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也站在江慕灵身边,自然也注意到了其他人的注目,他悄悄拉了下江慕灵的衣角,压低声音道:“注意称呼,现在是在宫里。”
江慕灵懵懵懂懂的回了神,这才惊觉自己失言,不由懊恼,“叔……啊不,主子,我刚才……呃,奴婢,不对……”
她摇了摇头,想半天都没想到合适的自称,不由哭丧着小脸,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宋清昀。
被她那湿漉漉又氤氲着小小沮丧的眼神一瞅,宋清昀哪里还能绷的住脸,他心里暗暗思忖着自己是被她吃的死死的,无奈道:“行了。”
江慕灵的表情看上去更无辜了。
宋清昀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看向赛场,江慕灵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便听见他平静沉稳的声音道:“跑在最前面的人叫张猛,和紧跟在他后面的两人同是禁军出身,往年就是他们三人代表东临,参加的勇士大会。”
他一发话,朝臣们肯定要跟着附和:
“比起去年,张猛确实更加厉害了。”
“我听说,他那张弓已经换成一石的了!”
“看来今年的勇士大会,夺魁有望啊。”
……
洛庭柯和赵寅因为身份特殊,被安排坐在东临帝下首,原本宋清昀也是要跟过去坐着的,不过因为带着江慕灵不方便,这才推辞坐到了文官这边。
两座看台离得不远,文官们的称赞和感慨也没刻意压低,赵寅耳朵微动,目光扫将过来,不由嗤笑。
洛庭柯难免讶异,“赵使节因何发笑?”
赵寅极为轻蔑的看着说话的文官们,“我笑有人是井底之蛙,错把鱼目当珍珠。”
洛庭柯愈发惊讶:“这话从何说起?”
“区区一石的弓箭,我北齐军中人人可拉动,这本该是司空见惯的事,在东临却显得如此……”赵寅思索了下,好半天都没能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不由面露鄙夷,以示自己的心情。
这话说的很直接,并且让人下不来台,洛庭柯大感尴尬,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就在这时,赵寅神色一凛,手快速一扬,一枚尖锐的石子夹着劲力打在他的掌心,立时留下了一抹红印。
赵寅目光如炬,瞬间朝石子射来方向望去,却只见到一群专注观看赛场的官员和他们的贴身小厮。
他眉头慢慢皱了起来,长久盯着那边,没有说话。
洛庭柯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很是莫名,下意识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竟见到洛雅柯穿着件小厮服混在人堆里,看赛场看的很是开心。
嗯?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愕然的擦了擦眼睛,却发现洛雅柯还活生生的站在那。
赵寅手里捏着那枚尖锐的石子,开始考虑起要不要当场发难了。
他知道东临朝中看不惯他的人很多,老实说他也看不惯东临人,没什么本事,也没拿得出手的军队,王上到底为什么要对东临另眼相看?
之前去丞相府,本想商议要事,却不想那东临丞相拉了个朝臣过来……什么要事?自然是只能两个人面对面谈的机要事!
一想到这个,赵寅就有些气闷烦躁,那天白白等了那么久,屁事没干,反倒是还被个贼人打进了湖里……所以那贼人抓到了吗?也没听其他人说起丞相府有进贼的事……搞什么?这种事都不需要派人去细查的吗?东临果然很奇怪……
洛庭柯自从看到了洛雅柯,就开始坐立不安,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人丢出宫,赵寅本来就很不爽,现在看他如坐针毡,左挪右挪的,更是不爽,“洛大人,你怎么了?”
他不耐烦的瞪着洛庭柯,“你是长痱子了还是怎么?坐都坐不安稳。”
洛庭柯羞愧,立刻恢复端正坐姿,一动不动。
远处的洛雅柯见赵寅一脸狰狞,而自家哥哥又满是‘委屈’,立刻就怒火中烧,又是一枚石子掷出。
这回赵寅因为心情浮躁且注意力都在洛庭柯身上,所以并没有注意到那颗石子,于是……
——啪。
石子重重砸在了赵寅的后脑勺。
洛雅柯雀跃,乐不可支。
“看你还敢不敢欺负哥哥,哼。”她解气的小声嘟囔着,又止不住的得意洋洋,恰好此时第一轮比赛结束,所有人都开始鼓掌庆贺,她受气氛感染,也跟着鼓掌叫好。
可洛庭柯那边的气氛却不太好。
洛庭柯有些胆颤心惊的看着脸越来越黑的赵寅,“赵使节,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在这种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的时候,就他们俩僵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赵寅愤而起身,洛庭柯被他这突然的举止吓了一大跳,“赵使节?”
“东临陛下!”他理也未理洛庭柯,几个大步便冲到了东临帝面前,禁军上前阻挡,却被他愤怒的打至一边。
文官这边有人注意到这动静,不由惊慌,连忙冲宋清昀道:“丞相,赵使节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宋清昀闻声望去,便见东临帝面前禁军倒了一地,而赵寅气势汹汹的瞪着东临帝,就像是要杀人一般愤怒。
卷三:北齐 第十章:不可告人的目的
“东邻陛下,许是我北齐民风朴实,不拘一格,所以让东临的某些人看不惯。”赵寅俨然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怒目相向,他那五官生的浓烈粗旷,此刻一染恼色,便是活脱脱的狰狞模样,让人畏惧,“有什么不满大家就明白的说清楚,这么暗地伤人算什么?!”
他紧攥的手慢慢松开,有细细粉末一样的白色物体飘落,东临帝瞪大了双眼,看着那些白色粉末从他掌心溢出,“赵使节这话是什么意思?谁暗地里伤你了?”
赵寅心想我要是知道是谁下的手,还会在这叽歪。
“刚才投石之人,就在那群人之中!”赵寅扭身一指文官们所在的地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手指还直直指着宋清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