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启元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们一人一个。”
打不过也拼了。
楚笑抬手,撸了一把罗启元蔫了的红毛,笑了起来:“你待在这。”
然后罗启元像是看了一场动作电影。
还是加特效那种。
楚笑脱掉鞋,从大腿抽出匕首,赤脚踩在了地砖上。
她动作轻盈的像是最敏捷的幽猫,每当对方有视线探过来,她便能将自己隐藏在所有东西背后,门后、垃圾桶后、植株后……
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到了两人近前。
近身格斗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
楚笑手执匕首,先发夺人,在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从侧面扎透其中一人的动脉。
对方气管受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捂着脖子贴着墙滑落,墙上拖曳着一条血迹。
另外一个人有些错愕的转过头来,只见一名年轻女子冷冷看着他,再拔枪哪里还来得及。
一对一,肉搏战。
单方碾压。
楚笑的腿像是合金铸成,每一记腿鞭后,都传来了对方骨头碎裂的声音。
最后一击,楚笑用膝盖撞碎了对方的脊梁骨。
她维持了半跪的姿势几秒钟,听见有脚步声响起,慢慢站了起来。
眼底的冷色慢慢回暖。
罗启元拎着一双鞋,面对楚笑半蹲下去,抬起楚笑的一只脚,感受到她下意识往后缩,死死拽住。
他用自己衣摆胡乱的擦着她脚上的血迹,看见她红肿的脚腕和有些变形的脚趾,用手抹了一把脸,继续给她穿鞋。
楚笑居高临下,看不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又哭了?”
罗启元蹭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拽着楚笑的外套,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摸了一把,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转过身,推开休息室的门:“你回去记得让谭姨看看。”
“好。”
罗叔叔的情况,比楚笑在外面预计要好很多,叛逃的人为了许可证,不敢真的弄死市长。
只能靠亲情威胁他的坚持,靠饥饿消耗他的意志。
他饿了四五天,只靠着水维持着生命,此时已经虚脱的无法站立,声音更是有气无力:“你们…来…干什么?快走……”
罗启元二话不说,将人背了起来,三个人开撤。
顺着原路返回,这次没有上来的好运,三人一共遇到三拨人,两拨单人,一拨双人。
每一次都是罗启元背起父亲藏起来,留着楚笑断后收拾完,继续向下。
就是这三拨人,也更像是偶然遇到,而不是因为发现他们特地赶来拦截。
罗启元在楼底大厅飞速奔跑着,脑子里觉得越来越不对劲,这一上一下,来回打斗四场。
政府大楼引以为傲的警报从头到尾没有响过,就连视频摄像头也像是彻底瘫痪了一样。
就在他踏出政府大楼的一瞬间,警报声突然响起,像是要把之前安静的部分全都爆发出来,整栋楼四面八方都在尖啸着。
让人头皮发麻。
他回过头,楚笑依旧站在门内,并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罗同学,你往广场走,那里有人等你。”
罗启元:“楚笑!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出来!”
楚笑:“罡风期还有两天,不收拾了他,我不放心。”
罗启元要不是背上背着自己的父亲,早就冲了过去,现在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焦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放缓语气:“楚笑,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
楚笑将后门关上,彻底反锁,将罗大少爷的声音关在了门外。
她抽出带血的匕首,在自己的衣摆擦了擦。
账还没算呢,躲什么?
第十四章
警署像是突然集体休假结束,在标志性的鸣笛声中,风驰电掣出现在了政府大楼前。
整座政府大楼被一拥而上的几百名警员团团围住。
警署署长余庆从飞行器上下来,脸帽子都来不及整理,急匆匆的迈开脚步,领着身后一连串的高级警员来到广场正中央。
只见市长坐在椅子上,一管高浓缩营养液,小口小口的喝着,动作流畅,看着有些虚弱,却并没有外伤。
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见到市长毫发无伤的样子,心里却还是咯噔一下。
之前他被【那位】许了好处,只要这次作壁上观,以后仕途一片坦途,再也不用龟缩在这种小地方。
贵族许下的承诺,基本上板上钉钉,他回去考虑了一夜,同意了这个提议。
借着往年放风尾假的惯例,提前休假,让警署上上下下走了个干净。
这期间,就是市长真发生什么不测,也有贵族在前面顶着,很难找到他的头上。
他想得好,却没预料到今天上演了这么一出。
那个直播画面里指挥着几十台机甲的年轻姑娘,别人可能不认识,他却有印象。
他曾经在罗市长家里见过,知道这位是罗市长追求对象的闺女,也就是未来的女儿。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家人。
和贵族一家人?
余庆当场就吓得一个激灵,连滚带爬从家里面跑出来,将警署所有放假的人都召了回来,终于在两个小时内赶到了现场。
余庆半喘着气:“市长,您没事吧?”
“余署长,辛苦你跑一趟。”罗明瑞语气平和,“我们市之前来了位贵族,想必你也知道。”
余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属下是听到了一些风声,只是警署罡风期消耗太大,这几日刚好放假,就没有……”
“眼下这些都不重要。”
罗明瑞打断了余庆的话,伸出手,将余庆有些歪了的警冒扶正:“现在重要是,要把楼里这群叛逃的人抓住。”
余庆身体一震,抖了抖嘴唇:“叛逃?市长您是不是弄错了,那位可是贵族。”
“就是因为是贵族,他才叛逃的。”罗明瑞拍了拍他衣领的灰尘,“储君死了。”
每次立储大典前,觉得自己是去送死的低等级贵族中,总会有人选择放手一搏。
虽然逃出去的概率不高。
可万一呢?
余庆整个人都是蒙的,一直到罗市长被医护人员推走,都没有回过神来。
他的心腹从不远处跑来,站在余庆的身侧,低声汇报:“署长,那群应招来的驾驶员中,有几个我们通缉的,要不要现在进行逮捕?”
余庆冲着心腹抬腿就是一脚:“你脑子里塞都是沙子吗?现在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还不去把一队二队三队召集过来,马上对楼内的叛逃人员发起强攻。”
十分钟。
第一小队破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一个微胖的成年男子双手背在身后,被绳索五花大绑绑住,跪在大厅正中央,半垂着头昏死过去。
他所跪着的方向,帝国的旗帜正迎着门外吹来的风,猎猎作响。
——
储君死了。
楚笑点了根烟。
她并不抽烟,只是有些怀念烟草的味道。
上辈子在一线,部队有禁酒令,但是对于烟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时候伤亡率高,很多年轻的孩子都在压力下学会了抽烟,卷烟慢慢的在队伍里成了硬通货。
每次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活着的人要么三五成群在一块,也不说话,安安静静抽着烟。
又或者带着烟去烈士陵园,抽几口烟,和墓碑说说话。
大战后的几天,所有人身上都是一股烟味。
邵三找到她的时候,就见到她坐在台阶上,半身都是血迹,手指夹着一根烟,形象全无。
他走出广场,去路边的零食车前买了一根棒棒糖,花朵形状,花瓣是五颜六色的。
然后回来,坐在楚笑身边,用手里的棒棒糖换下了她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楚笑咧着嘴笑了一下:“邵先生,你也太小气了,就拿个棒棒糖打发人。”
她说归说,还是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浓郁的水果甜味瞬间弥漫在整个口腔。
一旁的邵三视线落在不远处,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后悔了?”
后悔?
在得知储君死后,后悔暴露自己去救人?
楚笑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天空。
当年敌我双方对战实力悬殊。
后悔这种情绪,在前线一次又一次战败中,成为了最无用的战斗力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