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康诧异地反问道:“什么都不用担心?”捏起军册来,对洪七公道,“你们若想做事,就去盯着这些人吧。”

鲁有脚急切地问:“怎么?他们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是说让朝廷出钱赎人吗?

洪七公皱眉一想,试探地问道:“朝廷不会赎他们?”

完颜康幽幽地道:“我就全放了他们又如何?”

洪七公道:“你说了许多话的时候,我只觉得你这小朋友钻牛角尖儿,有些天真还很极端。现在不说话了,又想你多说一些啦。”

完颜康道:“要钱,是在保他们的命。肯赎,他们还有命。不肯赎,我纵放归了,他们也要受搓磨。一直打胜仗的还要死在风波亭,吃了败仗还被捉而又放的……”

洪七公到底更明白一些,恍然大悟:“朝廷不会信他们?”

完颜康点点头。

洪七公便问策于他:“这可如何是好?”

完颜康道:“我是金国副帅,您问我吗?”

洪七公哭笑不得:“你就不要再怄气啦。”鲁有脚听到现在,也听得明白了,狠一狠心,对完颜康一揖到地:“先前是我性急,说话难听了,你要有什么办法,还请救这些人性命。”

完颜康略吃一惊,还是将他扶了一把,道:“现在已经是最好的了。要不他们我走,要不就去赌一赌宋廷的心吧。”鲁有脚睁眼盯着他:“再没旁的办法了么?”完颜康道:“那就落草为寇,又或者造了你们朝廷的反。最后,只怕也是一死。”

鲁有脚沉默了,洪七公道:“朝廷未必没有良臣。”完颜康道:“指望史弥远?哈?”口中讥讽之意如有实质,刺得二丐无法接话。

完颜康道:“我一点也不想他们变成洪先生的徒子徒孙呀。”洪七公眼前一亮,完颜康道:“别想太多了,他们有名册,我抢了来,宋廷就没有留底了么?”鲁有脚有些不服气,做丐帮弟子,他自觉可没什么不好。

洪七公道:“再没别的办法了?”完颜康道:“我想不出来,且看吧,说不定……南边的人心比我还狠呢。”洪七公道:“老叫花就且在这城里讨饭啦。”完颜康道:“请便,我不日也将北归。放心,纥石烈执中也须与我同往,朝廷会再派来过来的,我求太子设法派个恤民的官儿。”

鲁有脚道:“可是这些兵士……”也是力竭被擒的吧?你放他们走,难道不是放他们去死吗?

完颜康道:“你说,我是留他们,还是杀他们?”

鲁有脚竟不能答。完颜康如今所做,已是力所能及的最优选择。余下的,看宋廷,宋廷会怎么做,那可真是难说了。

这里消息发到宋国,宋国也有点懵逼——金国这是吃错药了吗?宋相史弥远,阴谋倒是一把好手,在国事上的脑子,大约比金主更不好使一点,完全不在状态里。什么地方发生的事情?离我远吗?远?那管他做什么?好好好,你们商议一下给我建议吧。

出钱赎俘虏?会不会有奸细混进来?这是有良心的人在老成谋国。苛刻一点的出的主意极其阴损:先将殉难将士遗体赎回。赎死不赎活。史弥远心想,还是第二个想法妥当,就它了!又命人送了好些财物去给完颜康与纥石烈执中:求您别打了!

消息传来,战俘营里便有数十人自戗。完颜康也将这些人的遗体交还宋国。

一时之间,战俘营里人心惶惶。金兵却在议论,宋人真傻,朝廷傻,兵也傻。许你赎了精壮回去继续当兵,你还不要!兵也是,你降了小王爷不就行了吗?死什么呢?

洪七公默默看着。看到战俘营里已经有人串连,近五百人结作一团,主动请降。

完颜康接待了领头的人。此人看起来就是一脸短命样,五短身材小矮个儿,脑袋长得像个拳头,鼻子眼睛往一起皱,招风耳支楞起来,嘴巴还有点歪。与完颜康那玉树临风的样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此人自称姓魏,行三,情愿归降。完颜康道:“说了要还,我就会还。”魏三当地一跪,苦笑道:“大人,您心地比旁人好很多,好人是很难知道人心阴险的。”

“好人”完颜康:……

“我们便是回去,也要被怀疑的,以后会成什么样子,可是难说了。要不远流,要不就顶在最前面,拿死来证明忠心。会被真心相待的,一百个人里也没有一个。”

完颜康道:“你很聪明,聪明得让我都不敢信啦。”

魏三道:“只求给条活路,旁的可不敢再求的,既降了,随您处置。被您怀疑,总比一片真心回去,被自己亲人怀疑好受些。”

完颜康道:“那你们就且留下吧。”真个将这些人留下,又不做处置。金营里议论纷纷,完颜康也不搭理。待到中都来使,带来了给他的赏赐,又与他做了交割,大家分了城内库藏之物。

完颜康将自己所取那一份库藏,分散与麾下将士,各依品级,并无扣留,人人欢呼。乐得接着为他效命。他又将自己所得之赏赐,折作银钱,竟是自己为宋廷出了钱,将三千余战俘赎买了。

中都使臣大惊失色:“世子,世子才立功勋,请毋自误!”

完颜康道:“放他们走,咱们再等两天。”使者不明其义,一迭声劝他:“臣来之时,曾得太子、赵王嘱咐,二位皆言,世子心太善,要臣开解您。徒单大人也有一话捎来——第一莫做,第二莫休。”

完颜康道:“你不知道的,等一等吧。”竟又在这里住了数日。

数日后,隔壁州城使人来献城。

中都使者:卧槽!这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完颜康放归了三千余俘虏,这些人自行组队,往附近而去。对方却不肯轻信他们,先令他们在城外等候,再派兵来监视,又令他们裸衣受检,一个一个搜查。且又有打骂、拷问之事,内里便有人不服了起来。三千余人,有一大半是心中有愧,挨了之后心里好受些,也是自认倒霉,另一小半却是模棱两可。在金人手里且没受过苦,到了自己人这里却被怀疑!你们赎死不赎活!我们侥幸逃了一命还要受虐待!

不满便发酵了起来,连心中有愧的,也灰心了起来。

偶有漏出一句:“自己人比金人还狠。”便被守军捉去拷打,一时人人自危。

守将也有些智谋,暗想,有这些知道敌营消息的人在,我何不趁此机会,反将城池夺回,也是救民于水火。却又驱使这些人作先锋,然而又不太相信他们,连发放的兵器衣甲都是次等的。这也不能怪这位守将,并不是每个将领都有资本去相信一批回归的俘虏的。

此时,便有人想起魏三说过的话来了。当时大家还鄙视他来着,不料居然被他说中。意志并不坚定之辈便想:你疑我,我便坐实好了。趁着发放兵器、清点人数,开了城门的机会,夺了兵刃,却抢入城中。

又有一同被俘回归,却心念故国的,见状想要阻拦。城中兵士只以为他们都是奸细,此时却是宁错杀不错放的,哪里敢再信?俗话说,哀兵必胜,说直白一点,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居然让作乱的人险胜了。

中都使者听了,大喜道:“不愧是小王爷!”

完颜康:=囗=!我以为他们回去受怀疑,还会回来再找我的!并没有让他们带着投名状回来呀。

☆、第49章 回程路

满载而归,完颜康的心情很不好。他知道,城中百姓不舍的目光,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感情,完全是对未来生活的担忧。他在这里,无论动机为何,大家还能过点安生日子,他一走,来的官员是个什么样子,那可就难讲了。是以听说大军要撤,城内百姓竟没有什么欢喜之情。

事到如今,完颜康却也没有理由再多作停留了。何况,气氛并不友好。明知是自己自作自受,心情也绝难好得起来。他能做的,不过是临行之前将两城再巡视一回而已。必须得回去了,这些投降的宋兵,他得回去争一个安置之处。好在有“献城”之举打底,话也好说一些。

中都太子、完颜洪烈的书信又追至。太子是十分欣慰的,他总是担心完颜康心太软,听说完颜康以极低的价格向宋廷开价赎俘的时候,太子惊出一身的冷汗,生怕他功亏一篑。不意有了惊喜,太子开心不已,连连问徒单衡:“如何?如何?”搞得徒单衡都看不下去要请假了,太子才收敛了一些,又写信给完颜康加以表扬。

完颜洪烈的心境起伏与太子基本一致,如今终于尘埃落定,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来。又写信给完颜康,说包惜弱最近担心得病了,在听说了完颜康的所作所为之后,病情才好转,让他赶紧回家彩衣娱亲。

其他如纥石烈执中告状等事,二位都没有多说——已经被他们摁下去了。完颜康这边整军待发,将降兵另编一营,发给补给的时候,中都已经在太子和完颜洪烈、两位丞相的努力之下,决定将降兵另编一军了。

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一路行来,完颜康依旧不敢懈怠,唯恐数月努力毁于一旦,还依进军时行军之法行事。时值六月,田间青苗渐熟,完颜康勒令行军不许践踏庄稼,违者鞭三十。不许骚扰百姓,不许调戏妇女。他又深谙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道理,又能保障军士衣食不被苛扣。昔日喝兵血的部分官油子被他压制得狠了,也得了甜枣——报功时完颜康绝不会抢下属的功劳。

几手下来,竟是人人畏服,心里很是愿意追随于他。后营原是他一路带过来的,回去时更是士气高涨。纥石烈执中所率之部却与来时截然相反,南下时,他们是元帅嫡系,一路高歌猛进,大抢而特抢,不但抢敌方的,兴起时连自己人都要抢上一抢。回来时,元帅自己都萎了,他们也不得不收敛。好在副帅体恤士卒,衣食上头也没苛待他们,还分了他们好些战利品,倒也不算亏了。只是士气未免有所不足。

沿途州县闻说大军回程,一个一个都紧张了起来。南下的时候,北方地气寒冷些,播种得晚,倒不是很担心田苗被踩践。如今再过一点时间就要收获了,这要被踩践坏了,补种也来不及了。百姓担心官府催逼缴税,官府也担心百姓没了收成自己政绩完不成。再有更心系百姓一点的,就要担心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

有机警一些的当地大族,便向地方官进言,何不准备了礼物,先行劳军?给元帅送足了礼物,再求他收束部下。地方官员以为甚妥,连忙准备了起来。完颜康一路收到礼物,还有些惊讶:“这是做什么?”

孙管事奉承地笑道:“必是敬佩小王爷您英武。”完颜康道:“我本来也这么觉的,你一说,我就又不这样想啦。”孙管事语塞。倒是魏三,被完颜康带在身边,听了之后小声说:“大约是有所求的。”

完颜康笑道:“聪明人,你有想说的便说吧。”

魏三道:“大约,是想请您约束了行伍,不要,呃,咳咳。”

完颜康道:“你这说的倒是说对了一半啦。”另一半,自然是为了不要得罪于自己。又咐吩孙管事道:“不能不收,也不能全收。告诉他们,我本约束队伍,不许践踏庄稼,这礼要是为了这个,就让他们都带回去。留点吃食,给下面打打牙祭吧,总不能一点面子也不给。”

孙管事笑道:“别人家出行,肥得流油地回来,小王爷出征,两袖清风。”

完颜康道:“亏不着底下的人就行啦。”

孙管事依言传信,完颜康道:“分一份,一模一样的,交给魏三带走。”

一路这般行来,沿途官民人等惊诧不已,都说这回大军是转了性了么?居然有了一点“秋毫无犯”的“王师”模样。大军行进并不瞒人,过不多久,便都知道这回是副帅主事,是以与主帅行事截然不同。议论纷纷,都以为完颜康才是可信赖的、干大事的人。以为若是朝中官员皆类此,大金国也不会是现在破败的样子,百姓生活必能好上许多。

这令纥石烈执中愤慨不已,却又无计可施,只盼早日回到中都,好生笼络金主近侍,好告完颜康一状。完颜康哪在意他这个?早早将抄没贪官那一份财物分作数份,只留数样,其余都散了出去。给皇后、妃子,那叫孝敬伯母,给公主们的,那叫想着姐妹,给东宫的,那叫逗太子新生的女儿玩。早就将金主身边包围了。

公主里,多保真与他最为亲厚,听了所谓“路上都说小王爷好,倒没提圣上”的传言,她便跑到宫里来了。婚前闹,说驸马不合心意,婚后徒单家的政治立场还是影响到了她——徒单丞相并不喜欢纥石烈执中。她便回去对金主讲:“要是打一开头就照忽都的法子来,百姓早就称颂您啦!谁叫您的元帅是只走哪拱哪的野猪呢?您的名声,都是被他败坏的!该谢谢忽都没让事情变得更糟才是。否则愚民就不是骂纥石烈执中,是腹诽您啦!”

金主一想,果然是这样的!他又觉得纥石烈执中只是粗豪,并不责怪纥石烈执中。他的心里,还是觉得完颜康对宋的手段太温柔,不够痛快。

这个多保真就懒得分辨了,只要她弟弟摘出来了就行。等着小孩儿回来,一块儿玩呢。她的别庄,造好了。

完颜康一路行来,纥石烈执中的心情也变得糟糕了起来,连带的影响到了他的亲随们。见到亲随们都蔫了,纥石烈执中心中警惕不已,若是亲随都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那还怎么混?心里愈恨完颜康,却又教唆自己所部不遵号令。

一试之下,险些气破肚皮。他所部好些人已在完颜康手段之下蛰伏了起来,并不肯动了。好在还有一些人,觉得这般行军委实不痛快,略一撺掇,便发作起来。打了胜仗,不热闹一下,似乎说不过去。现在虽然晚了些,总比不热闹强。

这一晚,完颜康练功毕,顿觉神清气爽。孙管事却急匆匆来报:“小王爷,小王爷,打打、打起来了。”

完颜康不明所以,易州在处河北,也算是金国腹地了,怎么会打起来?

斫答正在隔壁习书汉字,虽不知道这个小白脸安的什么心,但是能学一点东西,总是好的。不然总是听不懂别人说话,也挺烦的。斫答也得承认,这个小白脸心地还算不错。如今他也只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汉语。搁下笔,过来给完颜康拿了件外衣披上。

完颜康微一点头,命孙管事前面引路。升帐才知道出了事儿,纥石烈执中部的土匪们憋得狠了,竟去骚扰民户。也合该他们倒霉,本来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要不是太大规模的,百姓也都认了。不料完颜康是动了真格的,军中也设有督察。易州大族张氏子弟张柔又恰在附近,张柔也习些武艺,也读些诗书,颇有侠气。听到响动便说:“今副帅有严令,不许扰民,此必是散兵自作主张,我等擒了他去交与副帅,必不会受责。”招呼起民壮,将几人围殴擒获。

打斗声引来了督察队,将双方人马一齐带了回来。

完颜康看这几个兵士,越看越觉得这歪鼻斜眼的样子像纥石烈执中。再看张柔,眉目间一股慷慨之气,却又不锋锐。暗一点头。先问张柔名姓籍贯,张柔自陈便是易州定兴人,世代务农。完颜康笑道:“你可不是像土里刨食的人呀。刚则易折,柔能持久,你的名字很好呀。”

张柔蒙他向句夸赞,并不飘飘然,依旧记得兵士扰民之事,请他禀公处置。完颜康道:“我先同你说话,不问他们,便已是决断了。”说话间,却报元帅来了。完颜康再横,还没有正式造反,也不能将纥石烈执中如何。

纥石烈执中过来,便向完颜康要人来了。且瞋目瞪向张柔,张柔也不惧他,还是稳稳站着。完颜康乍开五指,截断了二人的目光。对纥石烈执中道:“国有国法,军有军律,营里熄灯后跑出去的逃兵,您也要吗?”

纥石烈执中怒道:“我命他们办事。”

完颜康奇道:“是您命他们去抢劫的?”

几名兵士见到纥石烈执中到来,大声喊冤,说自己是被从营里掳了来的,是被冤枉的。张柔真是大开眼界,不想这些人竟能颠倒黑白若此。纥石烈执中唇边一抹冷笑:“如何?你是副帅,不信自己的兵士,不信自己的上峰,却信几个民人信口胡柴吗?”

完颜康慢慢地踱步,轻声道:“推出去,斩了吧。”

纥石烈执中又惊又怒:“你!”

完颜康身量已高,逼视着他,依旧语气轻柔地道:“元帅以为,督察队都是死人吗?”

竟不顾纥石烈执中的反对,将人正法。纥石烈执中大怒,完颜康慢悠悠伸出拳头,将指节捏得啪啪作响。纥石烈执中……唾了口唾沫,退了。完颜康对张柔微笑道:“也就这样了吧。”张柔不无担忧地问:“副帅回去,要如何交代?”

完颜康叹道:“交什么代呀,扛着就是了。”张柔目光一黯,孙管事心道,小王爷这可真是高呀,又要得许多好评啦。

☆、第50章 又出事

完颜康是载誉而归的。

第一次正式出征,虽然是副职,表现却令不少人满意。初次上阵的新丁,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这里有疏忽,那里生硬了,有做不到的地方。完颜康也有这样的问题,比如释放宋俘,在很多人看来,就是弄险了。最后成功了,那就什么都好说,真要被赎了回去,再引路打回来,岂不危哉?金主也是这个观点,认为他还是有些飘忽,过于心软。

综合来看,他又是合格的。

对他满意的人,并不是因为胜利,而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些潜力。少年人,初次出征,被主帅冷落而能忍。得到机会便果断出击,不止是对宋兵,对纥石烈执中又何尝不是如此?直到奠定胜局,才由盟友开头诉苦抱怨,且每一条都是有理由的。直到回中都,骄横如纥石烈执中都没能在他手里翻过身。稳、准、狠,说他心软?你们太甜。

同时,他所部的军纪又是最好的。克制,知道该干什么。哪怕与纥石烈执中明摆着相争,哪怕一开始被压制得极惨,拿到的缴获,也没有吃独食。行军途中,又不扰民。自己颁的命令,必须执行到底。

这些素质令人欣喜。

何况,他还有一个对照组。纥石烈执中,一路对照组对照回了中都。完颜康最初的判断并没有错,纥石烈执中这一路,为他的成绩帮了大忙。

回京之日,太子亲自来迎。名义上,纥石烈执中是主帅。作为太子,自然不会在这件事情上令人非议,先亲切地握着纥石烈执中的手说辛苦,情辞十分恳切。然后才说完颜康:“可算回来了,大家伙儿都想着你呢,王妃想你都想得病了。”又无奈地说他淘气,给纥石烈执中添麻烦了。

不想纥石烈执中居然很忌讳地看了完颜康一眼,并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太子大为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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