见贤王李恪和二品大官员武士彟不语。
酒楼的掌柜便知道，自己说的话没有引起这些权贵的反感。
既然没有产生反感、厌恶的情绪，那么自己的这些话，就是还能继续往下说！
因此，酒楼的掌柜又笑盈盈道：“有了贤王殿下的英明指导，就连安南州这大唐最南边、最穷、最乱、最复杂的地方！”
“城市的建设、赋税的收入，还有百姓们的生活保障等方面，竟是一改近十年的颓态！”
“只是在短短数个月的时间中，安南州一跃成为岭南道的一流大州。”
“全国各个大州的中上流。”
其实。
掌柜在这一路上，的确是在喋喋不休地说这话，但是内容却依旧是在试探。
从这位掌柜一直都在说安南州的变化结果。
却没有说安南州发生这些变化的具体过程，或者是经过，便可以看出，他对说话、聊天的尺度，把控得是多么精确！
在吹捧的同时，又注意保持一定的缓冲距离，也就是说话不能说完。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不会让人觉得说话者是在自作聪明而反感。
马屁也拍得恰到好处。
这名掌柜虽然不是官场中人。
但是掌柜能将全聚楼打造成西街最为豪华，乃至是奢侈的酒店，必然不会是一般人。
既然，他能在尔虞我诈、视财如命的商场上，经久不衰，并且是成功地屹立而不倒...
那么他的人脉的广度和深度，自然不可小觑。
另一方面。
这全聚楼的豪华和名望，放眼天下，都可以说是首屈一指。
这一点。
当然是会吸引住不少的达官显赫专程前来吃顿饭。
又或是像武氏家族这样，邀请皇室家族前来吃饭...
这些朝廷的达官显赫，又或者一国的君王，哪个不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更何况是贤王殿下亲自前来...
这可是跺一剁脚，整个大唐都要颤动的大人物阿！
哪一个又不是他一个开酒楼的小商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巴结的大角色？
即使掌柜心存敬畏和胆怯，却也要硬着头皮，“铤而走险”地在贤王殿下面前，尽量都表现自我！
他刻意不将话说得太满。
不只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和神秘感。
更为重要的便是还在等待一个人的反应。
而此人并非三皇子李恪本人。
毕竟有谁不愿意听别人说他的好话呢？
但是阿谀奉承、趋炎附势，跟“拍马屁”的区别，便是在于说出来的话，别人到底愿不愿意听！
全聚楼的掌柜此时等待的便是一直走在贤王李恪的身旁，却是一言不发的武媚娘！
以全聚楼掌柜的眼界和情商来看。
如今的贤王殿下，已经为极人皇。
身边拍马屁的人自然不会少。
但是，这马屁要拍得准、拍得响，就要揣摩这马屁到底是要拍给谁听，拍给谁看！
武媚娘听到全聚楼掌柜的述说，刚开始时还是能保持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
不过到了后边。
她发现自己听了那么久，也还只是听得到安南州发展的结果！
而掌柜一直不肯说出安南州发展的过程，这就让武媚娘心动了。
眼看着雅间就要到了。
这个疑惑若是不解开，饭桌上的酒菜即使再美味、再艳丽，她武媚娘还真的难以下咽。
真的好想知道为什么啊？
真的好想弄懂贤王殿下在安南州，到底做了一些什么啊？
真的好想搞清楚，数百年来以野蛮、穷山野林、混乱著称的安南州！
到底为何会在三皇子殿下的管辖期间，竟是能够在短短的大半年时间中，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阿！
武媚娘的兴趣愈加的浓厚。
到最后，她几乎是在踏入雅阁之前，迫不及待地问道：“安南州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啊？”
这句话一出，无疑是给了掌柜继续在众人面前，吹捧贤王殿下的机会。
要知道。
这雅间尽管依旧是公共场合。
但在一定意义上。
已经算得上是私人场合了啊！
能够在私人场合溜须拍马屁。
可是跟公共场合溜须拍马屁。
效果和意义截然不同！
这变向的说明...
客人把你全聚楼的掌柜，算是当做了朋友，而非外人！
能跟三皇子殿下做朋友...
能跟当朝二品大员做朋友...
掌柜顿时感到自己走路生风，姿势都不一样了阿！
全聚楼的这位掌柜不敢有丝毫地怠慢，跟着众人走进了雅间之中，表现得更为谦卑。
“根据那些去到安南州的脚夫述说。”
“安南州在深山老林中，沿着河流建立起了非常多的工坊。”
“不过当地人和工坊的工匠，把工坊叫做工厂。”
“一排排数十座几十丈（20米）的工厂排成连成一块，形成了一片工业区。”
“至于什么叫＇工业＇，何为‘工业区’...”
掌柜苦笑道：“这便是贤王殿下的智慧，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贤王殿下，小人只能把逼装到这...
剩下的就只能靠殿下自己发挥、把握了！
果然。
李恪心领神会，坐到主位上后，无缝衔接地接过了掌柜的话，“工业区，算是一种社会生产的变革存在形式。”
李恪其实也没有想把事情解释得太过于复杂。
只是根据这个时代人的知识范围和理解范畴，李恪还真的很难把工业发展体系架空。
单独谈及工业区域化的发展。
“做个比喻吧。”
李恪想到了从地理区域的用途角度，进解析：“农夫们长年累月用来耕作的土地。”
“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便可以叫做农业区。”
“那么，工匠们长年累月在某个形成规模的区域劳作，就可以叫做工业区。”
“喔...”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殿下圣明。”
全聚楼的掌柜继续将“捧哏”的职责，进行到底。
“安南州正是有了工业区的存在，那里的商贸、治安和城市建设的发展，才会像雷鸣闪电般，变化莫测！”
全聚楼的掌柜看了眼贤王李恪，确定自己的话没有让殿下感到反感，才敢继续说。
“据说，安南州的琉璃出产量，每个月几乎有十石！”
十石，也就是一千斤，一吨的重量！
“这可是超过了大唐全国五年出产量的总和！”
掌柜毫不夸张地说：“若是按这产量下去，恐怕在不久的将来。”
“琉璃也能像木浆纸，还有食盐和岭南道的粮食那般，流入寻常百姓家。”
“而不再是贵族们才买得起的奢侈物了！”
掌柜特意没有将皇室与贵族并用，不然这马屁绝对是要拍到牛屁.股上！
而贵族不单单只是大唐的贵族。
其实大唐的琉璃每年的出口都要比内销多得多。
因为草原的突厥、高原的吐蕃、热带的大食帝国，手工业的发展都很缓慢阿。
他们一来为了提高自身的格调，彰显出皇族、贵族与平民的不一样。
二来打肿脸充胖子，没钱也要摆阔。
不然被其他的国家看不起，就很有可能面临举国战争了阿！
所以，越是手工业贫穷的国家，越是想要摆阔，对琉璃器皿的需求，也就越大。
而大食帝国连接吐蕃、拜占庭帝国，生意遍布亚欧大陆，购买琉璃器皿不仅满足于自身，而且还要满足于商贸、市场的需求。
由于琉璃器皿的晶莹剔透、手工精致。
大唐每年琉璃的开采艰难，量少，制作成本大、周期长。
所以，琉璃器皿在国际市场中，往往是有市无价，供不应求。
而随着大食帝国、吐蕃帝国在近些年来的快速发展。
他们的琉璃器皿也渐渐地被发掘、开采出来。
尽管，他们只是满足于国内的市场，但发展的势头非常的迅猛。
已经逐步威胁到了大唐的商业外贸的发展。
但是...
若是按照全聚楼掌柜的说法。
琉璃器皿开采、制作困难情况、弊端等，都会因为贤王殿下在安南州建造了工业区，而一去不复返！
大唐的琉璃器皿将会霸占国际的市场！
贤王殿下又是大功一件阿！
“而且，小人还听脚夫说。”
掌柜继续道：“那片工业区的砖瓦房就像是拔地而起的竹笋。”
“只是在一夜之间，便可以一片片地建成！”
“其中的用料，听说好像是...”
“砖瓦和水泥。”
李恪再次接过掌柜的话，道：“这是本王在岭南道时的意外发现。”
“石灰石、砂岩、和矿物铁粉以及一些矿渣按照一定的比例调配，制作出来的水泥其实可以用在建筑房屋、城墙。”
“用水泥黏住烧出来的砖瓦时，可以简单地堆砌更为牢固。”
李恪的话音未落。
武氏家族的众人便纷纷站起身来，对贤王李恪躬身拜下，齐声道：“殿下圣明！”
全聚楼的掌柜见状，赶忙跟着武氏家族的众人照做，高喊“殿下圣明”！
“而且！在安南州，木浆纸和食盐的价格几乎可以用低廉来形容。”
说到这，掌柜再看向贤王李恪时，面容显得更为敬畏，“能想象吗...”
“一石的食盐，才卖100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