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前段时间铺子被收了,不知哪里得到的银子又买了回来,明家小子不如他的父亲活络,不灵活。

秦棠溪米又道:明家夫人对这个女儿好吗?

店家顿了下来,抬眸触及女子眼中的深渊,不知怎地,心后慌了,道:不大好,都说女儿是赔钱货,但明姝聪明,记账特别快,又会一手的好绣工。

绣工?秦棠溪朝着小姑娘一双玉手看去,同店家问道:那可会弹琴?

琴?没听说,明家小子好像会笛子,街坊间都知晓这些事,一张琴价值不少钱,明家应该舍不得。店家将簪子放回盒子里,脸上挂着几分了然,半月后您来取,还是我给您送到府上?

我着人来取。秦棠溪颔首,回身却见小姑娘耷拉着脑袋,脚尖紧紧踩着地,好像在踩什么。

她随便看了一眼就往外走去,瓦罐铺子妇人还没有回去,准又是一个长舌妇,她带着明姝就登上马车。

马轮子转动的时候,明家铺子里走出一个妇人,叉着腰骂道: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买回铺子,白白搭进去那么多银子还没有捞着好处。呸,赔钱货。

回府后,六部来了紧急的事情,秦棠溪嘱咐几声别出门后就匆匆赶往署衙。

明姝一人回到屋子,待了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被太妃的人请走。

春日里花开不少,公主府的花都是稀有的品种,长公主偶尔无事的时候会看上两眼。太妃回来后,仆人会讨好就搬了不少名贵的品种花放在庭院里。

晌午的时候一场暴雨,不少花都跟着凋零,婢女心疼得不行,安太妃让人将剩下没有落败的花也给摘了,做了一道鲜花饼。

明姝进屋就看到了鲜花饼,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般样式的点心从未见过。

小姑娘垂涎三尺,安太妃靠在小榻上阖眸沉思,闻声指着一侧的琴:弹几曲打发时间。

近日事情多,王妃回京一事搅得头疼,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观察,秦棠溪又是个温水煮青蛙的性子,丝毫没有危机感。

思来想去,她觉得先帝驾崩都没有眼前的事情头疼,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秦棠溪的性子一点都没像她。

琴弦波动,徐徐而起,脑门里的杂事被轻声赶跑了,整个人静静地安静下来。

许久后,一曲停了下来。

太妃,可要听晨昏。

我又不和你过日子,弹晨昏给我听做甚。

明姝讷讷,随手弹了几曲雅致的曲子,目光时而略过鲜花饼。

最后走的时候,安太妃奖励般将鲜花饼给她带了回去。

鲜花饼顾名思义就是鲜花做出的糕点,各色花瓣为馅,加以蜜糖。

黄昏时分,天色阴沉得更为厉害,走到庭院里就见到屋里点着灯火。

秦棠溪早就回来了,正与管事赵绘说话。

屋里灯火比外间敞亮,秦棠溪手中拿着几张当票,一面看,一面听着赵绘的禀报:玉佩在几个当铺间辗转,有人去当,过一段时间后又有人赎出来,接连几次都是这样。当票都存着。最后一次典当是年后,也就两月前,再没有人赎过。

当来当去是为何故?秦棠溪不明白,典当是为了生活所需,加价赎回去是觉得玉佩还有用处?

赵汇也觉得奇怪,小的也不明白当来赎去的意思,等小的再去查一查。

可知当和赎是不是同一人?

不是同一人,最后典当的是一妇人,不过人太多,当铺不记得妇人的样子。赎买的是一富商,居家搬离洛阳,小的让人去跟着,务必将玉佩拿回来。

好,你下去吧。秦棠溪朝着赵绘摆摆手,见到小姑娘在门口徘徊就将人唤了进来。

明姝捧着一碟点心进去,小眼睛还在赵绘身上有所停留,最后乖巧地走到殿下面前,太妃给我一碟子点心,您可尝尝?

不尝了。秦棠溪果断拒绝,太妃喜好吃甜,早些年恨不得在菜里也放些蜜糖。

明姝一脸失望,自己吃了一块觉得尚可,摸着自己软软的下巴,伸手抓了一块就递到殿下的嘴边,殿下,很甜的。

腻人,你再吃就要胖了。秦棠溪将当票都收了起来。

小姑娘这回不信她的话,胖了就胖了,我就吃一块。

咬着点心的功夫还不忘瞄着殿上手上的东西,借机道:殿下,今日不忙?

嗯,你今日在太妃处弹了什么曲子?秦棠溪唤了婢女进来,吩咐道:送去书房。

今日我想弹晨昏,可的殿下不肯听,说是不同我过日子就不听。明姝再度伸手将最后一块鲜花饼拿走,偷瞄一眼殿下后,喜滋滋地将点心塞进嘴里,快乐得眯住眼睛。

吃完就想起今日的话,太过安逸了。

秦棠溪没空同她说这些琐事,吩咐管事将这几月的账簿取来。

管事双手空空地进屋,为难道:太妃说今后府里的支出都由她管问,您若想看就需同她说。

哦豁,管家权没有了。明姝怜悯地看了殿下一眼,以前信国公府就是母亲管家,父亲用些银子都得听母亲的。

那以后,殿下用银子还需问过太妃。

秦棠溪显然一怔,蓦地想起铁匠的话来,旋即转了话道:你去取几步账簿来,往年的都可以。

管事不明白,还是照常去取。

明姝心中咯噔一下,她不会算账。

怎么都没想到真的明姝还会算账。

她迷瞪了几眼后,拽着殿下的衣袖,小声小气道:殿下,我们去床上练下腰吧。

天色未曾全黑,你急甚。秦棠溪轻笑,扫过她皱在一起的小脸后故作试探道:你会算账吗?

您听真话还是假话?明姝裤哭丧着脸。

自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我不会。明姝讨好地笑了笑,小脸憋得通红,她的算术是最差的,不及秦见晗一半。

让她算账,不如直接打一顿为好。

秦棠溪故作不明,为何不会,他们说你精通于此。

进了玉楼春后惊吓过度,就、就忘了些以前的事,您信吗?明姝眼底一片澄澈,装出一副孤独弱小无助的模样。

长公主一声不吭,眼神复杂,她将自己当作傻子来骗,选择性记忆?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上面好像没有写傻子两个字。

你说我就信。

小姑娘立即就乐了,伸手就想再吃一块点心,手摸到碟子却发现空了,心中略微叹息,嘴上加紧道:我也忘了刺绣。

她两只爪子绣出来的东西压根就不能看。

有一年殿下过生辰,酒醉后非要她绣方锦帕,说是不给绣就不要她了。

最后她绣了一只玉如意,殿下认作是柳树。

从那以后,殿下不要她的绣品了。

听到荒唐的解释后,秦棠溪觉得自己才是最荒唐的人,觑她一眼后漫不经心道:快些去梳洗,你说的今夜要多练会功夫。

明姝呆了呆,我没有说。

果然是没了危险就开始放纵的小姑娘。

秦棠溪无奈,想将小白兔养成小狐狸也是不易,毕竟兔子很多时候记忆也不好。

你说了,我给你记着,要不要拿算盘来给你记?

小姑娘不忘睨她一眼,学着她的样子鼓足勇气道:殿下,你变了。

我变聪明了,而你变笨了。你是我见过最笨最不长脑子的小姑娘,好在公主府里安静,没有人和你争和你抢。不过□□逸的环境下对你不好,不如你明日去六部干活?

小姑娘肠子悔青了:干什么活?

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户部尚书:药丸。

前面那个珠串是个玩具,没有任何剧情作用,我在林然那篇里也写过,一笔带过的。

看,今天二更了,所以我有营养液吗?

我有评论吗?

第38章 县主

六部是朝堂的核心办事处,户部掌管着财政,可算是个肥缺。

但明姝一个劲地摇头,殿下,您还是饶了我吧。

去历练也好。秦棠溪打定主意,户部尚书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虽说有吴谙找茬,也当是锻炼小姑娘的能力。

这么说定以后,明姝就恹巴巴地不高兴,晚上睡觉的时候不知怎地就开窍了,要报仇就得有自己的力量,到时才能有所裨益。

想通以后,她翻了翻身子,顺利地滚进殿下的怀里,亲昵地蹭着她的下颚:那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信安王妃回来了,你便当作她的义子。对外莫要说是明姝,吴谙可盯着你呢,明日让人给你改扮一下。秦棠溪不会拒绝小姑娘的投怀送抱,顺手就将人搂入怀里,摸摸她的后颈,但愿小姑娘能长大些。

小姑娘闻言嘀咕几句,困得阖上眼睛。

等入了梦才恍惚想起今日没有练习下腰,她得便宜了。

高兴。

一夜好眠。

翌日醒来的时候,秦棠溪没有叫醒她,梳妆之际吩咐婢女声音轻一些。

梳妆婢女朝着锦帐内看一眼,心中在想殿下当真宠爱这个花楼女子。

长公主上朝的时候没有再带小姑娘,有了前车之鉴就不敢再做傻事。

今日朝会商议人员改动,户部内有人离职,户部左侍郎一职空了出来,朝堂上争议不休,各党派都在争夺这个职位,尤其是荣昌侯一党更是抓着不放。

秦捠跟着长公主后面倒是气定神闲,等到众人吵完以后才举荐道:康平县主在户部任职主簿多日,能力足,又是陛下小姑母,往日办事也便利些。

殿内旋即安静下来,刚刚争破脑袋的朝臣都闻之不语。

皇帝坐在龙椅上听到这些话后还是选择不说话,她要做的就是观察各党的动向,尤其是长公主。

康平县主比起长公主还要小上几岁,至今未成亲,人在户部办事也有些年岁,但女子为官多不会提拔,今日这么一提,必然是长公主的意思。

沉寂须臾后,荣昌侯出列反驳道:侍郎乃是从二品的官职,县主能力有限,再者又无女子官任二品的先例。

长公主却道:无先例便先依法制,县主能力比起侯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荣昌侯的能力比起一个姑娘都不如。

荣昌侯恼恨在心,长公主欺人太甚,将他与女子相比较,殿下,觉得臣哪里不妥。

长公主笑言:侯爷哪里妥了吗?

殿下慎言。吴谙为父说话,长公主言辞犀利,近日愈发猖狂。

长公主轻抬眼眸,淡笑道:孤已慎言,倒是世子多加慎言,行事有度,动土虽好,动了孤头上的土就不怕犯了太岁?

长公主今日话中有话,许多人都不明白,目光在殿下与世子身上来回挪动后,纷纷选择明哲保身。

皇帝不忍舅父吃亏,起身缓解两人道:朕以为秦相的提议很好,就这么决定了。昨日兵部张大人回乡丁忧,朕有意让周文卿补上。

周文卿是帝党,小皇帝这么一说话,长公主一党就不肯了。

谁料他们想好了措辞,长公主先答应下来:陛下圣明。

众人恍然,哪里是圣明,分明是胡来,他们想劝谏,皇帝摆手吩咐退朝。

今日小皇帝胜了一招,趾高气扬地下朝去了。

秦棠溪不在意,理理衣袍后随着众人离开,户部尚书赵凌志跟了上去。

隔着众人,秦棠溪也不遮掩,直言道:信安王妃有一义子,近日方回京,孤令她去户部历练,劳烦赵尚书照顾一二。

殿下客气了,何职位?

户部有四属,户部、度支、金部、仓部,掌管各自不同。

秦棠溪直言道:哪里有空缺?

金部缺一主事。

那就去金部。秦棠溪道。

赵凌志也就应下了,臣回去安排一二。

秦棠溪颔首:劳烦尚书大人。

赵凌志不敢托大,笑着加快脚步,长公主这是受了信安王妃的托,想必也会多加在意。

说定以后,长公主在休沐这日领着小姑娘登上信安王府拜谒。

借了人家的名,总得来感谢一二。

信安王府自从王爷病逝后就落败下来,王妃想过继一子继承侯爵,在宗室子弟中挑选多次都没有合适的人选。

进府后礼品交给婢女,两人随着婢女朝着后院走去。步入卧房就听到里面一阵咳嗽声,婢女笑着解释道:王妃咳疾病一直没有好,看了太医也不见效。

秦棠溪有所耳闻,进入卧房后就嘱咐明姝莫要拘谨,明姝点点脑袋,同她一道进去。

信安王妃比秦棠溪大了十岁,脸色蜡黄,两鬓夹杂着白发,瞧着更像是垂暮老者。

王妃捂唇咳嗽几声,吩咐婢女去搬凳子过来,一眼就瞧中了小姑娘清泉一般的眼眸,不禁朝着长公主笑道:你也有今日。

秦棠溪脸色微红,王妃说笑了。

管事来说过,不算大事,倒是我与你说的过继一事,你有想到合适的人选?王妃慈眉善目,等明姝靠近后拉着在榻沿坐下,亲切道:你这模样,竟有几分当年安太妃的姿色。

不过安太妃是扮猪吃老虎,而眼前的小姑娘当真是不谙世事。

王妃夸赞了。明姝小眼完成月牙,妩媚娇嫩的小脸更是让人怜爱。

秦棠溪适时道:过继一事对陛下不利,不如您等些时日。

皇帝帝位不稳,这个时候信安王妃再过继子嗣,她肯定会从中阻拦。

且小郡主还没有找回来,不如先着手一件事,等到郡主回来了再过继。王妃的心思也很简单,过继后小郡主多了兄长或是弟弟,到时候也有所依靠。

长公主提醒后,信安王妃也适时而止,她不管政事,与长公主寒暄几句后就拉着明姝说家常话。

明姝知无不言,王妃不知她的身份,自然不会轻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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