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书院】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元庆书院的门口。

此时天将傍晚,书院的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三三两两跑出来,有的回家,有的到附近找饭馆吃饭。

元庆书院相比起其他三座书院来说,规模小了不少,大概加起来总共也就那么两三百个学生。书院基本只收开封本地人,多是没考上太学,但是成绩又还不错的。

四大书院,除了太学之外,其他三所分别是乾坤书院、文成书院和元庆书院。除了太学是汇聚天下才子的之外,其他几座书院也是人才济济,也各有特色。

乾坤书院的学生多金,财大气粗。

文成书院的学生多来自全国各地。

元庆书院的学生则基本为开封本地人。

要说这三所书院与太学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三所书院都有单独为武生准备的书斋。

太学是纯粹文人汇聚的地方,甚少有武生,要真有会武功的,也做多就是淳华那样的三脚猫,毕竟,白玉堂那样文武全才到一定境界的实在是不多,真要有,人也不上你太学来念书。

可与太学不同,其余三所书院,都是有武生的。

这些武生并非是普通江湖人,都是准备参加武生试的。

大宋每年除了考文状元之外,也要考武状元,选拔优秀的武官,可武官也不是光会武功就行,你起码得会写字会看文书吧?礼仪规矩要懂吧?所以,很多想入仕的武生,都会去这三所书院念书。

乾坤书院的武生功夫最好,因为书院有钱,会请很多名师来教。

文成书院的武生次之,很多都来自江湖各派,不用请师父,人家自己有门派教。

而元庆书院就是请几个拳师随便练练……总之,四大书院里,元庆就是最不起眼,也最没野心的一个,一帮本地孩子念念书练练武,开封每年举行很多选拔官员的考试,考得好的就混个职位拿俸禄,考不好也没事,各部各司都是要人的么。

因为各大书院的情况不同,所以各个书院的学生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太学的学生书呆子气最重,一个两个别看天之骄子,但基本都家教严格,再加上学规多而严、学业重竞争又激烈,基本都是埋头苦读形的,甚少出去惹是生非。

乾坤书院的书生多是财大气粗,比较能招惹是非,不过因为书院有钱,请的各种夫子都是相当好的,所以学业都不弱,有钱有才又善交际的话,人脉自然比较广也比较吃得开。

文成书院的学生因为来自五湖四海,书院里武生的人数也很多,所以书呆子气是最不重的一个。另外现在有不少人家的孩子都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先学功夫,到了十几岁就送到开封来念书,于是这书院里各大门派之间较劲的味道挺浓重。

说起来,天山派收很多俗家弟子,其中不少都在元庆书院读书,每年新生入学的时候,都会到白府来给白玉堂“请安”,白福大多以他不在为由打发了。但有时白玉堂在开封街上走动还是会碰到几个穿着学袍的少年上来给他行礼,叫什么的都有,“太”字和“祖”字少不了,叫的五爷感觉自己头发比天尊还白,反正每次白玉堂都很尴尬,然后展昭就在一旁乐。

元庆书院的学生则是大多无忧无虑,因为没野心,又安逸,因此有其他几个书院里头见不到的,天真烂漫一面。

虽说四院交流,其实文成书院和元庆书院跟太学的关系都还挺好的,起码没冲突。文成书院的院长是包大人的好友,人很和善。元庆书院的院长就更加了,本身就是太学的学生。唯独这乾坤书院,院长岳长风有那么点野心,又跟林夫子关系不太好,因此总是针对太学。这次四院交流,其他两院有那么点儿被乾坤书院拖下水的意思,不过反正输了也不丢人,因此两院的学生也没多少压力。

展昭和白玉堂的到来,引起了元庆书院学生们的好奇。毕竟都是开封城里的,最近出了好几桩命案,金家孙媳妇儿阴魂不散回来报仇的传闻更是成了开封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因此学生们议论纷纷,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为了查案来的?这案子难不成跟元庆书院有关系?

书院里有夫子出来招待二人,听说是找院长,那夫子似乎有些为难。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都咯噔一下,心说,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那位夫子告诉展昭,“不瞒展大人,沈院长已经七八天没来书院了。”

展昭皱眉,“他人呢?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家里人说是生病了,要修养一阵。”那夫子也挺担心,“前阵子见他还好好的,突然就病了。”

展昭点了点头,就跟白玉堂一起告辞,问了沈雁家宅的地址,准备登门造访。

临出门,展昭又问那位夫子,“你们院长是哪里人啊?”

那夫子想了想,“好似听过是祖籍杭州。”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告辞离去。

出了门,展昭拽住白玉堂,“先回趟开封府,带上公孙一起去。”

白玉堂点头,那位沈夫子要是真病了,倒是也能找公孙给他看看。

“没想到沈雁真的是杭州人。”

两人边走,边议论,展昭问白玉堂,“会不会真的就是沈博涛?”

“可为什么要改名呢?”白玉堂不解,“而且……入太学不都是要考试的么?改了名字还能入学?”

“说起来……”展昭看了看趴在自己肩头睡得直打小呼噜的小四子,“他不是来刺探敌情的么?”

白玉堂哭笑不得,小四子瞌睡了一路,打从进门前开始睡,出了门还没醒,刺探什么军情啊……回去铁定要被殷候和他师父嘲笑了。

两人带着睡着的小四子回了开封府,进门就闻到一股药味。

展昭皱眉,“这药味这么熟呢……”

白玉堂看他,心说,你除了菜味熟,连药味都熟啊?

而此时,小四子突然抬起头,“唔?清热止咳血的方子……谁咳血啦?”

说话间,就见辰星儿托着个小茶盘,里头一碗汤药,正往后院走。

展昭一皱眉,自言自语,“不是吧”,说着,将小四子塞到白玉堂怀里,就往后院跑。

白玉堂有些不解。

这时,小四子瞌睡也醒了,揉着眼睛跟白玉堂打招呼,“白白早。”

白玉堂抱着睡糊涂了的小四子往里走,问辰星儿,“这药是熬给谁的?”

辰星儿小声将刚才吴一祸吐血的事情说了,还挺担心,“好大一口血呐。”

小四子抱着胳膊歪着头,“啊,果然咳血了啊,祸祸之前脉相就不稳,他不可以激动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小四子也看白玉堂,随后突然一歪头,“书院到了么?”

白玉堂无奈,可算是醒过来了,就告诉他,“已经回来了。”

小四子一捧脸,张大嘴……

白玉堂进了院子,就见展昭进了吴一祸的房间,房门口,龙乔广抱着一把软弓,正端详挂在晾衣架上的一幅画。

白玉堂走过去,就见正是他师父买的那幅林霄画的雪梅图,好么……踏雪寻梅变踏血寻梅了。他师父好不容易买到了一幅不赔钱的画啊……果然老爷子赔钱是正常的,赚钱是不正常的啊。

公孙正在院子里坐着捣药呢,白玉堂过去,将小四子给他,边问,“什么情况?”

边说,五爷边往里屋望,展昭站在床边跟坐在床头的红九娘聊着,从表情看,展昭似乎是松了口气,估计不是太严重。病书生这会儿貌似是睡着了,盖着被子看不到脸。

公孙正给吴一祸做些药丸,摇了摇头,道,“无妨,他身上的是顽疾,治不好的,只能拖着,有我师父种的仙保命,死是肯定死不了的,就是病痛还得自己熬。我给他做些随身带的药丸,止一止咳嗽,不过平日自己也要注意,不能激动。”

殷候在一旁喝茶,摇头,“当年差点就死了,回天乏术了,那几个老鬼是强行从阎王爷手里把人抢回来的,于是就落了一身病,遭了七八十年的罪。”

殷候说到这里,就见正盯着画作发呆的龙乔广转回头,幽幽地瞧过来。

“林萧说当年大家都以为他病死了,就是那会儿么?”白玉堂问,“那岂不是才二十几岁的时候?”

广爷仰着脸掰手指——二十几岁那会儿差点死了,救活了,病痛了七八十年,于是……今年几岁?!

白玉堂有些不解,“他当年因为什么病得那么重?先天不足么?”

“先天不足强行练功,再加上受了比较大的刺激,然后中毒,走火入魔,筋脉尽断,顺便还被捅了一刀。”殷候一边眉头挑起来,“每一样都能要他的命,可偏偏没死,也算命硬。”

白玉堂皱着眉头。

这时,就见黑水婆婆走了过来,站在一个石头凳子前,仰着脸,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不解,与她对视。

黑水婆婆又看了凳子一眼。

白玉堂依然不解。

这时,辰星儿过来,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凳子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

黑水婆婆捂着半边嘴“嚯嚯”了一声,瞧白玉堂,“呆。”

白玉堂也有些无语,心说你房顶都上的去凳子就上不去了啊……

黑水婆婆接过茶水,问殷候,“那幅画怎么刺激到他了?”

殷候皱眉。

白玉堂不解,“画?”

天尊指了指那幅林霄的画,“的确是看到这幅画之后突然开始咳嗽。”

殷候瞧了瞧房里,“小红刚才看到好似也有些反应,一会儿问问她。”

这时,丫鬟们端着几个砂锅进来,“厨房大娘熬了南瓜粥,喝么?”

众人都凑上去看,黏糊糊黄兮兮,于是,一众老人家脸上露出嫌弃来。今天看到厨房弄了好几个大南瓜,敢情是熬粥的啊?

公孙在一旁幽幽地道,“我前两天跟大娘说了,晚上做点粗粮吃。”说着,瞄了一眼在场的众老年人,“对身体好!”

几人乖乖端着碗喝粥。

小四子见龙乔广还在那幅画前发呆,伸手拿了一碗粥,跑到他身边,伸手给他粥,“广广喝粥。”

龙乔广伸手接过来,似乎正在走神,嘴里自言自语,“没理由啊……手上没纹身啊……对不上啊,究竟是不是啊?”

小四子仰着脸瞧了他一会儿,忽然拽了拽他衣摆。

龙乔广端着粥喝了一口,就听小四子说,“广广,祸祸就是你偶像。”

“噗……”

众人再看,就见广爷一口南瓜粥喷出来,不偏不倚,正喷在那幅画上。

龙乔广愣了那么会儿,随后猛地一回头。

赵普和欧阳反应快,端着粥碗就跑,邹良反应最慢,被龙乔广扑过来逮了个正着,胳膊勒住脖子就掐,“你们这群不讲义气的!”

邹良被勒得直翻白眼,对着一旁捧着粥碗的霖夜火直招手。

火凤点着头对龙乔广说,“用力啊,为民除害!”

影卫们见乱作一团了,赶紧下来劝架。龙乔广被拉开之后,一眼瞅见躲假山后边的欧阳,扑过去继续勒脖子,影卫们撒手丢下直咳嗽的邹良,去救先锋官。

赵普擦着墙根跑出去了,决定回府避一避,就听身后龙乔广吼,“赵普!老子不跟你混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

火麒麟直喊救命。

赵普望天,邹良躲到他身旁,随时准备开溜。

右将军彻底暴走,吼声震天,“老子要跟你们绝交!绝交!”

……

白玉堂摇了摇头,转眼,就见天尊抱着胳膊,神情复杂地盯着那幅黄红相间,斑斑驳驳的画,叹气,“这年头,就不能有样好东西!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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