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寒指尖一颤,“你还是选择不要我,对吗?”
“对。”云抒脸上的神情平静地像是在说着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霍司寒,是你欺骗我在先,你构出了一个假象,让我爱上了你,现在假象消失了,露出了原本的面目,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全盘接受呢?”
“可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是你抹不去的事实!”她的平静,几乎压得霍司寒透不过气来,嗓音里夹杂着一抹痛色,“云抒,我们不仅是名义上的夫妻,更是真实的夫妻,你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云抒直接哂笑出声,“你该不会是指那晚的事情吧?没错,那晚的确是我的第一次,可是霍司寒,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把第一次给了你,就要守着你一辈子,还是说......因为是你的第一次,你想让我负责?别闹了好吗?就算你也是第一次,那我们顶多扯平了。”
云抒现在断断续续回忆起那晚的片段,觉得霍司寒应该也是第一次的,他没什么经验,一切都是凭着男人的本能在慢慢探索。
两个人毫无经验的人,像是闯进了迷雾森林,却忍不住双双沉沦。
讽刺的是,那晚是开始,却也是结束。
“云抒!”面前的男人怒喝一声,周遭的气温骤降,俊美的脸上好似覆上了一层薄霜,眉眼间寒意涌动。
那晚对他来说,是那么重要,他虔诚而认真,生怕弄疼了她,却又恨不得把她从此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那么爱她,爱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她!
可是她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
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
霍司寒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警告道,“你再敢这么轻描淡写地多说一个字试试!”
云抒慵懒地靠在椅子里,歪了歪脑袋,清澈的杏眼里满是不在意,“你看啊,我们性格不合,说不了两句话就能吵起来,真的生活不下去,你何苦为难我又为难你自己呢?”
霍司寒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怒意,缓声道,“抱歉,我没想跟你吵,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尽管发泄你的不满,我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了。”
云抒的心像被密密麻麻的针戳出了一个个小小的洞,那些难以抑制的疼痛从一个个针眼大小的伤口里疯狂涌出,窜向她的四肢百骸。
然而她的脸上,依然是那么冷漠绝情,“霍司寒,不要试图用那晚的事情绑住我,我爱你的时候,你是个性无能,我都能接受无性婚姻,我不爱你的时候,你把我伺候得再舒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言,听明白了吗?”
男人的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你再说一遍,你爱不爱我,嗯?”
“我爱过小霍,但小霍在我心里,已经死了,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霍三少,不是吗?”女孩坐直了身子,旋即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书桌上,毫无温度的双眸淡淡地睨着他,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我现在就搬走,我们好聚好散,当然,霍三少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如果想要报复我,我也无话可说,尽管放马过来就是了。”
她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男人低沉嘶哑的嗓音,“云抒......”
这声音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挣扎痛苦,找不到出口。
云抒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像是在等着他后面的话,一颗心疼到快要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无声地僵持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云抒艰难地回过神来,没有再等他,伸手去开门。
“云抒。”霍司寒再次叫住她,这次没有犹豫,紧接着,像是妥协般地开口道,“你不用走,就算要分开,也是我走,这里留给你住。”
“那就多谢三少了。”云抒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痛色,懒洋洋地嗤笑出声道,“算起来,我还赚了一套房子,这个婚结得值了。
既然你决定把房子给我,那就麻烦你尽快带着你的东西和你的佣人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会把进门密码改掉,等我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会去找你离......”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厉声打断,“你想都不要想!我答应搬出去,没答应离婚!除非我死,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离婚!”
云抒怕自己的情绪失控,什么都没有再说,打开门走了出去,去了自己的书房,把门反锁上之后,压抑的情绪溃不成军,再也无法控制。
她纤瘦单薄的身子顺着门板缓缓滑落,直至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眼泪如决堤的洪水涌出。
她终究还是小看了自己对霍司寒的感情,那晚之后,她的确迷茫过、犹豫过,甚至在不得已做出决定要推开他的时候,她都还在挣扎和徘徊。
可是就在刚刚,她亲口说出那番话,亲手把他推开的时候,那些迷茫、犹豫、挣扎和徘徊全部消失不见,一切的一切,突然变得清晰明了。
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她爱霍司寒。
无论他是保镖小霍,还是霍家三少,她都爱他,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展现出了不同的一面而已。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法抹去这些日子他对她的好,无法抹去他在火场中不顾自己选择保全她的那份爱。
一个爱她超过爱自己的人,一个让她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的人,一个让她决定相伴一生的人,她怎么舍得因为一个谎言就轻易放弃?
而现在,她却不得不放弃。
她的心好痛,失去至亲,推开至爱,现在的她有如沉溺在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中,冰冷的海水将她彻底淹没,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她即将溺毙,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叩响。
门外的人似乎没想要她开门,只是哽咽着开口道,“太太,您在里面吗?我收拾好东西了,现在就走了,先生已经走了,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太太......”
孙妈说完,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云抒在地上继续坐了好一会儿,才爬起身,开门出去,屋子里果然半个多余的身影都没有了,只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