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默么？如果是他，我劝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不然……”谢云没再往下说，但程蕊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
程蕊接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你在哪儿？”
程蕊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实话。
“我在宿舍啊。本来刚才想找你出去溜达溜达的，可这会儿我感觉有点困了，不想出去了。”
“……我知道你被她叫出去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马梓默刚才在洗澡，出来才发现有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两个是程蕊打的，剩下的都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他试着拨回去，原来是程蕊的舍友柳依，结果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说了一通，他晕乎乎的听了半天，最后才知道是谢云把程蕊给叫走了。
程蕊看了一眼对面的谢云，说出了咖啡厅的名字。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到，委屈你了，小耳朵。”
这句“委屈你了”听得程蕊突然很想哭，再一看谢云，明显脸色变差了好多，她解释道：“不是我说的，他已经知道了，说这会儿就过来。”
谢云闻言把小匙丢在桌子上，发出了很大动静，看着程蕊的眼神好像在说“我才不相信，肯定是你说的”。
程蕊不想再理她，盯着窗外等待马梓默的身影出现。
才十几分钟的功夫，马梓默就赶到了。他一屁股坐在程蕊的旁边，牵起她的手，脸上黑的要命，一双眼睛好像要杀人一般凶狠。
有他在身边，程蕊感觉特别安心。
“你回来干嘛？”马梓默毫不留情的开口。
当着程蕊的面，谢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声音提高了些：“有这样跟妈妈说话的吗，我回来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谁？”
马梓默发出瘆人的冷笑声，程蕊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妈妈？你别开玩笑了，我可不会认的。你有事跟我说就行了，找程蕊出来做什么？”
谢云做了个深呼吸，像是在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然后说：“不管你怎么否认，你还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孩子，既然如此，我就有权力管你。”
“哦。”
“英国那边的大学我一早就替你联系好了，你哥也盼着你能过去呢……”
马梓默打断她的话：“我不去。”
“小默，你理智一点，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这么好的机会如果错过了，以后很难再有的。”
“所以，这就是你找她出来谈话的原因么？”
第97章 九十七朵樱花
谢云没说话, 马梓默只当她承认了，一字一句的说：“你要是想为难就为难我吧, 关她什么事，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过分吗？”
谢云知道这个消息后, 第二天就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也许是心底里对这个儿子有些歉疚吧，所以她总想做些什么，好好补偿他一下。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像怎么折腾都是白搭。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怎么就还不如他身边的一个女孩重要呢。
“她不是你的女朋友么，我找她了解一些情况又有什么错？”
程蕊见他们母子越吵越凶, 摇了摇马梓默的胳膊，好心解释道：“阿姨就是找我随便聊聊，没什么的,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马梓默好像一点都听不进去, 拉着她站起来, 冷冷的说：“要是没别的事情, 我们就先走了。以后你不要再找程蕊的麻烦了，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决定，用不着你操心。”
“你……”谢云气的一张脸煞白,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背影，一点办法都没有，嘴里嘀咕道, “真是个傻孩子，等以后分手了，有你的苦头吃……”
程蕊对马梓默的家庭有一些了解，但真正见识到他和他妈妈的关系还是头一次，这得是多大的仇啊，才能让本来那么亲密的母子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马梓默没有出门直接打车，而是牵着程蕊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的脸色还是很差，程蕊想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酝酿了半天，刚想开口，马梓默就转身把她抱住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你的。想也知道，她肯定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是吧？”
程蕊在他怀里摇头：“没有，阿姨就是担心你的未来，怕你太冲动了……”
马梓默两只手捧起她的小脸，认真的说：“不管她刚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你都不要害怕，我的事情完全由我自己决定，她就算想插手，我也根本不会听的。”
“可是……”程蕊想起刚才谢云说过的话，“可是她有些话说得也有道理，我现在没办法确定未来的工作找到哪里，也不确定家里支不支持我们在一起，万一我们将来没办法在一起了，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吗？”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会后悔，你怎么都记不住呢？”马梓默的表情有些受伤，可能是因为她刚才说出了将来会分开这样的话吧。
他如此坚定，程蕊前一秒还炯炯有神的眼睛马上就湿润了。她吸了下鼻子，说出在心里面想了很久的话：“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尽力迁就我，我真的很惭愧，但我实在不想再牵绊你了。”
马梓默听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感觉到胸口闷闷的，说出来的话也很没底气。
“那你想怎么样……”
程蕊一只手抚着他的侧脸，含情脉脉的说：“我喜欢你。不管你去哪里上学，我都喜欢你。所以，你完全可以选择去别的地方啊，如果你去首都念书了，我就去首都找工作，如果你去南方的沿海城市念书，我就去南方找工作，如果……你去国外念书了，我也可以等你回来呀！”
程蕊尽量平复心情，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两个要一起做决定。现在，我希望你好好做一个遵从本心的决定，然后告诉我……不管是什么决定我都会追随你的。”
程蕊说完后，长出了一口气，郁结在心底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她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每次都是马梓默说，她乖乖的听，可现在她已经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未来的事情了。既然他可以那么坚定，那她也应该坚信并且努力维护这段感情。
“嗯，我已经……”
程蕊用手指堵住他的唇：“别这么快就下决定，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再告诉我。”
马梓默捏了捏她的脸，说好。
程蕊搂着他的胳膊，低着头开口道：“我觉得我以前太自私了……总想把你绑在我身边，还很怕你会离开我。”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怕了。”
马梓默表情严肃起来：“是不是她刚刚说了什么，刺激到你了，小耳朵，你快点把她说过的话都忘掉。”
“啊，跟阿姨没有关系，我其实这两天就想跟你说这些了，只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傻不傻？我愿意被你绑在身边呢。”马梓默眼里带着笑意，刚刚在咖啡厅的戾气全都一扫而空。
“马梓默！”程蕊声音提高了些，“我没跟你开玩笑！你今天晚上回去就琢磨琢磨，看看去哪里比较好，我有跟香云打听过，她说你现在不管是申请出国，或者是换个更好的大学念，都还是有机会的。”
马梓默闻言半天都没讲话，程蕊知道他应该是听进去了。
“对了，你刚刚怎么知道我是骗你的？”
“什么？”
“就我跟阿姨出去的事情啊。”
“噢，柳依给我打了一堆电话，还骂了我一通……”
程蕊笑了笑：“差点把她忘了。你猜我出门前，她跟我说什么来着？”
“什么？”
“她说，如果阿姨给我很多钱让我跟你分手，那就果断答应吧，千万别犹豫！”
马梓默的脸立马黑了，骂道：“神经病……她要是敢这样做，我绝对不会原谅她。不过……”他看向程蕊，“她倒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在她眼里，好像钱能解决所有事似的。”
程蕊接着说：“事实证明柳依猜错了，我倒是想拿着钱跑路来着，可是阿姨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呀！”
程蕊看着马梓默越来越黑的脸，还不忘补上一句：“唉，真是可惜啊！”
“程蕊！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回来！”马梓默追在她的身后，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成功把她抓了回来。
程蕊忙着喘气，没空理会他。马梓默搂住她的腰：“说，到底是选择钱，还是选择我，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不然今天晚上我就不让你回去了。”
程蕊赶紧认怂：“选你选你！”
“现在选我已经晚了。”马梓默招呼了辆出租车，“走吧，去杏南街。”
杏南街上有家经济实惠的酒店，是程蕊之前查遍团购网站找到的一家评分很高的酒店。她一听这条街，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瞪了他一眼说：“不是刚刚才说好，让你今天晚上回去好好想事情么，你去了那里，还有时间想么？”
马梓默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心情舒爽的不行：“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就想。”
“那个，我今天没带身份证。”程蕊做最后的挣扎。
马梓默若无其事的回道：“没事，在我这呢。”
程蕊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的身份证，顿时愣住了。哎？什么时候跑他那里去了？
马梓默仿佛听懂了她的心声，解释道：“就上次啊，你给我了之后，忘记要回去了。”
“……”她居然忘了这件事，头两天还在宿舍找身份证呢。
下车前，程蕊小心翼翼的问他：“阿姨大老远从英国跑回来就是为了见你，我们这样不理她，好么？
马梓默脸色微变：“是她自己愿意回来的，又不是我求她回来，而且，你可不要想多了，她经常有公事回国出差的，不一定是为了我。总之，不用管她。以后她要是再给你打电话，你就直接挂掉，记得了么？
“喔……你和阿姨这些年关系一直都是这样么？”程蕊想多了解他一些，不然下次他不开心的时候，她都无从安慰。
“嗯。我小时候就跟她关系不太好，她更喜欢我哥，后来家里散了，她便带着我哥去了英国，之后很多年我们都没有联系的。你说她这个时候突然跳出来，管这管那的，不是很奇怪吗？”
程蕊点点头：“那你过年的时候不是去英国了么……
程蕊还没说完，马梓默就解释道：“那是去看哥哥，跟她没什么关系。
“喔。”马梓默刚刚说的那些，程蕊记得大一的时候他对自己说过，只是没想到这都过了两年多了，关系还是没有改善。
“对了，你爸知道我们的事情么？”
“知道。他还说端午节让我带你回家呢。”
“啊？”程蕊慌了。
“别怕，我已经拒绝他了。”
“唔。”程蕊还不太想见家长，虽然刚刚见过他妈，但那完全是意外。
“我爸这个人教书教惯了，看见谁都得教育半天，你要是去了，他可有的唠叨。”
程蕊松了口气，小声说：“他知道有我的存在就好……”
马梓默闻言搂过她的肩膀，在她耳边问：“小耳朵，你这么关心我家里人对你的看法，是不是想早点嫁给我了？”
“哪有！”
程蕊一口否决，马梓默倒是笑得很灿烂：“别着急，等我毕业了就娶你过门。”
“你还说！谁要嫁给你了！”程蕊气得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杏南街到了，请问你们要在哪儿停？”司机大叔回头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