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地府距雪山尚不算远,不过八百里之地,却是不同的两季。
我拢了衣襟,还是被漫山的风雪迷了眼,忍不住又勒紧了领口,一手轻拍在冥帝司肩上,高声问:“这般......为何不能腾云而上?”
我说了半天,走在前方的冥帝司才算是反应过来,一手将将打开围在脖领出的裘皮巾,一面又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脸颊,说:“腾云?倘若在此地能腾云我又何须带你一步步往上走,你可知此地为何被称之为三界之外的地界,并非大地陨落之时自成一体,乃是因无论何人在此地都用不得术法,即便是你高居云层之上的天君,也得像个凡人一般爬着,受着这风霜......”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样怪异的地方,能困住仙魔,我不由抽了抽嘴角。
然现在法器已经得到了两件,只需取回那副冰棺,这事便算成了,我顿时提了提气,猛点头说:“你我在此也算走了有两三个时辰,为何这山顶却不见近,莫不是此地还藏着什么玄机?”话毕冥帝司也皱了眉,许是也察觉到了这处的异样,只是这雪山因束缚三界众人,雪山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也没有人亲自瞧见过。
这一次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了。
世间传闻,母神补天之时曾塑了一副冰棺,为百年羽化之用,只是恰逢大地陨落,心系苍生,这冰棺便随着母神一同落到了下界,众生感念母神,故此地终年寸草不生,百里无音,唯有这连年的大雪呼啸而过,让众人心生敬畏。
我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确与传闻中说的很像,横居侧卧,母神便睡在这儿守护着苍生。
只是这些毕竟是传闻,正如我在九重天时也曾听闻过许多昭华的,却没有一件对的上,继而扫了扫头上的积雪,一步步往上走去。
忽而脚下一滑,这人便随着冰面一路滑下,待冥帝司缓过神儿相救的时候,我早已落在了这雪山之中的谷底。
望着四周晶莹剔透的冰柱,我有些犯愁一会要如何才能上去,毕竟束缚三界的神魔,忍着手臂的痛楚,站起身时却总觉身后,时不时传出一股股粗气来。
难不成这百里无人的雪山中还有着妖灵?
脚步一顿,那喘着粗气的东西,还跟着挪动了两下。
此时我心中已然明了,这身后绝不是什么山谷漏了风,乃是个活物,这三件法器之路,从未有过简单的。
待将将转过身时,那一身冰蓝的雪麒麟就站在那里,一双极为警惕的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碍于胸前系着三清玉净瓶的包袱,我脚下一滑便朝着远处缺口跑着,岂料那雪麒麟也不是个呆物,登时一掌拍下,那狭小的缺口上方便碎下两截挡住了去路。
我内心绝望的看着,突然想起曾经因偷溜去酒泉偷酒,被仙官倒挂在月桂树上的事情,那时的心境与此时十分相像,只是还没有能解救的人。
我愣在原地,被那雪麒麟步步相逼,抵在冰柱之间,不敢随意挪动半分。
然此时谷口上方却抛下一根绳子,惹得雪麒麟呆头呆脑看了看,冥帝司左右手拿捏不准,正调转个身子准备下来,一面与我说:“这一路免不得险阻,亏得那老东西心细,还留下一根绳子,这不现在就派上了用场,你莫怕......虽说在术法修为上我不抵你们厉害,可我稳妥,这厢便......”这话还没有说完时,他转过头身子距雪麒麟不过半尺,登时余下的话便吞入腹中。
我悄然往外挪动着问:“你方才说这厢便是什么?从前你那些书中难道就从未提及过这雪麒麟的由来?”
这话刚说完,我便险些掌了自己嘴巴。要说对着雪麒麟谁最为了解,三界之中难说,但眼下这种情况,冥帝司却不及我更为了解,只因那雪麒麟曾是天君坐骑,昭华曾有幸见过,只是那牲畜极为通灵,老天君一去,便也跟着一同去了,此后再无人得见真正的雪麒麟。
由于冥帝司下来的仓促,又未能料到这雪谷底下有这么一位大家伙,登时便脚下一滑落了下来,雪麒麟见机追了上去,一掌拍在地上。
冥帝司被吓得不清,我无法只得探出云绸带将雪麒麟团团困住。
缓过神儿来时,才扯过冥帝司,安抚说:“此前我也是掉下来,一时间慌了神未能想起来,在九重天时昭华曾经说过,这雪麒麟乃是神兽极同灵性,时常被远古之神用做坐骑或是守护兽,若不去惊扰、伤害,它们也绝不会轻易伤害我们,单单论方才我和它在下方,便没有什么大动静,一准儿是你方才下来吓到了它,才会动了杀心!”话毕那雪麒麟被困在当中,极为恼火,不一会周身便愈闪蓝光,整个雪谷也冰冷异常。
见云绸带撑不住多久,我便拉着冥帝司一同拼命的搬着碎冰块,希望能在缺口处倒腾个出路。
那雪麒麟终究是个灵性极高的,几跃而上便摆脱了云绸带的束缚,直奔我同冥帝司着猛烈追来。
冥帝司闻声呆呆看着,才反应过来,喊道:“仲灵,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都是些没甚大用的话,半点儿都没有降住这麒麟的法子!”
诚然他终于找到了重点,这数百年来三界也从未出现过一头雪麒麟,能让昭华降住。
“我只说知道,又没说自己知道如何降住雪麒麟,这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仙魔见过雪麒麟,都不过是书本上的一只神兽!”话毕我一脚踏在碎石上接住云绸带,勉强躲过了攻击。
冥帝司无法又被擒住。
他仰着头大喊:“我身上可有缚魂石,你即便不念陪出生入死的情分,也该顾念些这法器的安危,少了它,那冰棺也就没什么用途了!”
我束手无策,却见那雪麒麟听闻缚魂石,将前爪轻轻按在了冥帝司的玉袋上,好似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又安静的退到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