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关门干什么?!”谢含蕴在外面没好气的喊道:“要知道可是孤单寡女……”
“谢师兄若是不介意引来前堂的人,明心自然也是不介意的。”阮明心在屋内淡淡说道。
谢含蕴想了想,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师兄有事要说?”阮明心看到霍铮进屋之后并没有说话,直接开口问道。
霍铮没有说话,竟然直接脱下了他的外袍,接着,又解开了中衣。
阮明心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些什么,可是不管要做什么,现在年纪也不对啊!
“喂,霍长焰,你真不要脸!”谢含蕴见到门不能带开,直接推开了窗子,看到这一幕不免直接咂嘴说道。
阮明心有些张目结舌的眨眨眼,两辈子,都没现在这一刻和霍铮更接近过。
尤其是,没有见到他只穿着内衬的样子,显出少年劲瘦修长的身条儿。
她直直的盯着回不过神来。
“阮明心,小心看了长针眼!”谢含蕴倒是本来并不担心他们两个真的发生什么,可是现在看到阮明心的目光,却忍不住直接跳了进来。
房间内没有光源,只有窗户打开后外面的阳光漏进来一个方块,霍铮刚好站在那个方块内,此时只剩下上身的内衣,以及,在外面罩着的一个比甲。
比甲像是量身定做,妥帖合身,衬出少年的身形挺拔。
最关键的是,这个比甲看上去薄如蝉翼,此时在外面漏进来的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光芒隐隐流动,竟像是每一缕丝线都是金属织就。
“你师父对你真不错啊,大剑师令和天蚕衣都给你了。”谢含蕴也被这件比甲吸引。
传闻九州当年有三族,仙、灵、人族。
因此也衍生出无数传奇志异,后来仙族开天,灵族成为仙族和人族的沟通桥梁,到后来灵族灭族,千百年来已成传说。
天蚕据说是灵族喂养的灵物,价值无双,吐丝如果织线成衣据说能抵御刀剑水火。
南庆的大剑师苍离手中据说有一件比甲,现在却给了霍铮,可见对他的喜欢。
阮明心一愣,鼻子突然一酸。
修长的手指抓着比甲很快褪下,递到了她的面前:“换上吧,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丫头,有命才能报仇!”
霍铮语气听上去很不耐烦,说的话也不中听,可是这件举世罕有的比甲,就这样递到了她的面前。
阮明心没有接,这件比甲,当年,他也是给过她的。
随着龙翼轩征战之中,他也是这样一脸不耐烦的丢给她,她当时接了以后在想什么?
那件比甲,最后是穿在了龙翼轩的身上。
如果是穿在她身上,怎么可能到最后一箭穿心。
那个时候,她可知道师兄是捧着一颗心过来,把她当成了天下之重?!
“喂,明心丫头,这可是好东西……”谢含蕴看到她发呆,立刻开口说话道。
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小姑娘一脸沉静却好像寸寸碎裂,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掉了下来,砸在地上。
明明是哭,阮明心的嘴角却在微微上扬,笑的让人有些心碎。
“怎么还哭了!”霍铮立刻有些手忙脚乱,本来想拿手中的比甲帮她擦眼泪,但是伸过去才想到这件衣服水火不入,立刻直接拿袖子帮她擦了擦脸:“不说你笨了还不行,不说了、不说了!”
他以为是自己那句话把阮明心惹哭了。
本来还只是静静落泪的阮明心听到他的话却哭的更痛,这世上,可还有比她更傻的人,竟然根本就看不清谁是真的在意,谁一向都是虚情假意。
霍铮更加的手足无措,小小的黑眸中泪水像是开了闸,怎么都止不住:“怎么了这是?会没事的,一定能验出有毒的!师兄给你做主,带着这个小子过来,一定能验出来的!”
阮明心没有说话,泪眼朦胧,只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他为她带来了隐世神医的徒弟……
为了她闯大理寺大堂……
一桩桩,一件件,并不比她曾经为龙翼轩做的少到哪里。
不问前程。
生死不计。
“是怕滚钉板吗?那咱不滚了,我现在就带你走,看谁敢拦着你!”霍铮看着阮明心还是在哭,以为她本来就傲气,现在后悔钉刑又不好意思说,立刻拍了拍腰间配着的宝剑:“只要有师兄的三尺剑在,就不会让人为难你!”
管它什么律法,管它什么旨意!
少年气势峥嵘,一怒拔剑。
似乎就算是千军万马过来,他也能护在她的身前。
明知道她是贵门嫡女应该矜持,更知道还有外人在场,但是阮明心却忍不住直接扑进了少年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师兄才是笨蛋,没见到比师兄更笨的人了!”
“笨蛋!”
“笨蛋!”
她哭的稀里哗啦。
霍铮表情呆滞,怔怔地看着谢含蕴,一手拿着天蚕衣比甲,一手拿着剑,身子整个都是僵的。
小女孩披着兔裘在他怀中,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钻了进来。
怎么哭的还更厉害了?
滚烫的眼泪透过那一层薄薄的内衣传进衣服,心跳好像都快了几分。
怎么办?!
他求助地看着谢含蕴。
“不过师兄再笨也是明心的师兄,只对着明心一个人笨就好了!”阮明心紧紧抱着霍铮的腰,听着他强劲的心跳,多好,他们两个现在都还活着。
说完,她松开手,又拿起师兄的袖子在脸上擦了擦:“谁说明心怕钉刑的,既然他们要这样,我就光明正大的让他们看看,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说完,她直接从霍铮僵直的手中抽走了那件天蚕比甲,然后看着呆若木鸡的霍铮,还有谢含蕴直接说道:“好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二位请出去吧!”
“哦!”霍铮傻傻的点点头,见到谢含蕴从窗户直接跳出去,于是也跟着跳了出去。
连门也不会走了,还不是笨蛋!
阮明心把窗子关上,褪下了自己的衣衫穿上了那件蚕丝甲,它上面似乎还带着炽热的温度,她觉得自己的眼眶也快被它给烫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