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住,修夜擎没有下车,还是斐十在前面回应:“这位老爷何人?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家老爷和您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的儿子?”
纪迪一愣,他在听说自己儿子死讯时,便气得杀了报信侍卫的命,带着一伙家兵,便冲出廊城,正好遇到了第一个试图进城来的马车队伍,自然就把他们当作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现在被斐十淡定地一问,还真有瞬间回答不上来的。
不过,这纪迪认准的事情,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让他改变,当即骂道:“不敢你们是不是杀了我的儿子,既然你们赶做马车进城,就是我要怀疑的目标。来人,将这些人都给我拿下!”
跟在纪迪身后的家兵顿时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矛,虎视眈眈地盯着斐十等人。
斐十快要气笑了,他眸子一闪,视线意味深长地盯着纪迪,“这位老爷,属下若是没看错的话,老爷这带来的人可是私兵啊,难道就不怕招惹了是非?”
“哈哈哈,你们既然来到我廊城的地界,便应该懂得一个道理,在廊城之中,只有我纪迪才说的算,就算皇帝来了,也得给我靠边站!”
纪迪虽然在笑,笑容却没抵达眼底。
他的脸上一片阴冷,打量着并未发生任何声音的马车。
虽然是普通的打扮,不过他就是有一种预感,里面的人必须马上控制住,否则的话,对于他来说,一定会成为一场灾难。
在他指挥下,身后的家兵顿时开始行动,对着斐十等人展开攻击。
斐十牵引住缰绳,“纪大人就是这般做父母官的?当真让人长见识。”
一边说着,一边将刺过来的利剑挑拨到一旁。
这些家兵并不是斐十等人的对手,他们手上留情,只要这些家兵几天下不了床,却不会要他们的性命。
纪迪一看自己无往不利的家兵,居然遇到了对手,顿时面容一冷,“你们都没吃饭吗?谁能将这几个人抓住,我就给他一个月的口粮!”
这句话,就像一颗巨石落入水中,掀起巨大的波浪,所有的士兵疯了一般地冲了出去,就为了那一个月的口粮,连命都不要了,攻击自然比之前猛烈了一倍。
斐十觉得状况不好,恰好马车里响起修夜擎的声音:“撤退。”
斐十马上带着几个人断后,余下的调转车头,带着修夜擎就跑,过程很快,他们带着的,又是战马,自然不是纪迪那些普通马匹能够追上的。
“老爷,人跑没影了。”一名家兵小心禀告着。
纪迪一脚将他踢开,“滚一边去,劳资眼睛瞎看不见啊。”
那家兵揉着疼痛不已的胸口,顿时不敢说话了。
纪迪阴沉着脸,气的几乎将牙齿咬碎,“继续向前,先找到我儿子再说!”
他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真的死掉了。猜测是那没用的东西看错了,儿子不过是受伤。
结果,在看到纪可的尸体躺在路上,一双眼睛不甘心地看着天空,又好似愤恨的瞪着他,纪迪终于忍受不住,从马匹上掉下来,抱住儿子的尸体,嚎啕大哭:“儿啊,是谁杀的你,爹一定要给你报仇!”
说来也怪,纪迪一共有十八房姨娘,还有一个正妻,除了吃斋念佛的正妻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就是纪可。别的姨娘,还有外面糟蹋的女人,不是没有孩子,便是只能生出女儿。
纪迪好不容易有了这一个儿子,宝贝的自然和眼珠子似的。
现在儿子没了,无异于在他心口挖出一个大洞。
命令一伙人运送纪可的尸体随自己回城,另一伙人去寻找杀害纪可的凶手。
另一边,修夜擎的马车,又重新回到老树村。
之前收了他们救助的女人叫四娘,看到他们回来,毫无意外,只是担忧地说道:“这位老爷夫人,您招惹了纪迪,早晚都会被他知晓的,您还是趁着他们没找上门来,赶快走吧。这廊城就是纪迪的天下,没人敢和他对抗的。”
恰好是午饭时分,清泉和玉喜准备了吃食,还为四娘的孩子准备了羊乳。
那孩子不知是太久没喝过奶,还是因为第一次喝,小小的人,便恨不得将嘴黏在碗边,不肯松开,咕噜咕噜几口将羊奶全喝了,在发现没有后,还委屈地瘪唇,猫儿一般的哭了起来。
韩如月便让玉喜再给孩子喝点清粥。
四娘哪里还好意思再收人家的东西,连忙将孩子抱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狗儿饿得狠了,不能再吃了,这些就够。多谢夫人。”
她交代了自己知道的,起身就想走,却被韩如月唤住,让玉喜给她拿了一盘子蛋饺。
“你是孩子的娘亲,身体不养好,又怎么有奶水给狗儿喝。”
穷人家的孩子,名字都是随便叫的,起一个小名,好养活。
四娘哆哆嗦嗦地接过蛋饺,能看见那层薄薄的鸡蛋,散发着好闻的味道。
她原本家境很好,可自从男人死了,家财被纪迪抢走,就再也没吃过这些美味了。
她感动得眼眶含泪,应是给韩如月磕头,才抱着孩子走了。
给四娘的蛋饺,是单独做出来的,里面忌口,没有乱放东西。
而韩如月和修夜擎等人吃的蛋饺,里面还有虾仁和贝肉,吃起来满口生香。
韩如月蹙起双眉,看向玉喜,“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好,不用把心力浪费在吃食上。”
在蛋饺味道非常好,显然和韩如月原来在京城时吃的差不多了。
韩如月虽然是这么交代,玉喜却并没有真的在吃食上糊弄。
修夜擎那是谁啊?
他可是皇族,强悍的出身,怎么可能和平民比,优渥的生活条件,可不是随便糊弄的。
韩如月眼看自己叮嘱都不管用,只得叹口气,由着玉喜折腾了。
还好在临走前,苏妈妈准备了不少东西,有些吃也吃不完,就被玉喜利用上,全没有浪费。
在官道两边的庄稼地上,原本覆盖着一层的雪地,此时因为闹饥荒,人们就将这些雪挖开,试图在里面找到吃食。
与他们身处水深火热的相比,韩如月手里的蛋饺宛若千金重,突然就吃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