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一想啊!吴屠夫到这里来是堵退路的,到时候他的部队所受的伤亡必定很大;又是出力不讨好,可能被我们义军冲出去承担责任;还有消灭闯王和曹操部队的首功又被其他明军给抢去了。你们说他会很乐意吗?”
说到这里,张献忠故意停顿了一下,发现那些首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于是就有些得意地接着说道:“还有,吴屠夫把我们都剿灭干净了又有什么好处呢?升一次官、发一次财就结束了,没有了自己的军队,可能转眼就给那些文官给卖了,所以我认为我们之间有的谈。”
“那该谈些什么呢?”贺一龙很关心这个问题。
“没什么。老办法,既然吴屠夫贪财,就给他送些金银财宝去。只有一个要求:我们之间相安无事。他们也不要缠上来,我们也不到吴屠夫那里去。反正是各走各的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
“这条件有些不可能吧!”贺锦有些疑惑,“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的吴屠夫是占着上风,我们就这么忽悠他几句,难道他就肯把道让出来啊?这世上没这么笨的人吧。”
“也说不定他就是这么笨呢!”张献忠笑着说道,“官狗见钱眼开的德行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否则的话,我们在渑池渡和车厢峡都脱不了身。不过左金王说的也对。这也只是我们的开价。”
“如果吴屠夫不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让一步诈降嘛。反正这一套我们也演熟了。如果还不同意,甚至我们可以真降。”
见到贺一龙的神色有些激动,张献忠连忙解释道:“其实诈降、真降也就是一个名称的不同。有几点要保证:我们的人马还是要聚在一起,我们老营的兵马不能够动。实在不行抛出去一些我们收拢的流民让吴屠夫应应差事。”
“只要我们的实力还在,到时候我们怎么做都行。反正这事要快。早一天好一天。否则那支在归德、汝宁的官军把闯王和曹操打败了,我们这支军队倒反而被他们包夹了,那可就要坏事啦!”
“如果吴屠夫什么都不答应呢?”横天王在一旁问道。
“那就没法子啦!”张献忠是手一摊道,“那也只有死拼啦!”
听到张献忠这么说,连贺一龙都不作声默许了。于是一旁的太平王接着开口问道:“金银我们各营倒能够凑出来,可是派谁去呢?”
可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其他的几位首领脑子里早就转过了弯,他们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冯为康呢。
冯为康的心中也在发苦,他的心情也从大喜落到了大悲。可这时候他如果推托不去,那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冯为康索性豪气万丈地请缨道:“各位大王!如果承蒙不弃。还是在下去吧。”
那些首领的脸上立刻都堆满了亲热的笑容。张献忠也笑着说道:“冯大柜放心,按照我的算法,你此行没有什么危险。再说,两军相交,不斩来使嘛!刚才我所说的话你可听明白?”
冯为康点了点头。
张献忠接着说道:“反正就记住一点。千万不要拖。要逼着吴屠夫早日表态,对面的官狗早日让出一条道。我们就多一分安全。其余的一切条件都好谈。你先下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到库房取几箱东西就连夜赶过去吧。只要冯大柜顺利回来,那你可是立了大功了啊!哈哈哈——!”
面对的张献忠的大笑,冯为康只能够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接着行礼下去准备了。
而从头到尾,那些首领都没有询问这个举动的后果。要知道,如果没有了南路农民造反军的牵制。汝宁军照样是放开了手脚。
如果按照张献忠的推演,在汝宁府和归德府确实有着一支强大明军的话,那么放开手脚的汝宁军马上就会向着高迎祥和罗汝才率领的东路农民造反军的背后捅过去。而东路的农民造反军绝对就是凶多吉少。
也就是说,张献忠他们为了自己的安全。是把高迎祥和罗汝才他们都卖了。而都是人精的那些首领当然不会这么不知趣地向张献忠提出这个问题。这让张献忠该怎么回答呢?又派哪一营去救援高迎祥和罗汝才呢?还是大家共同闷声大发财吧。
崇祯七年腊月初三的晚上。
吴世恭早早地安歇了。他准备明天与全军休整一天,接着后天与三十多万农民造反军决战。
冯为康加紧准备着财宝,并且又聆听了张献忠交待的一些说辞。他准备马上到汝宁军大营去当说客了。
而同时,赶到黄河边上的北路农民造反军在河南怀庆地区连夜渡河。渡河时的火把照的两岸是如同白昼。
而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住在黄河边上探查的明军侦骑,他们急报开封城和总兵左良玉大营。而在当地抢掠颇丰的左良玉立刻把皮球踢给了开封城内的官员。
留守开封城内的河南布政使与周王商议以后,勒令左良玉不得离开开封城,并且要左良玉立刻起兵到开封城东八里处设立大营,与开封城内的明军成为犄角之势。
为此,周王府还忍痛再次给左良玉在开封城内的府第送去了万两白银。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左良玉是仰天大笑三声,接着就完全放弃了对北路农民造反军的进攻和阻拦,把全军收缩到了开封城的边上。而北路的农民造反军也是完全放开了手脚。
腊月初四,北路农民造反军分兵两路,攻克河内、济源两县。此后在这两县休整了三天,并且向百姓发放从当地士绅家抄出来的粮食,使得四周的流民纷纷来投。连在太行山上的几股大土匪都下山投入了农民造反军。所以人马很快超过了十五万。
在腊月初八,见到开封城方向的明军没有动作,北路农民造反军绕过怀庆府城,浩浩荡荡地向着归德府扫荡过来了。
而东路农民造反军的高迎祥、罗汝才部进入开封府腹地以后,一开始因为汝宁军的行动暂时地停住了脚步,以观察明军的态势。
可是等了几天以后,发现其他方向并没有什么明军敢出击,高迎祥、罗汝才立刻打下附近的两个县城,并且他们进入的是河南最富裕的地区之一,所以民间财富也多,使得这路农民造反军象是闯进财主家中库房的叫化子一样,被晃花了眼。
因此,这路农民造反军也在附近地区抢掠了好几天,耽搁了他们的脚步。不过也和以往的农民造反军一样,他们也是打出“义军”的旗号,分发余粮吸引流民来投。很快的,东路的农民造反军在张献忠走了以后,总人数也超过了二十万。
腊月初八,归德府府衙。
“知府大人,本指挥已经跟你说了多少遍啦!汝宁的吴都司也来信叫急,并派兵五百帮忙守城,就是说要防备陕匪进入归德。可你就是不听,一直说:陕匪离我们归德府还远,到时候再做决断吧!可一转眼陕匪就过来了!那你现在倒是做个决断啊?陕匪都要快打到我们府城啦!”赵铭声嘶力竭地叫道,整个情绪也有些失控了。
当闻听北路的农民造反军将要进入归德府以后,整个归德府是大乱,归德府的钱知府立刻召集官员、归德卫武官和地方名望士绅来商议如何面对这个危局。
可是听到农民造反军有着十几万人马以后,归德卫指挥赵铭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当场向钱知府发飙了起来。
“别一口一个吴都司的,他已经被免职成了白身了。”钱知府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可这时候也不能够弱了文官的体面,所以也只能够从赵铭的话中找出语病来反驳了。
见到场面有些失控,钱知府和赵铭也有些魂不守舍,在座的侯老太爷就咳嗽了两声,让场面平静下来:“钱府台,赵指挥!前些年圣灵会之乱,犬子为守府城也曾设一方案,现在只需照方抓药即可,勿须惊慌!”
“老大人说的极是!”听到了侯老太爷的安排,钱知府和赵铭也立刻停止了争吵,躬身向侯老天爷行礼道。
“钱府台,尔也需向各县发文,动员民壮赴府城帮助守城;赵指挥,尔也需向各卫所发文让兵丁入城,各位地方贤良也需动员各自家中青壮,有着这坚城,这里的天塌不下来。”
所有在场的官员和士绅立刻称“诺!”
“还有赵指挥,你是长敬之老将主,给其写封信,让其念及香火派兵相助!老夫也有些薄面,也同去一信相求!人老啦嘴也碎,规劝钱府台和赵指挥一句,城中文武都看着你们俩,正该同舟共济,少做些不和之事。”
“尊谢老大人教诲!”钱知府和赵铭再次向侯老太爷行礼道。
“老啦!精力不济,早些回家休寐啦!”说话间,侯老天爷拄着拐杖站了起来。钱知府和赵铭立刻上前,抢过侯家管家的位置,一左一右搀扶着侯老太爷出去了。
归德府在这么安排之下,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守城的工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