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在这场较量中,具备骑士美德的人,也并非只有我的对手...
同样的,我也谨遵了道德规则,因为我完全可以利用南希高大的身躯直接采取碾压战术...这不是空想,更不是开玩笑,从古代有骑兵这一兵种开始,践踏战术就被同时发明出来了。高大的战马一旦成群地发起冲击,不管是否有骑士在操控,都会成为极为恐怖的大杀器。
至我国南北朝时期,就有以铁锁连马,放置在阵地最前沿充当破阵先锋的战术。到了宋代,不少产马大国甚至将连环马作为军队中的制式单位,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在女真骑兵中的拐子马和铁浮屠。宋末元初的蒙古骑兵更是将这一战术发展到了极致,十三世纪初,蒙古名将速不台在多瑙河畔以少击多,一举击溃了匈牙利,日耳曼,萨克森联军,联军仅阵亡者就超过七万人,其中有上万人都是死于马蹄之下...
而眼前这个‘一米二’本来就矮,手里既没有岳家背嵬军的战斧,又没有金枪手徐宁的钩镰枪,如果我真的操控着南希用力踩过去,恐怕没两下子就能把他逼出赛圈了。
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我看来,不管是攻击对方坐骑,还是操控坐骑攻击对方,都不太符合骑士的道义准则,然而,我却忘记了一件事:南希也会这么想...
她确实是这么想了,而且她也这么做了...我想为她说一句:并非南希不顾及什么道义准则,而是她有点着急上火了!
也许,从她刚开始退后的那一步起,她就一直在着急了。由于我的差劲骑术和她很是自主的思想‘交映成辉’,我们俩之间的搭档关系根本谈不上有任何的交流,所以她认为目前我们被动挨打的局面一定就是她退后的那一步造成的...至少也有很大的关联。
事实上,我说了的,她起初退的那一步其实是救了我,而目前看起来被动挨打的局面其实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因为对手正在耗费着远超过我的气力,而攻势套路也已经渐渐被我熟悉。这个局面其实是对我有利的。
但南希并不这么想,所以情急之下,她很想要做点什么,来帮我摆脱目前的处境。
她的做法就是向那个‘一米二’伸出了她的大脚...
我一发现她突然快速往前移动并且同时剧烈抖动的身体,就暗叫不妙...‘一米二’现在的全力猛攻其实非常尴尬,恐怕其中很大成分还是在于他交手前向我放了狠话的缘故,这也是个明显的面子问题。我只要再挡一会儿,就能让他对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做法自食恶果。可是南希这一脚下去,却无疑是在帮他解围...以他那么灵活的身法,要躲过南希的踩踏实在是太容易了,而且还能借此情形转攻为守。
果然,南希很快又踩出了第二脚...很明显,她的第一脚什么都没踩到。然后是第三脚,第四脚...她用的劲很大,每一脚都有些天崩地裂的气势,也震得我东倒西歪...要不是她死抓着我的脚腕,我可能真的会摔下去的...然而,这么多脚全都落空了。
......
赛后,南希对于这个状况很是难堪...
“当时你为什么不制止我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制止你啊。”
“唉...你拉一下缰绳不就好了吗?柯利弗都是这样做的...我经常忘记要听骑士的话,那个东西本来不就是用来提醒我们的吗?而且...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算喊我一下也可以的啊。”
“但事实上,我也经常忘记自己是一个骑士啊...所以当时根本就没想到要去制止你...”
......
俗话说,风水总是会轮流转的。现在的局面显然又开始对我不利了...毫无节制的南希一脚接着一脚地逼向对方,但其实连我都发现,有时候她的这种踩法很落后...她几乎根本就没有去关注对手的反应,而只是追着对方踩。假如由我来控制的话,用不了几下就能把对方逼到角落里去...可是她的踩法却总是让对手能够得到更大的活动空间。
而由于南希的乱动,我现在也别想出枪攻击对方...下盘都不稳,我还怎么动手?活枪再厉害,也是需要根基的啊。
所以,现在我和那个‘一米二’根本就没办法交手,甚至于我连看都很难看到他了,因为没过多久,这个‘一米二’似乎找到了一个更加稳妥的躲避方案...他直接驾着坐骑往南希的身下钻...我是有些无奈了,这个很重视道德的骑士却是如此地不拘小节...
原本我想,也许这个局面要等到南希自己踩累了才会停下来。可我很快又发现,对于南希来说,似乎永远不会有累这个感觉...我依靠自己锻炼出来的内力能做到长时间的消耗体力,但终究也是会累的。而南希却是依靠着她的肌肉和块头,像个永动机似的喷发着无限的火力...
我该怎么办?
‘嗖’地一声,我突然惊觉了过来,下意识地朝着左边一躲...果然右下方,‘一米二’的那杆短枪向我突刺了一下,被我顺利地躲过去了。但这并不是多么侥幸的事,他其实可以攻击我的脚,南希的手正握在我的脚腕上,所以那是我根本无法移动的身体部位,一刺一个准...但大概也正因为南希的手正握在那里,一旦刺击,很容易误伤,所以让他放弃了把那里当做攻击目标。
我知道,这一刺之后,一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攻击从下方过来的。此时来不及想别的,我只好低头向下,依靠着地上的影子来判断对方的走向,一边躲闪,一边招架...
只是,这样的抵挡不仅辛苦,而且有时候还很徒劳,特别是由于对手的身法实在太过灵活,以至于我连枪都不敢出的太低,只能尽量握住枪杆的中段,以备随时招架从另一个方向刺来的攻击。
我很快就握到了枪杆中段的那个金属环,也就是打开救赎之枪磁力系统的开关...
我怎么把这玩意儿忘了?其实还真不能怪我的记性不好,到目前为止,我两次祭出这个‘磁铁’大法,都是在事先考虑清楚如何实施战术的前提下,但在被动的不利局面中,我往往更想要通过寻找对方的破绽来制造机会,而不是想着自己有什么法宝...
嗯,是我的兵书看的太多了。
眼下,既然已经想起来了这件‘法宝’,也确实不用再费神了,只要打开开关,把枪往下一伸,就能像钓鱼一样,轻而易举地把那个‘一米二’给钓起来...
我的手握住了金属环...可这一刹那,我却又犹豫了。
原因很简单,这柄枪的名字是救赎之枪。
里奇前辈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这柄枪的奥秘?显然,他怕我乱来!那么,什么是他眼中的乱来呢?
第一次用到那个磁力开关,我面对的是狠毒的阳树。第二次用到,则是面对不太守规矩的杨文星。我突然明白过来了,当我面对这些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时,心中所想的不是如何逃命,便是如何尽一切可能去击败对手。所以,这个机关自然就在我的规划范围之内了。
可是要面对现在这个一举一动都合乎骑士准则的对手,再用这个机关,就真的有点胜之不武了。里奇前辈并不是一个成天研究着怎么打倒对手的人,相反,他是一个常常考虑着如何彰显骑士精神的隐士。这柄救赎之枪也并非仅仅像他以前告诉我的那样,解除对手武装,救赎他们离开战场...其实,需要它救赎的,是自己那个想要偷懒耍赖,偷奸耍滑的心思...
电光火石的转念之间,我松开了握住金属环的手...想必里奇前辈此时也正在看着我的表现吧,毕竟他对我是那么地照顾,连这柄价值足够换辆小汽车的武器也送给我了...我当然不应该让他失望。
想到这里,我反而镇定了心神,当即一手握枪,一手抓住了缰绳...说来也怪,这一抓之下,南希竟然停止了继续猛踩的动作。
......
“大团长,那么后来你又抓起缰绳,是终于想起自己是个骑士了吗?”
“呃...因为你抖动得太厉害,我只是想要抓住点东西保持平衡,你那些大块头肌肉我实在抓不牢,所以当时就顺手抓住了缰绳。”
“大团长你...”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我的运气很好,但这不是买彩票的理由。”
“我的意思是,你好逊啊...还不如柯利弗呢。”
......
南希这一停,我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可是‘一米二’却显然是大吃一惊,他一下子就控着他的坐骑,从南希的身下钻了出来,并且远远地跑开了...
这是他所犯下的最大错误,我正愁该怎么攻击南希身体下方的空间,他却跑出了这个其实应该算是最安全的区域...恐怕他认为,刚才南希的不断猛踩和现在突然的静止,都是在我的操控之下的。所以进而认为,我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破解他的办法。
嗯,事实上,确实有很多破解这种‘灯下黑’的方法。赛后,梨佳一句话就解密了:“南希,其实当时只要你蹲下来就行了。”
论及坐骑经验,梨佳果然是比我还要强很多的。
值此良机,我也无暇再做耽搁,当即一抡长枪,先往自己的左肩上轻轻一砸,待长枪弹起之后,一扭手,让它凌空一转,又向自己的右肩靠了过来。
同时,左手也没闲着,一抖缰绳,南希直线向前冲了过去,这就是心理战术了,我断定对方离开南希身下是因为害怕我想出了什么新的办法...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任何长期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做斗争的地下工作者,发现敌人突然换了一种全新的生活和战斗方式,都不免会怀疑是不是在针对自己...而我现在继续向他冲去,就是要坚定他的想法,让他不敢再故技重施,又钻到南希下面去...那其实才是我最头疼的。
‘一米二’已经转过了身子,似乎正在观察我的动向,见我这么快向他冲去,当时脸上就露出了焦虑的神色...看来我真的猜中了他的心思...短暂的一个停留之后,他也一抖缰绳,让坐骑又向着我的左手边闪去。
对方的经验看来也很丰富,当时的我右手提枪左手握缰,常理而言,我的左面显然正是我比较难以施展攻击的方向,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了这个方向进行躲避...
其实,以他的实力,和我现在仅仅在自己身上攒了两下能量的活枪来说,就算是跟我打对攻,也未必会输给我。但我估计他是太过小心谨慎了一些,还想再看清楚一点我的路数。然而我怎么可能给他继续观察的机会呢?再这么下去,等他又钻到南希下面去,我可就真的没辙了!
我右手一拧,第三次把枪抡了下来,不过这次砸的肩膀却不是我自己的了,而是南希的左肩。在快要接触到她肩膀时,我的手猛地向上一提,同时手掌在枪杆上一搓,那柄枪立即以枪杆为中轴,高速地旋转了起来。
这算是我无师自通的新招数吧...说实话,还是自己太懒的缘故。我一直觉得要靠着不停地跳枪来积攒能量的方式虽然很先进,但在找到攻击机会之前,为了保持住枪上的能量,还得不停地用各种跳啊,架啊,砸啊的方式就实在太累人了...手酸不说,动静还不小。就像安德瑞斯和我练习的那最后几次,他一看我有大动静,就远远地逃开了,哪有机会拿活枪削他?
所以,懒癌晚期的我利用躺在床上昼夜苦思的机会,终于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就像陀螺一样,利用离心力来维持能量。
当然,这种办法有利也有弊,它确实解决了活枪原版动静过大的问题,而且由于旋转所产生的离心力,使得出枪的招数又快又稳,就像发射出去的子弹一样...但是同时,高速旋转的枪也是很难用手握住它的,所以这种方法一旦用出来,就得尽快把枪捅出去,要不留在手里就得把手磨脱皮了。
我轻轻一抖右手,旋转的长枪在南希左肩上一撞,立时蹦的老高,我也不再去抓它,而是拿自己的右肩窝向枪尾用力一顶,救赎之枪便如离弦之箭般,向着‘一米二’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