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妃果然是不放过这个机会, 天快黑的时候让雪薇亲自来了趟钟粹宫。
美其名曰探望公主,听说公主醉酒了, 过来看看情况。
颖儿一直想找机会和雪薇接触, 总算有了一个机会。
雪薇其实是个清秀的女子,没怎么精心装扮都瞧着还不错,声音也很好听, 如黄鹂一般清脆。
“给颖嫔娘娘请安。”雪薇规矩的, 半蹲着身子请安。
颖儿对着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等她站直了身子, 颖儿看了眼身后的塔娜, 给她使了个眼色。
塔娜微微点头, 退了出去, 但并未闭门。
颖儿盯着雪薇, 疑惑问道:
“雪薇姑娘过来这是?”
雪薇笑着回道:
“我们娘娘念着公主醉了酒, 让奴婢过来瞧瞧打不打紧张。”
颖儿听了,客气的说道:
“和嘉没事,让令妃姐姐担心了。”
“公主没事自然就好, 我们主子刚才去启祥宫的时候, 嘉贵妃娘娘问起, 才听太医说公主醉了酒, 担心不已呢。”
雪薇听公主没事, 松了口气, 笑着解释她主子为何会知道公主醉酒的事情。
颖儿笑了笑, 若有所指道:
“令妃姐姐倒是对宫里的孩子都挂心。”
她关心五阿哥,和嘉,连九阿哥也关心, 中午去看了九阿哥, 下午还去。
这么体贴善良之人,皇上不喜欢实在说不过去是不是?
雪薇不知有没有听出颖儿若有所指的话,只顺着这话道:
“我们主子自然也担心颖嫔娘娘,昨儿白答应之事娘娘很是生气,也担心颖嫔娘娘因着这事气的伤身。”
“本宫确实生气,但伤身倒是不至于,只是想不明白本宫从不主动得罪人,怎么一个个的就盯着本宫算计了呢。”
白答应,令妃,皇贵妃,都要扯上她,她也没什么让人忌惮的家世背景,膝下就和嘉一个女儿,哪里值得人这么盯着了?
这话,雪薇理解的是,颖嫔娘娘在说皇贵妃,她向前靠了一步,犹豫的看着颖嫔娘娘,欲言又止。
“颖嫔娘娘,我们主子……”
颖儿抬眼,看她如此,道:
“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吞吞吐吐。”
雪薇等的就是颖嫔娘娘的问话,她压低了声音,道:
“颖嫔娘娘,身在宫里,想要置身事外何其难,今日有白答应算计在先,那秘药之事还没有定论,您应该能猜到是谁的手笔,那边惹人怀疑了,必不会留下一个隐患,那秘药何其歹毒,您避开了一回但不一定回回能避开,我们主子很关心颖嫔娘娘您的安危。”
“所以?”颖儿挑眉。
“我们主子说既然颖嫔娘娘不愿深交,那么也是可以有利益上的合作的,颖嫔娘娘不会想放过那提供秘药害人之人吧?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威胁吧?”
合作,她们联手解决了皇贵妃,是令妃的目的,颖儿看到雪薇的时候就知道她和婉嫔的猜测是对的。
颖儿笑了笑,看着看着雪薇,突然问道:
“雪薇?你是叫雪薇吧?”
雪薇愣了一下,回道:
“是。”
颖儿看着她,忍不住夸赞道:
“一直是这个名字?蛮好听的。从前倒是没注意到令妃姐姐身边有一个人美名字也美说话声音也如此好听的女子。”
雪薇不明白颖嫔娘娘这时候为何会夸她,好奇的看向颖嫔娘娘,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到颖嫔娘娘一脸淡笑,她看不明白。
作为奴才,不能不回话,总不好脸皮厚的受了这夸赞,雪薇便捡着颖嫔娘娘前面的话回道:
“奴婢以前叫绿萝。”
颖儿好奇问道:
“怎么会想换了个名字?”
雪薇回道:
“因为有回奴婢病了,险些去了一条命,大病一场犹如新生,奴婢便求了主子给奴婢重新赐了名儿。”
颖儿挑眉,疑惑。
“新生?人生来一条命,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雪薇浅笑,解释道:
“奴婢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醒来后谁都不认识,便犹如新生一般,也就换了个名儿。”
不记得?是不记得绿萝的事儿了吧?
“原来如此。”
问道这里,颖儿便收了嘴,好一会儿看着一直站在那里的雪薇,道:
“本宫不喜欢被人算计,这提供秘药之人的必然是本宫的仇人,合作之事本宫可以考虑看看。”
雪薇以为颖嫔娘娘问了这些会想再进一步问什么,她一直稳得住,想等颖嫔娘娘自个儿先问出来,如此她也站个先机,没想到问道这里就断了,提起了合作之事。
她今日过来的目的,就是帮主子传话,再来便是给颖嫔娘娘机会和她相认。
显然,颖嫔没打算相认。
既然颖嫔娘娘说考虑,那合作的机会很大,以后相认的机会很多,不差这点儿时候。
毕竟,历史上,颖嫔是令妃一派。
雪薇笑的对着颖嫔娘娘福了福身,准备回去了。
“那奴婢先告退了。”
颖儿没留她,对着她点了点头。
门外,塔娜听主子许了雪薇离开,把手里的兔子放在地上。
兔子也怕冷,落地后直接往屋子里钻。
这兔子雪白机灵,一蹦一跳的进了屋,门外塔娜看了眼身后的初夏,示意她进屋。
初夏追着兔子进了屋,嘴上唤着。
“华生。”
便是这一声,让雪薇顿住了脚步,愕然回头,眼神四处寻找。
初夏进屋就逮住了兔子,抱着它朝着主子福了福身。
颖儿看着那兔子,伸手接过,笑着问道:
“怎么把花生抱过来了?”虽然在问初夏,但却一直留意着雪薇。
雪薇的反应,颖儿确定了,她就是那个人,颖儿眼里闪过一丝恨意,转瞬即逝。
初夏解释的说道:
“公主吵着要和花生玩儿,奴婢便让人抱了过来,一下子没抱住,让它挣脱了跑主子这里来了。”
颖儿问道:
“今儿给它洗澡了吗,到底是有毛的东西,身上容易沾灰尘。”
“洗了的。”初夏笑着道。
雪薇本来听到熟悉的名字正四处寻找,脸上情绪有些激动,但在听到颖嫔娘娘主仆二人的对话,方才明白是她太敏感了。
只是个相似的名字,她们唤的只是一只宠物兔子,她怎么会以为是她要找的那个人。
塔娜在门口,看着有些失落的雪薇,亲自送了她出去,这才回来进了明间。
颖儿抱着花生,只比巴掌大一点儿的花生正在被顺毛,缩着个脑袋乖乖巧巧的,手下柔软的触感,摸起来也很舒服。
看塔娜进来,颖儿这才把花生递给初夏。
“给它准备些嫩的绿叶,不要喂太多,适量一些。”今儿花生立功了,给它加餐。
初夏点头,转身抱着花生出去了,知道主子和塔娜有话要说,没有多停留。
“主子,您不会真的要和令妃娘娘合作吧。?”同意令妃娘娘的提议?合作?令妃娘娘有可能算计了主子,可别真的被利用了。
何况,那边的心思大,主子没必要和那边沾上什么。
颖儿起身站起来,塔娜赶紧伸手扶着,主仆二人进了内室。
进去后,塔娜关了门进了内室,颖儿方才说道:“我只是说我考虑一下,并未同意。”
没同意就好,免得惹了一身麻烦。
“那……那个雪薇您是怎么打算的?”
主子说这个人会威胁到主子的性命,塔娜认为得尽快除了,不留后患。
“你想办法把雪薇冒名顶替的事不惹人怀疑的透露给皇贵妃,这个时候,皇贵妃应该会很喜欢这个把柄。”
相比较皇贵妃,雪薇对颖儿的威胁力更大,除了雪薇她才能安心。
塔娜点头,借刀杀人,不用自己动手自然是最好的。
“是,那您什么时候去求皇上见那蕊儿?”
蕊儿很可疑,说不得不用从白答应口里就能知道秘药是谁提供的。
今日发生太多事了,天都黑了。“天色已晚,等明儿吧,让她受一晚上的刑,说不得更容易撬开她的嘴。”
**
雪薇回去的时候天儿已经黑了,令妃一直等她的消息。
雪薇直接进了令妃的寑屋,因着想起了那个人,强撑着笑意。
“颖嫔娘娘说会考虑。”
“她之前拒绝的干脆,现在说考虑,多半是合作的意思了。”
“那就好。”令妃松了口气,不枉她们设了一局,总要有点收获才是。
颖嫔若是利用得当,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她相信雪薇的话。
令妃看向雪薇,看她情绪不对,皱眉问道:
“你怎么了?”
雪薇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以后,就一直情绪不对,她苦着一张脸,愁道:
“主子,奴婢只是想到那个人了,奴婢想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找着他。”
她留在宫里就是为了找人,她自己一个人能力有限,找一个人如大海捞针,只能让有权势的人帮忙找。
她选择令妃,是因为她会是以后的赢家,为她自己以后的保障她没有选皇贵妃。
皇贵妃虽然能为继后,但是,却是个不废而废的皇后,没有令妃有前途。
令妃所出的十五阿哥可是下一任皇帝。
听雪薇提到那个人,令妃眼神闪了闪,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她的手,安抚道:
“本宫现在到底不好明着找人,惹人怀疑了,只能暗中寻,你放心,只要你一直帮本宫,本宫一定会帮你找到的。”
得了令妃娘娘的话,雪薇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收起了愁苦的脸。
令妃看她情绪好些了,拉着她坐在她身边,随口问道:
“对了,你说九阿哥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雪薇小声说道:“开年后没多久。”
……
**
第二天一早,颖儿还没机会去求皇上让她去见蕊儿,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白答应中毒死了。
而白答应所中的毒,却在蕊儿身上搜到了。
事情扑簌迷离,让颖儿愣住了。
是蕊儿害了白答应?还是有人陷害蕊儿?借蕊儿的手灭了白答应的口,让人找不出秘药的出处?
蕊儿傻了,哭着喊着冤枉,不是她干的,要求见皇上见太后。
进了慎刑司的人都能被害了,乾隆震怒。
寿康宫里,满堂会审。
太后和皇上坐在上首。
皇贵妃和舒妃对坐着,婉嫔和令妃对坐着,颖儿坐在婉嫔旁边。
而,蕊儿跪在正中间,身后跪着疏忽致白答应被毒的慎刑司的看守太监。
因着九阿哥病了,后宫里除了嘉贵妃没来,其他人都来了。
蕊儿在慎刑司过了一夜,身上全是鞭伤,血迹斑斑,她虚弱的趴在地上,哭着摇头。
“奴婢没有害主子,奴婢不敢害人,请太后皇上明鉴。”
她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中毒,她也不知道她身上为什么会被搜出来毒,她害怕极了。
乾隆黑着脸,没想到事情会出现了这样的局面。令他对蕊儿这个宫女严重怀疑。
昨日乾隆念着九阿哥,当时也在气头上没深想,现在想来自然也想到了蕊儿的不对劲。
“那你身上的毒药是哪里来的?”乾隆冷冷的问道。
进了慎刑司,全身上下都会搜一遍,她这毒药藏在哪里才躲开了慎刑司的搜查?
蕊儿哭得眼泪鼻涕都留了下来,只不停的摇头。
“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颖儿对于白答应死了很烦躁,白答应死了,那么秘药之事有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颖儿私心里抱着一丝希望,这个蕊儿知道是谁给白答应提供的秘药。
所以,她站出来道:
“皇上,可否让臣妾问几句。”
颖儿和和嘉是这件事被算计之人,她心里不甘问话再正常不过,乾隆点了点头。
颖儿起身,走到蕊儿身边,让人押着蕊儿跪立着和她对视。
她盯着她,一字一句问道:
“是谁指使你怂恿白答应提前对本宫出手的?”
颖儿这句话问的直接,让寿康宫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更让他们惊的是蕊儿的直接反应,证明了颖嫔的话。
蕊儿惊骇的看着颖嫔娘娘。
她没有摇头否认,而是震惊的模样,就是告诉大家,她确实是受人指使。
令妃面色微变,放在身前的手紧了紧,身后雪薇的神色也有一瞬间不对,都落在了婉嫔的眼里,她和颖嫔的猜测果然没错,令妃参与了。
皇贵妃本来就想把这件事推给令妃,蕊儿的反应,还有昨日雪薇的反常,让她明白,就是令妃怂恿蕊儿让白答应提前动手的,她冷笑一声……
舒妃若也有所思看向令妃,皇贵妃被疑秘药之事,总不会自己暴露自己让白答应动手害人被抓,而舒妃自己没动手,那么总不会是婉嫔要对付颖嫔吧?
太后和皇上下意识看向了舒妃和令妃,刚好捕捉到了令妃的不自在,面色皆是一沉。
“你没否认,那就是真的有人指使你,看来我的猜测没错。”颖儿一副果然的样子,回头看向皇上和太后。
“臣妾一直觉得奇怪,白答应给臣妾的香囊都那么久了,为何会挑在昨儿动手,为何不是当日便动手?那香囊碰了酒,她大可不必当日就冒险,之后随便找个机会把花粉弄进钟粹宫是很容易的事,咱们都不知道有秘药一事,一点儿花粉引不起什么怀疑不是吗?”
“再有,昨儿说搜身的时候,蕊儿也可以不用说出那花粉的作用,但她却说了,一下子就招了,也让臣妾怀疑,像是故意的。”
“臣妾刚刚一诈她,她的反应果然臣妾没猜错。”
乾隆沉着脸,猛地一拍身边的桌椅。
咚的一声,声音之大,让里面的人都为之一震。
“是谁指使你的?你背后之人予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冒险?”
蕊儿抖着唇说不出话。心里抱着侥幸,侥幸的希望令妃能帮她。
只是,令妃并没有,为了不惹人怀疑,令妃甚至都没看蕊儿。
如此,大家都盯着蕊儿,令妃却没有,反而让人很怀疑。
颖儿再次看向蕊儿,道:
“你是不是以为你还有活的希望?不管是你被迫还是故意要害和嘉和本宫之后,还是白答应中毒身亡,在你身上找到毒药,你……都没活的机会,因为,单单你主子要害和嘉和本宫,作为奴婢你知情不报,你就已经和白答应同罪了。”
蕊儿听了面色更白了,她微微偏头,看向故意避开眼神的令妃。
颖儿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知道蕊儿有松动的迹象,接着又道:
“本宫其实是相信你没有给白答应下毒,因为,你和白答应都是棋子,都是死路一条。这毒只是为了灭口,或者是为了秘药之事白答应被灭口,然后嫁祸给你,或者,嫁祸给指使你怂恿白答应害本宫和和嘉的人。”
颖儿一字一句说出来的话,皇贵妃心惊,这推测如此准确,就像是她自己知道了什么一样。
颖嫔的心思太缜密了……
“你若是能如实说出是谁指使你的,说出谁给了白答应秘药之事,依着你只是被人利用这一点,本宫倒是可以为你说上几句话,说不得能留你一条命。”
说那么多,都没有颖儿一最后一句话有作用。
蕊儿听到那句话,激动的看着颖嫔娘娘。
“到现在都没有人替你说过一句话,你还不明白吗?你是弃子了。你还要替那人保密?”
蕊儿不想死,昨日未进慎刑司前,她觉得令妃会保她。
所以进去一晚上,被鞭打,被逼供的时候,她咬紧牙关只字未提。
但是,白答应毒发,在她身上找到毒药的时候,她不敢确定了。
颖嫔娘娘说的这些她想过,是不是有人要灭口,灭白答应的口?
那么,令妃有没有想过灭她的口?
她跪在这里,令妃避开的眼神,她其实心里有些明白,令妃可能已经不打算保她了,只是,她没有别的稻草。
现在,颖嫔却说她还有活命的机会,蕊儿看向令妃。
“是令妃娘娘……”
令妃身子一震,皱眉不悦的看着蕊儿。
雪薇眼睛都要杀了蕊儿,恨不得要去堵了蕊儿的嘴。
舒妃和婉嫔一副果然模样。皇贵妃嘲讽冷笑。
太后眼神眯了眯,在想令妃为何这么做。
乾隆手捏住手下的桌檐,狭长的眸子写满了不可置信。
颖儿故意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令妃。
“你说是谁指使你的?”
蕊儿说出来之后,也就没什么顾及了。
她白着脸,接着道:
“是令妃娘娘……让奴婢怂恿我们主子动手的。”
颖儿看向令妃,皱眉摇头。
“不可能,令妃姐姐为何要这么做?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令妃皱眉,猛地站起来,指着蕊儿呵斥道:
“胡说八道。本宫为何要让你怂恿白答应动手?简直胡扯。”
蕊儿吓的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白着脸说道:
“令妃娘娘不知怎么知道我们主子要对颖嫔娘娘动手的事情,让雪薇找上奴婢说只要帮着令妃娘娘做这一件事,就可以给安排奴婢出宫,奴婢不想待在宫里,便同意了。”
“其实和奴婢昨日说的一样,奴婢的主子记恨颖嫔娘娘和公主,本来也打算动手的报仇的,只是主子心有顾忌,奴婢想着总归我们主子都会让奴婢动手,若令妃娘娘能保住奴婢,让奴婢出宫,以后奴婢就不用每日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奴婢不想害人,却因着主子要做的事情每日胆战心惊,害怕恐惧。奴婢做这些只是想出宫,奴婢没想害人,请皇上太后饶了奴婢。”
她就是不想再过胆战心惊的日子。
主子获罪她作为贴身伺候的人肯定也逃不了,她怕死。
只是,她太天真了,以为令妃会保住她,但是,令妃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白答应死了,一切乱套了。
令妃确实没想到一个晚上过去了,白答应死了。
她本来是打算想办法让蕊儿先闭嘴,然后想法子彻底让她闭嘴。
没想到,别人比她早一步。
被蕊儿供出来,令妃确实是慌了一下。
但她到底不是简单的,岂能让蕊儿几句话自己就认了?
令妃愤怒的看着蕊儿,指着她冷笑一声。
“空口白牙的,你这是受了谁的指使?死前还要拉个垫背的?”
说完,令妃回头看向皇上,一脸委屈和难过。
“皇上,臣妾是什么样的人您是了解的,臣妾怎么会怂恿人去害人?臣妾图什么?”
乾隆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皱眉。
令妃是个温柔和气的女子,这几年他一直宠着她,她让自己烦恼的时候很舒心,能给他解闷儿,他很满意,一个宫女几年的时间就让他宠成了妃位。她有宠爱,有什么可算计的?
她能跳下水去救和嘉,怎会怂恿人去害和嘉?
“朕不信令妃是这样的人,是谁指使你诬陷令妃?”
“因为,她是为了对付……”蕊儿看向皇贵妃,突然说不出话来,嘴角溢出乌黑的血,最后睁着眼直直的倒在地上,眼珠子一直看着皇贵妃。
蕊儿这模样,明显是中毒了。
一时间,寿康宫很安静,颖儿离蕊儿最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撞在了椅子上,险些跌倒。
颖儿头一回看见这样的场景,是真的被吓到了,她还睁着眼珠子,一动不动,也不知还有没有气。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乾隆,赶紧让人看了她是否还有气。
吴书来上前,在她鼻尖探了探。
“皇上,已经没气了。”
颖儿被吓到只是一瞬间,听见皇上吩咐的话便一直留意着吴书来。
听到说没气了,颖儿皱眉。
死了?
颖儿面色很不好,她还没套出更多的话来,不禁有些懊恼为何要拖到今日。
婉嫔看着站在桌前的颖嫔,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她的手,无声给她安慰。
皇贵妃心里松了口气,诡异一笑。
舒妃也吓了一跳,随后在令妃和皇贵妃脸上来回打量。
令妃和雪薇愣愣的看着死了的蕊儿,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死无对证,死前蕊儿正咬着她们……
太后看着这一幕,气的险些喘不过气来,方嬷嬷见状赶紧给太后顺气。
太后顺过气来,看着皇上怒道:
“好啊,真是好得很,让一个宫女在哀家的寿康宫当场毒发身亡,这简直就是挑战了皇威,皇帝,此事若不严查严惩,传了出去皇室岂还有威严?”
**
彻查?怎么查?蕊儿也死了,经过太医检查,她和白答应中了一样的毒,□□,在慎刑司就被下了毒,只是没被发现,时间一到就死在了大家面前,唯二的两个有可能知道秘药的人没了。
最多能追究令妃的罪责,秘药之事很难再查出什么来。
她低头看向婉嫔拉着她的手,颖儿随后坐回了她的位置。
令妃想算计皇贵妃却被皇贵妃反算计了。
但,令妃被扯出来,皇贵妃却能揪着蕊儿的话发难令妃。
果真,皇贵妃一脸严肃的看着令妃。
“令妃,没想到是你,你不仅让人怂恿白答应害人,还用毒灭口,你简直是胆大妄为。”
令妃面色很差,局势对她很不好,但她却不能示弱。
“皇贵妃姐姐,话不可以乱说,臣妾好歹是皇上的妃子,受不得冤枉的。”
皇贵妃冷笑,指着还躺在地上盖着白布的蕊儿。
“冤枉?那蕊儿亲口说是你指使的,怎么变成冤枉你了?”
令妃狡辩道:
“她的话岂能信?若真是臣妾,她进了慎刑司一晚上可有招出一个字?为何却在大庭广众之前,只有一口气前咬着臣妾?这明显就是蓄意陷害。”
皇贵妃哼了一声,道:
“她可是听了颖嫔妹妹的话看清局势才招供的,怎么就是蓄意陷害你了?她怎么不陷害其他人?偏偏陷害你?”
说到这里,皇贵妃看到令妃身后的宫女,似乎想起什么来一般,又道:
“有件事本宫才想起来,昨日那嬷嬷回来,说令妃妹妹身边的奴才昨日主动开口和白答应说话,言语刺激白答应,本宫就觉得奇怪了,她为何要刺激白答应?她想做什么?是不是想给蕊儿传递消息,给你们时间设计下毒?”
雪薇听到皇贵妃提她,眼皮子跳了跳,她从令妃身后站出来,在正中间蕊儿尸体不远的地方跪下来回话道:
“奴婢只是看不惯白答应的作为。”
皇贵妃嗤笑一声。
“嗤……看不惯?那白答应即便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那也是正儿八经伺候过皇上的主子,你个奴才毫无规矩讽刺主子,言语不恭,是仗了谁的势?”
必是令妃的势头,众人心头跟着冒出这个。
“说到这里,这宫女本宫是近来才看到令妃带在身边,从前你在哪个宫里当差?如此没规矩?进了宫是谁教你的规矩?”
颖儿看着雪薇,看着皇贵妃三两句发难到她头上,紧了紧自己的手,惹得一旁的婉嫔侧目看着她。
“怎么了?”婉嫔小声问道。
颖儿眨了眨眼摇头,无声道没事。
雪薇被皇贵妃的问话惊了一下,一时间有些慌,因着今日和昨日不一样,颖嫔和气问她她能对答如流,这会儿被质问有些结舌,说不出话来。
“奴婢……奴婢。”
皇贵妃冷笑一声。
“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莫不是什么来历不明之人?”
来历不明,雪薇抖了一下,吓的双手撑在地上,低着头掩饰脸上的惊恐,她结结巴巴的开口。
“奴婢……奴婢只是记不清,奴婢之前病了一场记……记不清以前的事,不知道如何回答。”
皇贵妃冷声道:
“记不清?本宫看你是冒名顶替,根本就不知道你顶替的这个人的底细,方才吞吞吐吐言语不清。”
令妃本来是站在那里的,这会儿听到皇贵妃连环追问,说出的话让人背脊发寒,险些让她跌坐在椅子上。
雪薇已经慌了,说话吞吞吐吐的,说得多就越让人觉得心虚,令妃捏了捏手心再次开口。
“她原来叫绿萝,是臣妾宫里专门侍奉茶的宫女,不是皇贵妃说的什么来历不明之人。皇贵妃不是在说白答应,蕊儿之事?怎么又扯着臣妾的宫女询问底细,好似臣妾这宫女不简单似的,您这是又要扣什么其他的罪名给臣妾?”
皇贵妃呵了一声,反问令妃。
“呵……绿萝不是出宫了?怎么她是绿萝?”
她可是今儿一早才知道这雪薇是冒名顶替之人,本就打算对付令妃,不捏着这个一起把令妃压下去说不过去不是吗?
雪薇身子一抖,吓的额头直冒汗。
令妃面色微变,她以为皇贵妃只是想拿她身边之人一并开刀,没想到她竟是知道了些什么。
私自带人进宫,顶替她人名头,本就是大罪。
若人人都这般,宫里的安全岂能保障?
令妃强撑着维持镇定,反口问道:
“皇贵妃娘娘说什么呢,什么绿萝出宫了?臣妾身边的人怎么皇贵妃比臣妾还清楚?您这是盯了臣妾多久?又准备了多久?要这么对付臣妾?”
“令妃妹妹巧舌如簧,也当真稳得住,这雪薇是不是绿萝,找来绿萝的家人一认便知,或是,找来真正的绿萝,让她的家人来认一认?”
对于什么真相来说,当皇帝的对宫里的安全最为注重,不会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在宫里。谁知道是个什么威胁也说不定。
乾隆面无表情的开口。
“查,把她的家人找来,对峙一番。”看看是不是有问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令妃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
“皇上……”
刚才皇上还相信她,让她和皇贵妃辩了那么久,这会儿竟然不信她了吗?
她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委屈,乾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绿萝的家人如何不认得自己的女儿?雪薇即便有几分相似,那也只是相似而已,而不是。
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乾隆皱眉失望的看着令妃。
“令妃,你如何解释这雪薇?”
事情到了这一步,令妃白着一张脸,缓缓跪在地上。
“她病了一场,醒来不记得自己是谁,加之臣妾宫里的绿萝和人私奔了,臣妾想着既然绿萝不想在宫里,就让她顶替了绿萝的身份。”
“臣妾想着绿萝要是抓回来,必定是以祸乱宫闱之最论处,臣妾念着她伺候了臣妾一场,不忍心。”
“令妃妹妹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刚才很笃定的说她是绿萝,现在却反口了,说是什么不忍心?不忍心你便留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她说她不记得了,你就信了?”
皇贵妃义正言辞的说完,又看向太后和皇上。
“皇上,太后,这雪薇身份不明,还请皇上为着宫里安全搜一搜储秀宫。”
太后沉着脸,猛的一拍桌子,大声道:
“搜!”
吴书来很忙,又要请太医验证蕊儿身上的毒是不是个白答应所中之毒一样。又要让人去查绿萝的身份,传人进来对峙,这会儿还要领着人去搜宫。
从早上,到下午,寿康宫午膳都没传。
吴书来把储秀宫翻了个遍,在雪薇的屋子里找着了一瓶毒药。
“启禀皇上太后,奴才们没找到雪薇有关身份的东西,但是却在她的屋里找着了这个。”
这是致蕊儿和白答应死的毒药,在储秀宫雪薇的屋子里搜到了。
雪薇从被揭破不是绿萝的时候就已经傻了,这会儿看着那毒药,只觉得浑身发寒,抖着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乾隆冷着脸猛地站起来,走到令妃身边,冷冷道:
“令妃,你可有话说?”
令妃看到那毒药,就知道完了,人证,物证,她如何狡辩都不能让人相信了。
但她还是抱着皇上的腿,泪如雨下解释。
“皇上,能在臣妾宫里找着同样的毒也不能说明就是臣妾,只能说背后算计之人精明。皇上,臣妾没有害过人,不会怂恿人去害您的孩子,不会用下毒这种歹毒的手段对付将死之人,唯一做错的事就是收留了雪薇,但也是本着仁慈之心,并无他意,请皇上明察。”
皇贵妃眼里闪过得意,正着脸,提醒道:
“人证物证容不得你狡辩,皇上,令妃能留一个来路不明之人在身边,瞒着大家那么久,这后宫里也不知道被她换了多少来路不明之人,您万不可姑息。”
这句话何其有杀伤力,太后和皇上的脸都快黑了。
太后看了眼跪在那里的雪薇,冷声道:
“皇帝,皇贵妃说的在理,皇宫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莫说那宫女已经招了是令妃指使,也搜出了相关的毒药,就为着令妃纵容宫女私奔祸乱后宫,收留来历不明之人,皆是重罪。”
乾隆冷漠的看着令妃。
“令妃降为贵人,禁足储秀宫,彻查宫里每个人身份,若发现来历不明之人,立即绞杀,慎刑司既然能让人带进毒药进入,想来也有底细在里面,即刻换一批人严查是谁里应外合。至于这宫女,若能问出什么话来,便一杯毒酒给她个痛快,若是不能,杖毙。”
乾隆说完,便让人把令贵人拉了出去。
令贵人绝望的看着皇上,没想到皇上对她如此狠,不信任她,还让她连个主位都没留住。
帝王恩宠,竟是如此的?
她不能被问罪,不能被降为,令贵人失态的哭喊,丝毫没有往日温柔的模样。
“皇上,臣妾没有做过,不是臣妾,是有人陷害臣妾。皇上……”
令贵人喊得再大声,乾隆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而雪薇,令妃都被降为贵人了,她都失宠了,怎么可能还能保住她?
她突然转头看向颖嫔,半跪着朝她扑过去,跪在她面前。
“颖嫔娘娘,奴婢没有要害您,奴婢主子也没有要害您,我们只是为了让白答应暴露在你面前,解决一个对您的威胁,我们主子是怕白答应伤害到您和公主,她那么喜欢和嘉公主,甚至公主落水她都跳下水去救公主。她不想有人威胁到公主。主子不知道您提防了白答应,所以才会出此下策,颖嫔娘娘您救救奴婢,您救救我们主子。”
颖儿低头看着雪薇,面无表情。
“今日之前我还是信你们的,可事实却不是,你们这么做有多少私心?若真的担心有人对和嘉不利,大可告诉本宫就好,或者告诉太后不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大?”
雪薇摇头,白着脸解释道:
“我们主子是怕说出来没人相信,毕竟白答应亲自去钟粹宫求和道歉大家都知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