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月灵使者

离音看着正在替她挑选钗饰的余有为, 脸色颇有为微妙。

余有为却没察觉, 他手里一共拿了六七只玉钗, 正十分熟练地一一往离音头上比划, 一边比划, 还一边念念有词。

“这个不行,看上去太素了,不衬你。你这长相有几分锋利, 应该用更加大气精致一点的钗饰的, 这样才能把对面那群三八给压过去……”

“这个?这个也不太好。总感觉太累赘了, 你脑袋不得重死。到时候稍微一晃动,可能这钗就得掉了。”

“不如这个?好像也不妥……”

离音嘴角抽了抽。

胖团也表示大开眼界,“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样的标题——大好青年沉迷替女子梳妆打扮,精通十八般胭脂水粉头花钗饰, 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

余有为还没挑烦,离音先不耐烦了, “我说,你到底选好了没有?这不是急着去给薛莹镇场子吗?你现在这么磨磨蹭蹭的,搞什么呢?”

余有为也着急,“不是, 我说离小音, 你一个姑娘家, 怎么连这些都不会的?要是你自己有主意还需要我操心吗?薛莹的对头就是一群八婆, 真的没见过这么惹人烦的女人!大到行为举止小到服装钗饰, 她们都会挑嘴。一天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你要是随便这么着就去了,到时候不是给薛莹镇场子,场子直接被你拆了一半了好吗?”

离音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行了,我自己来!”

早说装扮很重要不就得了?她只是懒得折腾,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会好吗?

离音凝了一面水镜,看镜中人的模样。

入乡随俗,这一次她难得舍了偏爱的玄衣,换了一身浅色的衣裳。最里是一层浅白色的长衫,外面覆着淡绿色的罩衫。腰带比寻常样式要宽,上面勾勒着青竹的花纹,与裙摆处绣着的半幅竹叶相应和。

这般清新的打扮,放在他人身上,或许就该是个纤弱雅致的娇客,生于锦绣繁华地,长于富贵温柔乡。但放在离音身上,可能是她的脊背太挺了,也可能是她眉眼间那份藏不住的清朗贵气太重了,又或者是她的一身恣意的神采太外露了……人与衣相衬,那青竹一下子有了筋骨,有了性格。它不再是囿于园林中的一处景,而是大自然中经得起风霜雨雪,也纳得下风花雪月的苍竹。

生来热烈,灼灼其华。

离音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眼,指尖掐了个诀。

两缕头发从她鬓角边往后挑起,成了发带,系住半拢长发。长发部分成小双环髻,另有一簇自小双环髻上穿过,高高扬起成了马尾。常年挂在腰间的那管长箫让她施了个法,改了尺寸,斜斜插在发髻上,看起来古朴又大气。

待收拾妥当后,离音理了理袖口,转过身来看向余有为,习惯性微微一挑眉。

右眉骨上那道红痕随着她的动作,轻轻往上扬。飞扬的神采扑面而来,少年风流意气,几乎能灼伤人的眼。

她从来就是个热烈恣意的人,无需改变,也无需隐藏。

余有为愣了下,不自在地别开了眼,“行了,就这个吧!”

他率先往前走,离音则微微弯下身,伸手向胖团。胖团一个起跃,三两下跳到离音肩头站着,还笑嘻嘻的,“啊呀!阿音啊,看来二师姐对你的紧急培训还是有用的哈,这都能唬住人了……”

一路上,余有为跟离音讲着他知道的情况。

“月莹族内有一职位,名叫‘月灵使者’。成了月灵使者的人,很大概率将来会接管月莹族,所以月莹族对月灵使者的任命非常慎重。她们通常会在月莹族全族内挑选好几个适合的女子,称作‘月使’。月使会被单独培养,定期考察。不论是血脉、修为、心性、悟性、还是姿态仪容都有涉及,总之特别烦人。这样一路培养一路淘汰,一直到月使都能独当一面了,时机也成熟了,再从月使中选出最合适的一个正式任命为月灵使者。”

“薛莹初次回到月莹族时,就是作为月使的身份。虽然她不是从小在月莹族内长大,身份也不太好,只能勉强算是个野生的月莹族,但据说她的月莹族血脉十分强盛,因着这一点,她还是被选为了月使。薛莹这月使一当便当了三十多年,当初的九个月使如今也就剩下了两个,一个是她,另一个名叫月娘。”

月娘?

离音被这称呼雷了一下。

余有为继续道:“月使就剩下两人了,月灵使者肯定就是从这两人中决出了,今天就是正式比试的日子。不论结果到底如何,算算时间,从薛莹回到月莹族,到真正选出月灵使者,总共都不到四十年。以往月灵使者的选拔时间至少是以几百年为限的,如今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月莹族……人心不□□稳了。这事儿说起来,还跟上一代的月灵使者,也就是薛莹的母亲有关。”

嗯?三婶母?

离音和胖团都竖起了耳朵。

余有为却没打算详说,直接一句话就概括了:“事情讲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呢,现在月莹族内,普遍分为两派。一派坚持老观念,传统保守;另一派,反对老观念,寻求变革。这两派的分歧点在于两点:一是月莹族女子究竟能不能找外男,二是月莹族男子究竟能不能担当族内的要务。薛莹是代表能的那派,月娘则是代表不能的那派。”

“这些观点其实很早就有了,但到了薛莹这一代,爆发得特别猛烈,特别来势汹汹。究其原因,我猜测还在薛莹的身份上。你也知道,薛莹是洲主的女儿嘛,洲主不是月莹族人,她自己就是月莹族和外男结合生下来的后代,所以她天然就站在了变革派上。她当选月灵使者的话,接下来月莹族可能要走向一个全新的月莹族了。”

余有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脸色有点凝重,“月莹族大部分人都是十分传统十分守旧的人,薛莹这样的,在她们看来就是大逆不道,天生反骨。于是她很自然就成了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从她当上月使到现在,已经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次大危机了。单我知道的,薛莹这些年来至少就遭过九次暗杀,有一次真的差点就死掉了。”

余有为愤愤然,“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就冲着守旧派这么嚣张,薛莹也肯定要成为月灵使者啊!不然以后她要怎么办?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离音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她问道:“当年的那些月使,是只有薛莹一个人属于这个变革派的吗?”

“那倒不是。九个月使里,包括薛莹在内,有三个月使是支持变革派的。其中一个月使的出身跟薛莹有点像,也是月莹族跟外人血脉结合生下的后代。只不过这个月使是父亲一方是月莹族,而薛莹是母亲一方是月莹族。”

“那这两个月使,可曾听说过有遭遇刺杀?”

余有为脚步一顿,神色也有点惊疑起来,“……我不知道,这事,我从来没听薛莹说起过!不能吧?她们应该也是遭受刺杀了才对,凭什么只针对薛莹?讲不通啊!”

离音皱了下眉,问起了另一件事,“你当初之所以会被困在那间偏殿,是薛莹交代的?”

话题转得太快,余有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离音又问了一遍。

余有为脸色有点不自然,“我实力不够,帮不上薛莹,她怕我随便做傻事,就先把我圈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能做什么傻事?”

“这就是我要跟你讲的!”余有为颇为激动,“这选拔月灵使者的比试,一共有两关。第一关,考的是月使。考察她们对月莹族功法‘上清月明’的掌握程度和契合程度;第二关,考的是月使是否得人心,是否受人拥护。这一关,要求两位月使分别找出五位追随者,不限月莹族内,到时候由这些追随者们进行比试。这比试也不是一人上一场的那种,若是够厉害,也可以一挑五。”

“当时月娘那边的五位追随者都已经找好了,都是月莹族内的好手,可薛莹这边一直没什么着落,找人找得不太顺利。我就想着,我实力虽然不强,但好歹也可以做个备选。可薛莹却拒绝了,她说她找到人了。”

“她找到了人我是信的,这些年来她在月莹族也有自己的拥护者,我就认识其中的好几个。我问她具体找的都是谁,她又不肯跟我讲,问急了才跟我讲几个我从来没听过的名字,说是从族内族外找的。族内的我好歹探听到消息了,虽然薛莹跟他们不是很熟,但也过得去,勉强就算是她的拥护者吧。可族外……这些年来她忙于修炼,哪有什么功夫结交族外的人?我猜测她可能是在打肿脸充胖子,或者是被人坑了,就想着能不能找你来撑撑场子……”

离音听完后,脸色微微发沉。

这怎么不像是正经请追随者的意思?

“怎,怎么了?”余有为有点不安。

离音想了想,问道:“我问你,薛莹同那些守旧派的关系是不是很紧张?”

余有为点点头,“她们这种明确站了两派的人,关系都挺紧张的。”

“你再好好想想,变革派对上守旧派,拉仇恨拉得最稳的,是不是薛莹?其他人是不是还算过得去,就只有薛莹,一提起来就颇有点咬牙切齿?”

“肯定的啊!她那种大小姐脾气,一向都是……”余有为说到一半,脸色忽然微变,“不对,薛莹……她是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的,她不是见了谁都得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否则她身边的随从不可能都那么尊敬她。但是……但是她一见到那些守旧派,脾气就很冲,跟在葛洲似的……不,比在洲主府还过分……”

“多说无益了,赶紧带路吧!”离音心里沉甸甸的,“她这是……不成功便要成仁了!这次她如果不能成为月灵使者,以她这般得罪人的程度,她在月莹族可能真就要待不下去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薛莹是不是暗中想做什么事,为此甚至不惜拉足仇恨,把一族之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若果真如此,这月灵使者的选拔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幌子,她还在暗地里憋着更大的事儿!

这种事情她薛莹也不是没干过,当年想离家出走的时候不就是如此?

事情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到时候月莹族内,恐怕就真的容不下薛莹了。

这层隐忧离音没有同余有为提起。

希望真的是她想多了吧!

——

月莹族的领地颇大,但总体而言,可以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各类殿宇的聚集地,也就是离音初到的地方;一部分是以圣湖为中心的祭祀区;另一部分则是充满林木植被的原野区。

离音和余有为要去的,正是祭祀区。

对月的崇拜似乎生来就刻在月莹族人的骨子里,于是毫不意外的,月莹族人有拜月的传统。她们的祭祀,说到底是祭月,是以祭祀区是完全露天的,也叫拜月区。

拜月区有一湖,被称为月莹族的圣湖。月莹族人心目中的美景,不是登高而近月,而是水天相接处,月与月影共色的场景。所以这个圣湖就成了拜月区的最中心,即便不是祭祀时节,依然有人特地来圣湖区观景。

今日是月灵使者的选拔日,选拔的地点,就在圣湖边的大型祭台上。祭台对月莹族人而言,是个完全不陌生的地方。每年拜月时节,所有月莹族人都会到场参加。年年如此,祭台上下各家各户所在的位置也就相对固定。

“你道为何刚才咱们在偏殿前没看见什么人影?大家都到这里来了。此次选□□的月灵使者,会主持今年的拜月。咦?快跟我来,我好像看到薛莹身边的侍从了,我让她带咱们去找薛莹!”

离音跟在余有为身后,朝着祭台下的左上角走去。

她们才刚动身不久,祭台上就有“咚——咚——咚——”的钟声传开。

余有为脚步顿了一下,又迈得更快了。

“咱们得快点,月灵使者选拔就要开始了!这是通知入场的钟声。”

祭台下,成百上千的月莹族人自发排起了队,杂乱无章的人群开始动了起来,寻找自己的位置。离音和余有为这副着急赶路的样子,反倒不是很惹人注意。

“白明?你怎么在这里?”余有为忽然拉住了一个正在往外走的女子的胳膊,“出什么事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在祭台上?”

名叫白明的女子脸色还算镇定,但离音看得出来,她的这份镇定是强撑的,眼神分明有几分焦急。

被拦下来后,白明不高兴地皱了下眉,“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算了算了,我现在暂时没空管你。你别拦着我,我有事!”

“你……哎等等……”

眼见得白明就要走开了,离音上前一步,“薛莹那里是不是出事了?”

白明一直心不在焉的,这时候才注意到离音。她上下打量了离音一眼,眼神十分警惕,“你是谁?”

“我是薛莹的朋友,名叫离音。”

见白明脸上的警惕之色不减反增,离音又道:“余有为可以给我作证。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问你,薛莹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是她身边得力的侍从吧?这个时候你不好离开,否则容易让有心人注意到了,反倒是我们这样的人来办事比较容易。你就算信不过我,总不能信不过余有为吧?”

“是啊!白明,离音是薛莹还没来月莹族之前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比我都好的那种!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月灵使者的选拔马上要开始了,到底出了事你直接说行不行?再耽误下去……”

“才收到消息,小姐找的追随者里,有两个不能来了。”白明咬咬牙,说道。

余有为脸色微变,“不能来?这两个王八羔子,不能来不知道提前说一声吗?”

离音很冷静,“那些追随者,可临时更换吗?还是名单一报上去就来不及替换了?”

白明又多看了她一眼,“没有名单,可以替换的。但问题是……有点来不及了!”

“那两人是何修为?”

“一个是望顶期,一个是归一期,这算是小姐能找到的最高战力了。哪知道……”白明的表情恨恨,“这两个人,肯定是对面派来的,真是下作!”

“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我是望顶期,余有为是攀脉期。我们俩可以暂时作为剩下的这两名追随者,至少先凑齐了五人。追随者输了是一回事,连人都凑不齐就是另一回事了。你现在暗中派人去找人,若是找不到,到时候我先上场顶一会儿,这样如何?”

离音的态度实在太冷静了,白明原本还有点慌乱的情绪也慢慢冷静了下来,“这事我不能做主,得小姐……”

“月灵使者的选拔已经快开始了。”离音提醒道。

白明咬了咬牙,“你们随我来!”

——

月莹族的祭台占地极广,呈四角状,东面正面对着圣湖,其他三面,各自有一道长长的石阶连通。西面与圣湖相对的石阶,只有月灵使者和月莹族的长老们可以通行,其他月莹族人,只能通过南面和北面两边的石阶来到祭台上。

月莹族每年都有拜月祭,祭台上各家各户所在的位置相对固定。近些年来,随着守旧派和变革派的矛盾日益激烈,月莹族人也随之划分成了两部分。祭台上可通行的南北两个通道,相应地也有了派系。守旧派只从南边的通道上祭台,而变革派,又只从北边的通道往来。

祭台上钟声响起后,月莹族人根据自己的立场,已经选好了站位。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各自沿着石阶来到祭台上,又不约而同地,在祭台中央预留出一大片空地。

祭台正西面,在中央空地之外,正站立着一队特殊的人。为首的是九个身着白袍的中年女子。这九个人身后,便是薛莹和月娘。这些人面朝着圣湖站着,俱是微微垂着眼,像是对众人似有似无的目光一无所知。

离音和余有为跟着白明的指引,穿过北边聚集的人群,站到人群的最前方。那里,还有三个女子在等着,三人看见离音和余有为的身影,表情各有所异。

离音只朝她们瞥了一瞥,又抬起头,看向对面代表着守旧派的人。只看人数的规模,守旧派的人几乎是变革派的人的两倍。

看来在月莹族内,守旧派的势头依然占了上风。

离音看过去时,对面那五个跟她同等站位的女子,有一人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离音面色平静,那人却古怪一笑。

归一期。

离音微微眯起了眼。不过一瞬,她又将视线转开,看向右侧。

月莹族九大长老,估计就是这几位了。站在第一位的是一个面色颇为严肃的女人,她的头发甚至已经染了苍色。越往后的长老,年纪看上去越是年轻。当年去往洲主府的那位七长老,果然也在其列。

离音的视线又落在那位月娘身上。那人一身月白色衣裳,脸上覆着月白色纱巾,额间一点朱红砂痣分外明显。她微微低着头,一身纤弱如白莲的气质浑然天成。

这个朱砂痣有点眼熟。

当年去往洲主府接薛莹,还跟君无咎问了好、疑似想勾引他的人……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这个想法不过在心里一晃,离音将视线一转,落到薛莹身上。

薛莹的气质,又与这月娘完全不同。

同样是一身月白色衣裳,薛莹穿来不显柔弱,反倒带了点仙气儿来。只不过这仙气儿并不浓,乍一看上颇有几分飘渺,但细细品来,会发现这仙气儿之外,有一种不太仙儿的韧劲。

草根出身的仙儿。

离音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

人群的动静慢慢消了下来,脚步声减息,大家都归位了。

九位长老中最年长的那位上前一步,开口道:“族民们,今日是我月莹族内月灵使者的选拔仪式,也是我月莹族的一大盛事。月灵使者乃是我族……”

众人听得十分认真。

白明在这时候给离音传音,“说话的是我们的大长老,也是月莹族现任族长。大长老在族内的威信最高,她为人十分公正,虽然有些时候过于刻板,但她一心为公,深受月莹族民的爱戴……”

待白明说完以后,离音问道:“这位大长老,在变革派和守旧派中,倾向于哪一个?”

白明停了一会儿,才道:“大长老似乎没有倾向。”

“那这九位长老呢?她们的倾向如何?”

“九位长老中,包括大长老在内,有六位不曾表示过她们的倾向,七长老和九长老明确表示支持守旧派,八长老支持变革派。”

离音若有所思。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白明又问。

“你们的族人最近有外出过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族人一般不太爱外出,若是果真要外出,也需要有人陪同。”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小姐,也就是薛莹,她在月莹族过得如何?”

白明愣了下,不动声色地躬下了腰,“奴也说不好。大多数时候,小姐活得似乎……很用力。”

很用力?

离音微微叹息。

大长老的致辞比想象中结束得要快。

她似乎是个十分干脆利落的人,一结束致辞,就将祭台中央的隔绝法阵打开,然后转头对薛莹和月娘说了什么话。

薛莹和月娘先后同这些长老们行了礼,便跨入了隔绝法阵里。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站着,同一时刻,都伸出了右手置于胸前,指尖掐诀。

离音恍然看见了两轮明月,正从两人身侧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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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今天还会有一更,时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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