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儿的铺子开业的第三天,济安城就下了一场大雨,落下的雨比流的水更多更急,院子里汇聚起来的水汪像是一个天然的池塘一般。
这场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花锦程整日抱着暖炉,所在的地方不是床就是软塌,双脚沾地的时间都很好,她又担心灵柳灵雪她们会中暑,所以白日里,房间也很少留人,只让她们在外间或者别的地方候着,但却也很少喊人进来,因此每日来她这里最多的也就成了秦令。
秦令的心思就连梨儿都看出来了,更不用花锦程了。
“秦大哥,我这里热的很,你不用每日都来的。”花锦程放下了手中的书,将手收进了大氅之中,“我身子不好,也不能多陪你说话,照顾难免不周到。”
“我本来也就是自己过来的。”秦令热的满头大汗,即便他只穿着单衣,在花锦程这儿也觉得比其余的地方热十倍不止,“没什么周到不周到的,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那么照顾你也就是应该的。”
“多谢秦大哥。”花锦程柔柔的一笑,但却跟那些闺门之秀有很大的不同,柔弱却不软糯,有傲气但却不盛气凌人,比之那些将门虎女又多了一抹女子应有的温情。
“我认识一些很有名气的太医,锦程,不如……”
“多谢秦大哥好意,只是锦程这病不是一般的太医能瞧的好的,乐家少爷也瞧过,却也无计可施,所以……”花锦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秦大哥近来可忙?”
“还行吧,只是朝堂上的人最近却是焦头烂额。”秦令道,“这一场大雨,可是让很多的人都在骂贼老天。”
“洪灾吗?”花锦程对朝堂上的事儿都不曾关心过,对于她而言,只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便是最快活的时光。
“是,听说这次的灾害十分严重,淹了三个村子,十几里的范围都变成了一片汪洋。”秦令肃声道,“这一次的洪灾过后,怕又是一场病疫了。”
“死亡跟疾病,总是挂钩的,这种事情,咱们没有法子。”花锦程淡声说道,“人都会死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样吗?或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就是一场解脱。”
“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死亡就是一场灾难。”秦令不赞同的拧起了眉头。
“什么样的人,便去想什么样的人。”花锦程笑道,“他们的灾难跟幸福,于我而言并没什么关系,秦大哥可是想着要去救灾?”
“是有这个打算。”秦令挺直了脊背,“大丈夫在世,本就应忧国忧民,沙场点兵,马革裹尸,便是武将一生最好的归宿。”
“秦大哥鸿鹄之志,锦程不过一衔泥燕雀。”花锦程摇头,“我现在想的就只有我自己的生存之道,跟秦大哥相比,不免汗颜啊。”
“其实也没什么。”秦令挠了挠头,“我也不过就是说说,作为陛下的近卫,这样的机会怕是很少。”
“只要想,那便可以。”花锦程轻声道,“秦大哥可知这次的赈灾之人将会是谁?”
“朝堂之上,还未有定论,但要说真正合适的人选,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花锦程眉梢微微一挑,等着秦令的下文。
“晋王,云晋。”
“这倒是挺让我意外的,为什么他可以?”在花锦程的印象中,晋王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妖孽,所以倒也不太清楚现如今的他在外人面前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
“晋王曾经抚慰灾民三次,每一次都是十分圆满,据说……是因为晋王之姿犹若谪仙,所以那些灾民从最开始就对他心存敬畏,而且灾民之中,有男有女,男子倒还好些,那些女子跟妇人……”秦令说到此处脸色十分精彩。
花锦程端起茶杯,遮住了唇角那抹笑容,“这是一个看脸的时代,不管在哪儿,长的好看的人,都会受到优待。”
“这倒是真的。”秦令点点头,“不过晋王殿下在朝堂上的名声始终都不显,他做过的那些事儿,也会被人可以忽略,所以很多人平日里一想到晋王,想到的也不过就是他的美貌跟他的头衔,倒是很少联系到其余的地方。”
“这倒是奇了。”花锦程疑惑的道,“我听说晋王的领兵之能,鲜有人敌。”
“领兵之能吗?”秦令拧眉思索,“这倒是真的,三年的一场大战,晋王处在劣势,而且他那一身的功夫也让人望尘莫及,只是这些东西都是传说,所以到底是真是假,谁都无法证实,毕竟他是陛下的兄弟,而且出身么……”
“难道晋王的身世有什么秘密吗?”花锦程问道。
“倒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如今的朝堂之上很多人也都知道。晋王从小是在寺庙长大的,他的生母位分低下,在尚有身孕的时候,便会发配到了宫外,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将晋王带大。”
“先帝的一次外出,偶然遇到了晋王,一看之下这孩童居然跟自己有几分相像,于是心生喜爱,再加上晋王聪慧,先帝的喜爱就更甚了,后来便知道了晋王是他的孩子,于是便加了恩宠,可那个时候晋王身体孱弱,不管宫中的太医如何看,都始终瞧不好他的身体,所以他便一直都养在宫外。”
“原来是这样啊。”席昭然恍然,怪不得当初会在五佛寺遇到人呢,“秦大哥,你可听说过一位叫做六慧的大师?”
“六慧?五佛寺的那位方丈吗?”秦令道,“听说过,他的佛法十分高深,在大晋可谓是首屈一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跟那位大师有些渊源,我觉得他十分神秘,所以就问一句。”
“关于这位方丈我听家中的长辈提起过,据说他以前是做官的,可到底是什么官位,我也不太清楚。”
“想不到六慧大师的来历还不小。”花锦程的眸光微微闪烁着,她第一想到的便是六慧那预言的本领,所以也就想到了钦天监,但旋即就将这个想法抛到脑后了。
“即便是做官,也至少是先帝刚刚即位时的人,已经过去二三十年了,这种事儿,谁又能记得清楚呢?”秦令将花锦程的茶杯倒满,“我前些日子碰到了一个姓花的人,可是你的本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