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纷争不断、杀心渐起

第二日。

到了吃早饭的时候,叶昙怨恨地看着一旁云淡风轻的润玉。筷子在甜粥里戳了又戳,仿佛在借着出什么暗气。

这条龙一旦找到机会,没有心满意足根本就不会放过她,昨晚上怎是一个惨字了得。

她今早上还睡得朦朦胧胧地,就被娘叫起来吃早饭,天知道其实她才睡了没多久好不好。幸好润玉溜得快,不然要是让娘看见润玉在她房里留宿……只怕他这条命都会交代在这里。

说起他就一肚子气,同样是大半夜没睡,她是昏昏欲睡萎靡不醒,这条色胚龙倒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花比龙,气死花了!

大概是她怨念的眼神太过强烈,饶是润玉这样厚脸皮(?)的龙都有些受不住了。

他夹起一个蒸饺放进叶昙的碗里,“别光看我,吃早点吧。”

叶昙依旧看着润玉,哼了一声在嘴里把蒸饺磨了又磨才吞了下去。

润玉留下一滴冷汗。

他们这样反常的行为,让洛霖和临秀摸不着头脑,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争吵,但是又看得出润玉好像有点心虚?算了,小辈的事情自己会解决的,不必让他们来操心。

一顿鸡飞狗跳的早饭过后,润玉想找叶昙说话,叶昙赶紧说约了别人要出去,推了润玉的邀约。

她逃也似的离开了洛湘府,见润玉没有追出来才吐出一口气。

天哪,她人生为数不多的几次落荒而逃,几乎都是因为润玉……

书上说的真的没错,龙就是好.色.欲的!

她昨晚上就不该心软让润玉到她的房里来,结果润玉是开心了,她却被害惨了。

人前一副斯文书生,人后就是斯文败类!!!

她都有些为自己的小身板担心了……

忧心忡忡地来到了御花园,等待已久的元香看到她,立刻让人请了她过来。

叶昙心不在焉地行着礼,“见过天妃娘娘。”

“公主不必多礼。”她扶起叶昙对四周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本宫有话要单独对公主说。”

“是!”仙侍应声而退。

元香立刻对她说道,“少主,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这原因她说不出口。

叶昙强笑道,“没事儿,晚上没睡好,你有什么就直说。”

“少主,天帝把我安置在了他的泽华宫,那里守卫森严,我暂时没办法随意进出传递消息。”

“我知道,你不必急于一时,总会找到办法的。”

元香叹口气回道,“天帝把我当做先花神的替身,听说我穿的用的都曾是先花神的东西。我担心天帝的热情劲儿过后,便会对我越来越冷淡。”

“所以这个重大的任务,我只能交给你来做。你学过如何讨男人喜欢,但是在如何取而代之这一块,你还是要自己摸索前进。我们最好能在天帝对你还有兴趣的时候,先把天后给拉下来,这样就算日后你真的失宠了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你这条小命不会受天后威胁。”

“我记住了。论起挑拨离间,我可是个中好手。只要天后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有的是办法让天帝让她不痛快。”

叶昙欣慰地笑了,“她暂时还不会主动找你麻烦,因为穗禾还在她紫方云宫养伤呢。不过她不来,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她的羽翼数目众多,这人一多就很容易出状况,你只要向天帝稍微抱怨几句,他就会明白了。那时他会怎么做,根本不需要我们来操心。”

“不愧是少主,想得到这种声东击西的好主意。”

“我只能说个大概,具体怎么做你还是要视情况而定。我的话你记住,不必急于一时,慢也有慢的好处。”

元香点点头,“是,元香明白了。”

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叶昙就准备回去了。她实在撑不住,还是要回去睡个回笼觉。

但是天不遂人愿,她才刚进洛湘府没多久,爹爹就派仙侍来请她去书房一趟。

算算时间,十有八.九是要批公文了。

她认命地坐在案桌前,无精打采地翻着公文。

公文着实枯燥乏味,大多是谁谁谁嫁女儿/娶儿媳/生孩子/有孙子,看一眼知道个大概就行了。

最烦的就是谁谁谁死了/要远游/闭关了,这个空缺就要到处找人补上。

不过还好,今天来的没有这种烦心的公文,只要注上一个‘已阅’就行了。

门外的仙侍从厨房端来了一碗益气滋阴的甜汤,润玉把这碗甜汤拦下,敲响了洛霖的书房。

“叶儿,该休息一下了,喝碗甜汤吧!”

里面没有回应。

问了附近的仙侍,确定了叶昙真的在书房里面之后,润玉擅自推开了没有回应的房门。

“叶儿,我进来了。”

叶昙的的确确在里面,不过此时她脑袋向后仰在椅背上,还拿了一个公文顶在额头遮阳光……貌似睡得很熟的样子。

润玉哑然失笑。

从早上起叶儿的眼神就不太对,他还有些云里雾里,找她说话她还借故出去。但是现在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是他昨晚上精力过盛,累着亲亲娘子了。

他将甜汤放在一边,轻轻摇着叶昙的手臂,试图唤醒她起来。

叶昙乱哼一声,摆摆手继续睡了。

“让娘子累着了,确是为夫的不是。”

润玉也不忍心把她叫起来,把甜汤放到一边,一手勾膝一手扶背将叶昙抱了起来。

洛霖知道公文送上来了,正准备问叶昙是否上报了什么大事,刚走进书房就看见润玉抱着叶昙准备出门。

“这是……?”

“叶儿昨日劳累过度,今日似乎没有精神,我看她在书房里睡着了,便想送她回房睡上一觉。”

洛霖:……

他无语地看着安静睡觉的叶昙,心里也是直犯嘀咕:好像小昙昨日也没做什么事,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看来她对你的生辰格外上心,竟累到如斯地步,还是快些让她到床上去睡吧。”

润玉颔首,“是。”

水神还不知道他们昨晚上的事情,不然绝对不会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的。

……

叶昙感觉她睡在柔软的床上,盖着轻薄顺滑的被子,不由得叹口气翻个身继续睡。

等等,她不是在书房批公文的吗,怎么会感觉自己睡在床上?!

她急急地睁开眼,确定了她此刻就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奇怪,难道是她睡得迷迷糊糊梦游了,走回到自己房里?

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润玉听到她房里的响动,立刻走了进去。

“娘子,你醒了。”

叶昙一惊,“润玉?”

有他在,事情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看出她的疑惑,不待她开口询问,润玉提前说道,“我去书房找娘子,看娘子睡着了,就把娘子送了回来。”

其实一看到润玉,她心里就差不多猜到了。

——真是糗死了!

偷懒睡觉还被始作俑者送回来,她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为了转移尴尬,她眼神左瞟右瞟地问道,“……那你找我想干什么?”

润玉一低头笑道,“厨房熬了一碗甜汤,我帮忙送来给娘子,不料娘子早已睡熟。现在甜汤在厨房里温着,娘子还想喝吗?”

叶昙泄气地倒回床上。

“我都睡了这么久,汤水肯定没剩下多少了,我可不喜欢吃甜得发齁的东西。”

“我很少喝甜汤,不对甜汤做任何评价。不过我觉得,”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叶昙说道,“甜汤再甜,也没有娘子甜。”

叶昙:!!!

她羞得把被子整个蒙上头顶,“你你你……乱说什么呢?!”

润玉想要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无奈抵不过叶昙拼命挣扎,只得暂时放弃。

他凑近颤抖的被子悄声说道,“为夫在说什么,娘子不是心知肚明吗?”

“啊!!!”

天哪,还给她那个冷清淡漠的夜神吧,这个样子的润玉她真是招架不住。

润玉心安理得地拍拍她的被子。

“娘子累着了,不妨多睡一会儿。我去和二位神上说,娘子还没醒,留一些晚饭给娘子就好了。”

叶昙赶紧伸出手臂示意润玉赶紧走,“你你……你快点去……”

他故意坏心眼地捉住叶昙的小手,吓得叶昙马上把手缩了回去。

“遵命,娘子。”

捉弄完了叶昙之后,润玉神清气爽地如叶昙吼的那样——滚蛋了。

几日后,润玉再三保证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之后,叶昙才终于从这件事情中缓了过来。

(润玉:自作孽不可活,但是再来一次他还敢。)

她无聊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被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彦佑吓了一跳。

“不声不响的,你吓唬谁呢!”

彦佑恬着脸问道,“听说穗禾被放出来了是吗?”

叶昙没好气地回答,“你消息挺灵通的嘛,穗禾放出来没几天,你就知道了?”

“我这不是关心天界大事吗?”

“你真有这份心,那天界早就大乱了。”

彦佑:打不过,他忍!

“公主殿下,能不能让我见见穗禾?我好久没看见她,想她想得紧。”

叶昙一挥手,“你便是来找我也没用。你既然知道她被放出来了,难道不知道她人就在天后的紫方云宫里?你要是能扛得住琉璃净火,尽管去试试运气,说不定能见她最后一面。”

他嘻嘻笑道,“……天后应该照顾她得很好,我就可以放心了。”

她直接送了一个白眼,“没事少找我。天界如今可不甚太平,要是被天后知道我私联下界散仙,你猜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谁吃亏?简直一目了然好吗,除了他这个无权无势、无名无阶、被削神籍的散仙之外还能有谁?

他又不像叶昙有洛湘府做依靠,润玉和旭凤会出面说情,更不能暴露自己和洞庭的关系,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彦佑讪讪地回道,“我这就走。”

为了防止这条蛇出尔反尔,叶昙决定专门送他一程到南天门。

他嘟嘟囔囔了一路,都是让叶昙多关心穗禾,说得叶昙实在不耐烦,施了个法术让他闭嘴,这才得了片刻安宁。

紫方云宫。

“启禀天后娘娘,我们的人看到叶昙和一个下界的散仙在一起,他们像是在谋划些什么,敢问娘娘当如何处理?”

荼姚哼道,“是那蛇仙彦佑吧?”

“娘娘料事如神。”

“我以前就知道他和润玉有些交情,据说他是洞庭水君的义子,他和叶昙说不准早就相识,正是替叶昙打听天界消息的探子。”

她对着暗处吩咐一声,“奇鸢,你去看看那蛇仙到底和哪些人在一起,他们又在计划些什么,若是他什么都不说,就地诛杀!”

奇鸢领命而去。

行至南天门之际,彦佑刚准备独自离去,叶昙蓦然叫住了他。

“我想吃凡间的冰糖葫芦了,你带我去那个镇上买。”

彦佑一头雾水,这大爷不是知道镇子在哪里吗,怎么好端端地要他带路去买?但是现在叶昙还没有把禁制解开,他还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借此瞒过南天门的守卫。

下到了凡界,禁制被解除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公主殿下你又在卖什么关子,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这么戏耍我很好玩?”

叶昙笑笑,“那你千万注意小心。”

她转身进了那个小镇,打听卖冰糖葫芦的小贩去了。

彦佑挫败地准备回洞庭。

走着走着他也感觉不对劲了,林子里的鸟儿很多,怎么今日小鸟这么安静了?

不好,他有危险!

一个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气势汹汹地朝他杀了过来。

屮!

原来叶昙要他注意安全是这个意思。叶昙知道有人要杀他灭口,放心不下所以跟过来但是被他骂(?)走了……苍天呐,自找死路是不是说的就是他?

“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蒙面人没有回答他的话,下手更是一招比一招狠毒。

走了好几招之后,彦佑渐渐招架不住了,搬出了洞庭的名号。

“我乃洞庭水君义子,你要是杀了我,我干娘不会放过你的!”

蒙面人冷笑一声,“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

彦佑迅速地回想了一遍,他人缘还算不错,没有置至他于死地的仇敌,那究竟是谁指使人来杀他?

在这个空档,蒙面人将彦佑一脚踢飞,手上唤出一把长弓瞄准了他,“去阴曹地府好好问问吧!”

彦佑急得大叫,“公主快来救我啊。”

此时一道雷鞭凭空出现,硬生生打乱了蒙面人的准头。

叶昙从天而降落在彦佑身前,她玩味地看着蒙面人说道,“你就是天后派来杀彦佑的,我没说错吧?”

蒙面人沉默不语。

“默认了呢。”她飞快地瞄了彦佑一眼,“幸好我离得不远,不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大爷!你就是救我小命的大爷!”

叶昙看向蒙面人,“他的命我保下了,你最好识相赶紧走,不然落在我手里,就连天后都留不得你了。”

蒙面人评估着她这话的可能性,下了一个结论。

“那我连你一起杀!”

“真是找死!”

叶昙和他激烈打斗在一起。

蒙面人见叶昙武艺高强,普通招式在她这里占不到便宜急于逃脱,却被叶昙强行留在了这里,竟然使出了魔界的招数。

叶昙一个翻身勉强躲过。

彦佑焦急地问道,“大爷,你还行吗?”

她一撇嘴,“这话你留着问自己吧。”

叶昙脸上露出一个笑容,玩味地说道,“天后不愧是天后,胆大包天私藏了魔界之人。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杀你,我要活捉你去见天帝,

看天后怎么圆自己的谎。”

蒙面人卸去伪装说道,“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他舍弃兵器,直接和叶昙比起了法术。

过了几招之后,叶昙身体里的陨魔杵突然有了反应。

她眼睛一亮,“你可真是不走运,偏偏撞到了我的手里,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叶昙手掌一翻,陨魔杵立刻出现在她手里。

蒙面人看到陨魔杵也是一愣,他甚至擦擦眼睛想要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魔界圣物陨魔杵,但是马上他就亲自体会到了。

咒语一出,他就算转身想逃也来不及了。随着一阵剧烈的强光,巨大的吸力将他收进了陨魔杵当中。

彦佑见那蒙面人被收服,立刻上前问叶昙,“你这是什么宝贝,竟如此厉害?”

“既然是宝贝,自是要保密的。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知道得越多你就越危险呢。”她微微笑道,“杀手应该暂时不会再来了,那我就先回天界了。”

留下彦佑独自安慰受惊吓的小心脏。

刚走上几里路,叶昙便感觉有一个人跟着自己。那人距离不近不远,却一直甩不掉。叶昙感受他非同一般的目光,终于站住了脚步,转身看着那个方向。

难道跟着的是天后的另一个探子,见同伙被收了,便想探清楚是何情况?

“出来吧。我知道你跟我有一会儿了,要是你想杀我不妨出来和我打一场,说不定你还真有机会杀了我。”

那人纠结了片刻,终于现了身。

看到他叶昙嘴角一撇,明显地失落了几分。

应该不是天后的人,天后再不济也不会派一个白发蔼蔼的小老头来杀她吧?而且他身上毫无杀意,不像是来杀她的。

“不知尊驾大名?”

小老头定定地看着她,“你手上拿的是陨魔杵。”

叶昙转转眼珠子回答道,“不是,你看错了。这是我们家的宝贝,不是什么陨魔杵。”

他哈哈笑道,“是不是陨魔杵,恐怕六界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当初就是我亲手把象征魔界之主的陨魔杵,交给陶宁尊上的。”

她渐渐收起了笑容。

这个人怕是来头不小啊,说见过陨魔杵,还能说出了陶宁的名字。他虽然年事已高、暮气渐生,但是眼神坚定、口齿清晰,不像是来忽悠她的。

叶昙故作感慨。

“想不到你是魔界的人,竟然还知道陶宁这个名字,我还以为魔界再无一人会记得她了。”

他上前几步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手里拿着陨魔杵,还一副和陶宁尊上关系很深的模样?”

叶昙估算着这人应该和陶宁关系匪浅,那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为了让他自爆身份,她笑着取下了脖子上的龙鳞,顶着一双弥漫赤红的瞳仁看着他。

“你说我是谁?”

这人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没有说话,他颤颤巍巍地向她又走近了几步,眼睛里很快蓄满了泪水。

“原来她还是留了一丝血脉……好好好,我魔界终于后继有人了!”

叶昙问道,“你是谁,为何我没在魔界见过你?”

他擦去眼里的泪水回答,“十万年前天魔大战,尊上留我镇守魔界,自己带了无数精兵强将上前线抗击天界。但后来却传来了陶宁殿下无故失踪的消息,我为了打探实情就离开了魔界云游四方,你没见过我很正常。说来惭愧,我也曾经是魔界大长老擎城王。”

“大长老?擎城王?”叶昙歪着头问道,“我只知道魔界三王,没听说过你的名号。”

擎城王叹了口气。

“我不在魔界,自然无人会提起我。”他欣慰地看着叶昙说道,“赤焰把魔界弄成这个样子,我还以为迟早要回去给他收拾烂摊子,好在魔界还有你,我就暂时放心了。”

哪知叶昙也无奈地摇摇头,“有我又如何,我不照样出现在了这里吗?”

他焦急地问道,“我看到了陨魔杵的强光才会赶到这里来,从来没有人敢把陨魔杵带出魔界,它现在怎么会在你手里?你是陶宁尊上之后,又拿到了陨魔杵,就应该承袭魔尊之位,如何你会穿着天界的衣服,还被魔界的人追杀至斯?难道是赤焰那小子不愿交出魔尊之位,欲将你赶尽杀绝?”

这异想天开的想法也是让叶昙很震惊,但是她没有解释,而是故作伤感地对擎城王说,“大长老也知道,现任魔尊乃是焱城王,他好不容易才坐上那个位置,怎么轻易拱手让人?况且我无名无势,即便是给了我魔尊之位,想来各路魔将也不会听我的命令。”

擎城王想想也是,但是叶昙手里确实有了陨魔杵,这又如何解释呢?

“那陨魔杵怎会在你手里?”

叶昙深沉地回答道,“焱城王说我没有功绩,要我做出一番事业出来他才会承认我的身份。于是我偷拿了陨魔杵出魔界,混进了天界的队伍里,伺机从内部瓦解天界的守卫。”

他点点头捋捋胡须,“这个想法也不错,那你可有了什么进展?”

“我本来伪装成水神之女,在水神身边窃取情报。不料水神和风神带我回了天界,被夜神以婚约相逼,我一个月后就要嫁给他了!”

她头疼地按上了额头,“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样我就能更进一步接近天帝,获取更机密的消息了。”

擎城王又是叹息。

“这才十万年啊,魔界竟然被赤焰治理成这个样子!他碌碌无为也就算了,居然让你一个小辈担负起这样重大的责任……说出去真是把魔界的脸面都丢光了。不过你放心,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存在,就必不会让你继续留在天界受罪。我这就带你回魔界,和赤焰当面对质说个清楚。”

跟他回魔界?死一万次都不够吧!

“还是不要吧……”她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尚未建功立业便草草回了魔界,丢了祖上的脸面是小,光我拿了陨魔杵这件事,他就不会轻饶了我的。况且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接近天帝,贸然回去反而会打草惊蛇,让他怀疑我的身份。”

“难得你考虑周全,现下也只能这样了。”擎城王坚定地说道,“但是我不能坐视不管。魔界如今乌烟瘴气,我也是时候出面拨乱反正了。”

叶昙拱手回答,“多谢大长老为我做主,但是叶昙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长老暂时不要将我的身份泄露出去。我现在明面上是水神之女、琼华公主,这个身份得来不易,将来更是大有可为,不要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就让我的努力化为泡影。”

擎城王答道,“好,难得你有这份功名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糊弄完他之后,叶昙格外小心地回了天界,擎城王即刻动身返回魔界。

魔界。

自从魔尊焱城王把天界的夜神、火神和琼华公主秘密送走之后,各路不明真相的魔将纷纷找他讨要说法。

他对外宣称,已将陶宁的魂魄收在了上牝珠之中,待找到合适的身体后,便会让陶宁重见天日,带领魔界走向新的征程。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任何举动,反倒是暗地里极力打压那些积极献策的魔将。

卞城王看着上书的折本也是头大,鎏英上前问道,“父王,何事如此优心?”

他没好气地回答道,“还不是魔尊干的好事!他不经我们商议,就将陶宁殿下的魂魄从琼华公主身体里剥离,还私自藏了起来。这些折本说的都是下面对他的不满,还说他什么妄图掌控陶宁殿下,以巩固自己的地位。”

鎏英耿直地说道,“也没有说错啊。大家伙都是长了眼睛的,魔尊想做什么事还逃得过他们吗?就是不知他手里的魂魄是不是陶宁殿下了。”

“应该是,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把火神他们赶走了。天界传出了消息,夜神和琼华公主的婚事就在一个月后,夜神更是住进了洛湘府,这朝夕相对的,他怎么会认错自己的未婚妻。”

“那么说魔尊手里的确实是陶宁殿下,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意妄为地犯众怒。”

卞城王忧心地看着鎏英。

“我本以为可以借着陶宁殿下让你也有所发展,没想到魔尊出手更快,这下他有了最强大的保障,你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父王,我不怕。原来我就对这种事不甚上心,我还怕自己做的不够好,会招来陶宁殿下的责骂,这下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你啊你,让父王怎么说。”他话题一转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找暮辞吗?”

鎏英尴尬地笑道,“还没有他的消息。”

“找不到就不要再找了,他自己不愿意出来面对你,你就不要把青春年华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你看琼华公主比你大不了多少,她都要嫁人了,你还没个音讯,让父王干着急。”

“我怎么比得上琼华呀,她和夜神早有婚约,成婚不是迟早的事吗?哎呀,父王你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我还要去督查前线,先出门了啊。”

她一溜烟地跑了。

不久之后魔侍传来消息,说是魔尊请他们去禹疆宫商议政事。

待卞城王走进去时,他发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最上方的那个人——

“大长老?!”

擎城王笑道,“诸位好久不见了,不知诸位过得可还好?我可是思念各位得紧啊。”

“大长老可算回来了,”卞城王加快了脚步,“进来魔界事物繁杂,有大长老坐镇,小王便放心了。”

擎城王看向了板着脸的魔尊焱城王,“我在外面都听说了魔界差点要内乱,若是再不回来,只怕还不等天界打过来,我们就已经自取灭亡了。”

魔将们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我此行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我知道了魔界尚有一点星星之火。今后我会暂时代管魔界大小事务,赤焰你没有意见吧?”

魔尊……不,降级为焱城王的赤焰咬着牙说道,“小王不敢。”

“如此甚好,”擎城王站了起来,魔将魔王们也纷纷起身,“今后诸位有什么事就先告知我一声。”

有大胆的人提到了焱城王私藏陶宁魂魄一事。

擎城王笑着摇摇头,又对焱城王说道,“还是把那珠子交给我吧。放着好端端的人不要,拿着那一缕残魄又能怎样呢?”

这话里的话让所有人一头雾水。

“好了,今日已晚,明日再议政事吧。”

“属下告退。”

焱城王率先挥袖而去,擎城王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

“人心隔肚皮,终究不是亲生的啊。”

紫方云宫。

荼姚使了几个诀都没有召唤出奇鸢,她气得把桌上的茶具扫在了地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天蚕尸解一日未除,他不可能敢逃出我的手心!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仙侍上前说出了叶昙陪蛇仙下界一事。

荼姚怒不可遏地说道,“我道是谁这么有本事,叶昙、叶昙!只有她才有这个胆子反抗我,我总有一天要让她尝尝琉璃净火的滋味!”

听到她的话,杜佳赶紧上前安抚道,“姨母,现在不能冲动啊。一个月后就是她和夜神的大婚,要是在这个时候出了差错,陛下一定不会放任此事,姨母三思啊!”

“呸,一个来历不明的贱蹄子,以为攀上了洛霖和润玉,就真能和本座抗衡了?!本座是天后,就算我杀了她,陛下还能把我怎么样?他敢把我鸟族赶出天界,他敢吗?!”

“姨母,此事应当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叶昙是水神之女,姨母是鸟族之主,倒时候两败俱伤,却是别人在看笑话了。”

穗禾冷冰冰地看着说是在为姨母着想、实际上在为叶昙考虑的杜佳。

水族淡离天界已久,鸟族却是天界的顶梁支柱,就算他们真闹起来,陛下心里不一定偏向水族。

旭凤手握兵权,能够调动天界所有的守卫,把洛湘府和璇玑宫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事。

威慑之力一到,只要姨母能够伏低做小,再给水神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这件事情怎么发展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这是从前的想法。

想到自己的小命还攒在叶昙手里,穗禾只能耐心一道安抚。

“姨母,陛下如今最是宠幸天妃,而天妃又出自洛湘府。若是她趁机向陛下献了什么谗言,即便是最后我们赢了,却会寒了陛下的心,实是得不偿失啊。望姨母三思而后行!”

荼姚只能把怒意往回憋。

“穗禾说得对,不能让元香那个贱婢渔翁得利!叶昙我迟早会收拾……”

‘咔嚓’一声杯子摔在地面的声音,打乱了她们的谈话。

杜佳看过去,发现是旭凤。

她面露尴尬地请安,“原来是旭凤表哥。”

旭凤大步走了过来,他无视一旁的杜佳和穗禾,直勾勾地看着荼姚问道,“母神刚才说什么,儿臣没有听清,请母神再说一遍。”

“没什么,不重要的事没必要听。”

“是吗?但是儿臣不认为这是不重要的事,母神就真的容不了叶昙,非要置她于死地才肯作罢?”

荼姚气愤地回道,“你且说说叶昙做过什么事,让我能够容她?!她处处与我作对,知道我和润玉不对付,却还和他厮混在一起,她哪里把我放在眼里过?既然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旭凤压下心中的不平说道,“母神,不管您之前做过什么,儿臣都可以不在乎,但是独独叶昙,儿臣不希望母神伤害她。母神对儿臣有养育之恩,叶昙对儿臣也有教养之义,若是你们一方受了委屈,儿臣都会一力承担你们的怒火,前不久穗禾那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儿臣言尽于此,万望母神谨慎行事!儿臣告退。”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这是要忤逆母神,旭凤、旭凤!”

杜佳眼疾手快拉住了荼姚,“姨母,表哥也是为姨母着想。叶昙今后就是您的长媳,见了面照样要称呼姨母一声母神,表哥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嫂,姨母不要让表哥难做。”

“我都不知道旭凤心里怎么想的,叶昙对他再好,能比我这个母神还要好吗?我是真心为他好,叶昙却是一心向着润玉。他还不明白吗,要是他们兄弟争夺帝位,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帮他?他想要维护的叶昙是绝对不会帮他的!”

“姨母……”

荼姚不耐烦地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想些事情。”

“是。”

走出寝殿之后,穗禾一把拉住杜佳问道,“你这算盘打得真是厉害,既想在姨母这里得宠,又想在旭凤那里说得上话,还想不得罪叶昙。我以前被你的傻模傻样唬住了,竟然看不出你心机这么深。”

杜佳挣脱她的桎梏,冷笑着说道,“不然呢,像你这样哪一方都不讨好?我和你不一样,我好歹还能在叶昙那里露个面,旭凤表哥也不会那般讨厌我,你做得到吗?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太不识时务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怪自己看不清局势,反说我心机深沉,是不是本末倒置了?!”

还没有人这么给她气受,穗禾生气地指着杜佳骂道,“你这个……!”

“我什么?!离我远点,别把晦气传到我身上了。”她嫌弃地拍拍衣袖,“还是去换身衣服,除除晦气才好。”

哼,她现在可不怕穗禾了,有少主在,她想对穗禾怎么做都可以!这还只是开始,少主以前受的气就由她还回去!

这一日,荼姚在御花园散心。

旭凤对叶昙的态度让她着实在意,还好旭凤对她没有男女之意,不然她就算一头撞死也不准旭凤喜欢叶昙。但是旭凤都这么坚决了,她也不好下死手,要是旭凤和她反目成仇,那岂不是她吃大亏了。

真是烦心!她何时因为这样的事情伤过神?叶昙看着不起眼,一身惹人厌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学了哪个混蛋!

她屏退众人,独自在花丛中休息。

一个经过的仙侍不知道荼姚在此,和同伴说着悄悄话。

“你看天妃这么受宠,会不会很快就有孕了?”

“这还用说?陛下已经多年没有子嗣诞生,好不容易立了一个天妃,自然是十分宠幸。要我说天妃和公主谁先传消息出来,这才是我们该津津乐道的事情吧。”

“你真是坏,居然想到了这件事情!”

“陛下和夜神都是龙族,碰到了喜欢的女子自然是……你懂的嘛。与其议论天妃什么时候生孩子,还不如猜猜天妃和公主谁会先把孩子生下来。陛下的第三子和陛下的天孙,要不要赌赌谁先出世?”

“好主意!我去商量一下开个大盘,召集所有人都来下下注!”

“走走走,我也参一个。”

她们走后,荼姚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百密一疏。

只顾着收拾那两个贱人,没想着这一茬。

天妃再厉害,最多就是生下陛下的第三个孩子,且不说这孩子是男是女、天资如何,他生下来就注定在夺嫡路上输了一大截,根本不足为惧。

但是润玉和叶昙有了孩子的话,那就是陛下的天孙。这个孩子一定会成为润玉最大的助力,水神和风神就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拼尽全力帮润玉一把。到时候润玉再打打感情牌,要是陛下真的心软了,那他们筹划多年不就泡了汤?

旭凤的正妃之位空悬至今,他虽然不讨厌杜佳,可也没到想和杜佳成婚那一步,穗禾更是被他早早地踢了出去……

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忍得下!

为了旭凤着想,这两个贱人都不能留了。她就不信她真的杀了叶昙,旭凤还真不要她这个母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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