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予姐,外……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崖香的声音发颤。
“不知道。”默予把她搂在怀里,崖香的身体抖个不停,按都按不住。
“那……那站长大厨他们呢?他们在哪儿?”
默予摇了摇头。
她根本就来不及了解卡西尼站里发生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意外都是如此,来得猝不及防,并不等你做好准备。默予本人也是懵的,她靠着直觉与超人的反应速度躲过了一劫,但并不清楚自己正在面对的是什么。
门外的刮擦声还在继续,那东西在门外蹭来蹭去就是不肯走,想必是发现了异样,已经确认了两个女孩就躲在房间里,正在试着开门,声音尖利得让人直起鸡皮疙瘩,默予甚至怀疑那东西是不是想用噪音折磨死自己,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指甲刮擦光滑木板的声音,她对这种噪音的厌恶甚至超出了对死亡的恐惧,如果那家伙再这么刮下去,她就要挽起袖子出门把它暴揍一顿。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
笑声一阵一阵地传过来。
默予怀疑门外可能是只猴子,一边转来转去一边抓耳挠腮,还嘻嘻地笑。
同时她也对自己的镇定和脱线感到吃惊,都被逼到绝路上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可能是冷冻缓冲液的副作用过于强大,让大脑对恐惧的感知都迟缓了……真是该死,她必须想个办法来应对当前的局面,哭哭啼啼一丁点作用都不起。
默予悄悄地推开储物柜的门,探头瞄了一眼,很古怪的是门外的怪物没有采用暴力手段破门,它刮刮擦擦,嘻嘻哈哈地笑,吧嗒吧嗒地走来走去,没有踹门也没有撞门,这一点让默予感到庆幸,工具间的门只是普通的复材薄板,不是坚实的金属材质,一个成年男人如果有意想开门,是可以暴力破开的。
默予长吁了一口气,瘫软在柜子里,大汗淋漓。
“不哭不哭。”她抬手擦掉崖香脸上的泪水,无力地笑了笑,“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默予其实相当虚弱,刚从重伤中恢复,还没来得及吃口饭,现在疲惫得浑身酸软,她的目光四下扫了扫,可惜是个杂物间,找不到食物。
“默予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默予沉吟片刻,毫无疑问她们被堵在了死胡同里,杂物间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即使有窗户她们也不可能翻窗逃离,室外是零下一百八十摄氏度的低温,不穿铁浮屠就是死路一条,整座卡西尼站就是一间大密室,默予和崖香根本无处可逃。
“默予姐?”
“我……”
默予正要说话,门外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吓得两人同时闭嘴。
“嘻嘻嘻嘻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笑你妈啊笑!操!”默予高声咆哮,推开储物柜的门捡起一把螺丝刀,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门外的笑声戛然而止,倒像是被默予吓到了。
崖香瞪着眼睛看呆了。
“妈的,反正它知道我们在这儿。”默予拍了拍巴掌,哼了哼,她索性不藏了,“我们不知道站长大厨他们究竟怎么样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如果有办法联系上他们就好了。”
“可是大白被关闭了。”
“是啊……大白被关闭了。”默予点点头,“妈的。”
没了大白默予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状态,她早就习惯了有事找大白,没了大白相当于断了她左膀右臂,好比是诸葛亮没了司马懿,谁来给他的弹琴鼓掌叫好呢?默予想不通江子他们为什么要关了大白,没了大白谁来给他们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如果大白此刻还在,默予就能问问大白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至于如此被动。
可大白的机房在一楼,默予没法去重启大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重启大白,这不是在重启个人电脑,绝不仅仅像长按重启按钮那么简单。
“你知道些什么?”默予问崖香,“在我昏迷的时候,站里都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异常?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什么细节都不要遗漏。”
“嗯……站里其实没什么异常,站长与梁敬先生出舱执行过一次任务,出去考察火山的活动情况,但是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断了联系,不过幸运的是最后他们还是成功回来了。”崖香回忆,“我一直在房间里陪着默予姐你,途中没怎么出去,具体情况不太清楚,站长和梁敬先生可能认为联络中断的原因在大白身上,就把大白给关闭了。”
“然后呢?”
“然后你就醒了。”崖香回答,“这些都是今天白天发生的事。”
默予按着额头。
崖香提供不了太多信息,这小丫头比她还迷糊,如果不是默予带着,她现在可能已经丧命了。
相比于被困在死胡同里,默予认为更大的麻烦是情报的缺失,一来她们不知道江子梁敬和万凯是什么情况,是死是活,在什么地方,二来她们不知道守在门外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就没法对付它们,默予从来都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即使门外蹲着异形,她都敢抄起电锯打一架。
这也是她为什么单身这么多年。
“默予姐……我……我们会死吗?”
默予扭过头来,一线灯光透过储物柜柜门的缝隙落在崖香的脸上,这姑娘灰头土脸,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疲惫又狼狈,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看上去像是个孩子,默予忽然就心疼了,小丫头何苦到这鬼地方来受这种折磨。
“没事的。”默予自己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安慰崖香了,她抱住女孩,把脸颊贴在后者的额头上,“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我们只要再坚持几个小时,坚持到天亮,就能安全回家了。”
“坚持到天亮?”
“是的。”默予点头,“暴风雪号就要来了,暴风雪号你还记得么?他们一直在往这里赶,他们会把我们救走的,只要我们坚持到飞船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