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兰早就知道,郁惜月这人,不是个慷慨大方,心地善良的人。
但她万万没想到,郁惜月居然要提条件,才肯帮她!
难道,郁惜月要她去杀了郁娇?
她的确想杀郁娇,但是,以她目前的能力,和地位,她根本杀不了郁娇。
想到这里,林佳兰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她唇角勾起冷冷说道,“郁惜月,之前呢,我是林家二小姐,有身份,有地位,有人,可以帮你对付郁娇。但是今天,我既没有身份,也没有人,你要我杀郁娇,是想我去送死?就不怕,我没杀成,反而将你捅了出来?包括以前所有的事情?”
郁惜月一怔,旋即,心头怒火腾起。
林佳兰这个没脑子的,居然连这种话也说?
她难道不知道,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吗?她捅出来,她自己就能全身而退?
就这种脑子的人,还想嫁裴元志?也不怕人笑话!
郁惜月怒道,“林佳兰,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叫你去杀郁娇了?她是我妹妹,我疯了才去杀她。”
林佳兰眯了下眼,目光审视着盯着郁惜月,不是杀郁娇?自己理会错了意思?
尽管林佳兰心中恼火,恨着郁惜月的反复无常,故意借机威胁,但是,她此时没有办法自己去见人,只好忍了。
“那,你且说说看吧,是什么条件?要我去杀人,我可没有那个本事。别的事嘛,我先听听你的条件再说。有些事,我的能力也办不到,你提了条件也没有用的。”林佳兰淡淡说道。
求人的人,还敢傲气十足?这天下,也只有林佳兰了!郁惜月打心底里恼恨着林佳兰。
不过呢,今天的事,还非得一个外人才能办成,她只好先忍着林佳兰的脾气。
“也不是什么大事。”郁惜月笑了笑,道,“你紧张什么呢?我呢,看不惯郁娇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想给她点教训,叫她以后老实一点。”
“……”
“可我今天,只带了一个侍女出来。她要是走开了,没人跟着在我身边,会引得我家老夫人起疑心的。所以呢,你帮我去办这件事吧。”
“只是教训一下?”林佳兰眯了下眼,“怎么教训?”
如果只是教训一下,那么,不是什么难事,再说了,她也厌恶着郁娇。
要不是郁娇,她不会落到如今求人的地步。
“你放心,也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给你带来麻烦的。”郁惜月微微一笑,“这座府里的女主人,是我的亲姐姐。一切,有她呢,我只是想找一个替我办事跑腿的人,帮帮忙而已。你帮了我的忙,我再带你去见裴世子。大家彼此相帮,你说呢?”
“帮什么忙?”林佳兰忙问,有三皇子侧妃郁欣月在背后撑着,她倒可以考虑考虑。
郁惜月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来,递给林佳兰,“这个,你拿着。”
林佳兰接了过去,眯了下眼,“这是什么?”
“巴豆粉。”
林佳兰眼神一缩,“巴豆?你想害郁娇?”
郁惜月睇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郁娇是我的妹妹,我只是要教训一下她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害她?”
“……”
“她今天带来了一匹马儿,是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系在三皇子府外,左侧小巷里的一株柳树上,由郁娇的车夫小全子看着。你呢,想个办法,将巴豆粉扔在马儿的草料里。”
林佳兰看了看手里的小药包,“就这件事儿?”
郁惜月揶揄着看着林佳兰,讽然一笑,“你不会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吧?我带你去见裴世子,可是会冒着被皇上和贵妃娘娘,或三皇子斥责的风险。而你,不过是放一包巴豆粉而已,郁娇的车夫,也只是个毛头小子,你是不是怕他?”
“谁说我怕那小车夫的?我不过是惊讶而已。”林佳兰将药粉包塞进袖子里,“好,我马上去,办好了事,我就来找你,你可不要食言。”
郁惜月一笑,“怎么会?我说过,我们在必须相帮。”
林佳兰看了她一眼,快步走出了假山洞,往府门方向走去。
她穿的是郁府仆人的衣衫,加上三皇子府里,正忙得人仰马翻,倒也没有人上前盘问她。
知书见她离去后,走进假山洞来,“小姐,她答应了?”
“如今呀,那林佳兰已是穷途末路了,当然会答应了。”郁惜月拂拂袖子,抬步走出了假山洞,“走吧,大姐该找我了。”
为了罚郁娇,大姐郁欣月,设了个连环局。
先是在郁娇送给三皇子的寿辰礼上,做做手脚,让郁娇在一众宾客之前丢丢脸,让皇上都厌恶起郁娇。
接着,让郁娇去给三皇子赔礼道歉。
如此一来,顺理成章的,让郁娇成了三皇子的女人。
大姐说,没有圣旨,没有得到皇上的允许,没有得到贵妃娘娘的同意,郁娇“勾引”三皇子,成了他的女人,即便是被三皇子收进了府里,将来也不会有很高的地位。给个九品七品的,算是给长宁郡主的面子,郁娇想要爬到正妃侧妃之位,那是不可能的事。
皇上和贵妃娘娘,是不会要一个有污点的,名声不好的女人,做一个皇子正妃或是侧妃的。
那会丢了皇家的脸面。
而那个时候,祖母和父亲,也会厌恶起郁娇来。
郁娇没有身份,没有娘家人相助,到了身为侧妃的姐姐的手里,还不是想怎么罚,就怎么罚?
郁娇的嫁妆,也会落到姐姐的手里,如此一来,有了钱之后,救出禁足的母亲,就不是难事了。
郁惜月想像着郁娇凄惨的将来,唇角处,渐渐地浮起了抹得意之色。
回郁家女眷休息的亭子里时,在半路上,郁惜月遇上了寻她而来的郁欣月。
郁欣月朝她点了点头,屏退了身边跟随着的侍女们,拉着她走到人少的地方,小声问着郁惜月,“怎样?处理好了吗?”
郁惜月得意着眨眨眼,笑道,“大姐,你大可以放心了,是个外人办着差事,就算是泄露了,也不关我们姐俩的事。她已经去办去了。”
郁欣月松了口气,握着妹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我的兄弟姐妹中,你是最聪明能干的一个,将来呀,姐姐得靠你了。等我安抚好三皇子,姐姐一定给你找个好的亲事,让郁娇再不敢惹你,见到你,要磕头问安。”
郁惜月脸颊一红,“姐——”
郁欣月笑着,捏捏她的脸,“好了好了,我也不逗笑你了,你快回去吧,离开久了,老夫人该念叨你了。”
姐妹二人说着话时,有一个身影,从暗处闪身离开了,比郁惜月先一步回到了亭子里。
……
亭子里,郁娇一边听着戏,一边等着探听消息的霜月。
没有过多久,借口称寻找灰宝的霜月回来了。
郁老夫人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戏,没有去关注几个孙女的动向。郁明月在对郁怜月吹嘘三皇子府的华丽,时而说着戏目的精彩,也没有理会郁娇。
郁娇朝那几人看了一眼,站起身来,假装去看亭子外头的牡丹花,“听到什么了吗?林佳兰,混进府里来,是想干什么?”
“郁惜月给了她一包巴豆粉,要她去给小姐送给三皇子的马儿下药。”霜月冷笑,“那个郁惜月,太可恨了,居然是想让小姐被三皇子怪罪,寿辰礼要是有了问题,就是不吉。”
郁娇冷笑,“我还以为,她打我寿辰礼的主意,是想杀了我的马儿,让我无礼送给三皇子,而被三皇子嫌弃。原来,只是下一点区区的巴豆药粉。呵,有谋无胆!还想害人?也不怕我笑她!”
霜月眨眨眼,惊讶问道,“小姐,郁惜月都下巴豆粉了,还不够胆大吗?”
“不够!”郁娇目光冷戾,“最好,添把柴,让马儿死掉!”
“死?”霜月不明白了,“杀了马儿?”
郁娇看向霜月,“你有没有办法,让马儿在送到三皇子面前时,才忽然死掉?”
霜月会武,而且还懂医,懂些草药,她常常看见霜月的身上,带着不少小瓶子,霜月说,那里头装的是自己研发出来的毒药。
霜月点了点头,“这不是难事,不过,小姐,就这样了吗?”
郁娇一笑,“栽赃啊,郁惜月害我,我岂能就这么算了?”
一说栽赃,霜月就明白了,她咧嘴一笑,“小姐等着,一会儿看好戏。”
霜月离去后,郁娇又回到亭子里来了。
郁明月斜了她一眼,“不好好听戏,你跑来跑去做什么?”
“我的灰宝又跑掉了,霜月替我找它去了。”郁娇淡淡说道,“不可以吗?”
郁明月想呛她两句,又发现,郁惜月主仆这时候回来了,正往亭子走来。
郁明月便闭了口,朝郁惜月招招手,笑道,“二姐,现在唱的是你喜欢的戏目,快来听。”
“好。”郁惜月微微一笑,提起裙摆,走进了亭子里。
经过郁娇身边时,她的脚步略停了一下,才缓缓走过去,先是朝郁老夫人回了话,然后,坐到郁明月身旁,认真听戏去了。
郁明月悄悄拽拽郁惜月的袖子,又朝郁娇方向瞥了一下,然后眨眨眼,眼神期待看着郁惜月。
郁惜月明白,妹妹这是问她,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没说话,只弯起唇角,露了个得意的笑来。
她这一笑,郁明月怎不明白?
一切,都在她们的部署之中呢,只等网住郁娇!
郁娇将两姐妹头碰头使眼神的样子看在眼里,唇角微不可察的露了抹讽笑,然后,若地其事的,喝茶。
……
另一处,扮成郁府侍女的林佳兰,走出了三皇子府,往郁惜月说的,系着马儿的小巷走来。
果然,巷子里的一株柳树上,系着一匹高头大马,马儿体型彪悍,一看就是良驹。
柳树下的一块大石头,抱着马鞭子,坐着一个青衣小厮,林佳兰认出,那人正是郁娇的车夫,名叫小全子。
她眸光闪了闪,将身子藏在了巷口,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朝小全子的身上砸去。
咚——
小全子的肩膀被砸疼了,怒道,“谁呀?打着人了知不知道?”
咚——
又一下。
这会儿砸到了小全子的头,顷刻间,一个大包肿了起来
小全子疼得彻底火了。
他解下马儿的绳子,牵着马儿往巷子口走来寻人。
林佳兰却闪身出来,往巷子里跑去,经过柳树下的草料旁时,飞快将药粉洒入草料中,从另一头跑走离开了。
小全子走到巷子外头来看,什么人也没有看到,只停着几辆空马车。
他摸摸头,咒骂了两句,又牵着马儿回到了柳树下,系好了马儿。
他抓了把草料喂马儿,“吃吧吃吧,你今天可是寿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