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记的话斩钉截铁,在苏大力的心里敲下了一记重锤!

村民们也哗的一声炸了,这冒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他们下河村?这是一件多严重的事情?

甚至有人看好戏似地望向了苏大力,看他如何应对?

苏老太有些着急,苏老爹却不作声。

苏成才更是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表情什么表情也没有,就好像这一切跟他无关一样。

第23章 迷信(捉虫)

苏大力在这一刻,脸色苍白得跟纸似的。

他以为冒领的事情很容易办到,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做弟弟的得了好处,让给大哥怎么了?以前老二不就一直这样让着的?而且,李书记要找的是恩人,是苏勤捡了他救命般的粮票,那就是苏家对他有恩,苏家哪个儿子承这份恩情,重要吗?

但他不敢这么反驳,他还是怕公社书记的,那是干部,万一给他戴顶什么帽子,怎么办?

有点儿怂地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他没有想到,李书记会那么快发现他冒领身份,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反而在乡亲们面前丢了脸。心里又有点儿愤。

愤恨加重,羞涩难当,但又怂得不敢接着冒领,只能够杵在那里。

大家的议论声,声声入耳,不只让苏大力脸色发了臊,就连苏家其他也是。特别是爱面子的苏老太,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虽然没有拿眼神去瞪苏大力,但心里的不快,从他的脸上可以明显得看得出来。

在苏老爹的眼里,在所有村民的面前丢了脸,这比打他都要难看。更何况,这是在李书记面前,李书记是公社书记,那是他的头顶上司,这样丢脸的事情,老大竟然会做得出来,他这些年在村子里经营的那些都算白费了。

这一刻,他恨不得就上前去扇苏大力一巴掌,没脑子的蠢货,做事情之前,都不经过大脑思考的?

苏老太眼见着大儿子被人议论,她没有苏老爹那样的智慧,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说了。她的主观思维里,这些冒领什么的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都是一家出去,谁得好处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她的儿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也没被外面的人得了好处去,自己的儿子而已。

她正想要去说个一二,身后的衣服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是老儿子苏成才,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苏成才拉住她,朝她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看了看李书记的方向,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娘,那是公社书记,不是村支书,你得为这个家考虑。”苏老太顿时就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她还有老儿子,这个儿子才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不能为了保老大,就把老儿子扔在一边。

再看向自己的老头子,却见对方也正瞪着她,那眼神里大有“她敢撒泼,就休了她”的意思,她忍下了所有的动作,没有像以前那样上前哭闹撒泼。

苏大力一直都在等着爹娘兄弟出来能够帮帮他,特别是他的三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会有办法的,但是很让他失望。不管是爹娘还是老三,谁也没有站出来,哪怕替他说上几句好话都没有。

此时,李书记已经沉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已经死死地盯着苏老爹,直盯得苏老爹心里一阵阵的发颤。

这公社书记的眼神真的好可怕啊,像是看透了什么似的,如同在看一场好戏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苏老爹的错觉,他总觉得李书记就好像知道一切一样,张开了袋子等着大力往里钻。但随后,苏老爹又急忙摇头否定了,如果是这样,那就真的太可怕了。李书记又不认识老二,怎么可能会为了老二去设计老大?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老大还是老二,那都是他的儿子,不管谁承了这份恩,成了李书记的恩人,对苏家来说都没有坏处。但如果李书记因为一个儿子去恨另一个儿子,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这一刻,他是真的恨透了老大的愚蠢。

他苏老刀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以前觉得老二是最蠢的,老大虽然好吃懒做,但嘴甜,在外面也不会胡作非为,现在就跟脑子中邪似的,尽干蠢事。

崔警官说:“这是虚假行为,是与人民利益唱反调的行为,完全可以交由革委会,采取游街处理。”

这一说,人群就开始议论起来。

苏大力更是怕得脸上全是冷汗,他没有想到会这样严重的事情,还要交由革委会游街?他一没抢二没偷,凭什么要交到革委会处理,要被游街?

下河村的村民,哪知道会这样的严重,就这么冒领一样竟然要交到革委会?他们可是知道的,革委会那里可是进去了不脱层皮都难。下河村离这些都太遥远,哪怕各家相互有间隙,但也不会闹到革委会那么严重的地步。

这时候,听说苏大力的行为竟然严重到要交到革委会,怎么可能不会被吓到?

“娘,我不去!我不去革委会!”那么大的人,竟然会被崔警官吓着,往苏老太身后缩。

苏成才嘴角抽搐,但表情却冷静得有点儿出奇,似乎苏大力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似的。

苏老太再也没有忍住,早把苏成才的话忘在了一边,她喊:“李书记,警官同志,我们家大力真的没有恶意的。他和老二那是兄弟,兄弟之间哪需要讲究那么多,你们可不能把他抓进牢里去啊。”

苏大力一直躲在苏老太的身后,不管怎样,他不要去革委会。

他可是听说了,革委会那不是人呆的地方,进去了人也会变成鬼了。

“老二那是我弟弟,那只不过是我们苏家内部的事情,怎么还上升到去革委会了?我不去,死也不去!”

村民们也被崔警官的话吓着了,去革委会太严重了。本来还觉得苏大力这样做有点儿可耻,但这会看到他那么可怜,又生了同情之心。

甚至有些村民觉得,那确实是他们苏家内部的事情,哪怕苏大力真的冒领了什么,那也是吃亏了苏勤,也没被外人占了便宜去,怎么都是苏家自己的事情。

李书记听着村民们的议论,还有苏老太在那里的哭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说:“崔警官说的没有错,做了错事,就应该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同志们,咱穷点没有关系,但不能偷奸耍滑,毛主席说了,诚实那是为人处事最好的准则。咱别的做不到,诚实还做不到吗?”

村民们在那沉默了,在思考着李书记的话。

李书记对村支书老山叔和大队长大明伯两人讨论了一下,对于苏大力冒领事件的处理。

老山叔和大明伯毕竟和苏大力是同村,两家关系也好,虽然很厌恶苏大力的这种行为,但是如果被交到革委会去,不死也会脱层皮。以后在苏老爹那里,他们也不好说。

“李书记你看,苏大力也是初犯,也没有造成很恶劣的行为,要不就严重警告一次?就不要交到革委会去了。”大明伯试着求情。

苏老爹也说:“李书记,我会严厉批评我家老大,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村民们也在那里求着情,他们落井下石是一回事,但是如果真将苏大力押到革委会,他们又与心不忍。

但是李书记却是一个对纪律很严格的人,在他认为,苏大力这个行为已经达到了欺诈的程度,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崔警官也是这个意思,人情是一回事,国法就是国法,如果谁都在做完坏事之后,就请求一句“我知道自己了,请原谅我”,那还要国法做什么?

“李书记你看,苏大力这个行为确实可恶,但是他也没有构成犯罪,是不是从轻处理?李书记你放心,我会拘着他,不会再让他做出类似这样的事情,你看……”老山叔也似着求请。

李书记沉吟:“警告处理肯定是要的,但到底如何处理他,最后还是看苏勤同志的意见。这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是他,我这哪怕能够原谅,他那边如果不肯原谅的话,那依然还是要送去革委会。”

大家都沉默了,这件事情如果说李书记算是被欺瞒的人,那么苏勤才是那个真正受委屈的人。

本来这件事情,是苏勤做的好事,结果却因为苏大力的冒领,差点就跟李书记失之交臂。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是李书记还是村干部,谁都没有权利去插手苏家的事情。李书记只可能从自身入手,苏大力冒领好事的事情,给予一定的惩罚。

但是要说多严重的事情,却又偏偏不是,苏大力并没有犯法,最多就只能是口头警告,或是让革委会出面,给予惩罚。

革委会出面,事情可大可小,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法则,到底怎样的事情要被抓进革委会教育,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

但一般情况下,进了革委会,没事也会变有事,小事也会变大事。

大家都是怕了革委会,能不进就不进,能私下解决那就尽量私下去解决。哪怕是干部,也都对革委会闻之色变,能少牵扯就尽量少牵扯。

老山叔他们一听,等苏勤他们回来再做决定,顿时就松了一口气。

苏老爹更是觉得放松了下来,只要这事交给老二,那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老二心善,更不会为了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去为难老大。

苏老太更是放心了起来,老二那可是她的儿子,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他还能够真的去为难自己的兄弟?他就是想这么干,自己也不会同意。反了他了,敢抓自己的兄弟去坐牢。

苏成才却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似乎苏大力坐不坐牢的事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他热情地邀请李书记和崔警官去了家里,“李书记、崔警官,二哥他们不在,可能去了城里,你们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老山叔说:“不要去村支部坐坐?”

李书记跟崔警官交换了个眼神,崔警官说:“我在哪坐都行,我不挑剔。”

“那我们就去苏勤家里吧,我等他回来。”李书记沉吟番,下了决定。

他这次过来,本来就是来找苏勤的,又怎么可能会去村支部?自己是因为私事来的,而不是公事,而且他特别想见见苏勤,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做了好事竟然不留名。

他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做了好事能不能回报啊?越是这样的人,李书记越好奇,同时也喜欢。私心重的人,在他眼里就觉得乏味了点,就比如像苏大力那样的人,明明是自己兄弟做的事情,竟然也能够冒领过来。

如果当时,他和崔警官没有证据,或是他再笨点,是不是就被苏大力欺骗了?错过了自己真正的恩人,把鱼珠当了明珠?

……

苏晚晚他们并不知道,在下河村正有人在等着他们,此时他们已经从老医生那里出来了。

老医生告诉他们,晚晚的手伤不是特别的严重,小孩子恢复快,用了几天药后,有着明显的改变。眼见着在慢慢地恢复着,让他们不用担心。

“放心吧,这孩子不会留下残疾的,有我在,也不会让她留下残疾的。”老医生安慰着苏勤他们。

苏勤和陆思华心里感激着,能够遇到老医生这样好的医生,是他们的运气,这么的负责,而且也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一点点小费用,这对于手头有点儿紧的他们来说,等于是天大的恩情了。

孩子的手伤,如果没有好好地治疗就会留下残疾,也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这对于孩子来说,那是沉重的打击啊。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甚至会因此而自卑。

从老医生那里出来之后,他们又拐去了公社大楼,公社还有公务员在,并没有下班。

“不好意思,我们书记还没有回来。你们是属于在这等,还是回去?书记应该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明天再过来吧。”公社书记的助理不好意思地说。

苏勤和陆思华也没有办法,公社书记不在,他们的证明就打不出来,户口的事情只得往后再拖拖。尽管很失望,但是苏勤和陆思华也没有多想,书记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哪可能时时都在公社里呢?

将手里的所有材料都放进了袋子里,两人就出了公社大门。

刚进村口,就有其他的村民看到了他们,跟他们说了李书记来下河村寻找拾金不昧的恩人,却险些被苏大力冒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苏勤和陆思华两个人。

苏勤微微地皱了皱眉,竟然还有这回事?

他当时做好事,真的没有想过要得到回报,更没有想到他们捡的票证竟然是李书记的,这么巧?只是大哥……

苏勤的心里有点儿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不想回报是一回事,但是被人冒领……心里总有点儿不太舒服。

大哥从小到大,仗着长房长子的身份,可没少欺负他,占他的便宜。

他老实,被占了便宜,也不吭声,只想兄弟和亲。但是大哥却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现在竟然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够抢了?

苏晚晚一听,可乐了,没想到这个苏大力竟然这么蠢,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够抢?

不过想想,这样的事情只怕在这个时代也不少,抢人功劳,抢人名额,甚至听说还有人抢上大学的机会,层出不穷。现在可不像后世那样,电脑已经普遍,就像在后世,也有冒名的事情,何况是现在?

听村民的意思,李书记当场就揭穿了苏大力的诡计?

她心里连连称赞,这个李书记不是个糊涂人啊,能够当场揭穿苏大力的冒领,做事情肯定不是糊涂。

苏勤告别了那个村民,就已经和陆思华往自己家走了过去。

还没有到院门口,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说话声,有苏老太的声音:“李书记,我跟你说,我们早早那是有福气的,你……”

话未说完,李书记发现了从门里走进来的苏勤,急忙就站了起来,迎了上去,“你就是苏勤同志吗?”

苏勤看着李书记,有些不知所措,哪怕他早在心里有了准备,李书记来了家里,但是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

李书记以前经常下乡,也曾经来过下河,苏勤自然是认识他的,这会这么近的面对着公社领导,他的心跳加快,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陆思华也有点儿紧张,抱着苏晚晚的手有点儿收紧,襁褓里的晚晚自然是感受到了。

她也在那里好奇地看着李书记,这就是人民公社的书记啊?看着和普通的农民也没有什么区别,穿着老式的军装,脸上有着皱纹,初看年龄大概在五十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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