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进了宁嘉谦的病房,一切仍然维持原样。他静静地躺着,容颜如玉。
宁嘉谦从来都是对一切带着体贴关怀的人,刚开始会让人觉得疏冷,到后来才能体会出他的温暖。
许凉甚至想得很长远,依他这样的性格,自己已经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或许还会反过来安慰自己。
这种想法一点都不夸张,因为他本身就是这样宽容的人。以前嘉诺公司还没有现在的影响力,许凉将他带回家,父亲许若愚应下他们的婚事,就是欣赏他身上的这份气质。
许凉将一束洋桔梗放在他床头,那淡雅的颜色,和他正好相得益彰。
不一会儿,卫晓枫进来了,她剪短了头发,乍一看精神了一些,但眼睛里却满是疲惫。
两人没有打招呼,自从那天争吵过后,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许凉无所谓,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必向任何人交代。
“嘉谦要做手术了”,卫晓枫淡淡开口。
这个许凉倒刚听说:“有把握吗?”
卫晓枫摇了摇头,“wells和池教授共同主刀,但成功几率仍然很小。可他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年,体内各种器官都出现不同程度的衰竭,如果再不做手术,就没有机会了”
“所以大家的意思,是拼一把?”
卫晓枫语气里带着沧桑,“不是大家的意思。想想他的性情,面上看着什么都可以承受,但骨子里执着。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是拼这么一把,还是在床上等到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许凉心里揪成一团,“我从来都坚信他会醒过来”
“你信没有用,要听老天爷的”
宁嘉谦的手术安排在温璇之前。尽快是宁嘉柔的意思,当初车祸之后,宁嘉谦除了大脑受损,还有其他不同程度的受伤,所以不具备手术的条件。
即使当年主治医生是wells,也不会建议他手术。
宁嘉柔害怕哥哥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一直熬到今天。每一天她的神经都在拉扯,手术做还是不做。
如今,终于耐不过去了,她会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所以许凉理解宁嘉柔现在十分敏感的行为举止。手术过后,不管结果让人悲或者喜,对她来说都是一种解脱。
只有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许凉才会出现在池明宇的办公室。毕竟对方很忙,有时候整天都不见人影。
池明宇给许凉泡了一杯茶,仔细讲了手术流程。他很耐心,专业词汇浅显地会给她解释一二,深奥的才会略过不提。
“人的生死都是注定了的,如果幸运会降临在宁嘉谦身上,那我们直接期待奇迹就好了”,池明宇说。
“这种安慰的话很少会从里嘴里说出来”,许凉的眼眸被袅袅的茶雾熏得微湿,“特别是这种幸运啊,奇迹之类,不像你说出来的话”
池明宇笑了一下,“医生在你眼里就这样冷血吗?”
许凉摇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在极有可能失败的情况下,你说这种话就是饮鸩止渴”
池明宇失笑道:“表哥常觉得你不通世事,所以帮你前前后后打点好。可却不知道,你看人实在明察秋毫。这话是他让我跟你说的,怕你担心。只要你的担心能少哪怕一分一秒,对他来说,也会松一口气”
许凉握紧茶杯,从上面汲取温度,“有这样夸张吗?”
池明宇笃定点头,“当然。听说叶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我也沾了一点血缘。我怕哪天就跟他似的,所以才不忙着结婚”
许凉瞪他:“你少来,找借口都找到我们俩身上了”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因为wells是圣爱顿医院的副院长,不可能在国内多呆,所以手术时间安排得十分紧凑。宁嘉谦要做各种排除检查。
许凉跟着忙到下午,才松了一口气。有些结果已经出来了,宁嘉谦的身体果然已经撑到极限。
即使他不做手术,也活不了多久。
听了池明宇的分析之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阴霾和沉郁。
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许凉才从医院出来。
她没想到叶轻蕴的车就停在门口。
大步走过去,开了车门,他果然在。
叶轻蕴握住许凉的手,发现她皮肤上一片冰凉。
他皱了皱眉,将她手包在掌心暖着,问道:“是不是气血不足,这个季节还冷成这样?”
许凉一声不吭,脑袋埋在他胸口,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他要做手术了”
叶轻蕴眼睛里涌出复杂难辨的情绪,他“嗯”了一声。安慰她道:“别担心,wells和明宇都是最好的脑科专家”
许凉心里闷着一股气,带着很大压力,说不定哪天整颗心脏就会爆裂开来。
她忽然说:“我们到山上去好吗?”
叶轻蕴不解地垂眸看她,“为什么?”
“突然……就是很想去”
他想了想,没有阻止。让司机把车开到离这座城市最近的翠云山去。
没多一会儿,车就到了山脚下。
打开车门下去,许凉放眼一望,觉得这里既熟悉又陌生。
以前和宁嘉谦来过不少,两人爬山没有一次不是她坚持不下去,宁嘉谦把她背上山顶的。
许凉问他,要是等他老了,背不动自己了,大概就要彻底告别这座山了。
宁嘉谦却说,要是她喜欢,随时可以上山。就是她坐着轮椅,也要把她推上来。
可如今,不管到了哪里,坐在轮椅上的,却是宁嘉谦。
许凉一声不吭地往前走,此时满山朝自己涌过来的,不是翠绿,而是黑暗与孤寂。
叶轻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给我了,你会感冒的”,她说着就要脱下来。
叶轻蕴按住她的手道:“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生病比我生病还让我闹腾。再说我抵抗力比你强,有没有这件外套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许凉却固执地说:“不行,现在我最怕身边的人生病,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养生”
叶轻蕴“唔”了一声,“我养得太好,估计你会受不了”
他说什么都能联想到不正经的方向去,许凉白他一眼,“什么时候国家扫黄,才能扫到你脑子里”
“有这个力气,还不如先提高一下国民的智商”,他语气幽幽地说,十分忧国忧民。
说完许凉还没反驳,他的手掌温柔地罩在她头顶,声音带着抵消冷意的温暖,“别伤心,也别担心。不要小看一个男人的担当。如果当年你爱的人是我,却要和别人结婚,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要把你夺回来。如果宁嘉谦真的爱你,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仍然是这样的结局。这是一段任何人都无能为力的历史,你不是神,逆转不了这一切,因为他心甘情愿”
许凉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心境老了很多。她强忍着泪意,说:“我宁愿他恨我,惩罚我,也不要他这样委曲求全的选择。这对他真的很不公平,我有完整的幸福,他却抓住那份执着,单枪匹马地躺在床上”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把一切错误都归咎在你自己身上。至少当年你嫁给我,对宁嘉谦完全出于好意,不是吗?”,说着他苦笑了一声,“如果你真的画地为牢,囿于这样的心结,那就怪我吧。当年如果不是我非要得到你,他也不会成现在这样”
许凉一把捂住他的嘴唇,“我从来没这样想过。你别胡乱猜测”,她急忙解释道,“我不要你这样想,也不希望你背上同样的愧疚。我们都在努力,让他变得更好。如果我的情绪影响到你,我可以道歉”
叶轻蕴揉了揉她的头发,“傻瓜,我用得着让你道歉么?我只是想,你都快被自责和焦虑给压垮了,如果我分担一些,你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许凉抱住他说:“我知道你一直在身边,所以不会垮掉”
上了山顶,黑黢黢一片。山风从茂密的枝叶间穿过,引来一片响动,但又了无痕迹。
“你一会儿不会把嗓子给喊破了吧?”,叶轻蕴抱着手臂问她。
许凉看了一眼天色,答道:“比起这个,我更怕别人觉得山上闹鬼”
他带着笑意说:“我在一边帮你挡着道士”
许凉斜眼看他,“那你是什么,爱上妖怪的书生?”
“给个状元的位置也太小看我。我只恋妖怪,还有天下霸主的位置”
许凉笑他贪心,接着清了清喉咙,对他说:“我真的要开始喊了啊”
他不怀好意道:“你喊吧,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许凉:“……”
万物空旷,都被黑暗给装满。山间的每个生灵都是盛装夜的容器。许凉站在一片寂静中,冲着一片无际的虚空呐喊,“啊——”
她使出了全身得了力气,心里的那股憋闷也一起加入,为这大声的呼喊助力。
声音由近向远处传播,最后跌落在山崖下,激起一阵回声。
许凉一连喊了好几声,嗓子都哑了,全身的负累像是通过这种发泄输送出去。最后她叫得精疲力尽,脚上都有些发软。
但很痛快。一切郁气都找到了出口,心里好像轻松了一些。
她喘着气,扭头问叶轻蕴:“你要喊两嗓子么?”
他站在一棵松树下,看起来比树还挺直。叶轻蕴拿着手机帮她照明,他笑起来的样子,被亮光渲染出璀璨的清辉,“有一只鬼已经够了”
许凉撇了撇嘴,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叶轻蕴看了看时间,“八点半”
“我们回去吧”
“嗯”
他用手机照着脚下的路,许凉忽然好奇问道:“你平时遇上不高兴的事,又怎么发泄的?”
叶轻蕴随口就答道:“让别人更不高兴”
许凉:“……那你不高兴的时候,不多吧?”,她忽然有些为自己担心,毕竟自己是离他最近的那一个。
“不会拿你撒气”,他看穿了她的想法似的。等许凉刚松了一口气,他又补了一句,“毕竟和你斗智会把你比成个白痴;斗勇会把你衬成个懦夫。很没有成就感”
许凉顿住脚步,说:“我要回上山喊两嗓子,被你说得心里又憋着气”
叶轻蕴手臂揽住她的脖颈,“别折腾了,再上去鬼吼鬼叫,别人会以为妖精在开会”
“本来就是妖精在开会”,她强词夺理,嘴里又碎碎念道,“娘子?”
叶轻蕴:“……”
许凉自顾自地接上:“啊哈”
他无可奈何地望天,看看天上挂着的是星星,还是从她脑袋里流失的智商。
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爬了山,又经历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许凉早就又累又饿。
她一下车就进屋奔进饭厅里,看到满桌子的佳肴,瞬间老怀甚慰。差一点就要感动地流眼泪。
叶轻蕴推推她,“看就看饱了?”
许凉激动地指着饭桌说:“有孜然烤羊腿”
“瞧你这点儿出息”,他一边说,一边揭开盛装红烧肉的陶瓷盖子。
许凉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有一种从人间飞升到天堂的感觉”
“上天堂的滋味怎么样”
她赶紧拉着他去洗手,“还没吃进嘴呢,现在顶多是在天堂门口排队”
叶轻蕴不解地看着她,“为什么每天你能吃那么多,就是不长脑子?”
马上就能饱餐一顿,许凉大人有大量,才不跟他一般见识,“脑子长那么重,谁的颈椎受得了?”
叶轻蕴看她手都没烘干,就要跑出去,叫住她道:“有那么急么?”
许凉饿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饭厅去,“再不去,羊腿就要跑了”
叶轻蕴:“……”,他真的不能理解一个吃货的心情。
许凉最近胃口很小,今天大概是在山上叫喊一通,郁气在心里不那么猖狂,瞬间觉得前胸贴后背。
叶轻蕴在一旁,给她盛了汤,又拿餐刀将羊腿上的肉片下来给她。许凉在吃的空隙给他夹菜,“你光顾着我,最近你也瘦了”
“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倒是瘦得很明显,下巴都变尖了”,叶轻蕴心疼道。
许凉嚼咽的速度慢了下来,“那我现在岂不是达到了颜值巅峰?”
叶轻蕴悠闲道:“哪有,昨天在床上,我瞧着你的胸小得都快隐形了”
许凉觉得这话有道理,赶紧又把碗里的红烧肉消灭掉。
两人吃完饭,许凉不出意外地吃撑了。她扶着腰站起来,那种既痛快又痛苦的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叶轻蕴带着她到庭院里转了一圈,院子的一角有个莲花池,里面的睡莲正含苞待放。许凉扔了个小石子下去,莲花微微荡漾,像浮在水面的月亮。
看她脸上露出那种不知愁的孩子气表情,叶轻蕴心里也渐渐舒缓下来。他当然知道许凉脑子里有根弦紧都都快断了。
她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对谁都有一份善意的祝愿。但现在有个人却为了她在医院里一趟三年,这样沉重的事情,只会把她压垮。
叶轻蕴宁愿她自私一点,狠心一点,这样她脸上的笑容,就会多一些吧。
过了几天,就是许凉的生日。因为小时候老怀疑母亲是生自己的时候去世的,所以许凉在这一天,不仅高兴不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
小时候家里的长辈都会送礼物给她,但陪着她过这一天的时候很少,因为那时候不管许若愚还是许叔岩都还在位,非常忙。
所以从小到大的生日,几乎都是叶轻蕴陪她过的。
他刚出国那会儿,许凉接到他的电话,让她生日那天就在家呆着,哪儿也不许去。
可那几天许凉忙着期中考,压根忘了自己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她一边看着课本,一边含糊应了,根本没听清楚,他到底让自己哪天在家呆着。
结果那天下午她补习完后回家,看见某人黑着脸站在自家门口,眼睛喷火地瞪着她。
许凉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他:“你怎么这时候回国了?”
他怒不可遏,“不知道哪个白痴说想吃冰淇淋蛋糕,现在全都化成水了!”
她赶紧道:“我错了”
他哼了一声:“错哪儿了?”
许凉一脸惋惜,“冰淇淋蛋糕真的很好吃”
叶轻蕴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是笑是恼,除了许凉和宁嘉谦在一起,两人完全断交之外,叶轻蕴就是发着高烧也从未缺席过许凉的生日。
他们婚后也是,叶轻蕴即使因为她的别扭而避出去,这一天也要回来,陪她一起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一天的许凉,特别孤独。
自打他们结婚后,官邸那边给许凉过生日都会提前一天,把正日子留给夫妻两个。
后来许家也是这样的惯例,所以一回院儿里,先到许家去看一眼。
两个长辈都在,许若愚专门为了这天请过假。许凉一进门,看见家里被收拾得光亮妥帖,父亲和爷爷正在客厅里下象棋。
许叔岩笑眯眯地看着许凉和叶轻蕴,停下手里的棋,对两人道:“你们再不回来,你父亲就要被我杀通关了”
许若愚谦逊笑道:“我的棋艺都是您打小手把手教的,下不过您也正常”
一看就是他在礼让长辈,但在许叔岩看来,儿子到底差了一截。如果是轻蕴的话,连哪一步让了都不会教人看出来。
如果那孩子不入商场,入的是官场,造化肯定要大过他的父亲和爷爷。
只是转念又想到,要他果真从政,自家的阿凉跟轻蕴母亲一样劳累,自然是舍不得的。
所以许叔岩对叶轻蕴怎么看怎么满意。
他慈和的目光来回在两个小辈之间扫过,从一旁拿出一个木雕来。上好的梨花木雕刻着许家的全家福,有许叔岩父子,还有许凉夫妻。各个面带笑容,样子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生日快乐”,许叔岩把木雕递给孙女,“老啦,眼神不太利索,做个东西要磨很久才成型。虽说不贵重,却是爷爷的心意。愿咱们家里每个人都好好的”
许凉心里暖意融融,抱着爷爷的手臂道:“当然会,只要爸爸爷爷还有九哥都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许叔岩拍拍她的手:“你啊,都嫁人了还这样孩子气”
许凉有些不好意思,“额,大概是因为嫁的人太熟了吧”
叶轻蕴不禁好笑,真什么事儿都能往他身上赖。
许若愚送的礼物非常奇特,是一位花圃园丁。他说:“我上次到你们两个家里,看见一个冬天败了不少花,正好种一片丛生福禄考,算是爸爸的心意”
许凉一听花的名字,就知道父亲对自己有怎样的祝愿。她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说:“谢谢爸爸,我会好好照顾那些花的”
许若愚说:“你只管赏花就行了,园丁会帮着料理”
叶轻蕴则在一旁笑,“你还是歇歇,别祸害生灵了”
许凉气不过地看他一眼,自己明明心灵手巧好吗!
看两人逗耍似的置气,两个长辈对视一眼,都不禁摇头失笑。
回到官邸,微娘她们早就盼着夫妻两个。
许凉一去就收获礼物无数,老太太把自己压箱底的十八子珠串都送给许凉了,就是盼着她平安顺遂。
老老少少欢聚一堂,好不热闹。只是邢二因为公事不在,走之前特意让盛霜转交礼物。
盛霜的肚子已经很不小了,每次邢二都必须自己在旁边监护,才准她出房门。
只是许凉要过生日,盛霜自然按捺不住。早早就让微娘扶着到了客厅陪老太太说话。
盛霜保养得宜,也不怎么发胖,此时两眼放光地问许凉,“大少爷给你准备的什么礼物?”
许凉摊开两只手,“什么也没有”
盛霜不可思议地捂住嘴,“爱情的巨轮说沉就沉”
许凉揭发道:“又偷偷上网了吧?”
盛霜的脑袋摇成拨浪鼓,“绝对没有”
叶轻蕴在旁边凉嗖嗖地补刀,“一孕傻三年”
盛霜佯怒道,“真当我们家没人了是吧?即使邢二不在,我肚子里还有两个呢。三对二,怎么看都是我们这边赢”
叶轻蕴慢吞吞地说,“比谁的智商低,你的确赢了。祝贺你”
盛霜哼了一声,“你现在就是欺负我们家宝宝没有出生,将来有你受的”
叶轻蕴冲她晃了晃手指,“等换尿布的时候,才是你们够受的”
许凉则拍了拍叶轻蕴的手臂,“好啦,咱们不跟孕妇一般见识”
说完就哈哈大笑。
盛霜瞪她好一会儿,也忍不住笑起来。
她怀孕之后有点抖M,别人损她两句,她起初不愤,后来却跟着一起笑开了。
许凉和叶轻蕴过来,没事儿就逗她。
说到底,还是因为天天憋在家里太无聊。所以就即使他们两个嘴巴一个比一个毒,但盛霜也是举双手欢迎他们回官邸来的。
盛霜为人妻为人母,感慨也比往常多了很多。今天难得许凉过来,便想出去慢慢地散散步,天天不活动,筋骨都快生锈了。
即使是在院子里转悠,她的架势也很大,身后跟着专门请来的妇产科医生,还有抬椅子的下人,她什么时候累了,便就地休息。那日子过得,跟皇后娘娘似的。
其实盛霜也挺烦有人这样跟着,可无奈邢二太紧张她,只要她拒绝的言辞刚冒头,他便要可怜巴巴地祈求。盛霜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此时许凉扶着她也是处处小心。
盛霜看她那仔细样子,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
许凉现在完全能体会邢二照顾孕妇的艰辛,“你那么大肚子了,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你和大少爷什么时候生一个就知道了”
和盛霜谈论这个话题,倒没什么尴尬,“随缘吧,他一直在注意锻炼身体,还有饮食”
大概是因为叶轻蕴在这方面从未给她施压,所以她提起时才会如此轻松。
“那些方面是次要的,关键在于你们两个努不努力”,盛霜凑近许凉,小声说道。
许凉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一大片,“你胡说什么”
盛霜正色道,“这怎么是胡说。不耕耘怎么开花结果。你看邢二,想耕耘还得看俩孩子的脸色呢”
许凉:“……邢二真可怜”
两人说说笑笑,许凉不敢让她久站,赶紧扶着她进了屋。
到了中午,叶家凡是在枝州的亲人都回来给许凉庆生。
池明宇也来了,他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端正地坐在客厅里。长辈说话,他很少参与,因为一开口就要引到让他相亲的话题上去。
见许凉看过来,他微微颔首。许凉过去问他:“今天怎么样?”
池明宇反应很快,知道她说的“怎么样”,说的是宁嘉谦。
“明天就是你生日,别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他温和说道。
许凉缓缓点了点头,转开话题,“刚才二姑还在说,盛霜比你小,连孩子都两个了。你准备好迎接相亲大战吧”
池明宇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你这是在幸灾乐祸吗?”
“看开一点吧,现在单身是弱势群体”
池明宇咧了一下嘴,“谢谢你指点迷津”
中午的菜色很多,红木桌子都快铺满了。大师傅全做的宫廷御菜,家常一些的,就是微娘掌勺。
一大家子喜气洋洋,连带许凉的爷爷父亲也在坐,两家合并成一家给许凉贺寿。
小时候许凉生日,微娘会给她做生日蛋糕,长大了便不讲究这些。
想起这个,老太太就笑着说起一桩旧事,“微娘手巧,做的蛋糕很漂亮。轻蕴在一旁看着,就很想亲手做给阿凉。可他天生不是这块料,忙活了好半天,兴冲冲地拿到阿凉面前。阿凉奇怪地问他:咦,九哥,你怎么送我一团白泥巴呀”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
叶轻蕴淡然自若地坐在那儿,也跟着笑,似乎闹笑话的是别人。
许凉翘着嘴角,偷偷戳了一下他的大腿,叶轻蕴横她一眼:真是从小笨到大——什么白泥,那明明是奶油好吗!
因为家里气氛很好,许凉一路兴奋到自己家。缠着叶轻蕴一个劲问,“我的礼物呢?礼物!礼物!礼物!”
叶轻蕴一进客厅,就示意她脱掉自己的衣服,“现在你可以拆礼物了”
许凉沮丧地说:“你的身体对我来说,一点惊喜也没有”
他超模级别的身材竟然被嫌弃了?
叶轻蕴想骂人,可看在她是寿星的份儿上,还是忍住了,他“呵呵”两声,“不要算了,本来还想着把手腕绑在床头上,让你抖S的”
许凉一想到那种场景,就鼻血翻涌。她舔了舔嘴唇,“真的吗?”
他惋惜地说,“可是你很坚定地拒绝我了。千万别改变主意,请让我看到,我太太是个有骨气的人”
许凉扑上去解他的纽扣,“在男色面前,骨气就是浮云。宝贝儿,赶紧到我怀里来”
可一场激战下来,许凉泪流满面,骗纸,抖S的明明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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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亲们,我重新写了个大纲,后面有个反转剧情,但预计在答辩之前写不完了,我真快愁死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