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姐你好。”
循声而望, 一张有些莫名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桃花眼、美人尖, 绝佳的五官之外,她还染了一头红发。
像极了《小美人鱼》里的爱丽儿公主。
女生开门见山:“之前热搜的事情非常抱歉,是我的前男友玩不起想借此搞我,没想到平白给你们夫妻俩添了麻烦。”
听到“热搜”两个字, 顾倚终于想起来。
她就是之前和时绰传过绯闻的那位!
她干巴巴道:“没事, 一些无良营销号而已,我没放在心上。”
“是吗, ”时绰突然出声, 手里拿着的香槟随着细小的动作幅度晃动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初:“可我怎么记得, 有人冲我摆了好久的冷脸。”
“那你找找自己的问题吧!”不料被他拆台, 顾倚风没好气地瞪过去。
等回过神, 才意识到还有外人在, 连忙又轻车熟路地挂上满分社交微笑。
女生似乎也有些意外, 但笑容中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她又道:“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梁吉葵。吉祥的吉,向日葵的葵。”
好可爱的名字。
顾倚风挑眉,有些难以把这个讨喜的字跟面前这位大美人联系到一起。
“顾倚风。”
梁吉葵弯着眼睛, 那股深意更明显:“我知道。徐疏寒跟我们讲过, 说时绰铁树开花, 结婚对象是个他爱到不行的。”
爱到不行……
死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顾倚风记得这句话, 是第一次见到徐疏寒时说的,当时是为了坑狗男人。
她不是社恐的人,可此刻也恨不得逃之夭夭。
忽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
“小葵。”
紧接着,梁吉葵脸上的笑意就肉眼可见地变得僵硬。
她刚想跑,身穿西装的男人就笑眯眯道:“卡还想不想解锁了?”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梁吉葵忍无可忍,回头看过去:“裴渡你可做个人吧!”
男人走过来,简单和时绰打了个招呼就拉着梁吉葵走了,后者还小声地说了什么,虽然没听仔细,但从口型上来看,不是好话。
顾倚风眨了眨眼:“这是……她男朋友?”
时绰面不改色,像是习惯了:“两个月前是,但据说分了一次手,现在应该又和好了。”
“……”好随意的关系。
“对了,”时绰偏头,视线凝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淡淡道:“别跟她走太近。”
顾倚风挑眉:“怎么?怕我发现你身边其实还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
没有理会后半句话,他解释:“她前男友有十几个,分手没谈妥的就有三四个,我怕哪天有人在大街上对她泼水,溅你一身。”
眉尾抖了又抖,顾倚风捂脸,有些想笑。
原来是这么野的姐姐啊,那她还真想认识认识了。
酒会前脚刚结束,就有晚宴的负责人前来引路。
时绰身份尊贵,他们被带上了二楼的包厢,私密性更好,视野也绝佳。
进入包厢前,她还看到了笑着打招呼的梁吉葵。
她了然,觉得这位梁小姐身价必不低。
她出生在魔都,身边的人、耍的圈子都是南方一带,来京市是在大学后,对这一方水土的名媛并不了解。
这场拍卖会虽然冠了慈善的名义,可开场的几样拍品品质都极高。
全然不输各种国际拍卖会。
尤其是排在第四位的彩陶,甚至是唐朝出土的文物。
看出来她对历史艺术品的兴趣,时绰用食指指骨敲了敲椅侧,随即传出两声醇厚的闷响
“喜欢?”
顾倚风回神:“还行吧,就是觉得挺漂亮。”
时绰:“那买下来?正好家里缺一些摆件。”
顾倚风语塞,为什么这人面对几千万的文物都能用出菜市场买白菜的语气!
她转念一想,也是,对于他来说,可不就是像买白菜一样吗。
被自己的比喻逗笑,她阻断了男人想出价的手:“别别别,没必要。我外公早些年就买过一只这样的了,我只是觉得眼熟好玩而已。”
时绰挑眉,没再说话。
可没想到半晌后,前脚才说过“没必要”的人突然就把手按在他小臂上,言辞恳切:“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匿住唇边的浮动,他问:“怎么了?”
“那件翡翠项链,是我外婆当年被骗走的,我想买回来。”
她一脸认真,看向此刻正被全场人注目的顶级帝王绿,不计其数的情愫从记忆深处翻涌而来,几乎是瞬间,就吞噬了看似固若鸡汤的心脏。
她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死死盯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以。”时绰简言意骇,没有更多的词藻。
扶在他臂上的手指一缩,顾倚风诧异:“你不再问问了?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我是骗你的呢?”
她张口要借的可是上千万、乃至上亿!这男人就这么不把钱当钱啊!
时绰莞尔,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及时触手,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像安抚一般。
语气也稀松平常。
“这点钱,我还是不缺的。”
“不用还,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喉间生了丝丝缕缕的涩意,顾倚风转开脸,别扭地说了句“谢谢”,随即出价。
她对这套首饰势在必得,一张口就是天价。
不少人注意到她身侧的那位,哪怕给得起价格也无意再参与。
拍卖师见怪不怪,很快便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随着小锤的落下,顾倚风眼里的笑逐渐泛滥。
她重新扭头,看向依旧波澜不惊的男人,再次道:“我还以为会高出很多,回去还你。”
指腹滑回椅侧,时绰语气多了分无奈:
“都说了不用还。”
“更何况,时太太用时先生的钱,天经地义。”
拍到了久别重逢的故物,顾倚风心情尤其好。
坐在返程的车上,她在跟外公通话。
“是呢我找到啦……嗯嗯,已经拍下来了……行,那您派人来拿吧……好,拜拜。”
原本正盯着窗外的景物看,听到结束的语气词,时绰缓缓转过头,视线顺着她的发丝蔓延而下,掠过高挺的鼻,最后定在殷红的唇。
看着她喜笑形于色的模样,时绰幽幽开口:“很高兴?”
顾倚风看向他,兴冲冲地点头:“当然高兴呀,你知道那只翡翠项链对我的意义有多大吗!”
时绰挑眉:“说来听听。”
“那只帝王绿项链是我外公送给外婆的,是他们的定情信物,银链身后面还镌了我外婆的名字呢。”
“但是后来我外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不知道为什么把它从家里带了出去,等回来的时候就丢了,是被有心之人骗走了。”
“真没想到会在今天看到,时绰,谢谢你带我来!”
这是今晚她第三次对他说“谢谢”了。
笑容一次比一次灿烂,眼神一次比一次明亮,口吻也一次比一次真挚。
被她的雀跃感染,时绰的嘴角也多了分笑:“又不是大事,不用一直对我说谢谢的。而且,我觉得这样会很见外。”
习惯性地眨眨眼,盯着他那双眸,顾倚风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
他的眼睛颜色明明很浅,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那是一方暗藏漩涡的海,而且海底深处,还埋着不计其数的珍贵宝石,璀璨又夺目。
吞咽一口,她赶紧避开对视,小声嘟囔:“狗男人笑起来还怪好看的。”
时绰:“什么?”
“啊没什么!”顾倚风赶紧改口,重新看回来,开始装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呀,时总肯定是听错了。”
“是吗?”时绰眯了眯眸子,笑意更浓,只是远没有方才温和。
不等开口,一声“咕噜噜”在车内传开。
热浪铺天盖地袭来,顾倚风捂住脸,耳根都在发热。
她弯着脊背,整个人的身体都朝车窗那边靠过去,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安静两秒,时绰短促地笑了下:“饿了?”
遮脸的手还在倔强,她瓮声瓮气道:“有点。”
说完,她终于舍得放下手,露出红透的面颊,说是娇艳欲滴也不为过。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瞳仁中,好像还蒙了层水雾。
呼吸微微一滞,时绰不动声色道:“想吃什么?带你去吃宵夜。”
看了眼驾驶座上的司机,顾倚风试探地说:“火锅……”
时绰没说话,眼神却陡然暗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