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晏树海这下才真的绝望了,晏家从来都是这位老祖宗说什么就是什么,连他都帮着晏峥,那他们父子是留不下了。
他忙跪着往前爬去,惶恐道:“父亲,爹,爹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老国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沉声呵道:“滚!”
最终,三房父子俩互相搀扶着在众人惋惜的目光中,出了正堂,往外走去。
他们自然也发觉了站在外面的两人。
晏峥满身肃杀之色在望见那抹清丽的身影后,蓦地怔住:“鬼丫头,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来吗,你怎么……”
曲蓁和谢涵交换了个眼神,缓步进了正堂。
当着晏家诸位长辈和族亲的面儿, 她轻声道:“陛下已经下旨,由我来救治大公子,截止明夜子时前,毒素未解禁军就会入府。”
“你?”
众人哗然,肆意的打量着她。
唯独晏国公父子剑眉拧的生紧,满面忧虑之色。
“行了,圣旨已下,都别在这儿碍眼了,赶紧滚!”
老国公耐心用尽,呵斥了声,晏氏其他族人再不敢耽搁,纷纷告退,正堂这才清静下来。
晏峥红衣如血,提着长剑走到曲蓁面前,神色复杂,哑声道:“你早就知道,故意瞒着我是不是?”
短暂沉默后,她道:“对不起!”
他深吸口气,心头紧窒的感觉再度袭来,压得他眼前发晕,晏峥松手扔了剑,不禁苦笑:“是我对不住你,若非被此事牵连,你也不会面临着如此窘境。”
“鬼丫头,我想要你一句实话,我大哥他,还有救吗?”
曲蓁迎上他小心试探的目光,斩钉截铁道:“有!”
霎时,晏峥如释重负,缓缓阖眼。
她隐约看到抹水光自他眼角滑落,没入衣领中,转瞬即逝,再睁眼,他满目冷光,窥不见半点脆弱。
听到这个‘有’字,老国公父子和谢涵也不由得怔住。
“‘黄泉引’是三大奇毒中最阴邪的东西,我在药谷看到的那本医书上只有粗略的记载,配方尚不齐全,曲姑娘你当真找到解毒的法子了?”
谢涵震惊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明明是相差无几的年岁,为何这女人手腕通天,净做些惊世骇俗之事!
她要是真解了黄泉引,这三洲之地,医道圣碑上,必将再多一人!
一个年仅十七的医圣,定能掀起这乱世风云!
“运气而已。”
说起此事,曲蓁也觉得运气占了极大的成分,希望这次她的运气也不差,能顺利赶在明夜子时前拿到血婴子!
“解药的方子我看过,没记错的话,还差了一味药材。”
老国公面上不见轻松之色,凝望着她,“丫头,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她声音凝重,“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
等暗影前来复命,等招财馆的答复!
这一夜,整个汴京的人都过得不慎安稳,没人离开,没人说话,他们双目明亮如星子,遥望着那如巨兽般深睡在黑暗里的公府,静等着黎明的到来。
谢涵熬到半夜趴在桌边睡了,老国公几人陪坐着,命人准备了些宵夜和茶点,但谁都没有胃口,搁在了一旁。
刚过丑时,院外突然想起一阵声响,惊得几人立时清醒。
曲蓁起身,大步迈至廊下,仰面望去,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自远处奔来,径直跪下:“姑娘,查到了,在极北之地的岳阳堂藏有一株血婴子,已经在运送回京的路上了。”
她大喜过望,追问道:“还要多久?”
“按照他们的速度,起码还要三日。”
暗影这句话说完,几人激动的心霎时跌至谷底,曲蓁攥紧了手,声音冷沉:“不行,太久了,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血婴子极为珍贵,用飞鹰或是秃鹫传送会省些时间,但难免会有纰漏,保险起见,还是只能人为押送。”
暗影见她眸沉若水,低声道:“还请姑娘放心,风堂主已传信沿途的堂口弟兄用快马交替送药,快的话,能赶在今夜子时前抵京。”
“辛苦了。”
眼下没有其他办法,曲蓁嘱咐他先去休息,转身将消息告知其他几人,堂中气氛更为沉肃。
等待,最是煎熬。
很快月隐日出,许是有禁军守着,再无什么动静传来。
为防止老夫人和晏夫人醒来再哭闹,老国公特意命人在她们房中点了安神催眠的香,其他女眷被框在后院,隔着高阔的罩楼,哭喊打砸的声音也传不到前院来。
曲蓁几人默不作声的坐在正堂,随着时间流逝,逐渐跌至谷底。
眼看着夜幕再度拉近,晏峥最先坐不住了,“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儿等着?”
“对!”
曲蓁拿过糕点慢条斯理的吃着,她必须保存体力留待药材赶回后,应付一系列的救治。
“万一,万一来不及呢?”
晏峥问出埋藏心底许久的话,拳头不自觉的攥紧,“可还有其他法子?”
这种事,不能存着侥幸心理。
曲蓁刚递到嘴边的糕点一滞,蹙着眉头低喃道:“来不及的话,就麻烦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用那个法子,毕竟只存在于传闻中,谁也不知道真的用换血易毒之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因此,只能盼着血婴子能在子时之前送到。
晏峥焦躁的在正堂中来回踱步,晏国公等人颓然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端来的饭菜和茶点皆没有动过。
要说还有谁勉强能维持表面的镇定,那就是晏老国公了。
他看了眼晏峥卷覆的红衣,声音不高不低的喝道:“别转了,转的我头晕,坐下!”
晏峥动作僵住,不情愿的坐回自己位置,又情不自禁的翘起脚尖,头枕着胳膊仰面看着屋顶,高频率切换的动作能看出他的不安。
时间流逝,半月挂空。
晏峥‘蹭’的站起身,望了眼院外,寒声道:“子时,到了!”
然而血婴子,依旧没能按时送来!
与此同时,府门外禁军严阵以待,手握在腰间的佩刀上。
副统领收回视线,盯着那紧闭的公府正门,明亮的火把点燃他半边脸,神情凝重而冷厉,他扬声喝道:“禁军听命!”
“末将在!”
寒刀出鞘,呼声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