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溪应声去了来。雁无伤没一会儿就给雪人弄了个洋头发。把麻绳一一的破开。编了好多的小辫子。然后弄个帽子系好了,戴在雪人的头上。
洛义见了,直说这雪人像番邦人。
丫鬟小厮们不晓得番邦人什么样。洛义就给他们描述了一番。
他们似懂非懂,只记住了番邦人的眼珠子花花绿绿。
雁无伤只抿着嘴笑。听她们几个唏嘘。
年三十午时的团圆饭摆了两桌。菜色相同。在一个屋子里吃的。老柴多饮了几杯。话多了不少。洛义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多喝。只称一杯就到量了。雁无伤心里明白洛义是真的在意了。
雁天涯好了大半。下地走动已经不需要人扶着。脸色缓和了许多。
“吃过了午饭。你们都不必拘着了。离年夜尚早。耍耍去。”雁天涯朝着丫鬟小厮们说道。
丫鬟小厮们道谢。平时本就没有多少活计。过年又可休息。岂止是好啊。只是不能回家与家人团聚。不过人不得贪心。有这样的好主子他们知足了。
徐嬷嬷待所有的人都走了。与雁天涯一处说话。
“少爷,您还是把姑娘和栋梁公子的关系说清了的好。”
雁天涯不解道:“为何?”解释清楚的话,他就要把雁无伤的身世也说出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
“姑娘大了,他们之间过于近便不合适。”
雁天涯点头。“嬷嬷有心。我会考虑。这件事若栋梁那孩子知道了未必会留下了。他耿直的紧。我让盖梁派人找金三的下落,却没有一点回音。先等等吧。”雁天涯顾及雁栋梁的感受。那孩子看似憨厚,实则不然。那算得上一块蒙尘的璞玉。正确的引到将来必出息。这也是他同意让他拜在齐范名下的原因之一。当然个人的利弊也占一方面。
“老奴晓得了,知道该怎么做。”徐嬷嬷不再多言。
“给栋梁备些礼,不必多重。明日拜年的时候给齐先生那边带过去。不必特地走一趟。”雁天涯交代。
“是。前阵子带了几盒子老奴做的点心。扈娘子说起来喜欢吃。齐先生也赞过。明日也算上一份儿。老奴这就去。”徐嬷嬷说完要走。
雁天涯听得点心的话就是一怔。
“点心就不必了。”徐嬷嬷的点心京城有名。高门大户走动聚会,少不得厨子做拿手的招待。徐嬷嬷的点心就是当年聚会出的名。齐家人亦不会没吃过。他还是小心为妙。岔子别出在点心上。让人家认出了他。
徐嬷嬷也是一怔。随即应声出去。
年夜将至。徐嬷嬷带着丫鬟们把厨房的吃食准备齐当。
只等着年夜的到来。雁无伤没甚期盼。能安静祥和的过个年她就没所求了。雁栋梁却欢喜非常。他的岁月里这是第一个好年。
洛义也有着安定下来的真实感。以往他走到哪里在哪里过年。如今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快活。他也高兴。
傍晚,金玲他们几个孩子来过一回。都相约明日各家拜年。雁无伤没拒绝。
徐嬷嬷不同意,最后商定大年初一都去给学堂的两位先生拜年。当是走动了。
金玲几个都怕徐嬷嬷的脸子。没留多久都走了。
就在金玲他们走了没多久。老柴从外面回来了。背上扛着一个人。惊动了宅子里的所有人。
第063章 失忆
雁天涯和洛义一看皆是一惊。扛回来的人竟然是戎渊!
“柴叔从哪里捡回来的?”雁天涯问道。
“山坳,我下了抓野鸡和野兔的陷阱。就在后山不远。未时过了才想起。没想到挖出了戎爷。”老柴累了通身的汗。放下戎渊回道。
雁天涯点头。马上吩咐。
“阿庆去端两盆子雪来。”柴庆赶紧应声出去。
不一会儿把盆子端了进来。
此时戎渊双目紧闭。唇色青紫。面部惨白。浑身仿佛没了一丝的热气。直挺挺的躺在炕上。
洛义登时明白雁天涯的用意。指挥着雁东和雁北把戎渊的外衣脱掉。
“阿庆给他从头到脚的揉搓几遍。见热再停。”雁天涯道。
这么做能缓解冻伤。他们常年在山里,都懂得怎么做。
其他人都出去了。柴庆开始给戎渊揉搓。渐渐恢复知觉的戎渊眼中一片茫然。待看到柴庆给他揉搓身体。他虚弱的一笑。
“爷的身子被你看光了。你—要负责——等爷好了再与你快活——”
柴庆吓得盆子撒手。突地站起身来。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憋得脸色通红。
“这么不禁吓——爷此时又吃不了你——你这小模样儿——不比爷——”戎渊低沉微弱的声音听在柴庆的耳中就像大炸雷一般。他咣当撞翻了盆子,洒了一地的雪水。夺门而出。脑袋撞到了门框上,即刻出了个大包。
戎渊说了半截的话,见人跑没了影子。极纳闷。他完全不明白自己如何下意识的说了那等话。不比什么呢?他却怎么也接不上了——目光遍寻四周。最终茫然的摇了摇头。这是什么地方?他如何到了这里?他是谁?——
“秋湖说的可真?”春芽小嘴微张。不可置信。
那样谪仙似的人物,居然又降临了。
“雁南说柴庆还在屋子里喊疼呢!”秋湖在小凳上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两口。
“柴庆咋那么毛躁了?”夏溪问。
柴庆做事稳当。脑袋如何撞了包出来。
“是因为——因为—那个戎爷说——他喜欢柴庆——”秋湖憋着笑。
春芽手中的络子直接落地。眼睛睁了滚圆。夏溪和冬山虽小些。但也明白说的是什么。都张大了嘴巴。
夏溪最先憋不住了。噗嗤的大笑起来。
“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儿了!戎爷看上柴庆?——哈哈——”
春芽也边说边笑。她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也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儿往一块想。定是柴庆听左了。
“我告诉姑娘去。大过年的怪有趣儿!”夏溪急火火的抬腿就往前院去。
雁无伤早就听闻了。
洛义来了一趟。说戎渊发了高热。问她还有没有药。
雁无伤给他拿了几粒,洛义前去给戎渊服下。
夏溪进门风风火火的说完。雁无伤直摇头。
心说柴庆不大可能听差了。那戎渊本就是断袖。一朝醒来估计是做梦了。这些女娃们哪知道底细呀。实在够早熟呀。小花痴们。
“嗯,知道了。他死不了。”看着傻在那儿的夏溪。雁无伤也噗嗤乐了。
“姑娘,那位戎渊怎会这般危险?”夏溪笑过之后道。
雁无伤敛起笑。“不得知。”
过年出来游玩?那是笑话。可是什么原因让他被埋在雪地?若老柴叔没去后山。他必是凶多吉少了。
谁人能对他下手呢?他应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到底他遇上了何事——
雁无伤想不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戎渊被人害了。
几个丫鬟新鲜一时。便专心的帮着徐嬷嬷准备年夜的酒菜。
荤素适中,冷热合宜。一大家子人欢聚一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多了一位摆谱的戎爷。
之所以说他摆谱是因为他对身穿的褂子不满意。对茶水不满意,对住的屋子不满意,对照顾的人不满意——
“大哥,这事儿如何是好?”洛义听着雁北说戎渊的挑剔顿感头疼。
雁天涯同样头疼。心想这人还不如不捡回来了。任他自生自灭去。
“好些了就请他走吧。为兄也没旁的法子。”
“他怎么出现在那里的——令人想不透啊!”洛义摇头道。
“是啊,不晓得戎王府中出了何事。咱们好生照看着吧。与他有了恩。这回又加厚了一重。将来宁儿若真进了那里,望他念着好处,也好给个照应。”雁天涯往好处想道。
“大老爷,二老爷酒菜摆好了。等着您两位就座。”雁东进来禀告。
雁无伤和雁栋梁在两位舅舅没有到来之前一直站着等候。
年夜饭丰盛。戎渊未在坐。他挑剔了半响又睡下了。老柴可是缓了半天的气。那位难侍候的爷,简直赛过祖宗!
雁天涯吩咐开席。十几口人一起开动。
饭毕。雁天涯并未要求守岁。困了的尽可以去睡。
正合了雁无伤的心意。她坚持不到那么晚。陪着雁天涯和洛义说话。雁栋梁精神饱满。直说要守到天亮。要把妹妹的那份也一同守了。雁无伤笑。守岁还能代替的。也没劝他。哥哥对认准的事就是个死心眼。她打算好吃了饺子就睡觉的。
“二老爷,戎爷醒了。说是饿了。问奴才为何没叫起他吃年饭呢。”雁无伤正巧也出屋子。听得雁东说话。
“给他弄些吃食。让徐嬷嬷准备。”雁东应着去找徐嬷嬷。
“二舅舅,戎爷的性子是不是变了?”在以往的印象里,戎渊虽难接近,说话不羁。但还不至于这样百般的挑毛病。雁无伤奇怪着。
“我去看看!”洛义转身就走。
“二舅舅,我也去瞧下。”雁无伤道。
“宁儿去有所不便。”洛义道。
“二舅舅,我一个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讲究嘛。顺便给他探探脉。这尊瘟神在咱们家,总不能让他出岔子啊!”雁无伤小声说道。雁天涯在不远的屋子和徐嬷嬷一家说这话。她才出来的。
洛义想了想。走在了前面。
再次见到戎渊。雁无伤诧异。
这人绝对有所不同。看见她眼皮都不抬一下。看见洛义也像不认识。
摆着大爷的谱。穿着雁天涯的新衣,仍是遮不住那身冷傲不羁。俊美的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谁?”雁无伤问道。
“我是谁?”戎渊明显的一顿。好像极努力的在想。最后张了张口。眼神忽而茫然,忽而犀利。
雁无伤对自己的判断没错。这位戎爷失忆了。
“我来告诉你。你叫雁大宝。”雁无伤心里坏笑。
“不是。”戎渊即刻出口。雁大宝是个什么称呼!
“那你是谁?”雁无伤不让口。
“爷就是爷!”戎渊冷声出口道。恢复了全身的傲气。雁无伤看不出他病在哪里。明明发烧的厉害。短短时间又好了。况且在雪中冻了那么久。就是铁打的也没有这么快就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