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鸟族秘闻、鼠仙再现

忽然间魇兽扬起蹄子,不住地往后看。

润玉见状以为叶昙也跟着魇兽来到了这里,急忙到门口查看,但是那里空无一人。

是他想多了,此刻风神应该陪在她身边,叮嘱她吃完药汤要好好休息。

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

“你这个臭小子,望东望西的是在干什么呀?”

润玉赶紧回头,看见叶昙站在魇兽旁边,笑语盈盈的问着他。

他又跑了回来,眼中映着叶昙的身影。

“我在等我的淑女。”又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叶昙围着魇兽转了个圈,“我知道有个臭小子在等我,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就只能坐在魇兽的背上,看它会带我去哪里。”

魇兽兴奋地连跳了几下,表明自己的存在。

润玉抬手抚摸它的头顶,“没想到我的魇兽这么厉害,不但带来了书信,连人都给我带来了。”

叶昙走到他身边,“我今天睡了一天,晚上根本睡不着,来陪你来值夜。”

听她说睡了这么久,想来晚上也是睡不着的。

润玉点点她的额心。

“这么久没有值夜了,你还记得今日要布什么星吗?”

呃……不要这么突然要作业啊,她还没看日子的。

“我虽然不知道今天要布什么星,”她从容答着,“但是我知道过几天就是谷雨,你可以有一段时间不用布星值夜了。”

真是狡辩。

润玉笑道,“也只有你会这么回答了。”

叶昙看着浩瀚的星海,心生感叹道,“这里不管看多久,都觉得星辰缥缈、星云壮观啊。”

“对,”他赞同着和叶昙一起看向布星台外。

“我看了八千年,尚觉得我们在它们面前太过渺小,还以为今生只有我一人能够欣赏此景……一想到今后能与小昙共赏星河,当是喜不自胜。”

嗯嗯,真是有文化的龙。

她来找润玉当然不只是单纯为了看星星,今天发生的事情她还有些想不通。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润玉不知她在问哪件事,只能说出自己所想。

“药师宫请你过府无可厚非,但是我认得他们一定隐瞒了某些事。”

“对对对,”叶昙赞同道,“我觉得他们表面上是在问我,但是问的一些事像是在……查探我的父亲。一下问我的眼睛,一下又问我父亲在哪里,简直就是变着法儿想套我父亲的消息。你觉得呢?”

“我也有此感。但是他们看着不像是别有用心的人,至少不是鸟族的人。母神若是知晓你的事,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风平浪静。”

“就是,”叶昙陷入沉思,“所以我才觉得奇怪。他们不是水族的人,也不是鸟族的人,虽是走兽却不是狐族之人。他们到底是哪一边的?说起药师宫,一般人想到的都是岐黄仙官,好像很多人都对药仙闭口不谈。你在天界呆得久,知道为什么吗?”

润玉也很迷惑。

“我很少去药师宫,对那里不甚了解。但是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药仙原来是军队里的军医,天魔大战之后才从前线退下来,担了药仙一职。据说他刚回天界的时候,眼神凶狠恨不得杀光所有人,为看病的人着想父帝才提拔了岐黄仙官。”

“军医。”叶昙没想到药仙是这个出身,“看着不像啊,他那样子……”

她胡乱比划着,“简直和你有得一比,都是那样无欲无求只等着寿终正寝了。”

被她这样一说,润玉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好好看看我,我现在不是这个样子了。”

叶昙被润玉一打岔,不由看向他的脸。

他确实和刚认识那会儿大改了,眼睛里有了神采,不再是那样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不对,这种眼神她今天也在药仙的眼里……不,甚至在酒仙和蛛娘的眼里也看到过,好像是一团死灰重新被点着了,又开始发光发亮。

她提醒着润玉。

“今天蛛娘也出现在了药师宫,她和药仙酒仙以前绝对认识。一个天街集市上卖布的绸缎庄老板娘,和天界默默无闻的酒仙药仙,怎么想也不像是会认识的人。除非他们以前在什么地方一起做过什么事,有非常深厚的情谊。我现在可是公主,轮不到蛛娘来巴结我。”

“不错,”润玉也想着那几个人,“他们与其说是感念你救命之恩,倒不如说是他们聚在一起共同打探你的消息。”

“这样就很奇怪了。天界何时有了第四股势力?这样深挖下去,说不定会挖出一个隐藏的大人物来。”

她又犹豫了,“要是他们真和我父亲牵扯上关系……”她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决定,“不如我今夜就去把他们都杀了,永绝后患。”

“等等,你别这么冲动。”润玉赶紧拉住她,“他们既然不是鸟族之人,那至少还能维持中立,说不定对我们还有些许帮助,贸然杀了反倒引来麻烦。而且,他们似乎并未验明你的身份,说不定还会找上门来。我们就守株待兔,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这么麻烦的吗?不要吧。

润玉见她面露游移,知道她还未认同自己的观点,劝解道,“你放心,如果他们真有异动,不用你出手我便会结果了他们,不让你受他们任何波及。”

好吧,润玉这样明白事理的龙都那样说了,她只能勉强同意。

“还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就先留着他们吧。要是他们真的……我可不会再听你的了。”

润玉无奈笑了,真要像哄小孩子一样哄她呢,不过也好,至少她还能听得进自己说的话。

“作为奖励,让你抱抱。”

他伸开双手,迎接了他等了一万八千年的花。

到了寅时,润玉可以下值了。他们去了应卯处,从星官那里领回了令牌。

从前叶昙一直觉得星官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今日——也许以后她都不用再面对那样的眼神了。

因为星官低眉顺眼,不敢看她一眼。他身份低微,自然比不上叶昙这个新鲜出炉的少神和公主。

“恭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

几日前,天帝陛下的旨意传遍了天界。

所有仙家都知道了洛湘府有了一个少神,并且得到陛下的宠爱加封为公主。

好巧不巧,还是他认识的人。他觉得自己可能太自负了,以至于看走眼了误将珍珠看作砂砾。

想当初,他还有些看不起叶昙呢。

这样一个低贱的仙侍,就算进了璇玑宫将来顶好顶好不过就是夜神的侧妃,即算名义上是侧妃,干的还不是仙侍伺候人的活。如果她心思活络一些,借着夜神攀上火神那根高枝的话,凭她的长相说不定能够跻身侍妾之流。

虽说都是皇子的妃妾,但是火神毕竟手握重权又是天后嫡出,待遇肯定不是两手空空的夜神能够比的。他还等着有朝一日叶昙发达了,给他们这些共患难的同僚一些甜头。

没想到她摇身一变,竟成了洛湘府的少神。洛湘府二位神上,随便一个说出来都是天界重臣。

叶昙从此脱离了仙侍这个身份,离开天界最底层,成了他们这些人再也无法攀谈的对象,其中最开心的恐怕就是夜神了。

他自夜神上值以来一直与他共事,夜神为人随和,没有什么上位者架子。

但是以他的地位来说不必如此,说得不好听就是自降身份,整日与他们这些低微的仙官打交道。

不信看看火神,每次传令的不是栖梧宫的侍从就是燎原君,他们这些人哪有那个本事能够见上火神一面。

当然这也不怪夜神,谁让他没有一个背景雄厚的母族呢。要是换个边,说不定他也和火神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借着叶昙攀上了洛湘府,从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皇子,一跃成为洛湘府的乘龙快婿。

水神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处境岌岌可危的夜神,他一定会拉夜神一把,至少让他不会被天后打压得毫无退路——甚至会将他送上那个宝座,一如当初他拥立天帝陛下。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连天帝都是他扶上去的,还有谁敢欺负天后呢?

要他说这天道之誓真是值!

发一个誓就能换来一个如花似月的妻子、一个稳妥的靠山岳父,只要能坐上九霄云殿,牺牲一点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不管夜神以后有什么样的境遇,不管他将来会坐在哪个位置上,他的人生都已经和叶昙紧紧联系在一起。

他最好能将叶昙保护的滴水不漏,要不然很可能从幸福跌落至绝望,到时候天后再踩上两脚,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叶昙不知道他想的这么远,对他恭敬的态度十分满意。

她拉拉润玉的袖子,“以后找个人替你值夜,你就不用白天陪我、晚上上值了。每天忙来忙去不休息怎么行呢?”

润玉轻轻摇了头。

“我无事,况且值夜也不是很累,我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回头看了看星官,星官对上她的眼神,立刻恭敬的拱手,“下官定不辱使命。”

叶昙轻笑着侧身和润玉说,“你看你眼睛都发青了,还说没事。你不比我睡了一天,我现在精神得很,回去还能和爹娘开开心心吃早饭。”

他只能接受劝告,“那……我先回璇玑宫休整一下再去洛湘府。”

“好。”

回去时他们还碰上了卯日星君,星君看见他们同行还很惊奇,但是转眼就明白了。

他恭敬行礼,“参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

这么久不见,她竟然成了陛下亲封的公主。

叶昙向他点头示意,“卯日星君,又到了日夜交接的时候了。”

“是的,卑职正准备上值。”

润玉对他说,“那就不打扰星君了,我们走。”

卯日看着二人携手而去。

她刚才说了‘日夜交接’……

也是,昙花只会在夜间盛开,一到白日就不再开花了。

星官看着卯日星君到来,料到他刚才和二位殿下碰了面,又忍不住提醒他。

“我当初怎么和您说的?她可不是什么寻常女仙,您千万不要迷恋上她。但我没想到她不光长着刺,还有一条应龙守在她呢。”

卯日回答,“星官慎言!她是我曾经的共事,除此之外我们再无其他交集。”

星官叹口气,什么也没说了,把他的牌子挂在牌匾上之后,就坐在那里悠哉的发呆。

他刚才应承了公主的事宜,可要好好想想找谁来值夜。现在她气势正盛,事情做好了让她满意了,说不定能捞点什么回来。

叶昙进了南天门就准备和润玉分开,一个回璇玑宫,一个回洛湘府。润玉还有些担心她,想先送她去洛湘府再回璇玑宫。但是叶昙不准,“您现在立刻马上回璇玑宫。我一会儿要看到一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未婚夫,知道了吗?”

难道他守了一晚上的夜,就面色不佳了吗?

“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听。”

于是她乐呵呵的和润玉分开两边,各回各家。

快到洛湘府的时候,她发现屋檐上站着一只杜鹃鸟。

小鸟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是只活鸟。

叶昙吹了声口哨,小鸟转头看见是她立刻飞了过来,围着她转了几圈才落到她的肩膀上,亲密的“啾啾”叫了两声。

叶昙摸摸它的身子,顺了几下羽毛,小鸟轻轻回啄了几口,便让她看向绑在脚上的信筒。等她拿好了信筒,它才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啧啧真黏人,鸟都是这副样子的吗?那旭凤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等等,旭凤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的。每次听到她来都会跑到门口亲自迎接她,还总是抱着她的腿不让她回去呢。

小时候那副可爱劲儿,现在完全没影了,她可怀念旭凤小时候啊,要是他现在还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就好了。

也不知道杜佳给她带来了什么消息?应该不是很重要,或者是在鸟族普遍知道的事情。

这也不是看不起她,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算身边的人藏了什么劲爆消息,也不会特意告诉她。

也好,了解一下鸟族是个什么情况,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和守卫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慢慢研究这封信。

看完这封信,叶昙对鸟族有了初步的了解。

首先,鸟族分为六大族系,分别为鸣禽、陆禽、攀禽、游禽、涉禽和猛禽。各族分管不同的鸟禽,彼此互不干扰。

第二,穗禾是鸟族族长,此事她已知悉。但是信上说,鸟族各分族长暗地里对她十分不满,只是碍于天后有意扶持她,才勉强称她为族长。事实上,她根本指挥不动各族长。难怪她没事总是赖在天界不走,不仅是她要费尽心思嫁给旭凤,还不是因为她就算回到鸟族也是一个光杆司令,除了她飞鸾宫的人,再无人理她。看样子她过得也很艰难呐。

再就是,鸣禽族有一位大人物叫做隐雀,虽身为长老,但是老族长年迈又无后人,估计老族长死后他以后就是继任族长了。此人惯于使阴谋诡计,与穗禾面和心不和,常常故意提出一些难题为难穗禾。又话里话外讽刺她一无是处,要是没有天后,族长这个位置也轮不到她这个黄口小儿来当——真是够杠,她先行佩服。

记清楚之后,她将信件整个烧掉,暗自感叹还以为鸟族真是上下一心、坚不可摧呢,事实上她想的没错。

那次旭凤来找她问杜佳的情况,只是不小心多说了一句,旭凤就以为她所说全都是谎言,他是真的不信鸟族现在处境岌岌可危。

鸟族现在看起来势力很大,出了个从龙有功无坚不摧的天后、又出了个手握重兵战力卓群的嫡皇子,加上狐族无新朝政、水族远离遁世,天界就是鸟族一家独大。

嗯……换成是她,她估计也是杜佳那副目中无人德行,确实是没人能与鸟族抗衡了。

最奇怪的就是天帝,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明明朝里可以三方互相制衡,但是他既不扶植狐族,又不提拔水族,任鸟族的人在天界肆无忌惮。

她也不曾听说过后宫里有什么天妃、陛下还有什么别族皇子之类的。也许以前有,但是被天后给解决了。

还有就是润玉了。

她有些忧虑,不知道润玉在天帝心里是个怎么样的位置。

要说他关心,也不见他去璇玑宫看看他儿子过得怎么样;要说他不关心吧,他又一直记得润玉的婚约……

婚约?!

婚约是怎么写的?

——天帝长子和水神长女联姻。

原来他是在等着爹娘有了女儿,好借助他们的力量帮润玉、也是帮他自己一把。

水族和夜神一旦结盟,天界就有了两股势力,鸟族不再一家独大。如果狐族继续置身事外,那么朝上就是他们两族互相缠斗,天帝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但是又怎么能保证一定会有个水神长女蹦出来?要是爹娘不愿生孩子,或者生了个儿子,他俩结了异性兄弟又能怎样?

话说到润玉就不得不提及他的生母,也就是簌离,她当初可是太湖水君之女。

就算天帝知道簌离有了孩子也不能娶她,因为她当时已经与钱塘世子有了婚约,他要出面那明摆着就是强娶臣女,会引得六界耻笑。

所以说始乱是为了什么?

簌离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平心而论她自己长得更加好看,也不见天帝来勾搭她呀……咳咳,她也不会上钩就是了。

而终弃又是为了什么?

怕惹怒群臣?真要怕的话就不会蓄意引诱、刻意为之了。

更奇怪的是,湖平说是天后带的润玉上了天界。

天后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为什么要养着别人的孩子?她的年纪当时也不是很大,又不是不能生孩子,旭凤也是后来出生的。

所以说,为什么天帝不和天后先生下嫡子,反而去找了簌离?

绕了半天,居然在天帝身上绕不开线圈。

但是她又不能去问,问了天帝也不可能告诉她。

唉,真是头疼。

“小昙,来吃早饭了。”

门外,她的好娘亲正在催她吃饭。

叶昙换了件衣服便和她一起去了大厅。

洛霖听通传的人说叶昙过了寅时才回来,要她以后不要晚上出去了。

她一脸正气地回答,“我以前经常和润玉去值夜,每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还能一起去落星潭那里修炼呢。”

“哦?”洛霖起了兴趣,“润玉教你修炼?他教你什么。”

“他是水系大宗师……自学成才,也教不了我什么,就要我打坐吸收灵气之类的。”

“呵,”他笑出声来,“他是应龙,生来就会修炼水系,怎么教得了你这根木头。”

!!!

叶昙扬起小拳头,企图好好和她爹‘交流’一下。

临秀赶紧给她碗里夹了一个姬松茸素三鲜蒸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才成功没让这两父女在早上就闹起来。

她用眼神严厉批评着洛霖,洛霖挑挑眉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此时,有仙侍通报药仙三人在府外想要面见少神。

叶昙施施然吃完最后一个蒸饺。

润玉说的没错,他们真的找上门来了。

“你带他们去我的小院,我稍后就到。”

洛霖想着不是昨日才去的药师宫吗,怎么今日他们又上门了?难道是小昙喝醉了弄坏了他府上的东西,他们讨要个说法?

“此事不如我来出面,”他看着叶昙,“要是他们想要赔偿,我们照价付给他们就是了。”

赔偿?照价付?

“爹,我昨天虽然喝醉了,但是没弄坏一样东西。你不信还可以去问润玉,他也可以作证。”

“那他们为何而来?”

叶昙摸摸下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要是我真的闯祸了,爹你就帮帮我呗。”

“你呀!”洛霖顶顶叶昙的额头,“下次可不许乱惹事了。”

临秀也开口说,“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份商量。”

然后三人浩浩荡荡去了叶昙的小院。

院子里站着三个人,药仙、酒仙和蛛娘。他们等着主人到来,一时不敢乱坐,见着他们又急忙一一行礼。

“诸位见谅,我等清晨造访,是为公主而来。”

叶昙便引着他们去了书房,仙侍端了茶水过来,他们喝了几口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药仙所为何事?”

洛霖坐在主座上,看着他们犹豫不决的神情,开口问道。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昨天已经确认了叶昙就是主公的孩子,但是现在她和洛湘府扯上了关系,也不知水神是否有主公的消息。

本来想单独问问叶昙的,但是水神和风神也跟着来了,现在到底问还是不问呢?

蛛娘见他们两个踌躇不前的样子,恨恨他们真是没用,咬着牙上前。

“小妇人蛛娘,感激公主几日前帮了小店的忙,特地送来几匹新到的布料给公主过过眼。公主若是喜欢便留下,全当小妇人的一片心意。”

“临秀,你带着小昙去看看吧。”

有些事她们在场确实不好说呢。

书房里剩下几个大男人,彼此互相尴尬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还是药仙决定单刀直入,他开口问道,“敢问神上,可知公主的生父是为何人?我等着急确认公主是否为主公之女。”

洛霖喝茶的手顿住了。

主公?他有多久没有听见过这个称呼了,现在居然还有人会如此称呼那位吗?

“洛霖不知,诸位原是大皇子旧部。”他放下手中的茶盅,“药仙真是深藏不漏。”

药仙吃吃一笑。

“神上多虑了。我等不过是丧家之犬,一向夹着尾巴行事。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看见公主的蛇瞳,也不会贸然拜访神上。”

“二位就算得知了真相,又能怎样?小昙是我洛湘府少神、陛下亲封的公主,再没有其余的身份。”

酒仙可不答应了。

“神上你就给句实话,公主是否为主公之女,婚约一事主公是否知晓?”

这种直性子的人,如今天界可不多见了。不是再也说不了话,就是再也不说话了。

“我已经给了小昙最适合她的身份,也让她做了她最想做的事。”他叹口气,“其余的前尘往事,诸位不若看成过眼云烟。就算是为了她好,不要来找她,也不要再靠近她。陛下对诸位的戒心尚未完全放下,不要害了自己又害得……那位死不安宁。”

!!!

药仙领会了洛霖的意思,他急忙向洛霖一拜。

“小仙明白了,从此再不会叨扰神上。小仙告退!”

说完他不顾酒仙的抗拒,强行将他拉出了洛湘府。

“诶,蛛娘还在里面呢,我们总要和她说一声吧。”

“说什么说,”他低声说,“你还没听懂水神是什么意思吗?”

酒仙咂咂嘴,“你们这些聪明人的话,我一个老糊涂怎么听得懂?”

蛛娘刚好也出了洛湘府,她问二人情况如何,药仙只说回去详谈。

回了药师宫,药仙坐在石凳上长久沉默不语。

“这个老药头也是,说好了回来告诉我们,现在回来了他又不说话了。”

药仙凉凉看了他一眼。

“不管叶昙仙子是不是主公的女儿,她都是天界的公主。水神的话你听懂了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蛛娘叩叩酒仙的头顶,“说了要你少喝点酒,你不听。现在和你说话你都听不懂了。”

她面对药仙,疑惑的说:“水神是不是知道了公主的身份,为了要她过上合适的生活,才让天帝封她为公主?”

药仙点点头,“我估计是的。刚才你不在场没有听见,他的话有意无意透漏出主公的消息,还让我们不要太接近公主,怕天帝会对公主起疑心。”

“那不就是承认了公主的身份吗?”酒仙惊呼。

“是啊。”药仙摸摸胡子,“水神既然知道了公主的身份,又为什么同意公主签下婚书呢?公主和夜神不是堂兄妹吗,夜神发了那样的誓言,他以后如何脱得开身?公主又如何自处?”

唉,难难难,真要愁死他们几个了。

蛛娘心生一计,“不如我们去找些人一起商量商量,也许能互通消息。”

药仙赞同,“也好。切记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让别人发觉了。”

“知道!”

洛湘府。

叶昙和临秀挑了几块不错的布,转头想问蛛娘还有没别的好东西,没想到不见了她人影,一问才知道她早就和药仙酒仙一起回去了。

“哎呀这人……悄悄地来,又一声不吭地走了。”

是学她做好事不留名吗?

她看见洛霖来了,便询问着,“爹,他们几个都走了吗?”

洛霖点头,“他们又向我道了谢,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还要感谢几次的?天界的人都是这样吗?

“哦。”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便听见洛霖很严肃地告诉她,“今后不要随便显出你的蛇瞳来。你的眼睛奇特,若是引来了别有用心之人,他们会做出什么我实在不敢想。”

“那我……以后不用了就可以了吧。”她犹豫着问,应该没有几个人知道。

“小昙,”临秀放下手里的缎子握着她的手,“听你爹的话,不要再用了。”

“我记住了。”

临秀见她如此乖巧,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

洛霖心忖,言尽于此,也不知他们能不能领会到自己说的话,最好能够想通不要再找来了。

忽又有仙侍上报夜神殿下在大厅等待少神已久。

是润玉来了!

她立刻换了张笑脸,蹦蹦跳跳的去了大厅。

洛霖和临秀感叹真是女大不中留,看来也留不久了。

润玉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一个急匆匆的脚步声。洛湘府规矩虽然不多,但是敢这样乱跑乱跳的也只有一人了。

“你来了。”叶昙微喘着气坐到他身边,看着他精神抖擞的样子欣慰道,“看来休息的不错。”

他点头笑答,“我的未婚妻要我回去好好休息,我就听了她的话认真休整了几个时辰。”

咦,话说得好肉麻。

“我看你带了书盒,是要去省经阁吗?”

“是的,”润玉看了看书盒,“我上次借的书如今该还了。”

省经阁,就是一个巨大的书库,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我今天也无事,不如我陪你一起去。”

润玉想起了什么,“还记得上次你去省经阁和阁主说月钱不够用了,想到他那里担份差那件事吗?”

“记得记得,”叶昙笑出声来,“我还记得我们被他扫地出门了。”

“我第二天偷偷去还画卷的时候,阁主跟在我身后悄悄塞给我一个钱袋,说这是他江湖救急,要我让你慢点用,以后不要再来了。”

“哈哈哈哈,”她笑得肚子疼,“我还以为阁主再也不想见我了,原来他也是个黑面心热的。”

不不不,不是面黑心热,是怕你又在他那里惹是生非。

她又问,“那你收下了吗?”

润玉无奈地回答道,“我本来不想收的,但是他硬要我收下。我一直放在书盒里,一会儿再还给他。”

“嗯嗯。”叶昙点点头,“今天我再去,他应该不会赶我走了。”

润玉刮了一下她的鼻头,“顽皮,我都快成了省经阁最不受待见的人了。”

“你不是,阁主最不想见到的人是我才对。”

说完,二人齐声大笑。

洛霖和临秀站在门外听见他们的欢声笑语,齐齐站在门外。

“师兄,进去啊。”临秀催促着。

洛霖看了她一眼,“你先进去。你是她娘,她最听你的话。”

“你不也是她爹,她还敢不让你进去?”

洛霖语塞,“我觉得我们都不该进去,”

他们面面相觑,“那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也好,我去书房。”

“那我去裁几匹布。”

“好好。”

到了省经阁,门童立即向阁主通报夜神和阁主来了。

阁主简直脑壳疼,他左手示意门童出去,右手便按在了太阳穴上。

请问怎么将一位皇子和公主拒之门外?真是个千古难题。一般人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敢想敢做的都不在世上了。

思及此处,他只能起身迎接二位殿下。

叶昙看到他来了,忍不住先和他挥挥手。

“阁主,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这换称呼的频次也太高了吧。从夜神仙侍到司乐仙子,再从洛湘府少神到琼华公主,过不了几天就该改口称大殿正妃了……天界何时出得了这样的人物。

“参见殿下,公主。”

润玉拿出钱袋,“这是上次阁主保存在我处之物,如今完璧归赵,劳烦阁主点收。”

阁主双手接过钱袋。

“殿下一向守信,与有些人不同,小仙自是信得过的。”

嘿,是在暗搓搓的说她吗?

叶昙轻咳了声,“阁主,上次我说想在这里担份差的,你都没回答我呢。”

她又旧事重提了。

阁主强笑着说,“公主不要诓骗小仙了。您地位尊贵,还需要在小仙这里当差吗?”

“好了,”润玉给阁主稍微挽回些面子,“我们来还书的。”

“殿下这边请。”

润玉跟着阁主走了之后,叶昙一个人悠哉的随便逛逛,这一逛就碰到了个熟人。

“小仙参见琼华公主。”

“是鼠仙啊。”叶昙看着他,心不在焉的回答,“这么巧,你也来省经阁看书呀。”

鼠仙微微一笑,“小仙专程为公主而来。”

“哦?你且说说。”

他意味深长的拿着手里的画卷。

“小仙昨日巧合之中看到一幅画卷,觉得很有意思便借了出去。画中有一女子,年轻貌美,手带人鱼泪,且附提诗一首:忽堕鲛珠红簌簌,邂逅今朝不相离。”

叶昙的笑容僵在嘴角。

年轻女子,手持人鱼泪,鲛珠,簌……离。

这几个词除了那个人之外,还能有谁呢?可是,鼠仙又是怎么得知的?

“呵呵,”她轻笑着,“我来省经阁这么多次,竟然没见过鼠仙所说的画卷呢。”

他又说道,“印章为北辰君。公主若是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夜神殿下,殿下兴许知道呢。”

叶昙装作思考的样子。

“我会去问润玉的。要是润玉不知道的话,我爹说不定知道。到时候我就请鼠仙到洛湘府一叙。”

鼠仙笑道,“那小仙在甲子府等着公主的召唤。这幅画卷小仙就暂且不还了,待到洛湘府与诸位神上一并观赏。”

“好。”

“小仙告退。”

叶昙笑着和他告别,他一走笑容立刻松了下来。

这个鼠仙一定有问题。

如果他是当年事情的知情人,现在就是在要挟她。

润玉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的生母早就死了,要是这个时候鼠仙带着润玉去了洞庭,他不就记起以前发生的事了吗?

她就是不想让润玉记起以前的事,每次都废了好大功夫才搪塞过去。

不然换个想法,或许他是簌离安插在天界的人。簌离见联系不上她,就转向洛湘府联系爹爹去了。

但是她为什么不直接上书呢?爹爹可是能够看到她的奏本的,直接找爹爹不是更快吗。

再说之前爹爹去了几趟甲子府,鼠仙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说,非要特地道省经阁来找她。

“小昙,你在看什么?”润玉回来见她呆呆的看向门外,“外面有什么东西吗?”

叶昙回过神来。

“我实在无聊,正好看外面飞过去一只小鸟,就多看了一会儿。你还完书了吗?”

“差不多。刚才和阁主比对了一下,只有几本书没有还了。还有一些时间,不着急。”

“那就好。”看来省经阁也不是很安全,“我们走吧。”

二人走至御花园之时,正好碰见了月下仙人躺在假山旁休息。他化为狐狸的样子,肚皮朝天睡得不亦乐乎。

叶昙看狐狸毛发油光发亮、细腻莹润,要是有一块这样的毛领披肩就好了,戴着一定舒服。

嗯,杜宏的大礼好像还没有送过来,干脆和杜佳说一声要她塞一块毛披肩进去。

“叔父,叔父!”润玉看着它极其不雅观的睡姿,赶紧叫醒它。

它不耐烦地哼哼两声,又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哈哈哈哈,让我来。”

叶昙忍不住笑出来,又捏着嗓子装作惊讶的喊道,“哎呀,是谁掉了几个话本在这里。让我看看,《天帝与我的倾心之恋》《我在殿下身边当仙侍的那段日子》……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呢!趁着没人我是快点收起来吧。”

只见它一个鲤鱼打翻起身来,“谁说没人,我就在这里!这是我的话本,快点还给我!”

见是润玉和叶昙,又在找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你们两个啊。你们看见谁拿了我的话本吗?我的话本丢了,在这里到处找不到,原来是被别人拿走了。你们知道是谁吗?”

润玉不知该说什么,叶昙便代替他回答。

“我刚才看见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女仙跑过去了,但是没看见她手上拿没拿东西。”

“干得好,不愧是我未来侄媳妇,叔父看好你。我先去找东西去了,不打扰你们在这儿谈情说爱。”他朝润玉极其暧昧的笑了笑,“加油!”

看他狂奔而去,润玉无奈的摇头。

“叔父也是,怎么都叫不醒的人,一听到话本就着急得像个什么似的。”

叶昙拍拍他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一个人真心喜欢的东西,光是听到那个名字,眼里心里什么都会看不见了。”

又回头提醒他,“可别说是我诈了他哦。不然他追着我要,我拿什么话本给他。”

润玉轻声说,“我怎么会不懂呢,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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