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凉一听是这事儿,赶紧翻身起床,速度比叶轻蕴还快。
她一边刷牙,一边往衣帽间去挑衣服,见床上的人还笑吟吟地看自居忙活,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许凉催促道:“快起床,没时间了”
他这才慢吞吞地掀被起床,进了盥洗室。
十几分钟过后,两人都收拾妥当。许凉穿着一件黑白条纹的大衣,下面是一条深灰阔腿裤。
叶轻蕴也恰好穿了一身黑色西装,只不过领带是粗条纹,一看就知道他打算接了人就往公司赶。
两人相互看了,都快觉得今天这打扮太情侣。但许凉却有些不好意思,都二三十的人了,好玩儿小孩子的把戏,呆会儿让两个长辈见了,肯定会被打趣。
大概看出她的心思,叶轻蕴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赶紧走吧”
许凉回过神来,应了声好,两人才出了门。
这时候天色还早,路上也不算多堵,宝蓝色的天空有一股外冷内热的气质,一轮等待时间上岗的朝阳就隐藏在它之下。
即使有些冷,许凉也把车窗打开,深吸一口气。
叶轻蕴提醒道:“快把车窗关掉,马上进了城区,漫天都是雾霾”
许凉叹了口气,“等会儿爸妈看见枝州的空气比北京少不了多少,爸爸肯定怒不可遏,这里比北京除了多个家之外,什么都没差”
叶轻蕴却说:“爸那是恨铁不成钢”
许凉笑笑地说:“你挺了解爸爸嘛,干什么老是不愿意同他亲近”
叶轻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爸看不惯我做事的方法”
“你做了什么把他老人家给惹恼了?”
“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问”
许凉撇了撇嘴,不再说话,靠在座椅上小小补了一觉。
到了地方,时间竟然刚好,叶轻蕴熄了火,往旁边看去。今天她画了个比较成熟端庄的妆容,可一打起盹儿来,照样地孩子气。
叶轻蕴揉了揉她的头发,许凉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往窗外一看,“到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下了车,从另一边替她开了门,许凉这才揉着眼睛下车。
外面的温度比车里低了很多,她被冻得有些瑟缩,叶轻蕴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说:“我刚刚一看你这衣服,就知道你要遭罪”
许凉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你懂什么,这衣服的设计师是妈妈推荐给我的,一会儿还能扯住这个当话题”
叶轻蕴自然知道她在母亲面前的那份不自在,也不深劝,将她埋在大衣领口底下的头发轻轻拨了出来。
许凉看了看那长到自己脚踝处的衣摆,说:“这样像什么样子,妈妈对我的要求一直都是大家闺秀”
叶轻蕴早替她想好了对此,“机场里比这儿暖和,一进去你脱下来就行了”
许凉深以为然,为了温度,不再推脱,跟着他往航站楼里去了。
“衣服给我了,你冷不冷?”,她问道。
叶轻蕴照顾她的步伐,特意走得慢一些,说:“不冷,就这么几步路的事儿”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吗?”
“没有,要是到了,会给我打电话”
“哎,怎么没听见家里说过这事儿?”
“估计是我妈为了给我们一个惊喜,但又实在耐不住,想我们了,自己把她的惊喜给作废”,说完他顿住脚步,扭头看她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许凉心虚地看向一边,“我哪有紧张”
叶轻蕴眼眸当中亮泽深涌,“只要我们两个好好的,妈妈一定不会挑剔什么”
她不确定地问他:“真的么?”
“我以叶家独子的名义发誓”
许凉笑着挽着他的手臂,“快走吧,叶家独子”
他们进去之后,人还没到,可料想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也就省了找地方休息的心思。
因为到年关,机场的人到这个时候仍然不少,怕被人群给冲散,叶轻蕴紧紧拉着许凉的手。
果然没一会儿,出口便走出一对气质端然的夫妻,他们也同样轻车简从,后面只跟着一个穿便衣的警卫员。
那中年女子穿一身米白色的套装,臂间搭着一件黑色大衣,举止带着一股端庄秀丽的风度,由于保养得宜,一时瞧不出她年龄几何。
只见她左右看了看,终于眼睛一亮,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冲她挥手。
聂缇喜不自胜,也不管丈夫叶礼桥了,大步流星往儿子的方向走去。
看小夫妻两个手拉着手迎自己,聂缇不禁欣慰道,“瞧着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这时候叶礼桥也赶上了,两个孩子自然礼貌和他打招呼。他笑着打趣妻子道:“一路上你觉都不让我睡,把要跟孩子们说的话都彩排一遍,等见到了,又只这么一句。白浪费我的好睡眠了”
聂缇嗔了丈夫一眼,“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叶部长,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
叶礼桥摆摆手,表示自己甘拜下风。又拍了拍许凉的肩膀道:“咱们小阿凉一年比一年看着精神”
那边正和儿子寒暄的聂缇笑话他道:“哪有你这样的,就因为在军队里去视察了一次,见谁都夸精神,把这词儿用到自家孩子身上了。夸女孩子,是这么夸的么?”
许凉则笑眯眯地说:“没关系的,妈妈,我知道爸爸是在说我一年比一年青春焕发”,又扭过头同叶礼桥说笑道,“爸爸也是,看着老精神啦”
叶礼桥见她在自己面前这样活泼,心里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
机场人多口杂,不能多留,就算有千言万语,他们也只得留在路上去说。
一行人上了叶轻蕴特意让人开来的那辆klassen顶级私属设计定制汽车,里面装饰奢华,样样俱全,并且空间开阔,容得下这一家子的谈笑风生。
叶礼桥一见着内部构造,便哼一声,沉着脸道:“这车没个上千万打底,恐怕定制不了吧?”
许凉看叶轻蕴不说话,便打圆场道:“爸爸,这事儿怪我,我看着夏清江也有一辆跟这个差不多的,便想着我们家人多,也买一辆出行不是方便?就拿今天来说,要是普通汽车,你们三个坐在后面说笑,我一个眼巴巴在副驾驶位上听着,多可怜呐?”
叶家没有没有女孩儿,许凉从小就被叶家的大人们当做自己孩子来宠。叶礼桥尤甚,看见许凉,别管多生气,也要把怒气先给按捺下来,换上一副笑脸,生怕把她给吓坏了。
就因为这个,许凉从下到大,没少帮叶轻蕴说情。
可父子两个天生就像两头牛,一凑在窝里,就要犄角对犄角。
叶礼桥半信半疑地扫了一眼叶轻蕴,对许凉说:“阿凉以后不用老是想着我们,这次回来我只带了一个人,就是不想兴师动众。本来我和你母亲还商量着,坐轻轨回家的。可没想到,她实在想念你们,竟一刻也等不了,一下飞机就要见到人”
许凉笑着道:“是,下次我们一定先和你们商量着来”
说着用肩膀碰了碰叶轻蕴,给他递了个眼色,可叶轻蕴脾气也硬,只“嗯”了一声道:“都听阿凉的”
许凉简直哭笑不得,明明指望着他能跟父亲说句软话,可他就是这样不肯低头,一句话说了跟没说没两样。
叶礼桥见了,也不想再多说,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看着父子两个,刚见面就打上擂台了。聂缇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但她还没从见到儿子的喜悦当中醒过神来,拉着叶轻蕴的手道:“前段时间听说你住院了,我和你爸爸都急得不得了。我原想着回来看看你,但北京这边越到了年关,事情越多。再加上微娘和老太太都在,我也就没能成行”
身为叶轻蕴的妻子,他生病,首先要担起责任的便是许凉。但聂缇对她却只字不提,摆明了是想晾晾她。
许凉立刻觉得有些尴尬。
叶轻蕴自然看出她的不自在,替她解围道,“我住院都是阿凉在照看我,没有她,今年我得在医院过年了。妈,阿凉也在很努力地当个好太太,我相信她”
说着他温柔地看了一眼许凉,许凉咬着下唇,也看向他。叶轻蕴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
聂缇当然不想对许凉多加为难,儿子一向维护阿凉维护得什么似的,要是自己说得过了,第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他。
可他们两个结婚以来,眼看都是轻蕴一心一意等着阿凉能看清他的心,她却一直不冷不淡地,让为人母的自己怎么放心?
刚才那番话,一则仍提着一颗心,二则也是为了刺探他们之间是否更近了一步。
现在看来,这一年没在,他们之间但是温情许多。
聂缇心里自然高兴,便笑说:“是,妈妈知道你的阿凉能干。我就想看看,要是不给她带功勋章,你能按捺多久。可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儿委屈都不肯让她受”
叶轻蕴笑了笑,算是默认。
许凉听了这话,心里也受用很多。便又问起聂缇他们在京的日常来,一家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官邸。
此时老太太早已起了床,开始晨礼。年纪大了,睡眠越来越少,她习惯听着外面下人们打开门,洒扫庭除的声音,就这样开始新的一天。
只是今天这声却比往常热闹许多,都在说些什么,但她耳朵又不太灵,凝神听了也没听个所以然出来。
正想差微娘出去看看,便看见两位中年男女进了来。
叶礼桥和聂缇嘴里唤着“妈,我们回来了”,上前去,一左一右把老太太给扶住了。
老太太的骤然瞪大眼睛,左右细细打量了,眼睛里漫出泪花来,哽咽道,“你们还真是,回来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不过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啊”
看她神情激动,叶礼桥把老母亲扶到椅子上坐下,眼眶也红了,“妈,我们不能常年在您身边尽孝,最近一切都好吧?”
老太太平复了情绪,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就算你们不在,老二老三都住得近,孩子们也隔三差五回来探望,不用你们费心”
聂缇笑说:“您年纪也大了,我和礼桥商量着,这次我回来,干脆就不走了”
老太太却不同意,“你不跟着上京,让礼桥一个人在那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再说,人情丢下了,会被别人忘得很快,你在京里经营了那么多年,说丢开就丢开,未免可惜”,看儿媳还要解释,老太太凝视她一眼又道,“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家里有我看着呢。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被老太太这么一点,许凉猛然醒悟,婆婆想留在家里,一则是想照顾老人,二则想看着她和叶轻蕴。
她皱了皱脸,朝叶轻蕴看过去。对方却没事人一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聂缇见老太太坚持,便不再提说这事,转而道:“大姐本来还说提前回来的,只是临时有事绊住了”
老太太便笑:“她那说一不二的个性,什么要事啊,竟比她的心性还硬?”
聂缇便给老太太道喜说,“您要当外曾祖母了”
许凉一听这种话题,赶忙把头垂下去,前方高能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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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确实有点少,因为要出门吃饭,所以只能先更出来。回来之后再写一章。一周一度的周末,大家看文愉快,么么哒(*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