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
老林拍了拍对面座位。
林朝夕没有百度百科查剧情,只能凭记忆复述, 还瞎编了一些。
老林听得一惊一乍,最后和她一起骂编剧导演,比她还生气。
“电视剧是不能看了, 这也太危险了, 动不动就死主角。”老林说。
“对吧!”
“be拯救失足少女。”
林朝夕用力点头,然后觉得不对, 猛地瞪着老林。
——
老林大概把她的堕落归结为裴之离开。
虽然这是个美妙的误会,但比起告诉老林:你女儿被另一个空间的女儿附体,还是早恋情节更好。
第二天早上, 林朝夕起得很早。
这并不是生物钟,而是在她房间里,不知有什么地方正不断传出“嘀嘀嘀”的声音。
她半梦半醒, 循声找了半天,才发现出声的是块放在床头柜里的手表。
手表略显陈旧和幼稚,表带上是暗金色变形金刚图案,小学奥数夏令时,裴之怕她睡过头,把自己的手表给他。
不知怎么搞的,到最后她还是保留下了这块电子表。
明明已经移情别恋,却还特地把小男神的手表放床头柜,真是口是心非的女人啊。
林朝夕边吐槽自己,边翻身起床。
一般来说,中二版的她定这么早闹钟,是为了起床看晨间动画片。
但一个成熟的她,肯定不屑于看这些,主要从小到大看过太多遍,台词都能背下来。
老林出门拿牛奶,她在厨房看火,等馒头蒸好。
想到分班考还要算政治课成绩,她索性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坐在小餐桌前看实事新闻。
女主播在播报第x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决议,礼堂庄严隆重。
老林出门拿牛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幕。
他砰地把牛奶瓶放桌上,急得不行:“湘北和陵南比赛呢,快快快!”
“70:66,湘北赢了。”
林朝夕目不转睛听新闻播报,顺便回忆当年的重要考点。
“打完了?”老林一脸绝望。
“还没,还要打四集。”林朝夕数了数日子,对老林说,“礼拜五给你看电视,正好能看到他们赢。”
老林:“我喜欢的是陵南。”
林朝夕:“……”
知道陵南输球,老林心情超不爽。
他们就电视机的归属权进行一番争夺,最后老林掏出扑克,他们玩了一局二十一点。
老林纯粹想看她哭,一点不留情,她输得惨不忍睹,只能瘪着嘴,陪老林看了半天《灌篮高手》。
不仅如此,老林还翘着二郎腿,边整理桌上的扑克,边入戏很深地模仿樱木花道的语气说:“想和本天才斗,真是不自量力。
林朝夕:???
“二十一点这种东西,除了裴之,你爸爸还真没怕过谁。”
林朝夕:“……”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扑克牌塞进书包没收,直接拎包走人。
——
门外是熟悉又陌生的小巷,晨光温柔。
裴之离开后,老林确实这样絮叨裴之,中林朝夕觉得老林是在刺激她。但她现在想想,失去这样的学生,老林又何尝不是失落呢。
从小巷走出,来到街上,鼎沸人声扑面而来。
街道喧闹,店牌林立。
蒸包子和汤面的热气弥漫在整条长街上,道旁是香樟和小叶黄杨,她和邻居家加的奶奶擦肩而过,弯下腰,同奶奶牵着的泰迪打招呼。
“‘对不起’,今天感觉怎么样?”
小泰迪“汪汪汪”叫了几声,摇着尾巴过来蹭蹭她,林朝夕知道这是“朕心情很好”的意思,她轻抚狗头,继续向前。
重新在朝阳照射下上初中,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再过十几米的街口是家馄饨店,过馄饨店右转,再走一段距离就是公交站。
75路公交车停下,上面呼啦啦走下许多学生。林朝夕看到和她同班的安潇潇,但她们势不两立,所以绝对不打招呼。
学生们背着书包,蜂拥进校园,校服短裙下是白皙的小腿,发丝飞扬,小头饰亮闪闪。
经过学校铁门时,有人能很顺利进入,有人却被拦下来,接受仪容仪表检查。
在值日检查的人里,林朝夕看到了章亮。
三年没见,章亮脱去了幼时骄傲小孔雀形象,变成了骄傲的大孔雀。
他已经长得很高了,穿安宁实验初中的西装校服,打领带,白衬衣纽扣系好,胸前是一条同样闪亮红绶带,整个人油光水滑,有点像那种很骄傲的黑色贵宾犬。
其实标兵值日,表演性质远远大于实用价值,主要是可以让孩子们和家长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林朝夕从他身边经过,目不斜视。
章亮高昂着头,用下巴瞥了她一眼。
“这不是林朝夕吗?”
不太熟悉的声音从耳旁响起,林朝夕停下脚步,叫她的并不是章亮,而是章亮旁边站着的另一男生。
男生身材微胖,胸前同样戴着红绶带,他因为发育变声期变成公鸭嗓,眼神里有那么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林朝夕看了半天,才认出那是章亮小跟班陆明。
怎么都初中了,还跟章亮混,一点出息没有。
她歪头看着陆明,一副“您有何贵干”的样子。
“过来接受检查,别挡路。”陆明说。
林朝夕往边上靠了靠,双手插袋:“检查什么?”
——
陆明愣了愣,没想到林朝夕还是这么嚣张。他看着眼前的女学生,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什么不同,可又说不上来。
他从她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向下看去,衬衣洁白笔挺,深蓝色领结系得标准,藏青色格纹校服短裙也没问题,小腿白皙,下面穿着统一的黑色皮鞋,完全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陆明有点尴尬,女生仍淡淡笑着,皮肤在朝阳下白得刺眼,他绞尽脑汁挑刺,绝对不能输。
“校徽戴了吗?”
林朝夕从袖子里伸出一截莹润手指,指了指自己前胸,校徽好端端别在那里。
“你裙子是不是短了?”
女生“噗”地笑出来,她笑得露出一边脸颊的酒窝:“同学,你是不是日漫看多了,我们学校不检查这个,我也没这个爱好。”
“谁知道你们垃圾班什么爱好!”
闻言,女生撇撇嘴,像在小声嘀咕什么“这么多年了台词都一点变化没有”之类的话。
“你什么态度!”
女生还是笑,摇头要走。
“你!”陆明拿起手边值日表,“信不信我扣你们班分?”
“陆明。”这时,章亮叫住他,“她已经废了,不用理。”
如果换做之前初一、初二,林朝夕早炸起来和章亮对喷,但今天,她像没听到这句话,只是仰头嘀嘀咕咕,“老天爷啊,球球你,重新分班我也不想和他们在一个班”。
“你做什么梦,你现在是个垃圾,不可能考回来。”章亮说。
“章亮同学这么不信邪啊,那你等我。”女生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说完背着书包走人,云淡风轻得过分。
陆明简直气炸,他唰唰地翻着值日册:“我要给她扣分,扣死她。”
“没必要。”
“为什么?”陆明很不爽,“她不会真想重考仲明班吧?”
“考上又怎么样,今年数学联赛她已经没资格参加,怎么都追不上我们了。”
“欸!”陆明有点意外,“上个礼拜不是说周五全年级统考吗?”
“不考了,马老师说就在我们两个班里选。”
——
“为什么今天又不考了”
和陆明同样意外的,还有初三(13)班班主任李姝。
晨会时她收到消息,学校原定周五班会组织的初中数学联赛年级选拔考取消,让各班自行组织班会就行。
“因为没什么意义。”1班主任兼数学年级组长马萍萍说。
“但这都通知下去,不少学生还认真准备了,怎么说取消就取消。”李姝说。
“李老师,我们年级数学组研究了下,试卷太难了,不是仲明班的孩子,真考不出,埋头做那么久卷子,打击孩子自信心,没什么意义。”
李姝瞪着眼,马萍萍说是为孩子考虑,其实还不是想把数学联赛的名额留在他们仲明班。
“但我们班有学生小学就拿过奥数金牌,这次不给这些孩子机会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