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呼啸落地,严希和老师们坐在接站室里,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客人。
他探头看向vip出站口,那里已经空荡了将近半个小时,周围等待了比这更久时间的老师们却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全都在一边聊天一边耐心地等待。严希的老师冈萨是个相当傲慢的老头,在艺术圈里大名鼎鼎,和他一块的这些朋友们成就自然也不会低到哪去。很少看到老师用这么尊敬的态度来迎接什么客人,严希安静坐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老师,我们到底在等谁?他迟到很久了。”
“哦,小点声。”老师转过头来用一只手指竖在了嘴唇前,压低声音用其他人都听不到的分贝提点他,“你只要安静等就可以了,路易斯很快就到,别让任何人知道你不认识他。”
“那是谁?”严希皱着脸,“这名字都快烂大街了,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他?”
“闭嘴!闭嘴!小声点!”老师不着痕迹地抓着严希的手使劲儿握了握,然后恢复笑容转向其他人,看不出半点不对,“已经十点三十了,路易斯应该快到了。那么久不见面,不知道他有没有新的作品。”
大伙听到这话一个个也做出很高兴的模样:“一定有吧,他这个天才,总能给人惊喜,我都习惯了。”
“我听说他结婚了,上次去x国参观画展,很多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呢。”
“路易斯别的没有,艳遇还是很多的。现在都晚到了三十分钟了,也许是在飞机上又碰到了合心意的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严希无语地听着周围的放声谈论,这些人一副和即将到来的客人很熟稔的态度,但谈吐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攀附和讨好。他师父冈萨之后没有说话了,显然也不太喜欢周围这样功利的气氛。但这个平常从来藏不住心事的老头这次却破天荒没有直接出言讽刺,只是缓慢地抚摸自己精心修剪过胡须的下巴,将目光落在空旷无人的出口处。
因为有人主动挑起话头说起客人的私事,后面的讨论更多也就围着这个话题进行了,严希听了许久才大致了解到他们讨论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个来自f国的油画天才,似乎年纪不大,不确定是否结婚,师从f国近代最著名的油画大师巴蒂斯特,家族里世代都有人在艺术界取得不菲的成就。这是个艺术世家里熏陶出来的年轻人,不热衷名利到严希甚至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手上却握有几乎遍布整个艺术圈的人脉,影响力不容小觑。
这样一个人物,也难怪自家老师会小心翼翼地生怕招待不周,虽然严希还是不清楚这样一个人到底来c国干什么,但关键时刻,他不会轻易给自家师父掉链子的。
在周围的人口中,这个叫做路易斯的年轻人热衷于去世界各地旅游,到达c国的上一站他还在i国群岛上度假。他爱好广泛,潜水跳伞等等等等,尤其热爱美食,可以轻易用美味来讨好,这一点在座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
所以除了讨论对方私事外,屋里的众人也在烦恼晚餐的安排。有人建议用中餐来招待他,又有人觉得路易斯是个f国人,应该更喜欢吃精致的西餐才对。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谁也不服谁,气氛虽然不至于因此剑拔弩张,可也是远不如刚才的友好了。
严希不由记起了自家现如今正火热的御门席,心想就邵衍的手艺这些鬼佬们吃到嘴里不知道得惊艳成什么样子呢,但碍于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份,他还是没有轻易开口。出口处终于现了人影的时候他一下子把满脑袋的念头全部抛到了脑后,下意识跟着众人站起身来做出一副庄重迎接客人的模样。
出口先是涌出来几个保镖,肤色有黑有白,共同特点是都戴着墨镜和拥有超高的个头与强壮的体格,这些人粗略估算似乎平均值都在两米左右。他们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的,大冬天穿的也很薄,比起严家的那些保镖似乎要显得更暴戾些,此时却整齐地站成了两排,纹丝不动。
严希心中卧槽了一声,心想着这人的b可简直装出境界了。保镖们也不打招呼,煞星似的叉开腿站在那里。众人也不催促,分了几个小团体朝那边小声地指指点点,众人又等了好久,纹丝不动的两排黑衣壮汉这才有了细微的动静。
一群人从他们当中走了出来。
他们边走边说着话,最前面隐隐有领头之势的是个c国人,看起来最多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国字脸,普通打扮,甚至穿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和艺术界不沾边的品位。跟他交谈的年轻人就显得时尚的多,高挑纤瘦,雪白的皮肤,眉眼精致,笑起来带着一股轻佻浪漫的味道。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斗篷,下面配着牛仔裤和马靴,甚至戴了一双短款的皮手套,头发像严希一样烫卷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是泛着浅金色的非常优雅的弧度。
严希盯着他,摸了把自己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但随即嚣张惯了的他又迅速抛开了这难得一见的不自信。虽然从没有见过这群人,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就认定了,那个拥有浅金色卷发的外国人一定就是她们等待许久的那位路易斯。
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c国人,一女三男,相处的姿态更像是地位相等的朋友。那个和疑似路易斯穿着同款斗篷和马靴的女孩十分漂亮,浑身的气质一眼就看出绝对有着优渥的出身,严希莫名觉得她有点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怎么都想不起这是谁。
“hi”先注意到接机众人的还是那个走在最前面的c国人,他态度平淡,但还是很有礼貌,说话有b市口音,“我叫高远。让各位久等了,i国的机场那边出了点儿问题,所以飞机晚到了一些。”
他身后的疑似路易斯面对众人的时候却显得高傲了许多,只是笑笑,说的也是他f国的母语:“来了这么多人?”
众人……除了严希外,似乎全都认识他,也很习惯他冷淡的态度,立刻上前打招呼问好。这人果然就是路易斯,保镖们将他护在身后不让人直接接触,那么多人等了他半个多小时,结果连歉意都是前面这个c国人表达的。从小也嚣张惯了的严希顿时对他印象极坏,虽然是个颜控,但他对这种自命不凡不懂得基本礼貌的家伙可不太感兴趣。
众人簇拥着他出去,严希和他老师冈萨被挤到角落,冈萨这才有时间对严希解释一些细节。
这人的来历刚才众人八卦的时候基本已经透露的差不多了,但路易斯家族的影响力在他们在嘴里还没有发挥到真正意义上的十分之一。他的父母兄弟姐妹家族里的各种亲人们在艺术界的各个领域内世代发展,早已经驻扎下了牢不可破的根基。当然,他的家人不会嚣张地把自家的能耐随时挂在嘴边,但普通艺术家混到严希老师的这个等级,许多辛秘自然就会慢慢懂得。
简单来说,也就是这是一家被艺术界公认的权威机构——虽然规模只等于家族小作坊产业。
路易斯走在前面和高远说话,用严希能听懂的英语,讨论着中午的一顿饭该去哪里吃。这群人显然对饮食十分挑剔,高远虽然看起来不是s市的本地人,但对s市各个有名的餐厅却如数家珍,甚至能清楚说出每个餐厅的招牌菜。路易斯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挑剔着这个餐厅的松露不够鲜美,那个餐厅的c州菜吃不习惯。高远于是笑着道:“出国那么久,国外好吃的c国菜几乎没有碰到,你欣赏的那些f国菜还是算了。要不去吃茅家酒楼,我记得他们家的鱼唇你当初也是夸奖过的。”
“也就是一个鱼唇而已,”路易斯撇撇嘴,“可能还要加上一个烹虾,其他的菜我都觉得不够好。”
他们身后的女孩手上拿着一本杂志,闻言将杂志卷成筒敲了下他的肩膀:“你们看这家怎么样,据说是新开的。”
路易斯看不懂汉字,眯眼瞅了下封面,白了女孩一眼:“你给我时尚杂志干什么。”
“你从哪儿弄来本书。”一旁的高远笑着接过书,嘴里笑道,“这可不是时尚杂志……哦,虽然看起来……《书法荟萃》怎么搞成这种风格了?”他皱起眉头打量封面上眼神嚣张的年轻人,后头的严希瞥到大概,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不是邵衍吗?这杂志自家也有呢,听说外面都卖脱销了啊。
“飞机上拿的。”女孩子歪着头道,“你懂什么,这是特邀嘉宾。我还特地问了一下空乘,他们说上面这个人是练书法的,也是s市现在最受欢迎的餐厅的……嗯,主厨?小老板?”
“御门席?听起来好嚣张。”高远翻开内页看了几眼,表情有些不以为然,“又是炒作,现在国内越来越喜欢炒作这些了。这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又是搞书法又是搞美食,三心二意,恐怕每一行都只是马马虎虎。”
女孩子也笑了,却没有反驳他的话:“他长得还挺帅,是我喜欢的菜。”
高远合上书想要还回去,后面几乎听完他们所有话的严希脸色不好看起来。虽然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他对邵衍是带着些偏见的,但那么长时间下来,再陌生的人都相处出感情了。严希对邵衍的性格不予置评,但对于对方在书法和美食上的成就却是绝无异议的。这群人连真相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里大放厥词,听在他耳朵里就跟在骂他一样,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他冷笑一声,忍不住开口道:“三心二意就只能马马虎虎,还不许这世界上有天才么?”
原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高远顿时一愣,转头看向严希,双眼微眯:“你在跟我说话?”
严希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严希的老师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学生似乎干了蠢事,连忙去堵严希的嘴。严希皱着眉头想挣扎,那边的高远却摆手朝冈萨说:“您不用这样,我们又不会吃人。只是这位您的……学生吗?好像对我们刚才说的什么话非常不满啊。”
他又盯着严希:“你刚才说的话,是在针对我?”
严希假笑:“要不然呢?这里那么多人里,还有谁像点评家一样说过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马马虎虎吗?”
高远有片刻的语塞,脚步也停了下来,路易斯自然跟着他停下,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有些疑惑地来回打量正在对话的两个人。周围的人自然也随同他们停下了脚步,冈萨看到自己的学生和路易斯的朋友起矛盾,急的都快晕过去了,周围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也都在用同情的眼神看他。
高远显然没那么不讲道理,语塞过后也没有生气:“这个是概率问题,你如果会计算就应该知道,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同时兼顾书法和厨艺还要同时获得很大的成就当然不可能。不过杂志上说他的书法作品价值不菲,那我姑且换个说法好了,他的厨艺一定马马虎虎。”
方才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众人现在多少明白了他们话题的焦点,看到杂志上邵衍嚣张的笑脸一时都有些语塞。这里的人身价多半不菲,没去光临过御门席的绝对只是少数,高远这个话说的他们想反驳又不敢反驳,只有严希顺从心意哈哈笑出声来。
斗篷姑娘冷着脸问他:“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严希摊开手道:“现在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觉得他阴阳怪气的。”路易斯开口朝高远道,“你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高远照实对他说了,又把杂志塞进他手中,但对于严希的话还是没朝心里去,甚至带上了些许嘲笑:“二十多岁同时发展书法和厨艺还都取得不错的成就,编这个故事的人和相信这个故事的人大概都觉得我们这样的还不算天才吧?”
路易斯就着他的话看了封面一会儿,又翻阅了一下内页他能看得懂的邵衍的照片,懒洋洋地说:“我上次到s市的时候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店。既然是新餐厅,那就去尝尝好了。反正这个季节,也吃不到我最喜欢的材料。”
高远不置可否,斗篷装女孩却显然对严希刚才的态度很不满,离开的时候刻意撞了一下严希的肩膀。严希的火气也上来了,却又不想牵连老师,只能尽量用不那么火药味的字眼说话:“已经这个点了,到那里也是白跑一趟。御门席的位置想要也不是随时就有的。”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高远回过头一脸诧异地看着他,“现在才上午十点半,你告诉我s市这边有个我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新饭店上午十点半就订不到位置了?真以为自己说的是御膳啊?”
严希撇开眼,接机者中几个了解内情的人也有些憋不住,见高远果真这样要去,又怕到时候果真没位置让他们火气更大,只好开口帮着阻拦:“他也没瞎说,御门席的生意是有点好,这个点确实没位置了,一般吃饭都提前二十四小时预定的。那里的口味确实不错,如果要去尝尝,中午可能凑不上,晚上的位置我帮着去问问,实在不行,咱们就明天去。”
高远皱起眉头:“上午怎么可能没有位置?都学饥饿营销?你打电话去问问,我还不相信了。”
那人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打电话。御门席前台的姑娘声音娇甜,脆生生地告诉他中午的位置已经满了,晚餐还有一个十二座的包厢没被订走。免提开的挺大,把话说的太笃定的高远眼中有几分难以置信,脸色也不太好看,打电话那人看着他,高远和路易斯说了几句,路易斯眼中明显多了几分兴趣,没多犹豫,就朝他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餐位被订下了,路易斯看向严希的方向,朝他招招手。
严希本来不太想过去,被老师在背后推了一把,踉跄地跌了出来。
他差点趴到路易斯身上,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的气味,心想着这人可真骚包。
路易斯一反刚才目中无人的样子,对严希的态度变得和颜悦色。他笑着问了御门席的一些消息,得知这是从a市来的餐厅后眉头一挑,回忆了一会儿后,脸上的兴趣不知道为何消减了几分。
***
严希找到机会赶紧给邵衍打了个电话,邵衍刚好在店里。他上次用百香果酿的酒已经好了,在后厨打开封泥的时候飘出来的香味比起花酿要浓郁许多,满屋子人都在忙着品评这个酒的价值。
百香果的味道在酿制过后由浓郁的果香转变成了另一种奇特的味道,酒色金黄,比花酿浓稠,装在白瓷的小杯子里格外好看,晃动的时候,粘稠的酒液挂在杯壁上不甘愿地朝下流淌。
田小田见师父在接电话,大着胆子偷来浅酌一口,立刻做出惊叹陶醉状。他眯着眼摇晃脑袋,好一会儿之后才一字一顿地赞叹:“好!酒!”
其他师弟们眼馋地伸着脖子看他喝,心中早已对自家师父服得不行不行了。邵衍总是能很轻易地弄出一些在他们看来很不可思议的东西,用各种各样的东西创造出令人沉醉的美味。他对食材有着天生的敏锐,好比教导他们做菜的时候,所有步骤看似无迹可寻,但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显得那么恰到好处。这里面仿佛有着无形的规律,一旦打破其中任何的关节,最后的成果往往会大失水准。从前拜师的时候不少人其实只是抱着学点手艺以后出来另起炉灶的念头,但这段时间以来,稍微聪明些的都不会这样去想了。
邵衍身上有个挖掘不尽的宝库,能被这样的人悉心教导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御门席的分店以后会越开越多,他们都觉得日后脚下这一家估计会交给田小田来管理。田小田要是能出头,代表他们这群师弟也有着各自的机会。只要足够优秀,日后得到邵衍的欣赏,随便管理哪一家御门席的分店,成就都绝不会比自己出来单干要低。
邵衍根本没把严希说的矜贵客人放在心上,收起手机后嫌弃地看了眼被田小田喝过的杯子,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砸吧砸吧嘴,脸上浮现出几分满意:“还行,比我想象的要好。拿来配大荤的菜,这个口味大概比花酿还要更合适一些。”
他把剩下的酒推给徒弟们,任由他们去抢,自己问田小田:“这酒还剩多少?”
田小田回忆了一下:“本来就没酿多少,还都是小坛的,这坛喝完就剩下十来坛了。”
“先都搬来店里吧。”邵衍放下杯子看了眼手表,又道,“你给司机打个电话,送一坛到严岱川那里去。这些酒别整瓶整瓶地卖,悠着点。我过几天就回a市了,店里的事情你也要学着多管管。”
他看田小田一脸茫然,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脑袋:“我会让邵总放权给你的,别丢我的脸。”
田小田捂着额头看他离开,转眼看到一屋子师兄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反应片刻,才猛然回过味来:“师父是什么意思!?”
小师弟们齐齐笑了。他们也挺高兴的,邵衍愿意让田小田试着学习管理,就代表了他们这群徒弟们日后也都会有类似的机会。谁没有点壮志凌云的小野心啊?光辉的未来摆在眼前,田小田先摸到,后来者是谁,在场又有谁能打包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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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人的位置就那么点大,接机的人自然不能每个都来。路易斯和他的那群朋友们就占了六个名额,剩下的六个人再除去严稀师徒,剩下的四个位置便只能心照不宣地让给了几个位列前茅的人物。严稀和他老师其实还够不到这个级别,纯粹是走了狗屎运,让高远他们点名带来的。
严稀看出他们真的是很久没回国了,尤其是那个斗篷姑娘,路过市中心时看到江岸边前年就盖好的建筑还在嚷嚷陌生。路易斯这个外国人反倒看上去比她沉着,上电梯看到严稀按的楼层时还说记得之前开在这里的那家店,他来吃过,但味道不好,那次他饿着肚子就离开了。
高远他们就接着话讨论起之前倒闭的那家餐馆来,大谈炒作和实力哪个更重要。严稀能听出他们的未尽之意,因为出来之前被老师耳提面命过,现在也只是在心里翻白眼,嘴上并不反驳。
路易斯出来之后就有些后悔了,a市他曾经去过,甚至吃到过邵老爷子亲手做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但也只是在a省周边而言,放在s市这样的大城市多少有些不够看。得知到御门席现在的主厨是那位老先生的孙子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在浪费时间,与其重温邵家饭菜,还不如就去茅家酒楼对付一餐,好歹不至于扫兴而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餐厅为什么会生意好到提前两个多小时还订不到位置,可各种营销手段路易斯见过不少,对这个还真不怎么好奇。
高远他们是市场运作的行家,路上搜索了御门席的走红历程,几乎都已经笃定了各自的猜测。要不是严稀刚才把话说的那么不客气,他们还真不打算一起来这一趟,但年轻人嘛,有时候就是喜欢争口气。高远虽说快三十了,心理却还是成熟不到哪去,碰上了得罪自己的人,虽然不用权势欺压,却还是喜欢拿事实来打对方的脸的。
电梯门打开,外头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喧闹,高远探头看到右手边那扇在各种餐厅里显得有些不起眼的木门,注意到门上字迹遒劲的草书,眼睛亮了亮,心中却还是有些不以为然——生意看起来果真没多好,恰巧是饭点,门口却连排队的人都没有。
严稀很自觉地走在前面带路,守在门外的两个服务员都认识他,一见他来了,立刻上前亲热地招呼:“小严先生到了?邵总刚才还特地告诉我们您要来呢。刚好店里新出了酒,田先生让人给您留出了一壶,衍少爷亲手酿的哦!”
严稀听到新酒两个字,脸上下意识带出了笑容:“什么新酒?百香果那个?”
服务员朝他点头,又招呼他身后的客人们进店,严稀站在原地对即将到来的酒遐思了片刻,才恍然想起肩负的任务,匆匆追了上去。
高远他们已经进店了,餐厅里的场景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里面看起来比外头要有气势的多。从大门处可以看到大半个大厅的状况,里头的桌位基本上都已经坐满了。他原本以为餐位订满只是欲擒故纵的笑话,看到这样的场面时反倒愣了愣,身边的人报出了订餐人的名号,立刻有人恭敬地上前带他们去包厢。
高远一路走着,偶尔看到远处几个放了订位牌子的空座也很快被赶来的客人坐满。路易斯则专注于看那些桌面上已经上齐的菜,他鼻子很灵,嗅到各种各样的味道时眼睛就眯了起来,进包厢之前目光落在不远处一桌客人的酒杯上,几乎被里头飘散着幽香的淡绿色酒液吸走了所有心神。
路易斯不由诧异地去搜寻起自己对邵家美食的印象,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几年前有喝过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