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成功完成电话取证后,成瑶就已经把情况和李梦婷进行了沟通,两人都很激动,成瑶也加班加点准备好了起诉材料,准备明天一早就去法院立案,事情目前来说完全在把握中,即便律师不能去承诺当事人必定胜诉,但成瑶心里已经对这个案子胜券在握。
李梦婷最近也已经调试好了心情,有了爸妈的陪伴,外加肚子里的龙凤胎,她的作息十分规律,以往这个点,早就睡了。
这个时间打来电话,必然是很紧急的事。
成瑶接起电话,心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瑶瑶,出事了!”李梦婷的话验证了成瑶的预感,“我看到了朋友给我发的截图,张浩的朋友圈里晒了他和梁琼琼的结婚证!”
成瑶有些懵:“他找人走关系更改了户口本上的婚姻信息?不过就算这么操作了,这也是公然重婚啊,重婚还这么嚣张?这可是刑事犯罪啊,而且还晒结婚证,生怕我对于他出轨这件事取证困难吗?上赶着送一连排的人头?”
“他不可能这么无知到去重婚。”李梦婷的声音有些颤抖,“瑶瑶,我现在觉得,我和他的结婚证可能是假的。”
成瑶惊了:“怎么回事?”
“我和张浩之前领证,我没有亲自去,是他托人在他老家找关系办的。当时我正好刚发现怀孕,紧接着就开始了严重的孕吐反应,还有点先兆流产,保胎都来不及,根本不能长途跋涉,我和张浩的老家又都很远,要去领证路途都太颠簸了。后来张浩就和我说,他老家那边民政局认识熟人,只要我俩把户口本身份证信息给他,就能给我们办出结婚证来。”李梦婷顿了顿,“我们老家都是小县城,我知道在我们县那边,确实有这种操作,我朋友也是这么领证的,完全没问题,所以我相信了他。”
李梦婷懊丧道:“也难怪,我说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急着和我提离婚,现在结合你说的,既然张浩和梁琼琼半年前就勾搭在一起了,那他和我‘领证’的时候,可能已经存了不想和我继续过的心了,‘领证’也只是他在犹豫时的权宜之计,为了给自己留退路,怎么都不可能和我真的去结婚的。”
这个信息让成瑶也有些措手不及了:“一旦你们的结婚证是假的,那我们的办案思路也全部必须改,因为你们没有婚姻关系,那忠诚协议就是无效的。”
法律认可婚姻关系的稳定性,但并不认可同居关系的稳定性。恋爱未婚期间同居,彼此双方间在法律上并没有忠诚的义务。同居关系中的忠诚协议因此没有法律强制约束力,撑死只在道德范畴上有义务。就算最后一方违反了忠诚协议,另一方也不能根据协议去要求赔偿。
这个道理,成瑶懂,同样是法学生的李梦婷自然也懂。
虽然两人还没去验证,但几乎已经达成了一致的猜测——李梦婷和张浩的结婚证,是假的!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形成过婚姻关系!
李梦婷又气又悔:“我不应该轻信他的,是我自己蠢,这两个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勾搭了半年之久,我都没发现。现在想想,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我提了忠诚协议以后,张浩迟疑了两天才和我签,他是用这两天的时间去咨询律师了!看签了自己会不会真的有责任!确认了因为结婚证是假的,这种协议没有约束力,才假惺惺和我签了!”
虽然面对如此变故,但成瑶最终还是镇定了下来,她安慰了李梦婷一番,才挂了电话。
成瑶自己也没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案件如此突然措手不及的新情况,她好像已经不会再急的六神无主,而能冷静从容分析,努力转变思路重新寻找办案线索了。
这个案子,恐怕必须全部推翻,重新再来了。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几乎是第二天一早, 成瑶就带着李梦婷, 去了民政局,查阅了她自己的婚姻登记情况。
果不其然,她仍旧是“未婚”。
张浩真的做了假证。
这下之前做的所有工作全部变成了白用功,电话公证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一切都要重新推翻再来。
这婚内忠诚协议里拟定的离婚时财产分割方案,自然完全不作数了,这套共同购买的“婚房”, 想让张浩一分不取直接出局,是不可能了。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就其余同居期间的财产进行分割,为她争取到最大利益了。
李梦婷虽然脸色惨白, 但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她气愤震惊之余, 也开始想起对策来:“瑶瑶, 张浩这样,算不算是伪造国家证件罪?而且他一边用假-结婚证和我同居,一边现在又和梁琼琼领了真的结婚证, 这该是重婚罪了吧?算是刑事犯罪了, 能让他坐牢吗?”
虽然从法律条款来说,张浩这种行为无疑绝对是犯罪,只是想要证明他的行径, 是需要证据的。
“你这里只有你自己那份假-结婚证, 而且你也和我说了, 当初‘领证’的事,你们都是电话或者口头沟通的,你也没录音,根本没有留下证据,你就算拿出你这份假-结婚证,张浩也完全可以说,这证不是他做的不是他给你的。”
成瑶很冷静:“他完全可以说,他和你虽然同居,但一直以来只是男女朋友,他是和你提了分手后,才和梁琼琼结婚的。这假-结婚证,是你因为分手因爱生恨,特意做了来污蔑他的。”
李梦婷下意识便是反驳:“不,怎么可能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主审法官甚至心里可能也和我一样认为,但是法律是法律,没有证据,不能贸然给张浩定罪。”
“瑶瑶,虽然没有张浩制作假-结婚证的证据,但我想我能找到证据证明他一边和我同居让我怀孕了,一边却让梁琼琼也怀孕了,是不是找到这些细节,就能做出证据链,证明他有重婚?”
“重婚实践中很难举证,而且必须是有配偶又与他人结婚或者以夫妻名义生活的。可现在张浩完全可以说,和你只是同居关系,自始至终没有说过结婚,也没有以夫妻名义一同生活,你没有工作,自然没有同事为你证明张浩和你曾以夫妻名义对外示人,而我作为你的律师和朋友,证言的效力可想而知。”
成瑶看了李梦婷一眼:“张浩一直拖延不肯和你在a市办酒请同事朋友来参加‘婚宴’,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这种情况。至于电话公证也行不通,因为张浩已经和梁琼琼结婚了,我就是装作任何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承认和你的关系了,肯定口径是‘分手的前女友’。”
李梦婷咬紧了嘴唇。
“而且最高法出过一个《关于如何认定重婚行为问题的批复》,还规定,‘重婚,如果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不认为是犯罪’。司法实践上对界定重婚罪本身也有很多争议。”
重婚罪和伪造国家证件罪这两条路,显然都走不通。
为此,成瑶不得不与李梦婷又紧急沟通了很久,不知不觉,她就这么花了一整天时间梳理李梦婷和张浩的案子情况和共有财产情况。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快下班了。
成瑶一看手机,这才想起来今天还约了自己妈妈闺蜜的那位儿子去家里吃饭。她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便准备往家里赶去了。
走的时候,成瑶路过钱恒的办公室,下意识朝门口看了一眼,钱恒不在。
其实本来成瑶打算是找钱恒讨论一下李梦婷案子的情况,只是等她去敲门,才发现钱恒竟然不在。
成瑶挺好奇,按理说没有日程安排的下午,钱恒是不会离开办公室的,她好奇地问了包锐:“钱par什么时候走的?是有什么事吗?”
“就没多久。像是约了什么人吧,我听到他办公室里手机闹铃响了他才拿着手提走的。”
没来由的,成瑶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又是相亲?”
“不像,我看他板着张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钱恒不开心,成瑶反而安心了……
回家的路上,成瑶其实还在想着李梦婷这个案子的突破口。作为例行程序,因为案子案情发生重大变化,成瑶将大致情况简要在邮件中向钱恒做了报备。不过截止目前,还并没有收到钱恒的回复。
*****
因为晚上的聚会,成瑶没再多想,她几乎是一回到屋里,就开始准备晚餐,等一桌子菜搞定,门铃也正好响了。
自己妈妈这位闺蜜的儿子叫薛明,虽说曾是小时候的玩伴,这几年断断续续也有联系,但也很久没见,成瑶面对门外的大男生,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