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他比我更喜欢你。”许安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做出这样的选择，伤害最深的人不是你，而是他的妈妈。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告诉他妈妈，即使他放弃了你，他以后的人生路也不会按照他妈妈的期许那样生活。他在折磨着自己，从而折磨他的母亲。可他却远离了你，让他妈妈再无恨你的理由和立场。让你远离这个战场。其实在这一局中，是你赢了。”许安看着她，说的十分认真。
这一瞬间，朦胧的泪意模糊了顾然的视线。她不想让人窥见她的软弱，稍稍低了头，“不。你错了。在这个战争里，没有人赢。如果可以，我宁可没有这样的局。”
顾然从许安的病房出来后，想起萧夫人好像也住这个医院，便打电话问了萧若天问了病房号。
她来到萧夫人的病房时，只见萧夫人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伯母，你现在怎么样了？精神好点了没？”她轻声小步地靠近萧夫人，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萧夫人听了她说的话，却没有和以前那样，张牙舞爪地进入战斗撕逼模式。她依旧直挺挺的坐在那儿，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和变幻多端的云朵。
萧若天请来的看护此时走了进来，把手里的饭菜放在小桌板上，恭敬地说，“夫人，吃饭了。”
她的话音刚落，萧夫人就猛地转过身，用力掀翻了桌子上的饭菜。这饭菜里有汤，她这么一搞，汤汤水水的全洒在了坐在边上的顾然身上。
看护惊慌地忙走了过去，拿了挂在一旁的毛巾，给顾然擦拭。
萧夫人又恢复了刚刚的冷淡，好像刚刚发疯的人不是她一样。
她冷冷地看着顾然，声音比表情更冷，“别想利用萧景遇来打垮我。他是我的儿子，这辈子都是！他不会要你的！顾然，有我的一天，他都不会要你的！你妈抢走我男人。你要抢我儿子。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去死！是你毁了我的儿子。”
萧夫人说着，扬起手来。
那瞬间，顾然下意识的低头，紧咬牙关，等着挨这一巴掌。然而，她没有等到这个巴掌，只听见萧夫人如痴如狂地又笑出了声。
她睁开眼，看萧夫人扬起的手慢慢落下，眼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样，绝望的让人心疼。
萧夫人还在那笑，又哭又笑，渐渐有些魔怔了。
看护见状赶紧将她牢牢扶住，从抽屉里拿出药品，兑着水送服了下去。然后将她扶倒在床上，柔声宽慰，“夫人，你的儿子没事的。放心。不要几天，他就会来看你的。没人可以毁了他的。”
萧夫人没有说话，眼神没有焦距地放空着。
看护在她耳边不停宽慰，过了有一会儿，她才慢慢恢复了神志，示意看护离开。
看护微微顿了一下，抬眸看了眼顾然。
萧夫人冷冷一笑，“我大儿子是请你来照顾我的，不是监视我的。”
看护不敢再逗留，深怕惹怒了萧夫人。她离开的时候，还有些担忧地看了顾然一眼。
顾然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微扬唇角，冲着她说，“没事的。你先出去吧，我正巧也有些话想和萧伯母说。”
等病房的门关上，顾然又稍稍挪动了下。其实，她还是害怕的，害怕萧夫人又疯起来，对她动用武力。她现在有了孩子，经不起折腾。
不过幸好萧夫人用了药的缘故，情绪比平常都要镇定些，安静地坐在那里。她双手的手腕绑着纱布，看起来整个人非常憔悴，已然没了初次见她时那种端庄的样子。
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出身最贵，所有人对她都谦让拍马，唯有在萧全那吃了瘪。她想让自己变得无坚不摧，但内心却是那么的软弱不堪。
“你赢了。你比你妈妈还厉害。对付男人的手段，我承认我都比不得你们。你们抢走了我最重要的人。是我输了。我输的彻底。他和他爸爸一样没有良心，最终还是抛弃了我。”萧夫人笑着，缓缓抬眸，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顾然，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她恨了一辈子都女人，“我万万都没想到，我的儿子会爱上徐如霜的女儿。景遇这孩子最是面冷心热了。虽然看着不近人情，但是内心一直有一团火在烧。他比他爸爸，哥哥都要好，对我孝顺，做什么都会优先考虑我。他知道我不喜欢回国，他就一直留在旧金山陪在我身边，和他哥哥都不怎么往来。就怕我不开心。可现在呢？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来保护你！顾然，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比你妈妈还要可恶！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吗！当他用自己来威胁我时，你能体会我心里的感受吗？他是我儿子，我一手带大，视如生命的孩子！”
她眼中交织各种的情绪，死死盯着顾然看。
顾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到如今，萧景遇已经被她们拉扯的支离破碎。她和萧夫人继续吵下去，后果只会更加惨痛。她咬咬牙，鼓足勇气问，“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呢？你这样紧绷着所有的情绪，背负所有的过去和回忆，不累吗？我妈已经去世了，不管你如何恨她，她都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你却还让自己活在过去里，让你儿子不惜自毁，也要保护你。你就不能为了你儿子，学会成全两个字吗？”
萧夫人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嘲讽问，“换做是你，你能吗？”
这个问题，顾然认真仔细的想了一下，然后郑重的说了两个字，“可以。”
“呵呵，别开玩笑了。”萧夫人不以为然，“事情没有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说的轻巧。你才多大，连孩子都没有。你懂什么？”
顾然不会说什么心灵鸡汤的话。而且，萧夫人既然有这个自残的病，肯定心理医生没少和她说鸡汤话。她也不想弄巧成拙，只是说了一句，“我年纪或许没你大，但我确实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思考你的问题。我只知道，只要是为了我孩子好，哪怕叫我现在当场跪在你面前都无所谓。仇恨，面子，自尊心通通不重要。孩子健康平安，就好。”
但终究没有想出一个结果，并不是想不出来，而是不敢去直视那个结果
说完这句话，顾然没有多说什么了。很多事情，都需要当事人自己想通，旁人多说无益。
顾然起身准备离开时，萧夫人却叫住了她，“顾然。”
顾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疑惑。
萧夫人抬眸看她，片刻之后，才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支持你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