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易坐下来,眯起眼睛。
“一个为了惩治恶人,还自己清白,可以将戏演得淋漓尽致的丫头,心思该是何等的玲珑剔透,又该有多聪慧,竟然说听不懂我的话,你是存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顾浅凝微愕。
睁大眼睛看他,没想到他知道了。
薄云易开始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太炉火纯青了,没有丝毫破绽,连当日的法官都被她给撼动了,还有那些媒体记者,无一不对她报以深切的同情。太成功了,对付恶人不仅要找对方法,还要竭尽所能将惩治力度发挥到极致。对付顾锦州那样的人没有比那个更好的办法了,可见她有多足智多谋。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亦是赞叹不已。怎么会相信是京都的水土养一方人。放眼全中国,还有及上这里医院更多,病人更爆满的么?不过跟她胡扯罢了。
薄云易操起手臂闲闲的看着她,一切再明显不过。只等着她自己说一说肺腑之言。
可顾浅凝又明显不会说,点好的咖啡端上来了,她捧到掌心里浅浅的抿。
薄云易几乎要被她给气到了。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推心置腹聊一聊?”
且不说顾浅凝从没有这样的习惯,谈心是她最不会的。就算可以,也不觉得两人有什么好谈的。
“你到底想听什么呢?”
薄云易抿动嘴角:“你就那么怕么?怕我把真心说出来,怕我说自己非你不可了,怕我表明这次带你回来是想见一见我的爸妈?怕我说一句逾越朋友界限的话,就把两人绑到一起来了?你为什么拿上官小小说事?不就是想用她来提醒我,也想让她把我和你隔开么?就那么害怕跟我有关系?穆晓黧,成年男女要不要这么幼稚?你跟我回来是为了什么?”在他伸手一只手的时候,试着想要信任他,依赖他?还是仅是觉得那里太窒息了,才要逃到这里来喘口气?
顾浅凝瞳孔缩紧,几乎一刹那喉咙里就涨满情绪。一句话说不出,竟连丝滑的咖啡都无法下咽了。
怎么办?
她转首看窗外,努力的想忽略他眼神中的坚毅和不依不饶,明明那么坚硬,又像柔软得不可思议。顾浅凝简直怕极了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她亦是讨厌这世上任何不受掌控的东西。他们打一开始被传输进的教诲就是,那些是会要人命的。
京都的街头很喧嚣,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本来该是很吵闹的,从这里看出去却是悄无声息,整个世界都很安静,车流宛如河流静静流淌。唯剩了薄云易的声音,低低的有一点儿磁性,有一点儿动听,却仿佛诘问。
“你为什么跟我回来呢?”
到最后薄云易只这一句,是疑问也是希冀。既然她想不明白,他就给她时间想明白。
顾浅凝上楼接听电话,进门的时候随手将暗锁锁上。
“我已经在薄家了,你说吧,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电话里季江影说话永远十分冷淡,不像着面的时候,或许还能隐隐看到嘴角一点儿笑痕,有的时候似乎是笑着的。这样听着,总觉得这个男人永远板着脸,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