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钦错愕的看着妹妹，宋丽君更是一脸惊诧。
客厅的氛围经过几秒异常诡异的安静之后……
顾盛钦忽然爆发，朝顾歆阳走过去，狠狠一巴掌拍在她脑袋上，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妈到底长不长脑子！”
顾歆阳平日里虽然厉害，但现在她自知做错了事，就算挨了顾盛钦的打，她也不敢吭声，只是低低的抽泣着。
宋丽君眼眸猩红，浑身都在发抖。
舒清想起那日宋丽君受刺激之后导致惊恐发作，她连忙扶着宋丽君坐下，道：“妈，您没事吧？”
耳边充斥着顾盛钦责骂顾歆阳的声音，此时的宋丽君脑袋一片空白。纵使她在官场混了这么些年，见识过大大小小的风波，她也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过。
顾盛钦骂够了，恨不得将妹妹打一顿，可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毕竟不能真的把顾歆阳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打死。
克制了半天脾气，顾盛钦忽然拿起外套准备出门。
舒清赶忙追上他，“你做什么？”
顾盛钦眸中浸染着嗜血的意味，冰冷如刀，“回海城，找那小子算账！”
他现在也没了主意，下意识的就想把赵子贺狠狠教训一顿。
这到底是谁给他的够胆，居然敢占他妹妹的便宜！
舒清拦着他，道：“现在这么晚了，你冷静点！”
“你叫我冷静？”
顾盛钦甩开她的手，怒道：“我怎么冷静？我妹妹都被人占了便宜，你说那小子该不该死？”
舒清也没了主意，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或者劝说他。
这时，宋丽君突然开口道：“歆阳，回房间休息吧。”
顾歆阳愣住了，她以为母亲也会像哥哥一样质问她，责骂她，但她没想到，母亲的反应居然那么平静。
正因为这样，顾歆阳心里更没底了。
她不敢回房间，只是颤声问：“妈……您什么意思啊？”
宋丽君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医院。”
顾盛钦和舒清诧异了一下，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尤其是舒清，听到‘医院’这两个字，就异常敏感。
顾歆阳也听出了母亲的意思，她拼命摇头，拒绝道：“我不去，我不会去医院的！这孩子在我肚子里，你们谁都没有权利让我把他拿掉。”
顾盛钦握了握拳，本想再骂她一顿，可不知怎么地，他莫名想到了舒清。
之前他逼舒清去医院拿掉孩子的时候，舒清也说过同样的话。
也许，做母亲的人都会这么毫不犹豫的保护自己的孩子吧？
想到这儿，他莫名的说不出指责顾歆阳的话来。
宋丽君就不同了，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太阳穴疼得突突跳。
她本想带女儿去医院把孩子拿掉，如果顾歆阳配合一点，她还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自己的女儿那么优秀，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但现在，顾歆阳的态度，让宋丽君整颗心都跌倒了谷底，冰凉的要命。
宋丽君忽然崩溃的吼了出来，“顾歆阳，你还要不要脸？你是顾氏的千金啊，居然未婚先孕，莫名其妙给我搞出来一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的名声怎么办？你妈你爸以后在亲戚朋友面前该怎么做人啊？”
说到最后，她眼泪都流了出来，绝望道：“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生下你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你是想活活逼死我嘛！”
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顾歆阳在哭，宋丽君也在哭……
顾盛钦不能思索了很久，还是站在了母亲这一边。
他坐到顾歆阳身边，缓了缓语气道：“歆阳，你听妈的话，把孩子拿掉吧。你好好想一想，我和妈能害你吗？赵子贺若真是个好男人，我们怎么会阻拦你们在一起？”
顾歆阳哽咽道：“你们就是看不上他的家世，其实有钱人更势利眼，拜高踩低才是你们一贯的作风。”
宋丽君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顾歆阳还如此执迷不悟。
她冷声道：“顾歆阳，我没在跟你商量，明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你不去，我可以绑着你去，这个孩子必须拿掉！不然，以后还有哪个世家名门能看得上你，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
宋丽君说的很决然，顾歆阳忽然笑了起来，眼泪泛着泪光，倔强的说：“除了赵子贺，我不会嫁给别人的，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既然您非要我打掉孩子，那也可以啊，以后您给我介绍任何男人，我都会先告诉他，我怀过别人的孩子，我还打过胎！”
她话音刚落，宋丽君一耳光扇到她脸上，整个身子气的都在发抖。
下一秒，宋丽君直直的倒了下去，剧烈的抽搐起来。
顾盛钦吓了一条，赶紧蹲下道：“妈，您怎么了？”
顾歆阳更是吓蒙了，她从未见过母亲发病的样子，这是第一次看见，而且还是被自己气的。
舒清之前见过一次，所以现在她也算游刃有余，对顾盛钦道：“快把伯母抱回房间。”
舒清从抽屉里找到了宋丽君常吃的治疗惊恐发作的药物，在她抽搐稍微缓解一些的时候喂她吃了下去。
宋丽君这才稳定下来，躺在床上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盛钦担心极了，他看舒清这么有条不紊的处理事情，便问：“你知道我妈这是怎么了？”
舒清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妈是精神心理问题，平时不能受刺激，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像今天这样。我上次遇到过一次，她不让我跟你们说，怕你们担心。”
顾盛钦莫名的看着她，又望向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宋丽君，心中酸涩难忍。
似乎这么久以来，他一直都觉得母亲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和父亲一样的，坚强、果敢、雷厉风行。
他的印象中，从未有过母亲如此脆弱的样子。
但这些苦，母亲全都一个人承受着，表面上却还是那个坚强的，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
想到自己年过三十，还经常与母亲作对，顾盛钦心里暗暗自责起来。
顾歆阳听了舒清的说法，再想到宋丽君刚才发病的样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都是她，都是她把妈妈气成了这样。
顾歆阳睁着泪眼朦胧的眼睛，又看到母亲染的黑发丝里冒出了白发，心里万分不是滋味儿。
宋丽君缓了缓，直到感觉好点了，才虚弱的开口道：“你们都出去吧。”
顾歆阳愧疚的走到她床边，握着她的手道：“妈，您能不能原谅我？从小到大，我学习工作，什么都听你的。只这一次，你可以让我自己做一回主吗？”
宋丽君深深地望着女儿。
她将顾歆阳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温柔又无奈，“你是我们全家的小公主，我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怕你摔了。妈不会害你的啊！”
顾歆阳抿了抿唇，道：“您不了解子贺，他是个好男人，真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宋丽君见女儿如此坚决，自己都病倒了，也没有撼动女儿的决心。
她微微叹了口气，道：“你回去休息吧，我累了！随你想怎么样，我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说完，宋丽君躺回床上，背对着女儿，似乎不再想说什么了。
顾盛钦失望的看了眼妹妹，牵过舒清的手，低低的道：“我们走。”
……
两人回到卧室。
舒清试探着问：“你妈妈是真不打算管这件事了吗？”
“还能怎么管？”
顾盛钦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十分颓废，“顾歆阳那个白痴，怀了人家的孩子，又不愿意拿掉。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委屈，也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她既然执意要把这个孩子留下，非要嫁给那个赵子贺，那以后她的事情她就自己管，我不会再管了。”
舒清听出顾盛钦话里的难过和失望，坐到他身边安慰道：“逼一个妈妈去医院杀死自己的孩子，那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也许我们是没跟赵子贺有什么接触，所以才不了解他吧？能让歆阳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差。毕竟之前好多豪门公子哥儿追歆阳，也没见谁能打动歆阳的心啊。”
顾盛钦疲惫的按了按额角，敷衍的应了声，“但愿吧！”
……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一种低气压笼罩在家里，除了顾盛钦和舒清或者宋丽君偶尔还能交谈几句，其他时候，大家都保持沉默。
就连吃饭，也只能听到碗筷的声音。
现在，晚餐时间对于舒清来说简直是种折磨，所有人都阴着脸不说话，她也不好意思敞开了吃，只偶尔夹点离自己比较近的菜。
这天晚上吃饭时，宋丽君忽然放下筷子，开口道：“歆阳，你明天去医院查查身体吧。”
顾歆阳顿了顿，不确定的看着母亲。
查身体？
难道母亲又有什么打算，想让她去医院打掉孩子？
宋丽君看着女儿满脸的疑惑，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光用验孕棒测出了怀孕。可你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到底状态怎么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