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随之又一个顾虑跟着就出来了,如果任命他为市长助理,又怕犯了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错误,那样岂不是倒帮了江帆和王家栋?
钟鸣义陷入了两难。这时,就听王家栋又说道:“我仍然反对,谁都知道市长助理是个内部粮票,是不在市领导编制之内的,我们用完傻小子了,再把人家退回去,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钟鸣义一听这话,马上拉下脸来说:“王书记这话诧异,什么叫用傻小子?都是党的工作,人民的工作,现在工作需要他,他就应该义无反顾,不能挑三拣四,这项工作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如果到期完不成,我和江市长都要被处分。我看这事可以定下来,马上由市委组织部起草文件,任命彭长宜为市长助理,下发到各个单位,彭长宜即刻到位!他原来的工作由北城党委安排人临时主持。”
王家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漫不经心的看了江帆一眼,只见江帆正若无其事的跟钟鸣义耳语着什么。他非常清楚,正是自己的极力反对,甚至指出市长助理是内部粮票这一尴尬事实,目的就是在促进钟鸣义下决心同意彭长宜任市长助理,尽管江帆有权提出要一个市长助理,但如果钟鸣义硬不同意也不好说,甚至将来还涉及到转正的问题。彭长宜这样“上位”,既给众人一个临危受命天降大任的感觉,也走了许多捷径,只是要苦了这个小子了,因为他没有了退路,只有往前拱卒,把这项工作完成的漂漂亮亮的,才能为以后的转正打好基础,这也是在江帆提出这个建议提出后,他瞬间就想明白的事,而且和江帆张怀等一唱一和,居然在会上就促成了这件事。
当天,对彭长宜的任命就下达了。
当彭长宜接到任小亮的电话时,他正在村里,东方大世界的副总核对农民领养奶牛和肉牛的事。任小亮打电话说有紧急任务,让他速回单位。彭长宜回来后,直接奔了任小亮的屋子,任小亮就交给他刚刚接到的市委组织部的任命文件。他拿到文件后,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任小亮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尽管这个市长助理是内部粮票,但是谁都知道将来就是副市长人选,他是既嫉妒又暗自幸灾乐祸。嫉妒的原因就是彭长宜有可能直接转为副市长,幸灾乐祸的原因就是彭长宜被架在了火上,有可能这把火把他烧得面目全非,谁都知道这项工作既艰巨又危险,魏国才已经领教了,如果那棍子下手再重那么一点点,他的小命就没了,即便不丢小命,这项工作几乎涉及到了亢州所有的乡镇和村干部,绝对是个得罪人的事,还有一点他庆幸的是,无论彭长宜当得上当不上副市长,他都不会再回来了,这一点,已经从刚才跟钟鸣义的通话中听了出来。
所以,看到彭长宜垂头丧气的样子,他的心里暗暗高兴,心说:老搭档,你走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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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是这么想的,任小亮嘴上却说:“长宜,祝贺你荣升!以后就该跟你叫彭市长了。”
彭长宜半天没说话,呆呆的看着组织部的红戳文件,半天才哭丧着脸说:“别,任书记,谁难受谁知道。”
“呵呵,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不高兴?”任小亮用他那一贯抬高的眼神,看着彭长宜说。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这算,这算啥差事吗……”他显得为难极了,想发几句牢骚又顾忌自己的身份不敢发泄出来,呆呆愣了半天,说道:“我还是去找钟书记去吧,求他开恩,收回呈命吧。”说着,就往出走。
任小亮一听,赶紧起身叫住他,:“长宜,回来,别走。”
彭长宜回身,两眼无神的看着他。
“你坐,先冷静冷静,我给你倒杯水。”说着,就去给彭长宜倒水。
彭长宜呆坐在椅子上,还在低头看着那份文件。
任小亮说:“长宜,听我劝,别去找钟书记,谁都知道这项工作层层订立军令状,省长跟国务院订,锦安市长跟省政府订,咱们市长跟锦安市政府订,如果不是重要,能让你去主持这项工作吗?魏市长负伤住院,这项工作总得有人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果你这样就去找钟书记的话,你想过后果吗?”
彭长宜显然泄了一部分气,他哭丧着脸说:“关健是我干不了,让我去协调公安局局长,环保局局长,电力局局长,土地局局长,等等,还有好多好多的这个长那个长,我一个小科级,谁听我的呀?再有,这项工作下来后,我估计全市的人就都让我得罪光了。”
“你这样说就是觉悟太低了,你想想,市委就是怕没人听你的,才给你弄个市长助理,市长助理就是在行使市长的权力。”
“你别安慰我了,谁不知道这其实就是空头支票,是地方上自己设的这么一个头衔,上边根本就不认可。”彭长宜显得有些打不起精神。
“你放心,到时江市长会给你安排好的。”
“但愿吧。”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出屋子。
任小亮冷笑了一下,拿起了电话,要通后,说道:“钟书记,我是小亮。”
“小亮,彭长宜看见文件了吗?”
“看见了。”
“反应如何?”
“愁死他了,要去找您请辞,让我拦下了。”
“哦?说什么了?”
“我向他表示祝贺,他说谁难受谁知道,担心把人都得罪光了,另外还说市长助理是空头支票。”
“什么话?就是空头支票那也不是随便开的!好了,尽管他是市长助理,会抽调上来一段时间,他还是北城区的主任,这个时间不会给你们派去新的主任,所以政府的工作你先一肩挑着,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别影响目前的工作。”
“好的,您放心,我不会耽误任何工作,一会我们就开班子会。”
“我基本上听从了你的建议,你可以放开手脚了,但是不能胡来,不能违反原则,管好基金会,做好东方公司的事。”钟鸣义说道。
“是,小亮明白,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开展工作。”
“酒厂那笔贷款你看着办吧,该跟他们要什么手续就要什么手续,在不破坏你们规矩的前提下,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给解决就给解决了吧。”钟鸣义又在给任小亮下指示。
什么规矩?什么原则?按规矩,酒厂的贷款不符合任何放款的规矩,按原则,就不在基金会扶持的范围之内,但是你书记大人说了,谁能不给呀?谁他妈的敢不给呀?领导就会唱高调,怎么唱怎么是。任小亮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上却不敢这样说出来,而是说:“好的,一定遵照您的指示办,保证不违反原则,我办事,您放心。”
挂了电话,他又给师小青打了电话,说道:“师主任,酒厂那笔贷款批了吧,他们只是周转,等银行贷款下来了就还咱们。”
放下电话后,任小亮神清气爽,浑身轻松,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愉悦,他突然想起了那个蜗居在长白山洗浴中心的小洋妞来,已经有两天不去了,还真想那个小妞子了,看来,得把她另行安排一个住处,这样每次去的时候,就用不着跟老吴打招呼了,尽管彼此熟到一起干坏事的份儿,但自己的身份是官员,跟他们还是有些区别的,所以,他就给老吴打了电话,告诉老吴一会自己过去。
再说彭长宜,从任小亮办公室出来后,路过田冲和刘忠的门口,他们俩个都敞着门,看见他回来了,都不约而同的尾随进来,纷纷给他道喜。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仍然是那句话:“唉——谁难受谁知道。”
刘忠说道:“反正这事肯定不好干,好干的轮不上咱们,你就向前冲吧,用我们配合的时候,就说话,我还愿意跟你干打打杀杀的事哪。”
田冲也说:“就是,咱们弟兄在一起,多难的事不是也挺过来了?你还怕这事。再说了,这是全市行动,有市长支持你,没问题。”
彭长宜示意他们坐下。
田冲说:“你这一走,就回不来了。”
彭长宜说:“回不来能去哪儿,到时他们使完傻小子,我自然要回来的。”
“到了市里面可千万不许这么说。”刘忠嘱咐道。
彭长宜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跟他们俩说:“我走后,可能有些工作就要落在你们的头上,记住,农民领养东方牛这事,绝不能大面积推广,绝不能交给他们全款的保证金,另外,你们没事就多找借口勤去,时刻注意贾东方的动向,还有,这项工作能拖就拖,能耗就耗,时间越长越好,到时他的尾巴就露出来了。有情况及时跟我沟通。”
刘忠和田冲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