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有人在说话,还不止一个人,叽叽喳喳地吵得要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以上是叶昙恢复神智后的第一个想法。
她疲惫地睁开双眼,想看清吵闹叫嚷的是哪些混账东西,一会儿都让他们麻溜滚出去。
见到她醒来,一个俏生生的黄衣小姑娘指着她叫道,“长芳主你们快看,这个人醒了。”
——长芳主。花界。
一肚子问候祖宗的话,便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牡丹长芳主走到她床边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落入我花界?”
她还来不及说话,一个紫衣精灵率先说道,“是我从河边把她捡回来的!”
“锦觅!”
长芳主对他摇摇头,“不许插嘴!你的错等会儿我再惩罚。”
“我这是在做好事,怎么长芳主也要惩罚我?”
老胡将锦觅拉到人群后面,“小淘淘,我们不要打扰她们。”
“哦哦。”
长芳主无奈地看着锦觅胡闹,转头警备地盯着叶昙,“你是谁?”
叶昙靠在硬枕上,虚弱地解释道,“我叫……咳咳,”她捶着胸口说道,“十云,是昙花花仙。”
锦觅从后面伸出一个小脑袋,“这名字好奇怪,我从没听说有人这么取名字。”
海棠芳主干笑着捂上锦觅的嘴,“他说笑的,别介意。”
“不妨事。”
叶昙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昙花……花仙?”
长芳主没理会那边的闹剧,而是重复着叶昙的话,言语间格外耐人寻味。
叶昙脸色一僵,低头回避她的视线。
于是长芳主又问道,“你多大了?”
她平静地回答,“一万多岁。”
这下长芳主也有些吃惊,“一万岁,你没骗我?”
“我活了多久,我当然清楚。”
“你既然活了那么久,为何还不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锦觅说他把你捡回来的时候,你遍体鳞伤命悬一线。为了救活你,他不惜偷了万年香蜜喂你食用,因此闹出了大动静,我们才知道花界闯入了一个陌生人。”
叶昙对着那个紫衣精灵笑了笑,“多谢你救我一命。”
锦觅挤到人群最前面,得意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谢!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着心生欢喜,才会想尽办法救你。”
“不许胡说!”
长芳主向海棠芳主示意,让她赶紧把锦觅带走,免得旁人想歪。然后她又解释道,“一个孩子,没大没小的,不用在乎他的话。我们说回正题,你怎么会流浪在外?”
叶昙抿嘴答道,“我有件私事要处理,但是家里人怎么也不肯,所以我偷偷跑了出来。路上不巧被歹人偷袭,才会狼狈流落花界。长芳主放心,我伤一好便会尽早离去,绝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有这些话,长芳主便稍微安了心。
“你先在此处休整一番吧,以后的事慢慢来。”
“多谢。”
所有人依次离开,长芳主走在最后。只见这里只剩自己一个,她才回头叮嘱道,“你身为花灵,更知要保重身体。”
叶昙偏头低声说了句“是。”
屋外。
玉兰芳主走到长芳主身边问道,“长姐,那个叫十云的人,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透露,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我看还是尽早把她赶走得好,免得多生事端。”
“算了,人人皆有不能言明的难处。再者,花灵也份属咱们花界,能帮的便尽力帮一帮,反正也帮不了多少。你们多注意她的行动,若是安安分分、养伤离去,咱们便无需在意;若是鬼鬼祟祟、另有图谋,咱们也无需客气。”
“是。”
长芳主又吩咐道,“不要让锦觅进出这里。”
“明白。”
屋外这些话,一字不漏全进了叶昙的耳里。
她冷哼一声,躺进不甚舒适的棉被里,开始回忆她怎么到的这里。
那一日她溜出南天门和魔界暗探汇合。
暗探告诉她,他已将叶昙的处境上报给擎城王。擎城王听了大怒,正准备大军压境忘川,既然叶昙要走,那就速速回去主持大局。
叶昙连声说好。
暗探拿出秘符正和擎城王对话,不料从叶昙身后蹿出一队人马打断了这一切。
来人怒喝道,“好你个魔界奸细,竟然联系同伙准备潜逃,看我不把你们一网打尽!”
叶昙和暗探左右躲闪,但是她身体虚弱扛不了几招,暗探便想带着叶昙奋力一搏准备突围。
“呀,你受伤了!”
暗探兀自强撑着说道,“少尊快跑!”
然后他扔开被撕碎的秘符,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便让叶昙瞬移离开。
回忆结束。
她觉得应该就是那道法术,把她送进了花界,而那个人估计现在已经死透了。这也在她的计划之中,谁让此人潜伏在天界这么久,要是看穿了她的计划告诉擎城王,那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不过掉进花界……真是意外惊喜。
*
经过几天的修养,叶昙逐渐精神起来。
在润玉身边耳濡目染,她装温和装得天衣无缝,托福也因此打探到了很多消息。
比如照顾她的黄衣小姑娘叫做连翘。她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就是她们家的,本来是一间仓库,现在专门给她住。
那个叫做锦觅的紫衣精灵也住在附近,就是不远的醴泉苑。他是一颗葡萄精灵,无父无母,一直是几位芳主在照顾。虽然长得很俊俏,但是他修为很低,简单的法术掰开了揉碎了也学不会,让芳主们头疼得很。
“……十云姐姐,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叶昙笑着答道,“听见了。花界精灵数不胜数,独独锦觅一人格外受宠,想来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开心。”
连翘叹息地答道,“你的对。光是我,就好几次发现有人在欺负他。每次长芳主都会很生气地训诫那些人,但根本于事无补。锦觅也是心大,完全不放在心上,叫我们这些人看着都替他心急。”
“这么说,长芳主也很困扰呢。”
“对呀。”
这就很奇怪。
牡丹长芳主,花界事实上的掌权人,她有必要这么关心一个无父无母的葡萄精灵吗?
花界的事务这么多,她真闲着没事做,也不会去捧一个扶不起的阿斗——除非她想在锦觅身上得到什么。
虽然锦觅那张脸确实不错,但长芳主貌似对他只有长辈的爱护。不光是她,甚至剩下的其余芳主都是如此。锦觅是什么来头,值得这些芳主对他这么好?
看来想收服花界,绕不过锦觅这一关。说不定,他还是条捷径呢。
叶昙对连翘轻声说道,“你能带我去见锦觅吗?来这里这么久,我都没向他亲自表示感谢,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连翘有些为难,“可是长芳主关了锦觅禁闭,我们都不能去找他。”
——这还是那天下发的命令。
“看来我是见不到他了。”
为了不引起连翘的疑心,叶昙便打消了想去找锦觅探口风的想法。
“我一个人呆着有些闷,你不介意的话,能给我说说花界的事吗?”
“好啊,”连翘开心地回道,“我也喜欢和你说话。你的声音好温柔,总让人莫名感觉亲近感呢。”
叶昙点头,“多谢夸奖。”
——润玉听了会是欣慰,还是捶胸顿足?
过了几日,在连翘的热心陪同(监视)下,叶昙勉强能在花界四处闲逛散心。
其实花界本身管理松散,严了她一人半点用没有。
大路小路上,叶昙还看见了花界给天界准备的粮食车队,甚至听到了那些精灵的闲言碎语。
“听说天界那个胧夜公主好像病了,传话的人要我们多准备一些上好的药材送到天界。我们要不要这么做?”
“长芳主不是说,不要随便议论那个人吗。你怎么还说个不停?”
“这又不是一件事,我当然要问清楚。长芳主不喜欢那个叫做胧夜的人,要不是她暂时不想和天界撕破脸皮,我看她才懒得管那人死活呢。”
……
叶昙背后中了一箭。
她疑惑地问道,“咱们花界,是不是和天界的胧夜公主有仇?”
“没有。”连翘坚定地答道,“我都没听说这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仇?”
“刚才那些人的话,那又是什么意思?”
“详细的我也不清楚,”连翘为难挠挠头,“可能老胡才知道。”
叶昙摸摸下巴回忆了一下,“老胡是不是那个长胡子的小老头?”
“对呀。你记性真好……快看,老胡今天出来讲解六界历史了,我们也去听听吧。”
“好。”
远远看去,一棵大树下围坐着好几个孩童模样的精灵,说得唾沫横飞的人正是老胡。
“太初有道,分为阴阳两行……”
连翘骄傲地说道,“老胡在花界很有威望。我听我阿爹阿娘说,他在花界还没创立的时候就跟着先花神了,对花界的事可谓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对了,他就住在那边的山坡上,离这里很近吧。”
叶昙饶有兴味地回道,“是的。”
这个老胡跟过先花神,说不定会知道锦觅的身世,一定要找个机会去套他话。
老胡说着说着,小眼神一瞟就看到了叶昙和连翘。
他脸色大变,赶紧招呼着连翘过来。那些孩童见到陌生人,也好奇地围到叶昙身边。
“大姐姐,你是从花界外面来的吗?”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你也给我们说说吧。”
“就是,我们天天听老胡说一样的话,都能倒背如流了。”
老胡和连翘率先讨论完,等他们回头一看,好家伙叶昙附近已经围了不少人。
“你们这些小不点在干什么!?”
他小声呵斥着,让他们立刻回来,“别这么掉以轻心,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呢。”
一个男孩子争辩道,“这是十云姐姐,她说外面的世界很复杂可怕,让我们学好知识、学好法术,再决定要不要出去。”
“是吗?”老胡努努嘴,“那你一定要认真我的听讲知道吗。”
几个小孩子异口同声答道,“好的!”
训诫了这些孩子,老胡试探性地问道,“十云你从外面进来,不如来和大家讲讲你的经历。”
叶昙莞尔一笑,“我经历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没事,你和我们坐在一起慢慢说。”
接着所有人都围坐在了一处。长芳主和几位芳主听说这件事后,也悄悄来到周围听着。
“我活的这一万多年,走过天界、魔界、凡界乃至上清天,踏过山川河海、原野森林,看过清平繁盛、战火连天,尝过富贵荣华、逆来顺受,听过精妙法会、修道辩论……可以说,一个修道之人能见识的一切,我都已经见识过了。我很感激我的父亲让我来到这世上,让我亲身体验世间的酸甜苦辣。”
连翘新奇地问道,“十云姐姐见过这么多人,可曾有过心爱的人?”
“这个……”叶昙低头羞涩答道,“我有一个未婚夫。”
“哇!好厉害。”
几个孩子也瞎起哄,要她多说一些。
连翘感慨地说道,“我真的很好奇,能让十云姐姐喜欢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她答道,“我和我的未婚夫年幼相识,虽然中间分开了好些日子,但我们还是重逢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时候。他也一直在等,等我把我的事情做完、等我归家之后,就开始筹备我们的婚事。”
老胡听完,颇为赞同地捋捋自己的胡子。
“深情相候,是位识书守礼的君子。十云仙子样貌出众,相必您的未婚夫身份也不差。”
叶昙却叹了口气。
“我的未婚夫虽然长在富贵人家,却一直不受父母宠爱。这些年他明里暗里吃了很多苦,好不容易才从困境中摆脱出来,翻身成为自己的主人,我真的为他开心。那些身份不身份的,我并不十分在意。”
老胡进一步问道,“那日十云仙子说有私事要处理,不知咱们花界能否帮仙子一二?”
叶昙无奈地笑了,“花界留我暂住、供我养伤,我实在感激非常,怎能无故将花界牵连进我的事情?”
“看来十云仙子的事,不是小事。”老胡盯着叶昙不放,“难怪当日会受重伤跌落花界。”
“说大也不大,只是去杀一个人而已;说小却不小,只因那人身份属实尊贵。更多的事情,请恕我不便透露。”
老胡挥挥手,“你自己知道分寸就够了。”他起身说道,“好了,今日讲解知识就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吧!”
孩子们接连站起,“老胡再见。”
叶昙在连翘的搀扶下缓缓站直。
耳边听到不远处零星离去的脚步声,她眼神微动,得意地勾起了嘴角。
——还有什么比这些话,更能让人放松警惕呢?
回到小屋,叶昙盘腿坐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这段日子所见所闻。
一是锦觅的真正身份,二是能否短时间收服花界,三是花界对她莫名的敌意。
就目前来看,长芳主以及其余芳主,她是根本接触不到的,那就只能先从锦觅这个人下手。
从苏醒那日的情形判断,连翘似乎和锦觅关系很好。应该可以通过连翘,想办法让锦觅偷溜出来找自己,再走一步看一步。
还有就是,她真的不认识花界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和花界有丁点纠葛。长芳主就算极度讨厌天界的人,那也不至于点名不喜欢她吧,还传得那些花草精灵们都知道了……若说是荼姚还有些道理,讨厌到她身上可真是想不通。
算了,迟早会弄明白的。
*
不出叶昙所料,锦觅只老实了两天,就按捺不住苦苦哀求连翘放她出来。
连翘懊恼地问道,“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十云姐姐,你才见了她几次呀?”
“我就是想见她!”锦觅软言说道,“求求你了,让我见她一面吧。”
“看你这话说的,是我不准你去见十云姐姐吗?是长芳主,你该去征求她的同意。这个结界也是她亲自设下的,我就是想解……我也解不开。”
这番话说得锦觅气馁极了。
“长芳主的结界,老胡也无能为力,那我岂不是再也见不到十云姐姐了?”
连翘安慰道,“你别伤心。这样好了,明天我带她来见你。隔着结界……应该没问题吧?”
锦觅立刻喜笑颜开,“还是你对我最好!那我等你明天带她来见我。”
“知道了。”
于是,在连翘的一连串安排下,锦觅如愿以偿见到了叶昙。
眼前这座小巧别致的醴泉苑,据说就是锦觅的住所,虽然和他的身份完全对不上。
叶昙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是锦觅吧,原来你就住在这里。”
锦觅欣喜答道,“对啊,我一直住在这里。可惜你不能进来,不然我就可以好好招待你。”
“听连翘说你想见我,这是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就是见着你,分外清火祛燥,自有一股安心亲切的感觉,总想和你多见见。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亲戚关系?”
叶昙低头摸着胸前的发束,“我们家……没有亲戚在花界。”
锦觅有些失望,蓦然他又双眼放光。
“没关系。没有亲戚,我们还可以成为亲戚。你比我大,你缺不缺弟弟?实在不行,妹妹也可以!”
“啊?”
锦觅解释道,“你想要弟弟,我就当你的弟弟;你想要妹妹,我就当你的妹妹!我都可以的。”
叶昙后退半步,震惊地问向连翘,“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连翘还来不及解释,锦觅就抽出了头上的锁灵髻。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从一个俊俏小伙变成了个娇俏美人。
“戴上锁灵髻我是男的,当然我也可以是一个女的。”
叶昙倒吸一口气,“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锦觅真诚地说道,“和你成为一家人呀。”
——艹,原来长芳主还隐瞒了这个!
也许是叶昙的表情实在太惊讶,连翘以为她想歪了,便赶紧说道,“我看天色不早,我们早点回去!”
身后的锦觅还在喊道,“十云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夜里。
被白天发生的事情惊吓到的叶昙,没忍住摸黑潜入了锦觅的醴泉苑。
就那个破结界,她还不放在眼里。锦觅也丝毫没有设防,让叶昙顺利非常地找到了她的房间。
深吸一口气,叶昙凝出一缕神识探入锦觅的额心。甫进入,她便感知到了熟悉的法术。
“这是……迦蓝之印?”
上清天的法术怎么会用在区区葡萄精灵身上?
严格说起来,迦蓝之印主要起的是一种‘封印’的作用,包括但不限于真身、修为、思想、能力。这种法术很少人用,而且难就难在,只有修为比施术者更高的人才能解开。
从锦觅身上这个迦蓝之印来看,施术者修为至少是神尊级别。叶昙也在这一阶段,她目前是解不开的,当然她也没想过要解。
不过,谁让她是法神。绕过迦蓝之印,看穿锦觅的真身,这点还是能做到。
啊,原来锦觅的真身是一片六瓣霜花?
叶昙收回神识。
就说为什么长芳主她们这么照顾锦觅,看来锦觅的身份不低。
连翘说锦觅今年四千岁,修为也不高,那么她绝非从一瓣霜花修炼出人型,而是生来就已经是这样了。
既是霜花,那锦觅的父母至少有一个俢水系、另一个可能是花草精灵,这样才有几率生出她来。
俢水系的话,在天界就她爹水神和润玉最出名,还有几个宗师级别的。
花草精灵之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貌似没有几个,更别说还能让这群芳主躬亲照顾。
范围大致有了却不能圈定……没关系,她记住了老胡茅草屋的位置,现在就可以去问个清楚。
*
翌日早晨,连翘准时来给叶昙送饭菜。
“十云姐姐,吃饭了!”
她连叫了好几声,却没有听见回应。以为是里面的人睡过头,她便想去叫醒她。
一进里间,连翘惊恐地发现叶昙呆呆地坐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前的空地。
“十云姐姐你怎么了?”
连翘推了推叶昙,成功地让叶昙回了神。
叶昙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是你呀。”
“当然是我,不然还有谁?你刚才怎么了,吓死我了。”
她勉强答道,“没什么。只是我忽然想到,我来花界这些日子,竟还没有去拜祭先花神。”
连翘放宽心,转身去把饭菜都放到木桌上。
“花神冢只在每年霜降才开放祭拜,我们这些小仙平日都不准进去。”
叶昙的手蓦然紧握。
“那、锦觅呢?”
“锦觅不一样,她可以自由进出。而且她每次一犯错,长芳主就会罚她去花神冢罚跪。别说她了,你先吃饭吧。”
连翘招呼叶昙吃饭,一回身却见叶昙双眼通红,像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
“……你真的没事吗?你看起来很辛苦,要不要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瞧瞧?”
“不、不用。”
叶昙咬着嘴唇,像是费劲了全身力气才勉强站起,下一步却双脚发软摔在了地上。
连翘赶紧去扶她坐到床上。
“你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一定是昨天我带你出去,你不小心着了凉才会变成这样!我这就去找大夫来。”说完她便跑了出去。
不大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叶昙看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内心无奈苦笑。她不是身体着了凉,是心里瓦凉瓦凉一片。
锦觅怎么会是她爹和先花神的孩子,还好死不死就出生在她爹娘大婚的霜降那日!?
昨夜她去找老胡,摄了魂他的魂,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然后她就从老胡嘴里,以另一个角度拼凑齐了天界所有人的纠缠过往。
废帝太微、废后荼姚、她爹水神、她娘临秀,再加上先花神梓芬和她父亲廉晁……好大一出狗血话本,凡人话本都不敢这么编。
——冷静,先冷静下来。
——不要激动,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
没多久连翘带着大夫来了,而叶昙早已恢复平静。
“十云姐姐,你感觉怎么样?”
她神色如常,“刚才是坐久了脚麻,才会摔在地上,其实我没事的。”
“反正大夫也来了,就再诊一次脉吧。”
“有劳大夫。”
当然大夫也诊不出什么问题来,就开了一副活血化瘀汤药,嘱咐连翘熬好给她服用就走了。
药熬好没过多久,连翘就见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摸进了小屋。她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锦觅。
“你不是被关禁闭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锦觅捂住连翘的嘴,“小声点。我今日去摸结界,没想到结界瞬间就消失了,应该是长芳主看我关够了,放我出来了吧。”
“然后你就跑来我这里?”
“我来见十云姐姐。怎么,她现在还没吃药吗?”
“不是原来的药。她刚才摔了一下,大夫另开了一副药。”
“哦哦,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二人随即进屋,看到了温和依旧的叶昙。
连翘说道,“十云姐姐,你看锦觅一出来,就马不停蹄来见你了。”
叶昙朝她点点头,“多谢。”
锦觅嘻嘻笑道,“不用不用。”
——哪里是她被放出来。
是叶昙清晨溜到醴泉苑,把结界给破坏得差不多,只消轻微触碰一下就能完全消散,锦觅才能在这个时候出来。
“锦觅,”她含笑说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帮你。”
“我不久就会离开花界,临行之前我想祭拜一下先花神,你可以带我去花神冢吗?”
锦觅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没问题!正好你在花界不认识人,我把我的好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可以。”
连翘却有些不同意,她拉过锦觅到一旁说悄悄话。
“带她去花神冢,这不太好吧?”
锦觅倒来劝她,“你不说我不说,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有。再说花神冢又没什么宝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连翘回头看着‘耐心温柔’的叶昙,勉强同意了。
*
最终,锦觅东躲西藏地带叶昙来到了花神冢,连翘则留在小屋,装作有人在里面休息的样子。
看着摆放在木桌上的灵位,叶昙默默叹了一口气。她眼里逐渐浮现出,废帝太微亲手描绘的那副画像。
光是那幅画像就已柔媚万千,真难想象先花神本人,又会是何等貌美艳丽。难怪废帝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不顾荼姚脸面,把她强行掳回天界……
“锦觅,你对先花神有感情吗?”
她摇摇头,“我从没见过她,怎么可能对她有感情?虽然长芳主一直在和我说先花神的事,我也只是当故事听听罢了。”
——那就好办了。
叶昙跪坐在蒲团之上,对着灵位双手合十。
“请您受我一拜。”
安静的花神冢忽然刮起大风,吹得水边的莲花呼呼作响。
锦觅喊道,“怎么起这么大的风?”
叶昙却纹丝不动坐在那里,完全没有任何影响。
“您不能对付的宿命仇敌,我皆已彻底解决。您未来的期盼希望,请安心托付于我。您应该也能看出,我和那群人的区别了吧。”
大风渐渐平息。
锦觅伸手接过空中飘散的花瓣,“又降下花瓣了呢。看来先花神也很喜欢十云姐姐。”
叶昙低头回答,“她也是……无计可施了。”
过了一会儿,锦觅玩弄过池边的莲花,试探性地问道,“好无聊,不如我把我的好朋友叫来和你见见面。”
叶昙从蒲团上站起,“随你。”
锦觅本想显摆显摆,却没有一试即成,连试了好几回才召唤到了一个人,看的叶昙止不住叹气。
一条青色的长影一闪而过,化为粗壮人形。
“美人儿,找我何事?”
叶昙看清了这个人,这人也看见了叶昙。
“怎么你在这里?”“怎么会是你?!”
叶昙当真大吃一惊,彦佑竟然认识锦觅!
刚才他怎么称呼锦觅来着,‘美人儿’?他一早就知道锦觅是女儿身,那他是不是也知道锦觅的真实身份?!
叶昙迅速回忆起,当初彦佑看穿她对润玉的心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我劝你尽早回头,不然迟早伤心欲绝……润玉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本来她以为那条蛇意思是,她和润玉身份相差太大,不会有好结果,还是放弃得好。
其实他是在暗示别的东西,那就是真的有‘水神之女’这个人存在,让她早点死心!
既然彦佑知道,那簌离也会知道,鼠仙就更不用说了。
这几人瞒着天界所有人,竟然藏了如此大一个秘密。那她自己顶上这个位置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否定她呢?
大概就只可能是——‘真正的水神之女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更有用的水神之女’。
叶昙对彦佑怒目而视,彦佑心虚躲避她的视线。
锦觅左看看右望望,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吗?”
叶昙冷笑一声,“当然认识。”
彦佑尴尬地回答,“前不久认识的。”
“你们看起来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吵架了?”
单纯的锦觅只想到了这一个原因。
这时,花神冢外传来了嘈杂声。
锦觅招呼着二人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等一会儿再过来。”
彦佑堆着笑答道,“好好好。”
等锦觅离开之后,彦佑不安地问叶昙,“你怎么来了?”
叶昙抱胸冷哼,“就许你来,不准我来?怕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是吧?可惜,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锦觅她是我爹和先花神的亲生女儿。我爹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这么做对得起我爹吗?”
彦佑无奈地答道,“我们也不知道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你,是你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好不好?尤其是当我们知道,水神和风神像爱护亲生女儿一样爱护你,润玉对你也有那个意思,这不就顺水推舟把锦觅换了下来。”
“如此说还是我对不住你们!?我费心费力,到头来是在为锦觅做嫁衣?”
他撇撇嘴,“怎么会。水神认你作女儿,润玉也签了婚书,有没有锦觅已经不重要了。”
叶昙怒斥道,“什么叫有没有她不重要?她原是我爹的女儿,她本是润玉的未婚妻!而你们明明知道真相,却由着我在天界越陷越深,看着我为她挡灾受难……”她深吸一口气,“我哪里亏欠了你们,要被你们这么利用。”
“你不是在天界作威享福,怎么受折磨了?”
——她为此失去了最亲的人,甚至都不能光明正大承认她的真实身份!
个死贱蛇,总有一日要让他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叶昙收敛杀意,平静地说道,“我早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我知道了,便不能任凭锦觅怠惰懒散下去。”
“你还想如何?”
听着走进花神冢的仓皇脚步声,她转过身看着先花神的灵位,一字一节大声说道,“带锦觅回天界认祖归宗!”
“你休想!”
一声严厉的斥责声,吓得彦佑一激灵。
“我不陪你们玩了,我先走了!”说罢他化为真身青蛇,钻进莲花池里一溜烟跑了。
叶昙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长芳主,以及跟她而来的一众芳主,还有气呼呼的老胡。
“你根本不叫什么十云,你是天界的胧夜公主对不对!?”
他将手中的卷轴一打开,画上赫然就是叶昙本人画像。
“幸亏我们在偷偷搜寻你的画像,不然还不知道你早已潜伏进来了。”
长芳主怒道,“真是卑鄙下作。”
叶昙勾起一丝笑容,语气理所当然。
“你气什么?锦觅是我爹的亲生女儿,自然是要回洛湘府认爹娘的。”
长芳主说道,“锦觅和水神、先花神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葡萄精灵!”
她微微退开,指着先花神的灵位说道,“你对着这个灵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只要你说,我就信你。你敢不敢?”
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长芳主看着那灵位,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说不出,你就是承认了?”
海棠芳主气愤填膺说道,“你这个无耻小人,亏得锦觅心善救你一命,你居然恩将仇报打上了她的主意!你得知锦觅的身份,就不觉得理亏愧疚吗?”
叶昙双手一摊,“我为什么要愧疚?我如今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我心安理得着呢。”
“哼!冒名顶替还能如此猖狂,天界的人真是瞎了眼。”
“你们想不到吧,我一个假的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个真的却是烂泥扶不上墙。看来老话说的没错,人各有命呐!”
她凉凉地说着,还专门捡那些扎心窝子的话,而这些话确实狠狠刺痛了她们的心。
“我们忍辱负重、苦心孤诣,竟还被你这样的人看不起,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玉兰芳主大喊一声,唤出手里的剑指向叶昙。
“今日我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叶昙左躲右避,飞身站到供放灵位的桌子之后。
“大言不惭,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不过是一群先花神被点化的花仙,以为当上芳主,在花界为所欲为很了不起是吗?天界尊卑有序,以你们的身份,连求见我的资格都没有!”
此言一出,让本就按捺着怒意的长芳主都忍不下去了。
“众姐妹速将此贼女制服!”
“是。”
有长芳主发号施令,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将叶昙里里外外层层围住。
手上没有武器,叶昙再如何身形敏捷,也不理招架这么多人围攻,最后她还是被几人架着脖子制服在地。
玉兰芳主走到叶昙面前,不客气地说道,“你不是很猖狂吗,现在还不是沦为阶下囚!你目无尊长、偷名盗份、罪大恶极,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不知天高地厚。”
然后,她提剑刺向叶昙。
叶昙闭眼偏头,准备承受她的怒火。不料想象中的痛苦没有袭来,倒是她身上燃起了一团火焰,逼得身边的所有人齐齐后退。
火焰虽在身上跳跃,可叶昙一点也不觉得烧灼,反而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
在她的震惊目光之中,那火焰逐渐融合、变换形态,化为一双强健的翅膀,将她严丝合缝包裹起来。
长芳主失声说道,“这是……寰谛凤翎!”
叶昙低头掩盖自己的诧异,也因此她看到了手指上闪烁着红光的玉戒。
——玉戒?
难道这寰谛凤翎,是旭凤的!?
老胡说道,“看来传言非虚。你果然与火神关系匪浅,竟让他把护身的寰谛凤翎给了你。”
叶昙压抑住心里的疑惑,佯装得意地从地上摇晃站起。
“呵,对付你们,我不把鸟族拉进来,难不成去找狐族?”
长芳主示意所有人退下,“你们不要轻举乱动。等它一消散,便将叶昙捆严实了收押起来。”
“是。”
说到底,这寰谛凤翎也只在危险关头才有用。没人袭击的时候,它是半点动静也没有的。叶昙很快便被束了手脚,扔回了那间小屋。
连翘从老胡口中得知她的身份,简直气得不行。本想骂上她几句,却被老胡赶紧拉走了。
长芳主对她说道,“你潜入花界,胆子的确不小。等天界知道你被我们擒获,我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来救你。”
叶昙浅笑,“那长芳主有得等了。”
气得长芳主拂袖而去。
靠在坚硬的墙壁上,叶昙闭眼回想了一下,刚才好像没有看到锦觅,那应该是她出去之后,就立刻被人带走了。
长芳主时机选的不错,她正好也不想破坏自己在锦觅心目中的形象呢。
*
叶昙被抓的这一夜,花界的十几位芳主还有老胡,以及远在天界的荼姚做了同一个梦。
在梦里,荼姚发觉她身上的法力修为全都回来了,直逼巅峰时刻。
润玉派人告诉她,说是花界秘密挟持了叶昙,准备向天界全面开战,他想让荼姚出手相助,看她愿不愿意。
荼姚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润玉当了天帝能有多了不起,原来还是个没用的废物!尔等速速点兵召将,随我一同出征花界,全力营救胧夜公主,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是!”
花界所有人正在百花宫商议如何处理叶昙。忽然听见空中一声清脆的凤鸣,水镜结界被一道狠厉的火系灵力彻底击碎,浑身烈焰的凤凰飞了进来。它所到之处,花草树木皆被火焰点燃,顿时焦土遍地、寸草不留。
数不清的天兵天将从天而降,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变回人形的荼姚!
长芳主说道,“荼姚,你好大的胆子,竟擅闯我花界!”
“本座想来就来,何须经过你们同意?识相的赶紧把胧夜公主交还予我们,再乖乖束手就擒,本座还能大发慈悲,给你们留个全尸。”
“就你,口出狂言!想带走叶昙,先问问我手里的落英令答不答应。”
“小小落英令,还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今日我就当着你花界所有人的面,将落英令击个粉碎!”
一番打斗过后,长芳主不敌荼姚,被一掌烈焰击中胸口,吐出大股鲜血。
一群人赶忙走上去扶起她,“长姐没事吧!”
荼姚得意地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牡丹长芳主修为无丝毫长进,真令本座大开眼界。有你这样的人领导做主,难怪花界一日不如一日。”
“你!”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天界一直对你们客客气气?真是些蠢东西,天界之所以按兵不动,还不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梓芬……哦不对,她早就已经死透了,哈哈哈!你们一定很恨太微吧,但是你们应该没有想过,若不是太微对那个贱人还有丁点情意,早在她死的时候,天界就该出兵收回花界了!而本座,对此时此刻期待得够久了。”
她手一扬,尖兵利刃的天兵们立即四散出去,将花界所有住民都抓了过来。
大声小声啼哭声中,荼姚喝道,“胧夜公主在何处?”
海棠芳主答道,“想知道她关在哪里,做梦!”
“是吗?你会告诉我的。”她冷笑着,然后右手随地一指,“杀了。”
天兵手起刀落,一个年幼的精灵立即人头落地,咕噜咕噜滚到长芳主面前。
“小铃!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她还是一个几百岁的孩子呀!”
“不是我杀的她,是你的嘴硬杀了她。我严正警告你,你再不肯坦白,我就当着你的面把全花界的人都给杀了。反正胧夜公主就困在花界,本座不信掘地三尺也找不出她来。等本座把人救走,就用琉璃净火把这里烧个干干净净,从此六界之中永无花界!”
“你敢?其余几界不会放过你们天界的!”
“本座求之不得。正好借此良机一统诸界,成就我天界万世霸业!”
众人脑海里只划过一句话——荼姚疯了。
一名手下来报。
“禀神上,我们发现了胧夜公主的踪迹。”
“快带我去接胧夜公主!你们把这群废物都捆紧了,稍后等胧夜公主亲自发落。”
“是!”
没多久,花界众人就见荼姚搀扶着虚弱的叶昙来到了百花宫。
她们惊悚地发现,荼姚对着叶昙轻声细语、关怀备至,一副爱护有加的长辈模样。
“小昙,”荼姚说道,“她们这些日子有没有虐待你?”
叶昙勉强摇摇头,“我还好。”
“你哪里好?我看你比以前消瘦不少,一定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对你百般虐待!你放心,母神这就为你报仇。”
荼姚手一挥,接连好几位芳主项上人头落地。
长芳主震惊地说道,“你刚才对她自称什么?母神?!你早已不是天后,她也不可能是你的孩子!”
“为什么不可能?告诉你们,我就是她母神。哪怕洛霖和临秀站在我面前,我都有底气说这句话。”
“笑话,天大的笑话!你好歹当过天后,竟然也这么贵贱不分。”
叶昙冷漠地瞄了长芳主一眼。
“母神,”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您知道花界为何这般猖獗吗?”
“母神不知情。”
“因为呀,”叶昙捂嘴咯咯笑道,“她们手上有张王牌呢。先花神和我爹有过一个孩子,那人刚巧就在这里。”
“梓芬那个贱人还给洛霖生过孩子?”
长芳主急急说道,“住嘴,不许你污蔑先主!”
“我就骂她了,你能怎么样?一介阶下囚,还想命令我!小昙你说,那个贱人生的贱种在哪里?!”
“锦觅……就在那里。”
缩在老胡怀里的锦觅慌张地抬起头。
“那个死老头抱着的就是她。母神没能亲手杀掉先花神,不如就杀了她的孩子,以泄多年的心头之恨吧。”
“真是母神的好孩子!”她高声说道,“把那个贱种带过来!”
天兵便将锦觅扯出老胡怀抱,甩到荼姚跟前。
“小淘淘!”
老胡奋力伸手想去抓她,却被天兵一剑顺势斩了手臂,痛苦地抱着残臂哀嚎。
荼姚蹲下身,看着锦觅面色惨白瑟瑟发抖,捏起她的脸嗤笑道,“这可怜兮兮模样和你那个贱人娘如出一辙,叫人见了真忍不住……想杀了你。”
她伸手死死掐住锦觅的脖子,“你要恨,就去恨你娘,恨她将你生到这个世间!不管你是太微的孩子,还是洛霖的种,我都留你不得!”
有锦觅在,叶昙便不是正统的水神之女,那她在天界的地位岌岌可危。再说锦觅这副狐媚样子,若是润玉见了心生二意,转对锦觅示好求爱,那叶昙岂不是没了爹娘又没了夫君?!她荼姚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该死!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当着花界所有人的面,荼姚亲手扭断了锦觅的脖子。
“锦觅!”芳主们失声痛哭,“先主,我们没能护好锦觅,我们对不住你!”
“不用着急哭丧,”荼姚冷淡地将断了气的锦觅摔到一边,“你们很快就能和那两个贱人团聚了。”
她满脸煞气地走向芳主们,手中的赤霄剑无情地收割她们的性命。
处理好一切之后,荼姚收剑回鞘,一脸慈爱地走向叶昙。
“小昙,母神带你回天界。你放心,再也没有人会成为你的阻碍了。”
叶昙感激地说着,“还是母神对我好。”
荼姚欣慰地摸着她的脸颊,“有母神在,母神绝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然后她又对目睹这一切的天兵天将说道,“花界叛贼编造神女身世,意图动摇我天界军心。尔等绝不可肆意散布叛贼谣言,污蔑本座及胧夜公主声名。”
“末将领命!”
叶昙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