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衍薄唇轻抿,语气冷硬:“上来。”
舒云念:“……?”
上哪?
等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到他的腿时,舒云念双颊霎时涌上潮热。
他要她,坐他腿上?
虽然她卖惨,的确想让他体贴一些,可这……有点太超过了!
舒云念脸颊绯红,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不…不用了。”
傅司衍抬眸:“不是说腿疼?”
对上男人洞若观火的平静视线,舒云念蓦得心虚,垂下眼睫讷讷道:“缓一缓,就能走了。”
话音才落,纤细手腕忽的被叩住。
不等她反应,腕上那道力量强势一拉。
舒云念一时不防,身子直直坠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刹那间,清冽微甘的苦艾香气随着男人炽热的体温将她牢牢笼罩,她纤薄的后背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屁股稳稳坐在他肌肉结实的大腿之上,脑子还没转过弯,脸颊先滚烫起来。
“坐好。”
男人低哑的嗓音在耳后响起,距离那样近,吐息的热意拂过脖后细嫩肌肤。
舒云念腰肢绷紧,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他转着轮椅,将她带回床边:“不舍得下去了?”
淡淡语气似夹着几分戏谑,舒云念白嫩的脸颊“轰”得烧起来,连忙从他腿上起身,坐回床上。
脸上热意未消,她也有点不敢看傅司衍。
刚才那个距离……实在太亲密了。
虽说之前她给他擦过身子,也抱过他,但那个时候他生着病,迷迷糊糊,恐怕也记不清。
可是这会儿,他们俩都清醒着。
舒云念红着脸,心跳怦然。
傅司衍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去,怀中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幽香。
她的身体像棉花糖织就的云,那样绵软,香甜……
他险些克制不住勾住她的腰,想将她拥得更深、更紧。
意识到身体窜动的燥意,傅司衍喉头微滚,轮椅往后退出一段距离,视线也飞快偏向别处。
“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怎么没事?”
舒云念急急叫住他:“傅先生,我们的事还没说清楚。”
傅司衍面色清冷,并没说话。
舒云念见他这样,心又乱了。
明明她平常很有耐心的,可偏偏遇上这么块冰山木头,再好的性子也被逼成急脾气。
今天废了这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从他嘴里撬出几句真话,可不能又让他缩回蜗牛壳里!
“你刚才说,你对我动了心……”
舒云念面颊绯红,轻咳一声:“我听得很清楚,你别想赖。”
傅司衍闻言,指尖不自在轻拢,他嗓音沉哑:“我没想赖。”
舒云念乌眸亮起,心跳也不由加快:“那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我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时,屋外那缕晚霞也被夜色吞没,偌大病房内陷入一片茫茫黑暗。
静了片刻,傅司衍开口,却是问道:“今天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云念噎了下。
他这是还在生气?
转念想想,被亲近的人联手欺瞒,的确是不大好受。
迟疑一阵,她摸了摸鼻尖,还是将事情原委如实说了。
-
四个小时前,高新大道。
手机猛地从支架掉下,发出一声闷响。
“云念,云念?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傅老太太听着话筒里传来短促的尖叫、刺耳的急刹以及剧烈碰撞声,一颗苍老心脏也突突猛跳起来。
又朝电话喊了好几声,那头总算再次传来舒云念的声音,不再是开始的温柔平静,而是难掩惊恐的颤抖:“奶奶,我…我没事,刚才一辆车直接冲向人行道,撞了好多人……就在我面前,人都撞飞了,还有胳膊……好多血……人行道上躺了好多人……”
她吓得语无伦次,傅老太太听懂发生什么事后,也心惊胆战,连忙宽慰:“孩子,你别怕,别怕……你现在在哪?车还能动吗?能动的话,就把车靠边停,赶紧下车。要是不能动,你也赶紧下车,先找个就近的诊所,奶奶这就过来。”
舒云念整个人都吓懵了,那猝不及防的一幕,宛若鲜血淋漓的人间地狱。
她从未想过,在治安良好、繁华文明的城市里,会出现这种残忍可怕的祸事。
她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那辆白色桑塔纳从对侧主干道冲过来时,她的车正排在队伍较后的位置,有人行道上那堆路人,以及排在前头那七八辆作为缓冲——
再加上傅老太太突然打电话过来,她提前刹车减速,被后车加塞了一个位置。
不然她连人带车,可能撞得更惨,而不是现在这样幸运,只撞歪车头,而她也只是磕到脑袋,手臂和腿撞了些淤青。
总之,舒云念大脑无法思考时,就按照傅老太太说的,急忙下了车,一瘸一拐走到路边。
警察和救护车很快赶来,现场被封锁。
舒云念的车和其他事故车一起被拖走,车有保险,她也没再多想,和其他伤者一起坐上救护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
她的伤势比较轻,但医生看她额角磕破了,还是让她拍了个脑补ct,又让护士给她进行外伤处理。
待这些处理好,她都准备离开医院回家了,没想到傅老太太步履蹒跚找了过来。
说实话,看到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还着急忙慌地朝自己跑过来,舒云念那一刻鼻酸眼涨,险些哭出来。
她当时就想,哪怕以后和傅司衍分开了,她也会一直记着傅老太太。
和傅老太太在医院走廊说了伤势情况,老太太松了口气,又问起她和傅司衍离婚的事。
大概刚从鬼门关前晃了遍,舒云念此刻觉得,和死亡相比,其他的事都不算什么。
人活着,就有无限的可能。
人要是死了,那真是什么都没了.......
于是她也不再隐瞒,把她和傅司衍假结婚的事,统统都说了——
反正已经走到离婚这一步,这些事,她就算不说,傅老太太他们也不是傻的。
傅老太太听罢全部,并没多少惊讶,只满脸愁绪,重重叹口气:“造孽!”
稍缓一阵,她忽然抬头,浑浊老眼满是期待地望向舒云念:“那你…对阿衍又是什么想法?你还愿意和他过吗?”
舒云念呼吸一滞,咬了咬唇,还是循着心底那个声音:“嗯,愿意。”
“有你这句话,那就够了!”
傅老太太一脸动容,而后握住她的手,坚定道:“接下来,你就听奶奶的!咱们再给那个混账一次机会,要是还抓不住,他活该打一辈子光棍,我也再不管他了!”
-
回忆戛然而止,舒云念掀起眼帘,屋内昏暗,男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
“傅先生,我开灯了?”
“嗯。”
舒云念伸手摸向床头柜开关,病房内灯很快亮起。
明晃晃的光线下,俩人对视。
四目相接,空气中蓦得升起一阵既尴尬又暧昧的氛围。
舒云念蓦得有些懊恼,早知道,就不开灯了。
不过很快,她就定下心绪,乌眸明亮地看向轮椅上的男人:“我知道,我和奶奶串通起来骗你不对,可是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谁叫你那么的……”
难搞。
还嘴硬。
还闷骚。
总之,逼着她不断主动。
要换做平常,傅老太太提出那个主意,她大概率不会答应。
可是对傅司衍,她不得不承认,刚才用他之前的话怼回去,看他哑口无言又担心的模样,还挺解气。
可惜她道行还是不够深,装那么一会儿就露了馅,不然她还能从他嘴里套出更多的话。
思绪回笼,舒云念正了脸色:“傅先生,我要坦白的都已经坦白了,现在,轮到你了——”
她沉下一口气,嗓音发紧:“你…还要和我离婚么?”
尽管她故作镇定,攥紧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傅司衍瞥过她纤白的手,视线抬起,平视着她暗藏忐忑的莹润乌眸。
良久,他薄唇轻启,嗓音又沉又哑:“你会后悔的。”
后悔?
舒云念不服,“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放着安稳的人生不过,非和我这个残废纠缠在一起……”
又是残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