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一片沉寂中,有人站出来愤声道。
子桑榆的眸光淡淡的扫过去,冷哼一声,郭大贵。这人可与顾叙一心事主不同,当初在五皇子门下是就屡屡与她作对,五皇子势力倒台之后,独孤祈摄政以来,颇有打压他势力的意思,他亦是站在一定要出兵的一边,看样子一旦要出兵,他定然要请旨带领军队,而放眼朝中,他老成持重,确实是不二人选,到时大胜一场回来,独孤祈便也不能再打压他的势力了。
向来他一开始就打着带领武威营和风炽营其中一营前往边境的念头,而这两大营都颇有能力,他带起来也不会那么困难,而现在被子桑榆这么一说,生生将这两大营换成了纪兲营,他的念头瞬间碎裂,他又如何肯依,郭家一直荣宠不衰,但经历了五殿下的事情之后,颇有被二殿下冷落的意思。如今他便要借这次出兵以此保证郭家在朝中的地位,绝不能在这人手中毁于一旦。
“哦?”他这贸然的一声明显带了一丝不敬,座上的独孤祈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怒气,微微挑眉将目光落到他身上,有那么一瞬,郭大贵觉得这位向来温和的皇子眼中似乎有寒芒一闪。
他心虚的低下头,随即又想到了郭家的荣衰,脖子一梗,硬声道:“纪兲营荒废了如此多年,并非几日的训练就能有所长进,正如刚才顾大人所说,派纪兲营前往边境不过是白白送上十几万人的性命给曦国屠宰罢了,还望殿下三思!”
“郭大人当真是这么认为的吗?下官倒是听说郭大人对下属极为严苛,时常犯了错不是鞭刑便是几十大板子,向来犯了错的人没有几个有命活下来的。现在看来,想必这些都是传言了,郭大人对不认识的纪兲营的众将士尚且如此的体恤,如何会对自己的属下如此狠绝?”
郭大贵脸色一青,他对属下的刑法都是暗中进行的,只有极其得他信重的亲信才知,没想到这位新来的参知政事竟然不动声色就将他隐瞒得极好的事抖了出来,他的后背瞬间出了一把冷汗。刚才他想好了千千万种子桑榆可能会接的话,自己也想好了每种可能他该如何反驳,没想子桑榆竟然什么也不说,反而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件与现在所讨论的毫不相干的事。
郭大贵站在那哑口无言,子桑榆笑得讽刺,这人之所以会这样着急站出来反驳她,想必也是被逼急了,她此前就与独孤祈谈论过这人,当初此人死忠于五殿下,只怕心中并非面上这般心甘情愿侍奉独孤祈,趁早拔出他的势力为好。这人估计是看出了他们的意图,这是要准备反击了,若是让这人带兵,若是到时想起独孤祈在朝中对他的打压,战场上临阵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带兵前往边境,这人只能放在眼下看着,才会安分,才是最安全的。
“郭大人这般体恤众将士们,殿下和我都颇为欣慰,我知道郭大人您担心的是什么,刚才我说了,有没有能力前往边境,大伙一见便知。若是到时各位大人见过之后还觉得纪兲营没有能力前往边境,我亦无话可说。”子桑榆已经明确表示,我并未将话说死,而是留有了余地,你们若是在反驳,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众人心中也觉得有理,人家又没有明着说纪兲营派往边境一事就这么定了,而是将决定权给了在场的所有人。说到底,群臣为了这件事真的不可开交,触发点都是为了钥国。若是纪兲营在江捷的带领下兵力真的有了突飞猛进的成效,对于在场的人而言,都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一旁干站着的郭大贵,铁青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愤恨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要将那鞋尖看成是子桑榆的脸,用眼神在上面戳出百八十个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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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一事就此敲定,就定在五日之后,下了朝后,江捷并未立即将这消息送到纪兲营。此刻正在子桑榆府中和子桑榆“谈心”呢,自然独孤祈也在。
江捷面前的茶盏一下都没动过,目光深远的不知落在何方,但子桑榆在他对面偏偏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江捷没当官之前,别看他掌管着金凤楼,但除了此前亲自刺杀独孤祈的任务,他就没亲自出手过,这人可以说是懒得可以,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交给手下去处理的。但自从子桑榆将他推上了钥国的官场之后,各种各样累人累心的事就统统瘫在了他身上,现在倒好,五日之后,纪兲营就要和武威营比试,这期间的训练,他作为主训练官可想而知得付出多少的心血。作为一个资深的懒人,这对于他而言,简直比折磨他还让他觉得痛苦。
单看他现在面上好像没有一丝不快,实则以子桑榆对他的了解,若非他知道她是个女的,早就要冲上来狠狠地教训她一顿了,让她把什么苦差事都往他身上揽。
子桑榆自知心虚,以往还敢谄媚的给他斟斟茶什么的,现在坐在江捷对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跟别提斟茶了。就这样,三人静默了许久也没人先说一句话,独孤祈眉间带着淡淡的忧虑,此前纪兲营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的,江捷带领纪兲营以来,他还未前去查看过,所以并不知道这些天他们进步如何,不过这样的忧虑也不过是一闪而过,他相信子桑榆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得得得,我揽的活我自己负责,比试一事,纪兲营的训练我和江大哥一起负责吧。”子桑榆耷拉着一张脸,苦闷道。
“你说的。”江捷丝毫不客气,立马接话道,直接忽视子桑榆腰后的剑伤才刚好,然后拿起面前的茶盏,慢慢的喝茶。
子桑榆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的喝茶,为自己将要迎来的苦逼的五天默哀一刻钟。