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小孩似的。
席觅微闭了闭眼又睁开,扭头看了眼床另一边,小声道:“你也快睡吧。”
“嗯。”施律沉沉看了她一眼,起身绕过床尾走到另一侧,又看了眼身上的睡衣,没和平时一样脱下来,直接上床关了灯。
他一上床,席觅微便翻身背对着他,又往床边拱了拱。
施律目测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
说马路也不为过。
他无声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施太太终于被他哄到床上了,虽然只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但他当前再满足不过。
不会去吓她的。
席觅微根本睡不着,身体极度紧张,仿佛每个毛孔都清醒过来,时刻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施律上床后便再无声息,好像也不喜欢翻身,背后好久都没有任何响动。窗帘拉得很严实,卧室里重新陷入沉静和黑暗,她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就这样挨了不知多久,感觉再不翻身人就要麻了才小心翼翼地换了个姿势仰面躺着,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施律。
床有两米宽,他们之间有超过一个手臂的距离,连对方的体温都没能通过被子传递,而且光线太过昏暗,她只模糊地能看到施律一点棱廓。
似乎可以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毕竟盖的同一床被子,对方翻个身一伸手就能够到她。席觅微把被子卷了一点压在靠近施律的那边身体下,又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施律有任何动静,这才稍微放心地闭上眼睛。
前几天都没睡好,身体的疲惫和舒适的大床最终还是打败了警惕心,不知几点,席觅微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呼吸逐渐绵长。
和她终于同床共枕的施律当然没有睡着,但也没有着急挪过去,只是伸手放在两人中间的被子上,虚无地抓了抓。
一个习惯的养成需要21天,他想他有很多个21天来让她习惯,继而靠近、相拥。
但他准备好了一寸一寸去接近,她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半夜,席觅微做噩梦了,在梦里时而被看不清脸的人压住身体不能动弹,时而被摔在地上谩骂指责,时而有无数的手来撕扯她的衣服……
她反抗、哭喊、求救,可身体动不了,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一下一下的无声抽泣,眼泪从紧闭的双眼滑出,在被子里小幅度地挣动着。
“微微?”施律醒来开了壁灯,见她痛苦地皱着小脸,黑色的羽睫被泪水打湿,清瘦的手握成拳头紧紧拽着被子,关节都发着白。
施律忙移过去查看她的情况,又叫了两声也没见她醒来,他的眉头重重地皱了眉。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施律坐起身让她靠在身上,一手轻轻抚摸她单薄的背,一手将她拽紧被子的手握进掌心,用了点力缓缓揉散她的拳头,轻声道:“别怕,我在。”
席觅微依旧是哭。
一旦陷入噩梦,她便很难醒来,紧紧地咬着牙,不甘心地抗争着。
施律一遍又一遍地哄,说了些平日里不可能讲出口的话。
渐渐地,她终于放松下来,蹙在一块的秀眉缓缓散开,眼角不再有泪珠渗出,被抿得发白的双唇慢慢恢复血色,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
却一直抓着施律的两根手指不肯松开,小脸也还贴在他腰上。
施律将她脸颊上的泪痕拭去,等她彻底睡熟后才缓缓往下躺。
移动中她不情愿地嘤咛两声,用力捏了捏手中抓着的手指。施律展开长臂伸入她颈脖之下,将人揽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她的头发,她才又安然睡去。
如此折腾一番已将近两点,软香在怀的施律听着耳畔绵长均匀的呼吸,暗自激动、压抑、澎湃、再压抑,最后只是再次亲吻席觅微的头顶,由她枕着肩这么睡了一夜。
大概还是紧张了点,第二天席觅微醒得很早。
窗帘还拉着,房间很暗,她打开床头灯瞄了眼柜子上的时钟,六点半刚过。
床的另一边已经没了人,浴室门开着,里面静悄悄的,施律大概已经洗漱完毕下楼了。
“这么早就起床了?”席觅微自言自语地嘟囔。
昨晚做噩梦了,但这一次不知是她的呼喊有人听到,还是她挣脱的力量起了作用,她似乎终于得救,背脊不再冰冷,耳畔不再只有嘲笑和谩骂,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她听不真切,但似乎听到那个声音在说“不是你的错……”“我在……”“别怕”,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她记不清了,但因为那个声音和背上传来的暖意,她好像终于获得力量,推开了撕她衣服的大手,赶走了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最后,她一脚踹开了那个压在她身上但看不清脸的男人。
第一次,她赢了梦魇。
时间还早,见施律不在,她打了个哈欠,关了灯又放心地睡了一个小时的回笼觉。
此后的一周都过得很快。
席觅微本以为她要花很长时间习惯房子里多了一个异性、自己还要与之同居这件事,但施律似乎很忙,即便在家,他的活动空间也并不太与她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