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封号

娘虽然有些奇怪,不过还是依言跟着李休回到内宅,然后来到婉娘居住的小院,虽然是婉娘成亲,但是家中最清闲的人反而是她,除了试穿一下送来的喜服,然后安心的等出嫁外,真的没什么其它的事情需要她去操心了。

当李休与娘来到这里时,只见婉娘竟然在悠闲的写字,看到他们也不由得惊讶的道:“先生、姐姐,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姑父说有事情要和我们说。”娘这时走到妹妹面前,然后打量了一下她写的字也不由得再次开口赞道,“妹妹你的字可是越写越好了,已经可以和姑母的字相比了。”

“我的字哪能比得上姑母,只不过是这段时间我临摹姑母的字,但也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婉娘听到姐姐的夸赞也不由得谦虚的道,李休家中就数平阳公主的字最漂亮,事实上这也是李家的家传,李渊就写的一手好写,李世民更是擅长书法,连科举都对书法有要求,可以说只要是皇家出身的人,几乎都写得一手好字。

李休听到婉娘姐妹的对话,也不由得凑过去看了一下,结果只见婉娘的字运笔自如,过渡自然,的确与平阳公主的字很像,不过李休虽然不懂书法,但是看惯了妻子平时写的字,这时也觉得婉娘的字似乎比平阳公主的字少了些什么,估计就是书法中的神韵吧?

“先生,您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说?”婉娘这时也好奇的向李休问道。

“这个……”李休听到婉娘的话也不由得露出犹豫的表情,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不过最后他还是一咬牙道,“今天我去见了陛下,结果他问起你的婚事……”

“他怎么会关心起我们姐妹的事?”没等李休把话说完,就只见娘脸色一变的打断道,虽然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但是娘她们毕竟是李建成的女儿,杀父之仇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淡忘的。

“我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会问起婉娘的婚事,不过他后来给了我一道圣旨,和你们姐妹有关,勉娘她们三个年纪还小,不过你们姐妹都算是成年了,所以这件事我觉得还是由你们来做决定为好。”李休这时叹了口气接着道,说完就从怀里将圣旨拿了出来,然后交到娘的手中。

“圣旨?”娘听到李休的话也有些奇怪,当下与婉娘对视一眼,然后将手中的圣旨打开,结果当看到圣旨上的内容时,两人的脸色也都变得复杂起来。

对于娘和婉娘的神态变化,李休也都看在眼里,而且也觉得很正常,因为圣旨上写的东西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对娘她们姐妹五个的加封,比如娘被封为闻喜县主,婉娘被封为长丰县主,最小的勉娘被封为归德县主等等。

按照大唐的礼制,亲王之女才会被封为县主,当初李世民杀了李建成夺位成功的第二年,就将李建成的追封为息王,追谥为“隐”,因此民间也喜欢称李建成为隐太子,不过李世民虽然追封了李建成,但对娘这些李建成的儿女们没有任何的表示,不过现在他的这道圣旨,却是正式的将亲王之女的封号给了娘她们,也算是正式承认了她们的身份。

“哼,父亲身死,兄长远走美洲,这些都是拜他所赐,我们姐妹这些年也多亏了姑父与姑母照顾,与他从来没有半点瓜葛,现在竟然又假惺惺的装好人,虽然我是个女子,但我也不稀罕什么县主的封号!”让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为激烈的竟然是一向性格柔弱的婉娘,甚至在说完上面的话后,她竟然将手中的圣旨直接扔到地上,连看都懒得再看一眼。

对于婉娘如此激烈的反应,李休却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是看着婉娘一点点长大的,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学生其实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若是触碰到她的底线,却是会引起她激烈的反弹。

不过相比婉娘的激烈反应,刚才还对李世民满脸讽刺的娘却是露出沉思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只见她忽然走到圣旨前,然后弯下腰将地面上的圣旨捡了起来,甚至还小心的将上面的尘土吹净。

“姐姐你做什么,难道你真的准备要接受那个人的赏赐?”婉娘看到娘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后更是有些悲愤的道,毕竟李世民可是与她们有着杀父之仇,虽然她们是女子无法为父报仇,但至少也不需要仇人的施舍。

“婉娘,我的确是准备接受这个县主的封号!”只见娘捡起圣旨后,却是十分坚定的向婉娘说道。

“姐姐你……”娘的回答也让婉娘更加的愤怒,甚至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她最为尊敬的亲姐姐,这让她也更加的无法接受,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婉娘你不要激动,先冷静下来再说,我相信娘做这个决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正在这时,只见李休终于开口劝说道,他对娘的选择虽然也感到十分惊讶,不过他也知道,娘的性格比较大气沉稳,遇事也比较冷静,这么做肯定也有她的理由。

果然,只见娘这时将圣旨收起来后,这才对婉娘展颜一笑道:“妹妹你先冷静一下,否则我可没办法和你解释这件事。”

听到李休和娘的话,婉娘虽然怒火未消,但也擦了擦眼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好,我倒是想听听姐姐你的想法,不过这种施舍的封号要它做甚?”

看到妹妹的模样,娘却是摇头微笑,只见她这时似乎有些累了,然后轻轻的坐到旁边的矮榻上,一手抚着隆起的腹部,一手拿起旁边的茶碗品了一口,这才轻笑一声道:“妹妹,你老实告诉姐姐,当初我那位妹夫想要娶你,为何你非要拖延一年的时间?”

“姐姐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听到姐姐的话,婉娘也不由得脸色一红道,毕竟这种涉及到私人感情的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

“呵呵,婉娘你别不好意思,你若是不好意思说,那我就替你说,当初你之所以不愿意,不就是担心自己拖累了裴行俭的前程吗?”李休这时也终于猜到了娘的想法,当下笑呵呵的替婉娘解释道。

“姑父说的不错,其实不但婉娘有这个担心,当初我出嫁时,也同样担心影响夫君的前程,不过现在那个人给我咱们封号,先不论是什么原因,咱们接受了这个封号,日后也可能会让夫君在前程上的阻力小一些,当然这些事情我不很熟悉,所以我想问一下姑父,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娘说到最后时,一双妙目也看向了李休。

李休刚才就已经猜到了娘的想法,这时也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娘你说的不错,你们姐妹接受了朝廷的封号,这肯定会让陛下进一步的消除掉对你们的戒心!”

李休和娘的话一出口,婉娘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杀父之仇虽然让她一直耿耿于怀,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她们也根本没有报仇的机会。而且她现在就要嫁人,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自然也要为自己的夫君着想。

“妹妹,虽然杀父之仇永不能忘,不过当初姑父也教过我们,人不能永远的生活在仇恨之中,有时也需要适当的放下仇恨,更何况只不过是个封号而已,接受之后也能让自己的夫君少一些麻烦,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拒绝呢?”娘看到婉娘沉默不语,当下再次开口劝说道。

娘毕竟年纪大一点,而且遇到也比较冷静,这时也分析出这件事的利弊,所以劝说时也露出语重心长的表情,虽然她对李世民的恨也并不婉娘少,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接受封号反而更加的符合她们的利益。

“娘说的不错,人不能总是生活在仇恨之中,你们正值青春年少,日后还有大把的时光等着你们,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李休这时也叹了口气说道,人不能让感情主导自己的生活,而是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当然这句话说来容易,想做到就太难了,哪怕李休有时候也难免感情用事。

听到李休和娘的话,婉娘脸上也露出挣扎的神色,理智上她觉得姐姐和姑父说的有道理,可是感情上一时间却有些无法接受,不过想到自己的准夫婿裴行俭,以及裴行俭的理想抱负,这让她也不由得有些心软,毕竟他本来前程似锦,可是若娶了自己,日后在仕途上肯定会遇到一些阻碍。

“好吧,姐姐的苦心我明白了,裴参军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也没什么可帮他的,希望这个封号可以让他的仕途走的平稳一些。”只见婉娘沉默了半晌,最后终于点头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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