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四竖三横
我心头一震,一瞬间猛的闭上了嘴巴。三叔像是在拼命的回忆着什么。
“那天,我抬着那条阴路里头出来的棺材,送殡送了进去,一直到了最后,引着那棺材的已经不是我,这我才捡了一条命。我就看着他们去一个地方,那地方我只远远的看了一眼……”我已经是不敢说话,三叔这时候的语气我长这么大几乎第一次听见,圆瞪的眼睛,连嘴唇都在抖,似乎正在看着一般,
“你说人的八字。有没有终点?”
我脸色一变,这句话听上去奇怪无比,
“屁娃,以前我不信,但现在我信,人的八字和命,是有终点的。因为我看到了那棺材去的地方的尽头。”“那里是什么?”
三叔慢慢的转过了头,就那么盯着我,
“那是鬼魂的终点……我终于知道鬼差一族是怎么来的了。那怪异的八字……”这货突然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右手,
“徒手捉鬼,我们王家命里头没有这个,是……是我们那些祖宗,研究这风水大阵的背后,偷出来的秘密……”
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三叔像是变了人一般。
“都错了……都错了。他们都说爹要我死。那送殡的就该是我,就在那时候,我才知道爹的真正目的。风水风水,你给我记住,你爷爷要的,不是那些老锤子货说的我们王家要去占那一处的风水脉络。那墓里头的鬼是他西昆仑,不是我南截道。自从知道麻老的身份之后我就一直想不通,他为了躲那一劫,当年这一个人,到底要自私寡毒到什么地步,才能把整个西昆仑出卖了个干净。现在我才晓得,事情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当年爹带着我们进西昆仑,他一个人进了地宫,帮他砍那棵树的就是麻老,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西昆仑那些人要的,应该是他们这么多代在那仙母上头都不能实现的续命。而爹跟麻老要的,只是守住这地势风水里头,那最后一丝的阴明之道……”
这一刻,我彻底呆住了。
三叔的话除了他自己,可能再没有人听的明白。但我从那里头猛的听出了一件事,那就是西昆仑的那些人,居然全都是死在两个人的手里头。
怎么可能?爷爷跟张绝同……当年爷爷进雪山砍树,麻爷爷就在地宫里。而所有西昆仑的人,难道就是在那时候死在了他们的手里?
就在这时候,三叔突然看着我,
“屁娃,你说这天地下到底有多少山水地势?”
我心头一惊,这货叼着烟翻脸比翻书还快,看着这货要伸手,我赶紧摇了摇头,
“我跟你说,这天下的风水脉络,从里子里看,就是个四竖三横……”
我心头一惊,这货的神色已经极为的不同,就那么盯着我,
“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年爹说,你的出生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我王家不信天,不信道,不信轮回,不信因果,只信自己。祖祖辈辈都在争,如果真有那锤子老天爷,那他可就开了眼,眷顾我们。才让你生在了王家……”
这天下午,三叔给了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说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之后,他像是想清楚了一些东西一般,这货自己不觉得,语气等各方面都明显有了变化。
当晚回了老家村子,吃的大锅饭,一个个老头老太婆看着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你是不晓得咧,娃子他媳妇长的那叫一个俊,大户人家,结婚的时候都是我弄的菜,还以为那妮子吃不惯。”
一个老太婆引着两个小女孩一个劲的拉着我的手,两个娃边朝着前头凑边喊堂哥。口水流的一点不比呆子少。
“姐姐什么时候来?堂哥,我要姐姐……姐姐给我买衣服。”
我心头憋得难受,当初结完婚我老汉留小婆娘在村子里头住了一段时间,搞得一群小娃见面就问祝君,一副八竿子管我是谁的模样,使劲扯着老子不罢休。我心头稍微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就念了句好在都是些女娃娃,迟早他娘的得嫁出去,在这本家里头胳膊肘子往外也不打什么紧。结果三叔耳朵尖,反手又是给了我一巴掌……
在老家待了半个月,天天就坐在外头的坡上头,我不止一次问这货关于到处地势的那句话,我好几天都没怎么睡好,一句“四竖三横”始终像根刺一样卡在我喉咙。
我几乎是立马就想起了,这货自己说过,当时祠堂里头有本东西,上头就写了关于这四个字的行头,只是后头那一页莫名奇妙的不见了,在之后时间里头,三叔绝口就没再提这事儿,只是有一回,脸色十分难看的念了句,怕是那页东西是爷爷当年亲手撕的,明面上是不想让三叔看到,因为当年就只有这货才干的出来偷进去看的事儿。
说不清楚为什么,听到三叔话的时候,我心头始终有种感觉。三叔说过,爷爷都是直到晚年,风水一路几乎是登云之上,道上同辈的人跟他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风水这一路,几十年的观山观水才能够产生个造极的变化,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看懂了那上头的意思?所以无论如何也毁了那一页?
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浑身冷汗。
四竖三横,这邪乎到骨子里头的四个字,最先说的不是别的,就……就是命格。
想到这里,顿时心头一惊,时间,不错就是时间。所有后头这些事儿,最早几乎,都是从爷爷撕了老家祠堂一直放着的那本旧线子书的一页……
三叔这货自己腿脚缩的厉害不出门。这么多年,我几乎是第一次的一个人在村子周边到处走。一个小型的低洼地势,周边全是密林,光是出村子边上放鸭子的水田都得十来分钟。一个下午,我一个人上了东头的坡,透着树林看村子已经有点小,转了大半天始终瞅不出个什么名堂,找了个叶子土多的地儿一个劲的抽烟,到了后头,我肠子都差点悔青了,要是早晓得,这天打死老子都不会出门。
当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一开始远远的后头还跟着两个汉子,装模作样拿着锄头其实就是老远的吊着我,顺着三叔说的,我沿着周围的围破转了好几匹山,到了最后,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伙计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影。我压根没管那么多,心头憋的慌,始终看似随意的顺着方向朝前头走,眼看着天已经有点黑,就转脑壳准备往回走,边走边心里头一个劲的骂,一下午,周围的坡头已经看了七座“连半匹。”连半匹这地势又称搭桥,平时要是瞅着有半匹的地势,必须“看里不看外”,断脉接的布局,必须自己顺着摸个遍,找着那真正的断口,难道是不难,就是要把人给走死。摸清楚之后我骂的不行,这货肯定晓得是连半匹,放我出来一开始就没起什么好心。
眼看着又从一匹山的弯子处转出去,立马从兜里掏出罗盘,看着上头的指针四平八稳,我直接傻了眼,
“锤子哟……”
一共不到三十里路,我直接就迷了路?
我赶紧看了眼周围的山林,就在二十多米开外的地方,树干边上一截不起眼的短香清清楚楚,分明就是我之前留的记号,算着时间看长短,这根香的这山弯子,看出去就应该是老家东头的水田才对……
昏暗的天色之下,我二话不说罗盘朝着地上一放,三根香直接点燃。烟子升起,压根就看不出什么名堂来,而此时,我心子跟着已经沉了下去。就在而边上,还远远的听得到村子里头的狗叫声个嘈杂声,但眼前片片深山,哪里看得到半点房子的影子?
我心头猛的骂了一句,老子一路放了招子,光是这香那两个伙计就不可能看不到,这山里头村子多,难不成这一路上我偏了眼,到了另一处地方?我直接走到哪不起眼的树桩子旁边,蹲着瞅了眼下午的香头,眼睛直接就一瞪,把剩下的香灰整个一捏,散在了面前,就在灰色的香灰中间,一堆悠悠的黑色粉末十分刺眼。怎么可能?难道从下午开始,这一整根路香,从心子里头已经是全变成了黑色?
我心头已经不自觉的开始发麻,嘴里头呆呆的念着,
“地势……地势……”
要是平时,最多以为自己就是被迷眼睛,但我自己心头晓得这一下午的走法,七个“连半匹”,全是找着风水里头的四纵登梯那样在走,这种走法,老家村子周围的山林顶多五十里,怎么可能突然多了这么大的一片山?
天色黑了下来,就在瞄准一个方向的时候,再次看了眼地上的香灰,眯着眼睛猛的就蹲下来朝着地上挖。十来分钟之后,看着那从这山林土里头露出来的东西,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个烂的起坑的骨头脑壳,里头全是土,而那脑壳嘴巴的位置,居然正对着下午那根路香的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