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周后。
两人来到了一个南方小镇,镇子刚被蒙蒙细雨洗礼,入目处一片清新,青石板路面透着一股子灵秀之气,牛皓凌身上的运动装已经有点破旧,走在路上,颇为引人注目,在这么干净漂亮的街道上,蓦地出现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着实让人倍觉反感。
南方人大多喜欢附庸风雅,喜欢清新脱俗的事物。像牛皓凌这样大煞风景的人,自然不受人待见了。
“你去寻点东西吃,我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张清正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南方的天气真容易让人疲乏。”
牛皓凌撇撇嘴,独自一个人溜达上了街,这一周时间,他和张清正搭乘便车一路东进,一直从中原腹地赶到了沿海地区,张清正是个爱管闲事的主,一路上只要看到不平之事,他马上安排牛皓凌前往解决。
一路走来,竟然阴错阳差的令牛皓凌在南方这潭江水中闯出了一点名堂,道上的人大多知道江南出了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并且将他的影像在黑市里散播,让道上的人全都小心一些。
牛皓凌走到街上,心里琢磨着怎么找地方先安顿好午餐,张清正教给他三种生存秘诀,一是劫富济贫,这是老江湖惯用的伎俩,也是牛皓凌最喜欢用的伎俩,简单直接。
二是摆摊算命,牛皓凌现在得到了张清正一点真传,至少拥有了一丁点元气,消除一个人体内的煞气还可以勉强做到。再加上他预知的能力与伶牙俐齿的口才,摆摊算命绝对可以唬的人一愣一愣。
最后一个秘诀,就是求香火了,当然,佛教的用语也比较好听,叫做化缘,其实说白了,这就是懒得不想动用其他手段的要饭。
不到万不得已,牛皓凌不想使用最后一条,要是让媒体知道堂堂红叶集团董事长沿街乞讨,估计这则消息瞬间就能在齐州轰动。
牛皓凌走到一个站牌处,仔细观察着四周,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扒手赚点外块。
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站牌来来去去都是正经人士,令牛皓凌有点失落。
他蹲在站牌的路沿石边,正打算动用第三个手段时,一辆老版桑塔纳轿车从另一条马路上急拐了过来,桑塔纳轿车后面紧追着两辆摩托,摩托上乘坐着两名带着头盔的青年,后面的青年手里拎着一根铁棍,嘴里一边叫嚣着,一边快速朝着桑塔纳轿车逼近。
“咦?有搞头。”牛皓凌眼神一亮,满脸兴奋的站起身来。
一前一后的追逐中,桑塔纳轿车像是突然失灵一般,竟然脱离了车道,直朝着牛皓凌所在的位置撞了过来。
“什么?”牛皓凌不假思索的一纵身,身体踩踏着轿车的前盖,顺势在轿车前窗上一滚,很轻松的落在了地上,他刚落到地上还未等缓口气,后面紧追而来的两辆摩托又是冲劲不变的碾压而来,摩托车后座的两名青年将手中的铁棍一拧,竟然从铁棍里抽出了一把锋利的长刃。
棍里剑,这是南方一个叫做七色派的小门派善用的武器,一看到青年抽出棍里剑,牛皓凌便知道这些人的目标就是他。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牛皓凌身体朝前一扑,双手食指中指瞬间夹住了刺过来的两柄利剑,他稍微朝后一撤步,手臂微微用力,咔嚓一声,两柄利剑应声断为两截。
牛皓凌用劲掰断利剑,身体去势不停,反手一掌拍在了两辆摩托的驾驶人胸口。
从他掰断利剑到出掌拍击,紧紧过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待到青年回过神来时,已经重重摔落在地。
牛皓凌一击得中,身体又在半空一个旋子,稳稳的落在了这辆桑塔纳轿车车顶上,他将右手施展铁块,一爪便捅破了挡风玻璃,撕扯住司机的衣领,将他整个身体从车里拎了出来,玻璃的碎渣将司机的脸颊脖颈刮得鲜血淋漓,疼的嗷嗷直叫。
“啪!”牛皓凌将这名司机丢到路上,站在车顶上冷声说道:“你们少东家看样子真想作死了,那件事我已经是手下留情,他既然不想揭过,那我就替他揭过去。”
这段恩怨要从五天前说起,五天前,他和张清正赶到了一个叫做静安的地级市,就在那里,张清正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一桩不公事,便吩咐牛皓凌前往解决,说这是修炼道心最快的方法。
牛皓凌尽管不愿意,但为了修炼神秘的引气术,也就只当是赚取侠义值了,赶到地方后,他才知道是一个大集团的公子哥喜欢看人打黑拳,当地有名拳法师傅的孩子患了重病,为了赚取高额手术费,这名拳法师傅踏上黑拳的擂台。
黑市拳击都是设下高额的赌局,这名拳法师傅在当地很有名望,曾经拥有一家规模不小的洪拳拳馆,以至于开始几场战斗力,他每战必胜,势不可挡,在黑市里渐渐有了很大的赢面。
如果一个人的实力太强,则不适合打黑拳了,因为战斗没有了悬殊,赌局也就成了一场闹剧。
于是,这位公子哥就去劝说这名拳法师傅佭败,只要拳法师傅故意认输,他们就可以得到大量赌金,只可惜,拳法师傅将名声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不管这位公子哥如何的威逼利诱,拳法师傅都是无动于衷。
而且,这么多场黑拳拳赛打下来,他已经凑足了孩子的手术费,这也算是他最后一场站在黑拳擂台上的比赛了。
不管怎么考虑,他都没有故意落败的道理,更何况,对手还是来自于日本的空手道高手。
如果他真的假装认输,估计死后连老祖宗都不会放过他。
这位空手道高手是那位公子哥专门从大阪请来的高手,是三井流空手道总馆的教头。
为了确定获胜的几率,这位空手道高手专门在拳师回家的路上蒙面堵截了一次,交手中,他的右肋中了拳师一拳,仓皇逃回居所,吐了好几口鲜血。
这样一来,这位公子哥就有点绝望了,他想了很久,最终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位公子哥在静安很有势力,他曾祖父曾经是静安七色派的掌门,在民国时期,门派的势力错综复杂,地位也极其高,那时连路边摆摊的小贩都要加入某个门派庇护。
当初的七色派,绝对是静安最大的势力,后来随着全国解放,那一任的七色派掌门率先带领门人宣布静安和平解放,得到了当政者的支持。全世界闻名的那次文化大动荡中,他将七色派改成七色改革委员会,自己充当了操纵者的角色,更使得七色派的地位急速飙升,随着改革开放,七色改革委员会再度变身,变成了现在的七色集团。
这位公子哥叫做彭亦乐,是七色集团的少东家,他父亲叫彭仁德,是七色派现任掌门,只是现在七色派早已转入地下发展,还与国外的洪门等组织有着紧密的往来。
这位彭大公子仗着在静安市内的雄厚背景,安排手下人劫持了拳师的子女,拳师那位患白血病的儿子直接被赶出了医院,拳师的女儿更是凄惨,在其所在的卫校,遭到了七名社会青年**,含愤而死。
临近比赛时,彭大公子叫拳师女儿被玷辱的裸照送到了拳师面前,致使这位拳师魂不守舍,被那位空手道高手在擂台上活活打死。
牛皓凌赶到时,惨案早已发生,为让逝者安心,他乔装打扮,混进警察局将七名还在警局内等着彭大公子营救的社会青年全数格杀,又想潜入彭家别墅内将彭大公子格杀,让这件事划一段落。
只是他还没有动身,张清正便看出了他身上的煞气,忍不住出言规劝了几句。
不得滥杀无辜,这是修道心的前提,牛皓凌一夜之间杀了七人,身上已经凝聚了大量煞气,若是再这么杀伐下去,牛皓凌就不是在修道了,而是在修魔。
当夜,牛皓凌听从张清正的教诲,只潜入彭家别墅将彭大公子的五肢打断,略作惩戒。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却没想到这位彭大公子如此不识抬举,竟然还安排人员追杀到了这里。
牛皓凌能潜入别墅内打断彭大公子五肢,也能轻松杀死他,这个彭大公子,真以为没人敢杀他了。
打算别人子孙根,放在以前那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但在这个有钱就有一切的时代,只要命还在,一切外物都可以更换,哪怕想换个马鞭虎鞭都不是不可能实现的。
“得罪了我们七色派,有你小子罪受,现在不是功夫称雄的年代了!”血头血脸的司机面色狰狞的说道。
不是功夫称雄的年代?牛皓凌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第二百八十二章 隐宗派庇护家族
何为井底之蛙?
井底之蛙就是在没有见过真正的天空以前,妄自尊大,满嘴跑火车。
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国术,就叫嚣着国术是花拳绣腿。
没有见识过真正的中医,就叫嚣着中医误国误民,无科学依据。
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相术,就叫嚣着相术算命是封建迷信。
这种人,便可以称其为井底之蛙。
这名司机不知道什么是化劲、罡劲、丹劲,认知一直还停留在所谓的黑拳高手身上,那些打黑拳的人,连暗劲都没有进入,又有什么本事代表着功夫二字?
牛皓凌不想和这几个家伙探讨什么国术,他右脚微微一运劲,身体腾空而起,飞身落到了站牌的架子上,这一幕顿时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刚才的战斗,已经被不少人看到了。
牛皓凌不担心被人拍照,因为他现在的样貌,已经经过了易容术改变,哪怕放到网络上,也没人认出他的身份。
行走江湖,易容术是最基本的技能之一。
再耽搁下去,估计警察叔叔就要过来了,牛皓凌现在连个有效身份证都没有,自然不敢落到警察手里,他施展开身法,飞快的消失在了街角,引得周围赞叹连连。
“太神奇了,中国功夫”一名高个洋人举着相机惊叹不已的喊道。
“这不是在拍电影吧?那个人的弹跳太夸张了吧?”
“他要是参加奥运会短跑竞赛,绝对可以拿个名次。”
“拉倒吧,奥运会可以不给人助跑的时间,他瞬间爆发力肯定比不上专业运动员。”
四周人‘目送’牛皓凌消失在街巷,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悲催的追杀者身上。
又是一连串的手机咔咔声。
换做平时,这些温顺如绵羊般的市民绝对不敢做出如此逾礼的行为,可是谁让他们倒地不起了呢?
牛皓凌跑出这条街,脚步变缓了下来,他不想整天被人惦记着,连拉屎都拉的不安心,既然那个彭大公子主动惹事,那就莫怪他翻脸无情了。
在其位谋其事,牛皓凌稳居红叶之位与侠义盟盟主之位以后,心中的杀伐已经变得极为果断,只要别人表现出杀意,他定然不会让对手好过。
静安市中心医院重症加护室。
三名中年人站在病房外面,看着里面三名漂亮可人的女护士在一名全身绑满绷带的年轻人身边服侍,皆是脸色铁青。
这三名中年人全都是四五十岁年纪,身穿整洁的西装,统一的复古中分发型。三名中年人眉宇间蕴含着一股子杀气,这种杀气,只有手上沾染了人命的人才会拥有。
一名中年人冷哼道:“乐乐被人伤成这样,我们三兄弟如今成了静安市的大笑话!”
另一名中年人说道:“我已经安排人过去追杀了,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相信对方跑不出多远,这个凶手倒是自大的很,连混入乐乐的别墅都走的光明正大,若不是他如此不小心,我们截取他的面貌还真需要费点周折。”
最后一名中年人沉声道:“大哥,二哥,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有蹊跷吗?”
“什么蹊跷?”第一个说话的中年人问道。
中年人答道:“大哥,二哥,你们仔细想想,对方能够轻松潜入乐乐的别墅,这是什么样的实力?更可怕的是,我们的监控视频只是看到一道影子从半空闪过,换句话说,这个人好像拥有飞檐走壁的能力,两位哥哥你们应该也清楚,这个世上还有不少人不能惹,连国家机器都不敢招惹,我们还是调查清楚的好。”
这三名中年人是如今彭家的顶梁柱,也是彭大公子的大伯,父亲以及三叔。
第一个说话的中年人便是彭家老大,叫做彭仁义,他是个喜欢喊打喊杀的人,七色派的地下事务全都是彭仁义负责,第二个说话的是彭大公子的父亲彭仁德,也是彭家的现任家主。
最后一名中年人叫做彭仁礼,主要负责七色集团的事务,同时也是七色集团的总裁。彭仁礼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七色集团之所以发展的如此迅速,也和彭仁礼的领导有很大关系。
听到彭仁礼的解释,彭仁义和彭仁德都有点心虚,身为七色派的人,他们自然知道江湖中的高手秘闻,他们这种只存在于一个地区的小门派,对于化劲高手都需要仰视,何况像牛皓凌这样高来高去的大侠,在他们看来,能够高来高去的大侠,全都是突破化劲的存在。
“你你们说乐乐怎么会招惹到这种杀神?”彭仁义有点恼怒的说道。虽说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若是强龙到了一定的程度,碾压地头蛇也是轻松之极。
彭仁德突然一拍脑门说道:“坏了,我派了追杀队伍。”
彭仁义说道:“不要自乱阵脚,先看看再说。”
彭仁德心情忐忑的说道:“大哥,那小子不会真是传说中的人物吧?”
彭仁义哼道:“很难说,也说不定他故意施展障眼法,故意让我们新生忌惮。”
“那咱们怎么做?”彭仁礼看向彭仁义。
彭仁义冷笑道:“告诉乐乐的母亲吧,我想她会很乐意为我们分忧解难的。”
彭仁德面带灿然,却无法出言反对。
他曾经有过一段不完美的婚姻,这段婚姻最大的失败在于双方地位太过悬殊,彭大公子的母亲尤柔来自于香港,是香港一个大型财团的后人,而彭仁德当初只是静安一个普通家庭,他的父亲只不过是个造反派的头头,而且还刚经历党派整改,面临着受牵连的下场。
一来一去,彭仁德的地位在尤柔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再加上彭仁德的家人也有点反对两人在一起,这才使这段婚姻彻底破裂。
彭仁德后来娶了静安一位副市长的女儿,可不知是不是命不好,他在有了彭亦乐之后在无子嗣,这也是为何彭亦乐狂妄自大的原因之一。
尤家人虽说不承认彭仁德的身份,但对彭亦乐却是非常宠爱,正如彭仁义所说的话,若是将彭亦乐现在的状态传到尤家,根本不需要他们彭家出面,单单是尤家人也能将凶手逼得家破人亡。
双林市一座桥墩之下,张清正半蹲在一条河边,一边看报纸一边嘀咕道:“嗯,现在计划应该可以实施了。不知道尤家人现在和我师兄还有没有关系。”
张清正仰头看着轰隆隆作响的水泥桥梁,思绪再度回到了一百年前,无尽的心酸和感慨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